《蟻賊》第三卷 英雄無聲天地老

第五十五章 胡忠(一)

第三卷 英雄無聲天地老

第五十五章 胡忠(一)

3、飲金。
徵調女真人入軍,就不說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也不說消解內患,只單從軍事角度講,有兩個好處。其一,他們大多擅長騎射,入軍就可作戰,不必像漢卒、麗卒,還得長期訓練;其二,馬匹、武器不管,省下大筆開支。
女真故地,產鹽的地方不是沒有,嫩江上游等地,有產鹽;他們族人在東北邊的地盤,因為瀕臨海濱,也有幾個不大的鹽場,但太遠了,遠水解不了近渴,產量也不很大;而且鹽很值錢,就連漢人的平民很多都沒的鹽吃,更別說他們了。
吳鶴年道:「將軍,河將軍說的不差。蓋州、平壤,自古富庶之地,遷百姓過去,雖有故土難離的麻煩,卑職斗膽,提個建議。」
「有。」
「是,有一部分,不多。」
「是。德川等地土地肥沃,又有山林,較之關北,天氣也暖和。小弟的族人每日間說起來,無不感激兄長厚恩。」
一系列組合拳至今,水到渠成,在早飯快要結束的時候,由威名赫赫的殺人王陳虎,頒布軍令。很明顯了,聽命的,既往不咎,賞;不聽命的,秋後算賬,殺。
魏晉南北朝時期,有首民歌,叫《聞歡變歌》,歌中以結盟誓的方式,證明愛情。歌曲這樣唱道:「鍥臂飲清血,牛羊持祭天。沒命成灰土,終不罷相憐。」
下雪了。
他咬了咬牙,反正一個小鹽場,要不了許多人,就待開口答應。鄧舍好像想起了什麼,忽然又道:「對了,賢弟,你不是說你族人缺鹽么?剛好!你回去商量商量,不行的話,你就派些人過去。總由衙門給鹽,不是個長事兒,不如這樣,以後凡這個鹽場出的鹽,分你們一份兒,夠你們自用,你看行么?」
「夠其自用」,這四個字價值千金。萬把人用鹽,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如果他按一萬人、每日三餐的最大用量去支取;按一萬人、每日一餐的最小數量分發,中間的差額,就可以賣錢、換其他東西。說實話,每日一餐,就嫌多了。
儀式完畢,鄧舍與佟生養把臂歡笑。一結為兄弟,關係可就大不相同,雖仍有主從之別,血緣上來講,就成了一家人。請了陳虎過來,佟生養跪倒三拜,不再稱呼將軍,改叫叔叔。陳虎破天荒地笑了笑,摸出些許物事,做為見面禮,給了他。
女真人看到此幕,表情各異,有羡慕的,有疑慮的。不管怎樣,鄧舍、佟生養兩人就此成為兄弟了。親兵搬了佟生養的座椅,挪到鄧舍位置的下邊,兩人各自入座。
大出佟生養的意料,結拜兄弟,可謂籠絡;給其重任,便是信任。他呆了呆,心中激蕩,大禮跪倒:「誓不辱將軍之令。」
「蓋州什麼地方?遼東首屈一指的大邑,有海路連同江浙、山東,繁華!不瞞將軍說,末將一進那城,土豹子似的,許多東西見都沒見過。俗話說:蘇杭百事繁度,地上天宮。卑職看吶,蘇杭要是天堂,平壤、蓋州,最少也得是……」他想不起來詞兒了,加重語氣,啊了兩聲,道,「那個啥!雙城和它們一比,將軍,窮山溝!」
鄧舍歡暢大笑,親手扶起。
「佟生養。」
