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長安長安
第三十二章 凶星貪狼
一晃五日的時間過去。
天嵐院偌大的名號擺在那裡,這讓稍稍清醒的眾人,不由有些猶豫。
玉衡在時,天嵐院不管如何破敗,這樣的事情,都是不可想象的。
連陰山濁與馬安晏的臉色也是一變,不想這位古家小侯爺不過堪堪十七八歲,但修為卻已至太一境,而且看她身上這股氣勢,甚至隱隱摸到了地靈境的門檻。
「天嵐七星英魂在上,誰敢入我天嵐一步?」她一聲輕詫。聲線不高,卻寒意深重。體內的靈光四起,一股強悍的氣勢破體而出。
他與他明明站得很近,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四五尺的樣子。可偏偏,老者聲音卻像是來自很遠的遠方。
但那座幾乎網羅天下七八成典籍的藏書府卻是一塊香噴噴,又足夠大家瓜分的好去處。
「他這個騙子!和他的師傅沒什麼兩樣!」
看著那些尋常人根本看不到的星辰。
「蘇長安呢?交出蘇長安!」
然後,一位如鬼魅般立在門后的老者,出現在男子的眼前。
但她還是強作鎮定,寒著聲音說道:「長安最近不在天嵐院!有什麼事等他回來,自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即使聖皇陛下親自,也得叫人恭恭敬敬的敲門,得到玉衡的許可後方才能獨自入門。
直到大約一刻鐘的時間過去。
鑄星魂,自然是一個極為危險的事情。
「從今天起,你便是貪狼。」老者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有了這位在長安城裡還算有些地位的老者證實,諸人的底氣更足,一時間人群推推嚷嚷,就要朝著天嵐院里衝進來。
「讓他把 十方與九難交出來!」
為此眾人在有心人的煽動下,眸子里開始閃現著貪婪的光芒。
這輕則修為受損,落下暗傷。重則身死道消,神魂俱滅。
「恩。」男子點頭。
「你來了?」老者眯著眼睛,看了他一眼,如此說道。
哐鐺。
一把耀著寒光的寶劍便被少女抽了出來,她冷著眸子,環視諸人,問道。
那男子發出一聲悶哼,身體便不由自主的在這黑色靈力的拉扯下,漂浮於半空。
「好!」老者眯著眼睛里忽的光芒大盛。
一道比這夜色還要漆黑的靈力從他體內湧出,如果脫困的毒蛇猛獸一般,在他的周身肆意的翻滾。
但同樣艱難的決定也在這天的長安城裡發生著。
那般妖艷,像是女子眉間的硃砂,又仿若荒漠中染血的薔薇。
「開門!開門!」這時,天嵐院的大門再次被敲響。
天嵐院里有很多好東西,十方與九難自然與他們無緣,天道閣他們中大多數人甚至聽都未曾聽聞。
「恩,北地的線報上也說了,他們在妖國的探子也發現了那妖女還活著的證據。」
而隨著時間的過去,男子身上的氣勢卻不住的攀升。
想到這裏,他轉頭看向一旁的青鸞。
諸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說著,人群里諸人的情緒也愈發激動。
那座幽暗府邸的大門應聲緩緩打開,沉重又緩慢。
對於蘇長安來說更是如此。
而只有知道那位男子刺殺他的動機,那麼在下一步的博弈中,他方能有機會洞察先機。
一位背負雙槍的男子,敲 響了大魏丞相府的大門。
門前站著的是黑壓壓的一片人。
然後便拉著青鸞去了玉衡閣。
但礙於蘇長安之前的交代,樊如月與古羡君猶豫再三也未有鼓起勇氣去敲開玉衡閣的大門。
更何況,雄獅雖死,但餘威尚存。
只聽一聲脆響。
他立在那裡,背後卻仿若站著一方世界。
蘇長安倒也就不再去深究穆歸雲能否幫他將這件事情做好。
以蘇長安對那位大魏丞相不多的了解里,這些都是他常用的伎倆。
它仿若穿過光陰,又跨過生死。
古羡君二人顯然也知道對方絕非虛張聲勢,因為在這兩日,對方几乎每天都會上門來找天嵐院的麻煩。為此,古羡君不得不暫時遣散那些正在修築大殿的工匠。
可現在。那門外之人顯然已絲毫不把天嵐院放在眼裡。
她的話說道一半,便被一個陰冷的聲音打斷。
「恩。」男子繼續點頭,他冰冷的眸子里,有一團火焰在此刻被點亮。
為此,陰山濁臉色一寒,一隻由黑色靈力化作的利爪便要朝著古羡君抓去。
但,此時不同往日。
恩……說是天大的事也毫不為過。
「我會證明給你們看的。無論開陽還是玉衡,你們的道都是錯的。」
蘇長安似乎很急切。
至於章子霧為何將那位學院的教習抓走,蘇長安並不太清楚他的目的。
老者抬頭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嘴角忽的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古羡君聞言,眸子一寒,寒著聲音說道:「那妖孽本就想嫁禍蘇公子,他所說之話如何能信?再者說,我乃是北地 古家侯爺,北地的這種線報我怎會從未聽說?你們莫要受人蠱惑……」
