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蟻賊》第七卷 補天手段略施展

第五十五章 拜堂

第七卷 補天手段略施展

第五十五章 拜堂

鄧舍笑了笑,說道:「阿志,你卻怎的也學會了拍馬屁?」兩人相對一笑。自有侍衛、隨從等,即刻接令,前去了集賢院。
相比之下,這似乎是唯一的上策。然則,這個時勢如何造法?就得先從諸位外地來使的身上入手。
「參贊軍機、勾畫軍務之權」,這一條是虛的;「巡撫前線事」,這一條才是實的。明眼人一看即知,鄧舍給的這個頭銜,分明就是讓他去協調諸將的。
嚴參政,名叫嚴奉先。亦察罕帳中的一位多謀善戰之人。
他左側一人答道:「紅賊在我城后,亦布下了一彪軍馬。將軍所遣之出城信使,之所以沒有迴音,估計卻都是沒能衝破阻截。末將方從城西過來。在城西的城頭上,遠遠望見,阻截我信使的紅賊高高打起有一面旗幟。末將遣了探馬去看,卻見其上是寫了一個『方』字。」
「末將以為,將軍應該及早定下我軍突圍的方向。」
「一個『方』字?」關保蹙起眉頭,想了會兒,沒什麼印象,問道,「紅賊軍中,有哪個賊將是姓方的?」
不說鄧舍還好,一提起鄧舍,關保便就忍不住地怒氣填膺,脫口而出,痛聲大罵,道:「鄧賊實在狡猾!……,居然趁他大婚之日,發軍來襲我城。趁他大婚之日也就罷了,還更早先放出煙霧,說是甚麼劉十九去益都,是為促其南下。他娘的奸賊,南下、南下,反而是取我濟南來了!」
「如何?」
此次參戰的海東諸軍,悉為五衙老卒,盡皆精銳;且諸將之中,多有勇悍,像是如楊萬虎、郭從龍,乃至剛剛才從遼陽調過來的王國毅,以及本為趙過麾下的胡忠,等等諸人,全都是戰功顯赫,殺人如麻,又有哪一個不是桀驁不馴之徒?儘管李和尚資格夠老,畢千牛與鄧舍的關係夠親近,但是,鄧舍卻還是有些隱隱擔憂,怕他兩人會壓不住場面。
濟南的戰事,誠如鄧承志所言,經過一系列隱秘而充分的戰前準備,海東如今已佔先機,兵力上也佔據有優勢,並且諸將皆勇,待楊行健奉令出發,趕到之後,再有他協調諸將,濟南城中守將雖是關保,但是料來卻也絕對難以抵擋。換而言之,也就是說,此戰之關鍵,其實不在開戰,而在戰前。雖然是便就在昨天,經過了一場小小的波折,但是海東現今明顯地布局已定,不用等到戰後,此時就可斷定,濟南此戰必勝無疑。
鄧承志來時,正好五更。鄧舍與羅官奴早早起來,由侍女們備好了鏡台、鏡子等物,也剛好正在準備拜堂。故此,門外的侍衛將鄧承志攔下。鄧舍聽他來到,知必是又有前線軍報送至,卻也不急,笑與羅官奴說道:「阿奴,時辰將到,且來拜堂吧。」羅官奴嬌羞地應了,兩人跪拜鏡前。
昨天晚上,郭從龍等退走不久,關保即接連派出了三四路信使,前去高唐州告急。但是卻無一例外,至今未曾見有一個有迴音送來。
郭雲雖然勇悍,不是不學無術之輩,他熟讀《漢書》,可稱文武雙全,隨著諸人同聲回答過了,斟酌再三,還是開口說道:「將軍,今來犯我之敵,粗略估算,不下數萬之眾。且楊、郭、傅幾人,又盡皆紅賊之中有數的悍將。不可輕視。高唐州的援軍,雖如將軍所言,或許十數日內便必會來到。但是,以末將之見,我軍卻也不可不沒有後手,以為預防。」