三四個本就親雙城的小部落族長,立刻站了起來:「恭喜將軍,賀喜將軍。皇宋天威,就像是天上的海東青;瀋陽城的納哈出,豬狗罷了!今日遼陽大勝,將軍但有差遣,小人等無不遵命!」
佟生養躬身抱拳。陳虎下令的時候,他不是第一個贊同的,卻也在前幾位之列。
這,才是鄧舍召集他們來的目的所在。
鄧舍推碗起身,命令:「吳鶴年。」
「不敢,不敢。」
鄧舍笑笑,不置可否。
用佟生養為主將,降低女真人的排斥;用楊萬虎為副將,監督執行。
「是。」吳鶴年答應了,卻不坐下,又道,「說起來鹽,有件事,得大將軍定奪。」
鐵木真曾認汪罕為父,因為汪罕是他父親的結拜兄弟;到了後來,汪罕也成了他的敵人。
先前請求去平壤的那女真族長,躍躍欲試,想再次請求。鄧舍隨意吃了些,推開碗碟,道:「雙城窮,辦不了珍羞佳肴,哈哈,像河將軍說的,窮山溝。待有了機會,請諸位再去平壤、蓋州,吃些好的罷!」
鄧舍早調查的清楚,他與佟豆蘭親叔伯兄弟不假,關係並不親密。佟豆蘭一脈,為他們族中的嫡系,世代繼承族長的位置。他和他父親這一脈,庶出,遷徙過來后,他父親以叔叔的輩分,尚得對佟豆蘭俯首聽命。
即八拜之交。有兩層意思,一則方位有八,東、西、南、北,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八拜的意思表示無論何時何地,都生死與共。
鄧舍皺著眉,點點頭,道:「這兩件可都是大事。不過蓋州有點遠,麗人土著去了,背井離鄉的,怕會不願意。嗯,先給鹽場撥些人手罷。」
河光秀補充一句,「美女也多!高麗女、色目女。」他嘿嘿一笑,摸了摸唇上鬍鬚,向邊兒上軍官擠眉弄眼,「諸位,你們沒去過的不知道,黑妞見過么?」他伸出兩個指頭,「俺買了倆,嘿嘿。拿來暖床,吹了燈,你都看不見人。看不見人不要緊,摸著暖和,別有一番情趣。該大的大,該翹的翹,一笑,黑乎乎的倆白牙,那叫一個呲的。用東北話講,真犢子!」
按照習俗,對拜四次,兩人交換信物。鄧舍交給佟生養的信物,是他的隨身壓衣刀;佟生養交給鄧舍的信物,是他耳上的金環。這兩樣東西都是貼身攜帶,正合了信物的意義。
鄧舍點了點頭,道:「眼看就要落雪,一下雪,天可就更冷了。你們族人不少才遷徙來的,房子搭建的都有么?過冬的禦寒物事,可有短缺么?糧食,夠用吧?」
「講來。」
聰明的頓時明白,吃早飯為假,鄧舍的用意,在請他們站隊。
「將軍請講。」堂下女真人,無不聚精會神。
「是。」
「沿海鹽場,有兩個人手不足。將軍不是才打下蓋州?平壤文將軍、蓋州趙將軍幾日前,也都傳來消息,說當地荒田甚多,盡皆沃野,可惜丁壯缺乏。眼看冬天一過,開春便需得耕種,請大將軍看看,能不能遷些流民、沒田地的鄉人過去,幫忙墾種。」
※※※
「待飯後了,清點清點,看還有多少,給我賢弟族中撥去點。」
此言一出,杯碗響做一片,女真人亂成一團。
「楊萬虎。」
佟生養頗是意外,忙放下筷子,答道:「吳大人所言甚是。」
得了鹽場的幾個小部落,頭一個擁護。立場中立的部落,在比較過利弊得失之後,接二連三地也表示遵令。有族人參與過叛亂,又比較窮困的部族,有兩三個,也狠狠心同意了。
「只要將軍按照以前政策,給其農具、許其免賦。那些個沒田沒地的,卑職就不信,他們寧願餓死,不肯遷徙。說不定,哭天搶地地搶著去。」
