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干戈斧鉞耀天日
第九十章 飛天
此外，每架滑翔傘上還配備了有十支的「火龍出水」，一邊五支，引線被捻成了一股，牽引到死士的手邊，只要點燃，就能十支同放。
「『駕、駕六龍，乘風而行』。這是主公最喜歡的詩句之一。諸、諸位勇士，你們今夜將要飛臨敵城，何、何異御風而行！自、自古至今，兩軍對陣，未、未曾見有從天而降者，你們是第一個。城、城外兩萬余將士，萬眾矚目；城、城內數萬虜軍，必以為神明！此行，壯、壯哉！請飲酒。」
……
土山下，步行跟在高延世馬後的崑崙奴突然手指天空，嗚嗚亂叫。
南、北兩座軍營，士卒總計約兩萬五千，分作幾班，輪次出營，一隊隊的步卒或者挖掘濠州，或者建造望樓，或者抬出雲梯試用，或者將火炮、投石車等物排成陣型。因為連日陰雨，弓箭、火銃受到影響，也都分別取出，放在乾燥的地方，一一調整。燕軍營里，並開始進行戰前的總動員，按照不同的營頭，召開憶苦大會等等。吳軍營中，也在激勵士氣。
——他卻忘了想，燕軍固然無往不利，吳軍又何嘗不是戰無不勝？他佟生養是驕兵悍將，那常遇春又何嘗不也是驕兵悍將呢？肯服從朱元璋的命令，此戰聽趙過為首，以客軍的身份前來助戰，對常遇春來說已是不易了！還指望他能如海東諸將一樣，對趙過伏首貼耳，言聽令從？
「天神下凡！」
東西放好，死士就位。趙過親自上前檢查，確定無誤，沒有少帶、遺漏之後，命親兵端上好酒，一一給眾死士敬酒。
想想都不可能！
土山建成時，已是薄暮。趙過、潘賢二、佟生養、胡忠等皆登山看城。
最初的激動、驚喜過後，滑翔傘快飛過到城頭時，他們都是提心在口，也許因了夜色陰沉的緣故，守卒總算沒有提前太久發現；過城頭時，他們又都是心中一緊；飛過城頭，放鬆了沒一會兒，又見到糧倉上，不免再度緊張。整個過程沒多久，至多半刻鐘，卻好似比一夜還長。
「啊？」
便在臨著「十字街」，兩條幹道交匯的地方，有一塊區域，可以明顯地發現戒備程度是最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不但連一個百姓的身影都不看到，甚至連巡邏的守卒也不能靠近，走到這塊地方，就都遠遠地繞了過去。還發現，負責這塊區域防衛的上官赫然竟是一位副萬戶。
……
「紅賊請了神！定是雷公。」
唯一不結巴的，反而成了趙過：「真的飛起來了！」
他走後沒多久，趙過、潘賢二帶隊來到。
自圍城日起，常遇春就不斷地遣使來問何時攻城，剛開始還算講些禮貌，從昨天晚上起，耐性就變得越來越差，從「請問」，到「建議」，到「約期」，又到如今的「催促」。按照趙過的吩咐，潘賢二一概婉言推拒，只說預備工作尚未做好，請「稍安勿躁」。
紅巾軍的發起是因為白蓮教。「白蓮妖人」，在元軍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有很多的傳言都說紅巾軍裡邊有道士，有法師，俱都能撒豆成兵，皆擅長呼風喚雨。雖說一直都沒有人真真切切地見到過，但這會兒突見有人能御風行，而且面目猙獰，傘面奇特、猶如雙翅，難免就既驚且駭。
……
陰沉的夜色下，山高風冷，自趙過以
步卒之外，還有騎兵。
趙過仔細地看了會兒，點了點頭，同意潘賢二的判斷，說道：「看、看來，韃子並沒有專門修建糧倉，而、而全是徵用的民居。……，占、佔地不小啊。」確實佔地不小。民居能有多大面積？九成以上都是平房，空間不足。大致看去，被元軍佔下用來儲糧的房舍少說也有上百間。
