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蟻賊》第四卷 回頭遙望鄉關處

第六十四章 渡河

第四卷 回頭遙望鄉關處

第六十四章 渡河

總共有兩座浮橋。其中一座出現了點誤差,橋身太長了,稍微費了番周折。還好沒耽誤使用。也幸好是長了,短的話就沒辦法了,只能廢棄不用。不管怎麼說,兩千多人井然有序,不到一個時辰就全部渡河完畢。
「左邊那堆篝火,看守的韃子不多。十來個人。」陸千十二說道。
每堆篝火間還有定時的互相聯絡。三人耐心等待,算清楚了他們互相聯絡的時間,每半個時辰一次。聯絡的方式是敲幾聲鑼。半個時辰足夠用了。左車兒選出了兩百個老卒,分作三隊,藉助皮囊渡到了對岸,同時動手。
雷帖木兒不花是老行伍了,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他深知偷襲能做到這一步,實在很不簡單,佩服地伸出了大拇指:「做的好!不愧精銳。」
1、上都到大都之間,有四條道路相通。
大都與上都之間,有四條道路相通。從上都延伸出來的,又有三條驛道,向北能直達和林;向西進入嶺北行省,轉而向北,亦可抵達和林。和林是蒙古國時期的都城,現為嶺北行省的治所,地位很重要。
左車兒等的海東騎兵,卻是連步卒戰法也有操練的。畢竟騎兵接戰,不可能總在馬上。這也是鄧舍的一點先見之明。果然,現在就用上了。兩百個人盡量壓低身形,把身體掩藏在水中,順利浮過了對岸。有兩個人不小心短刀碰住了盔甲,發出點聲響,但隨即被淙淙的水流聲掩蓋,沒有暴露。
元朝和之前的歷代中原王朝一樣,凡在官道兩側,都種植的有樹木,早已成材,樹榦粗大,遮天蔽日,非常蔭涼。漠南、塞外一帶,人煙稀少,除了需要注意不被元軍的探馬發現之外,雷帖木兒不花等人不但行軍的速度很快,並且無有日晒之苦。
東道禁止常人行走。
左車兒道:「右邊也是,一個十人隊的樣子。」他問雷帖木兒不花,「這裏呢?有多少韃子?」
雷帖木兒不花比較謹慎,道:「你們看,篝火邊兒堆的有馬、狼糞,還有水盆。韃子的報警方式肯定是白天燃狼煙,晚上熄篝火。」
「左邊十人,右邊十人,中間五十人。韃子的布置看來是三堆篝火安排一個百人隊。……」陸千十二略想了片刻,提議道,「總共才七十個人,不難對付。咱們先派兩個百人隊悄悄地過去,幹掉他們,然後主力過河。」
他沉吟著做出判斷,說道:「區區百十人,是守不住河的。我敢斷言,遠則四五十里,近則三二十里,這周邊定然埋伏的有他們的大部隊。只要沿岸戍卒的信號一放出去,隨時可以殺到。所以,咱們派過去的先鋒,一定得千萬謹慎,不可給韃子滅了篝火的機會。」
由上都向東則可到遼陽行省的大寧,由大寧經廣寧等地最終能達遼陽。尖山寨便是在這條向東的驛道之上。不但陳牌子走的這條路,雷帖木兒不花等奔襲察罕腦兒的騎兵,前半截走的也是這條驛道。
第四條道路專供監察官員和軍隊使用。由大都出發,經宜興州,沿灤河西北上行,至上都東涼亭。
這兩百人沒選雷帖木兒不花的部下,因為他的部下平時操練的皆是騎術,甚少學習步卒戰法。
※※※
他們選擇的是百里內水位最深的一段,正如鄧舍的判斷,對岸元軍的防禦十分鬆懈。雷帖木兒不花等到達的時候是下午,為了做到萬無一失,沒有直接靠近,而是先停在了東岸十裡外,一直等到入夜才悄悄地來到了河邊。
有元一代,十分重視站赤、驛道的建設。尤其兩都地區,更一直是驛站建設的重點。
不多日,他們即渡過了灤河的一條支流,——這條支流的水不深,用皮囊就可以過去了。很快抵達到了灤河東岸,進入到了預定渡河的位置。
他抬起頭,往對岸的遠處看了看,夜色深沉,什麼也看不到。
「鄙食」。鄙:周制五百家為一鄙,又說「都之所居曰鄙。都鄙距國五百里,……」食,館舍的意思。
雷帖木兒不花伏在岸邊,細細觀看。沒多久,陸千十二與左車兒分別從左右過來,三人趴在一處,小聲說話。
左車兒留下了十個人,吩咐他們繼續按時敲鑼,等快天亮的時候再離開。給他們每人留下了兩匹快馬,方便他們追趕隊伍。
遙遙看見,對岸的元軍生起了篝火,大約每隔七八里便有一堆。夜色下,這連綿不絕的篝火,彷彿一條蜿蜒的火蛇。篝火邊兒上,搭建的有簡單的帳篷,偶爾見到有元軍士卒探出頭來,觀望一番。涼風習習,隱約可以聽見一些動靜。
2、元朝和之前的歷代中原王朝一樣,凡在官道兩側,都種植的有樹木。
注:
西道在蒙古國時期是兩都之間的主要驛道,望雲道開通后,它的重要性下降,削減了許多的站赤,除了供皇帝返回大都外,主要用來運輸物資。
他們在操練的時候,學習過用哪種方式可以在殺人的時候使得對方發不出來聲音,在俘虜的身上試驗過多次,平時的戰中也曾有使用。故此,沒有手生的。這幾十個元軍連一個出聲的也沒,全部死的悄無聲響。
短兵相接、以多擊少,且是偷襲。兩百個老卒幾乎連個挂彩的都沒,貓著腰進了敵人的帳篷,輕輕鬆鬆解決掉了守河的元軍。
這四條道路,其實只有一條是名副其實的驛道,喚作望雲道。其它三條有兩條專供皇帝每年到上都巡幸,分別稱作東道和西道,去時走東道,返回走西道。
雷帖木兒不花伸出了五個指頭:「五十人。」
最難的解決掉了,下邊就輕鬆簡單。由幾個老卒拉著浮橋架設在對岸,兩千余的騎兵人銜枚、馬銜鈴,一個個分別下馬,扯著坐騎,絡繹過河。首先渡河的兩百個老卒早布好了警戒,有專人計算時辰,到點了,敲幾下鑼,保持與其它篝火的聯絡。
雷帖木兒不花等部經過松州站赤,然後轉而向西南,走上了另外一條官道。雖因戰亂的關係,道路已經有些年頭沒人整修了,雜草叢生,但是並不妨礙騎兵行軍。
「元朝政府規定,在道路兩旁在栽種樹木。『自大都隨路州縣城郭周圍並河渠兩岸、急遞鋪道店側畔,各隨地宜,官民栽植榆柳槐樹。』……,栽樹的目的除了提供木材外,也是為了交通。馬可·波羅提到了世祖植樹的意義:『由是行人易識道途。此事有裨於行人,且使行人愉快。』」
左車兒點頭稱是。
至於各代的中原王朝,更是早有此俗,「單襄公述周制以告王曰:『列樹以表道,立鄙食以守路。』」意思就是說:栽樹成列,以標明道路並及里程,途中設驛站館舍,接待過往的官員,這是周朝就有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