回想月余前,趙小生、卓都卿的灼灼大言,部族中有參与叛亂的汗出如漿;保持中立沒有參与的暗中僥倖;沒有參与的喜笑顏開。
結拜的行為,在漢族社會由來已久,到了元代仍很流行,遍及社會的各個階層。不僅平民之間互相結拜之風甚盛;官員與平民之間,也有不少的結拜現象。結義者以兄弟自稱,要立下失言,交換信物。
鄧舍接過畢千牛遞來的毛巾,拭了拭嘴,環視一周,道:「你們慢慢吃。趁這機會,我有個事兒要宣布一下。……陳將軍,你來說罷。」
他離席跪倒:「小弟代族民,謝兄長恩賜。」
「是。」
1、結拜兄弟。
陳虎壓根兒就沒吃東西,鄧舍話音一落,他按刀站起,盯著對面的女真人,朗聲說道:「方才大將軍已經向諸位說過,我遼陽大勝,瀋陽慘敗。有道是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咬人,瀋陽距離我雙城府最西邊,不過數百里地,不可不防。大將軍令:調雙城、德川等地一萬五千人,增援甲山,嚴密布防鴨綠江一線。總管府轄內女真人,你我一家,也應該擔負有相應防禦之責,五丁抽一,給五天時間,六日後的早晨,點兵城外,不到者,斬!」
「說。」
結拜之事,無論在漢人里,又或者蒙古,抑或女真,甚至高麗人之中,都是十分流行的。鄧三、文華國、陳虎等人,就是結拜兄弟。所以,堂上觀禮諸人,又是驚詫,又不奇怪。
他道:「六日集合,四日整軍。十天後,開往甲山。」
鄧捨身為一方主帥,主動提出與佟生養結拜兄弟,不管他的目的,腦子沒病的人絕不會拒絕。佟生養歲數較大,該為哥哥,但是鄧舍地位高,他不敢自居,當即步出席外,口呼兄長,叩拜在地。
佟生養聞言大喜。
「卑職在。」
滿堂軍官,同聲大喝。左邊席位無數把刀劍晃眼,右邊的女真人相顧失色。納哈出慘敗?百萬大軍,逃走不足五萬?百萬大軍肯定有水分,逃走的或許不止五萬,但遼陽獲勝顯然為事實,絕不會假。
《朴通事》是高麗的漢語教科書,給予結拜現象很多的描寫,反映出這種現象的普遍。元代雜劇中,也有很多關於異姓結拜的描寫。不過,許多的故事都是以結拜一方陷害另一方做為重要情節展開的,可見在當時人的心目中,結拜實際上是靠不住的。
「總管府的鹽,還有多的么?」
「數日前,我遼陽雄師,大敗瀋陽納哈出。關平章運籌帷幄,毛元帥奇計破敵,納哈出號稱的百萬大軍,土崩瓦解,被我軍一把火燒了個一清二白。才得到的消息,逃走的韃子不足五萬,遼陽城外屍骸成山!」
鄧舍一笑,下去挽了他回位,不高興地道:「自家人,謝甚麼!」點了方才站起來表示忠心的幾個小部落族長,道,「剩下的那個鹽場,你們派人去,與我賢弟一樣,以鹽換工;按月支用,夠你等族人自用。」
「好,好!」鄧舍嘉獎讚賞,請他們坐下,不管心思各異的堂下諸人,轉而向佟生養說道,「賢弟,我記得你的族人,多數安置在德川等地,是吧?」
如《朴通事》一書中記載:「……咱就那一日各自說個重誓,結做好弟兄時如何?」「咱們結相識,知心腹多年了。……咱有一件東西,對換如何?……咱從已后,爭什麼一母所生親兄弟,有苦時同受,有樂時同樂,為之妙也。」