「新婦拜堂」,卻並非只新娘子一人拜堂,新郎也得同拜。鄧舍與羅官奴夫婦兩人,隨著禮儀郎的唱贊,望上而拜。——那禮儀郎,卻是在鄧承志之前就來了的。
雖然開局不錯,鄧舍卻依然保持冷靜,想了片刻,又說道:「先前諸將出城之時,我就曾有軍令。命前線大營諸軍,以李和尚為主,用畢千牛為輔。潘賢二為其謀士。此一戰,關係重大,影響深遠,絕不可失利。你再傳我軍令,將此重申。凡若諸將有不遵上令,妄動輕戰者,斬!」
日頭高陞,城外喧鬧。只聽得忽然角鼓齊鳴,萬眾喊殺。卻是海東正是開始了攻勢。
該選誰去?他想來想去,忽然想起一人,說道:「楊行健現在何處?」鄧承志怎會知曉?他猶豫了一下,答道:「天色尚早,應該還在府中?」
至多十來天內,濟南應該便可收復。收復濟南之後,小明王命令海東南下之事,定然就會被劉十九再度提出。若察罕果然因受了孛羅的牽制,沒有展開反撲。那麼,海東還有何借口來拒絕小明王的聖旨?只有一個辦法,那便是先下手為強。用種種的手段,造成一個時勢出來。造出一個有利海東的時勢。不是我海東抗旨,而是時勢使然,沒有辦法遵旨。
「後頭甜!」儘管因上了鄧舍的當,關保非常惱怒,但是對守城,卻倒還是信心十足。諸將面面相覷。普賢奴說道:「將軍此計,果然妙計。但是,我軍城西、黃河之畔,如今既有紅賊據守,想那高唐州的援軍,縱然三兩日內可以備好,想要渡河,怕是不會太過容易吧?」
「濟南大城,守將關保亦堪稱名將。想當日,他以數千人馬橫掃我東南沿海,如入無人之境。今濟南雖成孤城,困獸猶鬥。不可小覷。傳我軍令,教前線諸將務必謹慎。不要貪功,不要搶功,更不要爭功。莫說五日,只要能在十日內攻克濟南,我便算是他們每人大功一件。」
鄧舍能在濟南城中安插細作,關保自然也可以在益都安插細作。前陣子,劉十九奉旨上益都,有風聲傳出,是為小明王想使鄧舍南下。又剛好逢上鄧舍大婚。兩重煙霧彈打出來,饒是關保名將,卻也是不免因此上當。
「罷了。且看在諸將面上,饒你性命。再敢有此類言出,定斬不饒!」
普賢奴道:「為戰者,不懼敵勇、亦不懼敵智。敵勇,我可以智取;敵智,我可以勇勝。唯有一種敵人,不好對付。那便是無勇亦無智,卻踏實肯干。對上級的命令奉如令旨,絲毫不敢逾越、亦然絲毫不肯改變。就像是烏龜縮在了殼子里,委實叫人無從下手。這方米罕,就末將與他交手的經驗,他就是這種人。據說,還是早在紅賊未曾得南高麗之前,因為違反軍紀,他受過一次鄧賊的責罰。自此之後,更是循規蹈矩。」
「怎麼說?」
他座下右側,一將言道:「鄧賊奸詐,世人共知。奈何我軍不備,中了他計。如今,紅賊大軍壓境,且已切斷了我軍的外援,將軍,計將安出?」問話者,郭雲是也。這一位,也是察罕軍中猛將。益都戰時,頗顯鋒芒。
凌晨的天氣很冷,鄧舍披著大氅,在院內踱步。隱隱地,有晨曦在東方展開。天光微明,將要破曉。一夜風寒,鋪陳在院中的青石板上儘是露水,院角的樹木、花草,逐漸地露出輪廓出來。鄧舍轉首觀望,見雲層的後面,鮮紅的朝霞噴薄而出。夜色已逝,朝陽東升。侍衛與隨從們七手八腳地把燈籠熄滅。院外有人來報:「李首生、方從哲求見。」