眾人注意到了趙過親兵抬來的滑翔傘，視線都投了過去。胡忠問道：「此為何物？」
城外，聯軍熱火朝天地做種種攻城預備。
並且，又這幾回常遇春遣使來促戰，他也有陪同接待過的，聽吳軍使者轉述常遇春的話，著實有些不遜。燕軍在遼東橫行多年，無往不勝，強橫如納哈出，眼下形同臣屬；尊貴如高麗王，如今是階下囚；入益都后，清州一戰，先滅王士誠，棣州一戰，再亡田豐，與察罕帖木兒前後兩戰，益都小負，巨野大勝，先負而後勝。現而今，更聚四省虎賁、傾舉國之力，南下蒲水，征戰濟寧，逼得王保保、賽因赤答忽困窘孤城內，倉皇不已。這多年來，何嘗聽過有人敢這樣與燕軍說話的？又何嘗有人敢與燕軍這樣說話的？因而便不免越發窩火。故此，話語中就有些不忿。
又，在傘面和支架上都細細地澆了一層油，當快墜地、抑或士卒被弓矢射中自知將死之時，可點燃火折，把整個滑翔傘焚之一炬。這個設計，還是為了保密，不讓敵人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東西，是怎麼做成的。
佟生養、胡忠諸將重又聚集山頂。在山下巡哨的高延世也聽說了此事，一樣好奇不已，要非職責所在，他肯定也會去山頂觀看，就算這樣，他一邊帶隊在山外布防，一邊還時不時地仰頭朝山上去瞅。
……
「如何用之？」
十來個人入城，能幹什麼？九成把握奔糧倉去的。
……
——不過話說回來，滑翔傘就像地雷一樣，科技含量不高，主要是個想象力，只要出現在戰場上，遲早都會被別人學去。最多也就是早晚而已。
他仰著腦袋，望向山頂，為了隱秘起見，山頂沒點火把，陰沉的夜色下十分黑漆，什麼也不看不見。吧唧了兩下嘴，他順手接過黑奴遞過來的紅棗，丟入口中，咀嚼吃下，說道：「要說這棗啊，告訴你們，還是濱州的好吃。」山東大棗出名，其中有一種產自濱州的，因成熟期晚，到十月才成熟，因此喚作冬棗，皮薄肉脆，細嫩多汁，甘甜清香，很好吃。
山頂上，佟生養、胡忠，諸將、士卒，在同一時刻，也都同樣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從接到趙過的軍文起，吳軍就很疑惑，「夜半三更將有行動」，什麼行動？再追問時，卻什麼都問不出來。所以，為了搞清楚，常遇春在布置部隊防備城西元軍營地的同時，特地安排了幾個探馬，時刻注意燕軍動靜。
城中的混亂，皆被趙過等看在眼中。
觀看火勢，大約籠罩了八成的元軍糧儲範圍，儘
長生天，是蒙古人的信仰。凡是說話，幾乎開口必稱「長生天」。乃至蒙元皇帝的聖旨，開頭的格式也按照慣例都是：「長生天氣力里，大福蔭護助里，皇帝聖旨。」受了蒙元將校的影響，蒙元士卒也紛紛高叫：「……長生天在上！」有丟下武器伏地的，有舉起槍戈抱天的，亂嚷嚷到極點。
三更已到。
他的反應算是迅捷。可惜，為時已晚。
也許只糧秣被焚還不太夠，便就再加上一計，推波助瀾。趙過下令說道：「命、命留在潭口站的營頭打起泰安畢千牛、鄧承志的大旗，過來與我會師；再、再按主公軍令，命泰安遣軍一部，打、打起益都軍的大旗，也來與我會師。若、若是人馬不足，可用壯丁充數！」頓了頓，又道，「並送戰報去給常將軍，便、便說我軍設計焚了敵糧，請他做好決戰的準備！」
底方二百步，頂方一百五十步，高有五六丈，超出城牆一半以上。居高臨下，站在其上，可將城中看得清清楚楚。
十架滑翔傘，趁著守卒混亂的機會，輕巧巧入了城中。