那人的部族遷來得晚,安置的地方不比德川,並非太好;其部族又農耕已久。他轉而求其次,道:「吳大人說,平壤等地荒田甚多,小人族中呢,閑散沒事兒的族人也不少,願為將軍分憂,墾種平壤土地。」
吳鶴年面有難色,道:「要說這兩個鹽場,也不大,與其他的相比,算是小的。只是,撥人手容易,長駐就難。」
「傳書平壤,命文華國丈量荒田,有願遷徙過去的女真部民,聽之!免賦一年。家中有立功、陣亡、傷殘者,比照漢卒、麗卒待遇,給其撫恤,免賦三年。」
「不敢勞兄長操心,前些時候,德川的張將軍沒去東北面之前,專門為俺們撥的有木材、棉衣,禦寒物事倒不短缺。」佟生養遲疑了會兒,道,「只是,糧食方面,的確稍有不足。兄長知道的,小弟的部民長途跋涉前來,路上不好走,帶的東西不多;糧食才收成一季,萬一下雪,不好打獵,……,鹽也不太夠。」
「我賢弟對鴨綠江邊的情況不同,你去過東牟山,橫渡過鴨綠江;女真軍,你為副將。」
二則指的是八個古代故事:知音之交,伯牙子期;刎頸之交,廉頗相如;膠膝之交,陳重雷義;雞黍之交,元伯巨卿;捨命之交,角哀伯桃;生死之交,劉備、張飛和關羽;管鮑之交,管仲和鮑叔牙;忘年之交,孔融和禰衡
結拜,又叫結義。就是沒有血緣關係的人,通過結拜的形式,給彼此披上了一層血緣關係的外衣。儒家敬天法祖,血緣關係是很神聖的,同時也是社會生活中最基本、最重要的關係。有血緣關係的人,便要承擔共同的責任,有相互救援的義務。
鄧舍素來的表現,仁義、守信諾,對待敵人,開始或有心軟,如今不乏鐵腕。縱然有反對的,思前想後,猶豫再三;隨著接令部族的慢慢增多,到了後來,也只好同意。
諸人的反應不同,但有一點是肯定的。
4、對拜四次。
「是么?好,好,好!」鄧舍不承諾,不拒絕。他打個哈哈兒,看看天色,敲了敲桌子,招呼畢千牛等親兵,道,「天色不早,上午還有事兒,不可耽擱諸位太久。上飯,上飯!」
「是個問題。」鄧舍想了想,轉向佟生養,猛然醒悟似的,問道,「賢弟,你的族人,雙城邊兒上也有吧?」
蒙古人的結拜,常以「飲金」為盟,鄧舍按照的是漢人方式。
楊萬虎起身抽刀,高喝:「皇宋天威!」
鄧舍揮了揮手,示意眾人落座,他顧盼左右席位。堂外北風呼嘯,將士們臉頰通紅,衣甲簌簌。清晨的陽光穿不透沉沉的烏雲,陰沉沉的天光中,他看見,一瓣晶瑩的雪花,飄飄揚揚,自天而降。
才平息內亂,怎麼叫女真人心甘情願、或者說乖乖地配合呢?
「在。」
親兵送上飯食,女真人心不在焉,扒拉著,聽河光秀洋洋得意地大肆吹牛。他們生長關北,一日三餐尚且不足,何曾見過這樣的花花世界?無不心動。
佟生養年輕,二十齣頭,心機不多,年輕人誰不好榮耀。他知道在場的女真人中,許多比他地位高,名氣比他大,此時卻見沒一個反對。他立時體會到了,與鄧舍結拜為兄弟,完全不同了。
結拜的目的,簡單來說,便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怪不得鄧舍今日忽然召集諸人,原來如此!瀋陽一敗,遼東的局勢又一個轉折。分兩層含義,第一層,往大里說,紅巾逆轉危機,佔了上風;第二層,往小里說,鄧舍與關鐸不和,這紅巾一勝,下一步雙城會怎樣?