「誰不知道古小侯爺對那蘇長安青眼有加?北地發現妖族聖女之事千真萬確,乃是從宮內傳來的消息。倒是古小侯爺,莫要再受那妖孽蠱惑,做出有損你古家威儀之事了。」
待見到院門被打開,那人群瞬間嘩然。
二人對視一眼,頗為無奈的打開了院門。
他眼神里的決然,讓這位活了三百余年的青衣女子動容,不管她心裏在作何想,但最後,她還是蹙著眉頭,點了點頭。
然後,一條微不可察的絲線自他的星光中伸出,不斷的延伸,直到與男子的身體相接。
黑色的靈力不斷的湧入,男子似乎受到了極大的痛楚,他臉上那終年覆蓋冰雪的山水也在這時開始鬆動。痛苦與掙扎終於爬上了他的眉梢,他想要強迫自己忍住,可嘴裏還是下意識的發出一陣陣細小的呻吟。
一箭雙鵰、將計就計。
「每日都不在?哪有這樣的事情?我看是他躲在天嵐院不敢出來了吧!」
「對!為玉衡大人在天之靈,為天嵐院除害!」
他在漆黑的夜空里閃爍。
蘇長安沒有絲毫出來的跡象。
而與此同時,夜空中,一顆猩紅色的星辰忽的亮起。
似乎,古羡君與樊如月如果再晚上一會,他們甚至會破門而入。
他只是想著,章子霧對那男子如此相護,即使拼著受傷也要將他安全的帶走,光憑這一點,他便隱約猜到這男子或許關係到章子霧背後那一位的某些計劃。
古羡君的眉頭皺了起來,來人一天比一 天多,這讓她也覺得有些不知當如何應對了。
男子因為痛苦而緊閉的雙眼豁然睜開,他漆黑的瞳孔在不知何時已被一抹濃重的血色所覆蓋。
想通了這些。
所以穆歸雲也顧不得身上的傷勢,早早的便回到太尉府尋找他父親的幫助。
隨後,一位斷臂老者,排眾而出,寒著眸子冷笑著說道。
「是,天璣師叔。」男子單膝跪地,應聲說道。
但一股愈發磅礴的氣勢卻自男子的體內升騰而起。
終於在男子的耳畔響起。
一道道包藏禍心卻又堂而皇之的呼喊響起。人群變這樣開始朝著天嵐院中湧入。
這位北地小侯爺身上忽然綻出的氣勢,讓諸人心頭一震,他們剛剛上頭的熱血,也隨之冷上了幾分。
比起陰山濁,他的修為更高一籌,名聲也好出幾分。
「對啊!那假扮杜虹長的妖孽也說了,他來殺蘇長安是因為他與熒惑那妖女分贓不均,想要獨佔這神劍十方與寶刀九難,故此才被派來做了這一場狗咬狗的好戲。」
「那你想好了?」老者又問道。
似乎很早之前,便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幕,男子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依舊冷峻得好似寒冰。
夜已深,長安城裡,一座幽暗的府邸前。
古羡君眸子里的寒意大盛,她劍鋒一盪,手中長劍一揮,一道寒光乍現,隨之院門前的地上便被她這一劍劃出一道深約一尺的溝壑。
這對於她來說這自然是一個很艱難的決定。
但長安城裡確實在這三日里發生了許多大事。
「這可不是強闖。我等是在幫天嵐院清理妖邪!玉衡大人在天 之靈也會護佑我們的!」
所謂盡人事安天命。
將能做的都做好,剩餘之事,便不是人力可達了。更何況,接下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怎麼?還想強闖天嵐院不成?」
一道暗紅色的光芒自此閃過,那道絲線瞬息之後隨之隱沒。
引外力入體,就好比將在對戰中將靈力盡數散去,任由別人的力量轟入體內。而就算這股力量的主人沒有惡意,但稍有不慎,依舊難免出現意外。
這老者,正是八荒院派來,三番五次與蘇長安作對的魂守境高手,陰山濁。
五皇子因為某些事情被囚禁宮中,天嵐院最後一個可以算得上靠山的勢力如今搖搖欲墜。北地古家天高地遠,他們何懼區區一個小輩。
敲門之人顯然極不耐煩,語氣也相當惡劣。
但這樣的話,顯然不能讓這些從各個學院被煽動來的學生們滿意。
而男子刺殺他的背後,所蘊含的某種意義,絕非只是表面上殺死他這麼簡單。
「唔。」老者點了點頭,然後,他又抬頭看向天際。
有他帶頭,諸人心頭一震,剛剛熄滅的念頭再次燃了起來。
像是自語,又像是質問一般說道。
又是一位中年男子走出,他手提長劍,面容剛毅,正是在百院宴上見過的那位昆吾院執劍長老——馬安晏。
穆歸雲一去亦遲遲未歸。
為此,蘇長安與眾人吩咐無論天大的事,也要等到他出來再說,萬不可打擾。
直到數息之後,那一道道黑色的靈力猛地一震,如得敕令一般朝著那背負雙槍的男子的體內涌去。
「古小侯爺既然如此冥頑不靈,那在下便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