諸將皆道:「是!」
「此人年歲不大,在海東軍中雖然並不以驍勇聞名,卻是出了名的踏實肯干。從一個小卒,一步一個腳印,如今已升至千戶。現在楊萬虎麾下。早先益都之戰的時候,末將隨少帥攻打濟南,曾經與他交過手。」說話此人名叫普賢奴。先前,王保保攻取濟南,他是為輔佐諸將之一。當時,守濟南的海東將領正是楊萬虎,因此,他對楊萬虎的部將多有熟悉。說完了,又補充一句,「此外,末將聽說,那郭從龍本來就是他的部曲。」
「前線各軍皆已開至濟南城下。並專有一軍,抄濟南的後路,斷絕了濟南與高唐州的聯繫。觀現今之形勢,濟南實際已成孤城。昨日下午,楊、郭、傅三位將軍,順利地把出城之韃子殲滅后,用柳三之計,入夜時分,用『敗卒』去哄濟南之城門,雖未獲得成功,但是卻也對韃子的士氣有了一個不小的打擊。我軍部署已畢,士氣如虹;韃子困守孤城,士氣低迷。李、畢諸帥皆信心百倍,都下了軍令狀,言道:五日內,必克濟南。」
「堅守城池,等待援軍。我城中存糧甚多,足可夠供應三軍數月之吃用。又且濟南城堅,紅賊雖眾,我軍數目亦然不少,料來其定然難以速克。只要咱們能堅守個十天半月,則高唐州的援軍必到。等援軍趕到,我城中守軍與援軍內外呼應,……,當其時也,諸位,俺卻有一個比喻。」
鄧舍負手院中,陷入沉思。
「好像是我軍攻取濟南之事,已有使者知曉。」
唐時潁川(即許昌)人王建有詩云:「雙杯行酒六親喜,我家新婦宜拜堂。」即此謂也。只是鄧舍在這一世,如今並沒有什麼親戚,所以「賞賀」、「答賀」之禮也便就姑且算是免了。
「『踏實肯干。』你的意思就是說,有他做西邊的截殺,我軍難用計突圍了?」
「突圍的方向?你是在說棄城么?」
「方米罕?」
「如今黃河水開化,與高唐州來往不便。即便紅賊沒有切斷我軍的外援,若想等高唐州的駐軍來救,也非得十來日,他們才能夠來到。現在,我軍的信使雖然出不去,但是紅賊壓境,聲勢甚大,高唐州與我只一水之隔,早晚必知,也就是頂多這兩三天內,也許他們就會把援軍備好、派來。如今形勢如此,別無它計。要問本將的對策,只有一個字。」
……
清涼的晨風,夾帶野外的氣息,卷上城頭,撲鼻而來。若在尋常時刻,這必定會使人心曠神怡,不覺精神一振。而當此時,望著那鋪天蓋地的海東營地,濟南城上的戍卒卻無不面如土色。膽小者,竟至雙股憟憟。
這「拜堂」之禮雖然簡單,卻是夫妻新婚最重要的一個禮節。表示新婦正式成為了男家之人,同時,亦有跪拜天地、告示祖宗之意。非常的嚴肅。鄧舍一絲不苟,行禮認認真真。他此時的心中在想些甚麼?是在想他這一世的親人、抑或是在想他上一世的親人?能看到的,只是他表情莊嚴,端重肅然,至於他內心中的想法,卻就是不得而知了。
「守?」
見關保發怒,郭雲、普賢奴等人不敢再與他爭辯,皆道:「將軍所言甚是。」
「豈有此理!高唐州守將嚴平章,勇敢善戰,多謀有智,在我軍中,素有威名。且其副手韓札兒,與郭將軍並稱『郭韓』,亦驍悍之士,及其所部的長槍騎軍,更是足可以堪稱我北地精銳。諸位,莫非你們以為,嚴參政與韓將軍,竟是還比不過區區紅賊中一方米罕么?」