鄧舍用心良苦,先與叛亂首領佟豆蘭之弟佟生養結拜兄弟,用恩義籠絡,化去他們因叛亂而產生的疑慮;再以遼陽大勝之威,對其威脅,引導其做出選擇;後用鹽場、土地利誘,給他們個美好的願景。
他與佟生養分別刺出臂血,滴入兩人酒中。他端起道:「我鄧舍。」佟生養一樣地端起酒來,道:「我佟生養。」兩人齊聲說道:「意氣相投,願結為兄弟。今既已對天地為誓,有諸君作證,願他年休戚相關,不以名利相先,不以才德自矜。隔山河而不爽斯盟,歷歲月而各堅其志。」
吳鶴年加入話題,道:「可不。金、復、蓋諸州,商路便利,貨物琳琅,繁華已久。吃的、用的,便宜,還好!」
結拜兄弟需要儀式,當下兩人敘過年齡,寫過金蘭譜,親兵送上香爐、祭品等物,燃了香插上。就在堂上,眾目睽睽下,兩個人上拜蒼天,下拜厚土。殺雄雞、燒黃紙,歃血為盟。
「末將在。」
鄧舍意甚歡暢,接受了諸人的慶賀。這才轉入正題,他道:「今日請諸位來,一來請諸位吃個飯,見個面,敘敘多日的別情,慰藉一下思念之渴;二來,有件大事、喜事,想給諸位說一說。」
畢千牛打個眼色,堂外親兵抽刀半截,對面軍官虎視眈眈。五丁抽一,不算重;七八萬女真人,除去數千俘虜,按照這個比例,除去婦女老弱,可再得三四千人。合在一起,差不多一萬出頭。
注:
此為公事,鄧舍直呼其名。
鄧舍展顏一笑,道:「女真軍,你為主將。」
忽必烈時,雲南都元帥寶合丁毒死忽必烈之子云南王忽哥赤,王府文學張立道「潛結義士得十三人,約共討賊,刺碧血和金屑飲之。」
左邊河光秀說道:「將軍,平壤、蓋州,末將隨將軍都去過。好地方,暖和、臨海,地上踩踩都能出油!說實話,末將生在高麗,后在遼西,去過的地方真不算少,都比不上。那地方好哇,平壤什麼地方?原來高麗的西京!大城市,繁華!甚麼都有。
2、刺出臂血。
鹽場收入低,辛苦;不許私賣,說白了,為總管府作嫁衣裳。佟生養有些為難,內地土著不願意去,他的族人更不願意去。但才結拜了兄弟,就拒絕鄧舍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不合適。
結拜,以結成兄弟關係為主,也有結成姐弟、姐妹的。雜劇《趙盼兒風月救風塵》中,宋引章與趙盼兒是「八拜交」的姐妹。
「此話怎講?」
「海濱鹽場,暴晒非常辛苦,向來多為沿海土著所為。今戰事頻仍,土著多有流竄,調內陸的百姓去,不是不行,畢竟不習慣。內陸百姓,擅長的是耕種,撥去一個人,就少了幾十畝地的開墾、收成。對百姓來講呢,鹽場的收入,也不高,都不願意去。」
鄧舍一拍案幾:「叫你的族人去曬鹽,如何?」
所謂「飲金」,是「屑金和酒飲以為盟,約為兄弟」。這是一種隆重的儀式,被稱為「國之重盟」。蒙古人結拜,也要交換信物。鐵木真在童年時,與扎木合結拜,兩個人先後交換過兩次禮物。不過後來,扎木合成了鐵木真的大敵。
「有理。」鄧舍詢問佟生養的意見,「你看呢?」
那人悻悻然坐下。
女真人羡慕,尤其窮困的部落。有兩個小部族的代表,看著鄧舍,囁嚅著嘴唇,想說話,不知道說什麼。有膽大的起身,道:「大將軍,不知道鹽場,還有沒別的缺少人手?」
吳鶴年躬身起來:「卑職在。」
「既為兄弟,便是家人。你族中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糧食不夠,沒關係,我即日便傳令德川守將,檢點府庫存糧,撥給你們一些。至於鹽,地方上管不了,吳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