探馬守在燕軍營外，觀察了大半夜，沒見趙過有出營作戰的跡象，正莫名不解之際，一個探馬大約累了，伸個懶腰，忽然望著天空目瞪口呆。
他又看了片刻，說道：「韃、韃子占的民房，有磚房，但、但是你們看，六成以上卻還都是木、茅房。而、而且在房與房之間，韃子搭建的還有棚子，下、下邊應該也是糧食。只要火候夠大，還、還是有可能，……」
結巴的情況同樣出現在了吳軍探馬的身上：「看、看天上，有、有東西在飛。」又問出了和高延世同樣的問題，「是、是什麼東西？」打馬就走，「快、快去稟告將軍！」
「大人，敢問是什麼行動？難道？……，真的要火燒敵糧？」
賽因赤答忽、王保保在街道間立了不少的敵樓。守卒站在上邊，可以俯瞰全城，能夠時刻監視居民們有無異動。並且，四個坊區駐紮的都有軍隊，察罕軍的紀律還算嚴明，倒是不見有士卒亂出擾民的情況。
「正是！」
「走吧，再往前邊去看看。」驅馬走出多遠，高延世兀自且扭頭望山，說道，「希望大人能夠成功。……，只要能燒了敵糧，決戰就快了。」
他的副將之一蘇白羽，騎馬跟在他的後邊，老老實實地搖頭，說道：「不知道。」副將之二養由引弓也隨在其後，同樣說道：「想不出來。」
雖然說到處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然而聚集軍士最多的地方，卻當數由燕軍負責的城東北邊的一塊平坦開闊地帶之上。粗略算去，至少有四五千人。聯軍總兵力的五分之一、燕軍總兵力的四分之一，都被投放到了此處。其中，騎兵五六百，步卒三千餘人。這裏，就是土山的堆積處。
糧秣被焚大半，元軍困守孤城，會做出怎樣反應？
在山頂騰開了空地，十架滑翔傘全都被放在了最東北端。隨滑翔傘一塊兒來的十名死士，分別站到傘面下，握住了支架。
眾人皆端酒，說道：「謝將軍酒！」
終於，隨著一百道火龍出水的射出，城中火光大起。
被崑崙奴嚇了一跳，高延世老大不高興，斥責了一句，順著他手指望向夜空，說話頓時也變得不利索起來：「飛、飛得是什麼東西？」
潘賢二看了趙過一眼，見趙過沒有解釋的意思，便也不多說，笑了笑，說道：「是，是。」
趙過一笑，先不回答他，改口問潘賢二，說道：「吳、吳軍常參政，可又有軍文發來，催、催促攻城了么？」
「怎麼燒？」
這個時候已經無需多言，生死都已置之度外，又何必用豪言表示壯志呢？正如易水寒時，荊軻遠去，不過一歌。千言萬語，皆在一碗酒中。連飲三碗，時辰已到。趙過轉目城中，見除城牆上火把點點，城內漆黑一團，退後兩步，讓出道路，拱手說道：「請！諸、諸君，為壯士送行。」
趙過其實也不是不想解釋，反正土山已成，到得入夜便要動手，現在也不需要再保密了。只是他的心神這會兒全都放在了城內的糧倉上，根本沒有注意佟生養在說些什麼。
若在平時，這傍晚時候，街道上定然熙熙攘攘，但是現在，卻冷冷清清，幾乎連一個百姓都看不到，從街上走過的，全是巡邏軍卒。軍卒列成隊伍，一邊走，一邊敲鑼，大聲地把守將公布的臨時軍令宣告與街坊知曉。
諸人屏息觀看。
數百人的親兵隊，護送著十架滑翔傘，前呼後擁，登上了山頂。早到的佟生養、胡忠諸將躬身行禮，為了保密，吳軍的使者沒有被邀請在列。
之前，城中糧倉的位置，已經指點給了死士們知道。
……
死士皆沒有穿鎧甲，臉帶猙獰面具，周身用牛皮裹之，腰挎短刀。不穿鎧甲是為減輕重量；臉帶猙獰面具是為驚嚇元卒；身裹牛皮是為防禦元軍發現后射箭，在牛皮上也繪製了種種猙獰的圖像；而腰挎短刀則是以備萬一墜落在城中，並且墜地不死，便可以用來殺敵，也可以用之自殺。