「應為方米罕。」
方從哲在迎賓館陪伴各地來使,鄧舍當然沒有見到過他,問道:「怎麼?」
濟南城內。
楊行健他本來任官濟南知府,此次攻打濟南,他曾有多次請命,想隨軍同去,一雪前仇。只是因為他非常熟悉濟南內部的情形,通政司研究情報,暫時來說,離不開他的協助。故此,鄧舍一直沒有放他出去。
郭雲拜謝。
「倘若嚴參政、韓將軍兩位得知我軍被圍的消息晚了些,又倘若他兩位應變的速度慢了點?俗雲:求人不如求己。以末將看來,咱們城中卻也是需要早有準備。」
鄧承志答道:「益都分院離迎賓館不遠,昨天,俺在路上碰著了他。聽他說起,似是想要來求見父王。大約迎賓館中的諸位外地來使有些異常的表現。」鄧承志此話,立刻引起了鄧舍的重視,問道:「什麼異常表現?」
「預防甚麼?」
鄧承志起身,袖中摸出一疊文書,呈與鄧舍,奏道:「前線又有軍報送來。」鄧舍接住,展開觀看。鄧承志取了一個燈籠,給他照亮。藉助燈光,鄧舍一目十行,很快將軍報看過,面現喜色,說道:「好!好!」
「敢問將軍,是哪一個字?」
仿照張士誠給大都運糧,是由浙西出糧,台州出船的舊例。他問方國珍借來了十來條大船。前陣子,浙西借給海東的糧食,所以能運得那麼快,短短半個多月就全部運來了益都,其中卻也還就是不乏方國珍的功勞。
關保單手提劍,傳下將令:「從現在起,三軍同志,堅守城池!若敢再有言走者,無論將校、抑或軍卒,斬!」
「就好比倒吃甘蔗。」
如今戰事已起,相對而言,濟南內部的情報不是很重要了,也應該到了可以放他出去的時候了。鄧舍即下令,說道:「教集賢院起草一道令旨,命楊行健即日趕赴濟南。」鄧承志問道:「以何名義?」鄧舍不假思索,道:「依舊掛濟南知府銜,加巡撫前線事,有參贊軍機、勾畫軍務之權。」
拜過堂,送走了禮儀郎。鄧舍曉得羅官奴昨夜沒有睡好,吩咐了侍女伺候她睡下,再補會兒覺,推門而出,自去見鄧承志。夜色未去,天光尚暗,院中燈籠高照。晨風陣陣,鄧承志立在院中。見鄧舍初來,他忙拜倒,賀喜說道:「恭祝父王新婚大喜。」鄧舍笑道:「自家人,不必多禮。」
初升的日頭,將光芒灑滿了全城。陽光在雲片上渲染開去,天空呈現出明亮的瑪瑙紅,把整個城池、並及遠近山川,都抹得光彩晃目。從城頭上往外看去,昨天還是空蕩蕩的,而今卻彷彿一夜之間,平地起了無數的營寨。連綿不絕,旗幟如林。時有斥候、探馬或出或入,疾馳如飛。
關保緩和了語氣,環視諸人,說道:「諸位,濟南對我晉冀的重要,不用俺說,你們也都是非常得清楚。當日益都之戰,何等慘烈。經過月余的苦戰,我軍好不容易才奪下了濟南。濟南是甚麼?只是一座城池么?濟南,益都之門戶是也。只要濟南還在我軍的手中,益都紅賊就不敢輕舉妄動。往前,我軍可輕取益都;退後,我軍亦可以此保晉冀安穩。大帥為何派了俺鎮守此地?大帥又為何派了諸位協助幫俺?由此,亦足以可見大帥對濟南的重視。諸位,咱們既得大帥信用,豈能不為主分憂?」
如此,是不是便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再來擴大一下海東的影響,並製造輿論,為下一步海東的行動打下基礎?
「末將斗膽,然用軍者,不可不顧後路。此事,確實不可不提早預備。」
關保拍案而起,喝斥道:「大胆!你果然斗膽。未及戰,先言走。此懼敵之罪。若按軍法,你這就是在亂我軍心、士氣。按法當斬!」「嘡啷」一聲,短劍出鞘。普賢奴等皆是色變,慌忙也起身、拜倒,替郭雲求情。
關保也如鄧承志,一夜沒睡。只不過他兩人,一個是牽挂軍報,另一個卻是心憂城防。關保引了百十護衛,在城頭上巡察一遍,轉入棚中。五六人在其後相從。分別坐定。關保問道:「昨夜遣出的信使,可有迴音?」
鄧承志來到門外,卻不能入。院中的侍衛把他攔住。
「守。」
鄧承志領命記下,說道:「父王英明。今我軍取濟南,出其不意,在軍事上已佔上風。父王又遣楊大人去,是諸將必和。軍事既優,諸將且和。又且,李、楊、郭、傅諸將盡皆勇悍。則此番濟南的戰事,我軍必勝。」
楊行健曾和楊萬虎搭檔,在先前的濟南戰中表現不錯,頗得軍中認可;又曾在華不注山腳下與趙過處過一軍,也與胡忠相熟,並且他此次又是奉鄧舍之命前去的,畢千牛肯定也會尊重他。洪繼勛、趙過因本身職責所在,不能輕出。算來算去,若說「協調諸將」,也就還是他最為合適。
按照習俗,這洞房的次日便是該到拜堂。通常都是在五更時分,用一桌盛鏡台,放鏡子在其上,望堂展拜,謂之:「新婦拜堂。」拜過堂,還要「次拜尊長及親戚,各有彩緞、巧作、鞋襪等為獻,謂之賞賀;尊長則換一匹回之,謂之答賀」。這大約便是後世「磕頭禮」的由來。
鄧承志凜然接令。
海東謀取濟南,雖然極其秘密。但是從昨日戰起,至今卻也已有一日一夜過去。濟南離益都又不甚遠,消息來往傳遞極快。而這些外地所來的使者,本來他們的主公就是多有在益都安插細作的。比如朱元璋,那何必聚不就是去了又來,月前才剛又來到益都?因此,細想之下,諸使能這麼快的就得悉了此事,其實卻也是絲毫半點都不出奇。
鄧舍微皺眉頭,說道:「這件事我知道了。你且去吧,看你臉色,定然一夜未睡。上午給你放半天假,好好休息一下。至於分院,佟生養不可離開軍中,可教劉名將暫且代替。另外,你去把李首生給我找來。」
夫廟算,多算勝,少算不勝。既勝券在握,鄧舍此時的沉思當然就並非為此。卻是因受到了鄧承志的提醒,他開始把思考的重點轉移到了迎賓館中諸位使者的身上。軍事是什麼?歸根到底,軍事只是手段,根本卻還是政治。益都之戰,剛剛才過去。轉眼間,鄧舍便又主動與察罕開戰。這個消息若是一旦傳出,必然就會再度引起南方群雄的高度注意。
「若紅賊勢大,我軍難支,……」
原地轉了兩圈,走得幾步,針對這個問題,他越想越是不安,抬頭看看天,轉頭瞧瞧鄧承志,尋思想道:「李和尚太直,性子稍嫌暴躁。畢千牛不善言辭。卻還是需得有能言善道、且在海東有威望之人,前去調和。」
楊行健與羅國器、方從哲先後出使,他去的是台州。台州方國珍,所佔之地只有三郡,且多沿海,其國中雖富,倉儲卻不及浙西。一來,可能是這個原因;二則,大約也是因海東太遠,與台州的利害關係不算太深,是以,方國珍高高掛起,沒有同意借糧。不過,楊行健也不是無功而返。
鄧承志應道:「是。」倒退幾步,轉身離去。
「準備甚麼?」
「此何意也?」
不多時,令旨送來。鄧舍看過,確定無誤,吩咐掌印蓋上了燕王的寶印。交與鄧承志。鄧承志接住令旨,卻不就走,話題一轉,說起了另外一件事。他問道:「父王,不知道您這兩天有沒有見過方從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