夜幕降臨，斗轉星移。
一日無話。
堆山所用的土，有些是就地挖來，有些是從遠處送來。士卒們晝夜不停，白天，來往如織；夜晚，火光通明。兩日一夜間，土山建成。
「你們說，大人準備怎麼燒敵糧？」
死士們經過訓練，雖說距地已經不遠，卻也並不急躁，拉開間距，按照程序，先傾灑「猛火油」，接著散落火藥，然後點燃引線，施放「火龍出水」。——直到此時，城中的元卒，不論是城頭的，抑或巡邏的，還是戍衛糧倉的，全部都一箭未發。事實上，鄧舍曾有預計，認為能有五六架滑翔傘完成任務就算不錯的了，實際情況遠要比他預想得更好。
支架上還有一個杆子，可以推拉，用來小幅度的調整傘面，從而藉以調整飛行的方向。不過這個東西用處不大，可供調整的範圍太小，聊勝於無罷了。
聯軍劃分了警戒區域，在各自的區域內，成百上千的騎兵或者組成方陣，人皆下馬，有的停在建築工事的步卒附近，有的遠遠駐在城西敵營的外邊，防備元軍偷襲，——元軍士卒眾多，城中駐紮不下，因此在城西扎了一個大營，駐紮有兩千多的步卒，並有一個糧倉也在其中；或者分成小隊，三五一組、十人一列，散在外圍，一邊監
「範圍太大，很有難度啊。大人。」
……
趙過鬆開握緊的拳頭，輕輕地說道：「成、成了！」
他是鄧舍的義弟，有機會常隨在鄧舍的身邊，曾多次聽鄧舍說及朱元璋，對吳軍里的兩員上將徐達、常遇春讚不絕口。想他自從軍以來，因有「鄧舍義弟」這個身份在，且握有上萬女真騎兵的實權，除了對趙過、文華國、陳虎等寥寥數人比較尊敬之外，哪怕連楊萬虎、李和尚、胡忠之流，也不怎麼放在眼中，又怎會去在乎遠在江南的吳軍將領？一直來，他都覺得鄧舍未免太過「落自家威風，漲別人志氣」，對徐達、常遇春很不服氣。這一次，有機會兩軍合作，早就攢足了力氣，想要證明給鄧舍看，不是只吳軍中有徐達、常遇春，燕軍中也是有旄頭騎、佟生養的！
蘇白羽、養由引弓看他的這番作態，雖說皆習以為常，但反應還是各有不同。蘇白羽無奈一笑，應聲說道：「將軍說的是。」養由引弓則皺起眉頭，一副不太滿意的樣子，腹誹道：「豈有臨戰殺敵，吃棗為樂的？實在豈有此理！」不過縱有不滿，到底不敢嘴上說，胡亂敷衍過去就是。
佟生養忍不住插口說道：「難度？什麼難度？老潘，難不成你還想劫了韃子的糧倉？……，這叫什麼？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城都沒打下，便去想糧倉？」他連連搖頭，「你這想得有點多了吧？」
潘賢二遙指，說道：「大人請看，十字街邊兒上那塊地，防範如此嚴備，十有八九，定是韃子糧儲的所在。」
佟生養指著山外夜空，結結巴巴地說道：「飛、飛起來了。」
如果從高處望去，可以看到，在城北、東、南三面，以綿延的營寨為核心，十幾里的方圓里到處都是兩軍的士卒。人若上萬，無邊無沿。就像螞蟻似的，密密麻麻，數之不盡。其間，旗幟如林，鼓角陣陣。
十架滑翔傘，順風而行，便如一隻只的大鳥，又仿似雄鷹，翱翔在夜空，轉瞬之間，到了城上。幾乎就在同時，城頭上的守卒發現了異常，數千人齊齊仰頭，張大了嘴，因為反應不過來，竟個個都好像傻了似的。
在益都時，鄧舍已經許諾，無論此行成功與否，都會好好地照顧他們的家人：「汝妻子我自養之。」像自己的妻、子一樣照顧他們的妻、子，許下的諾言不可謂不重。兼且這些人本都是從軍中挑選的最為忠誠之輩，早便將命交給了鄧舍，故此無不慨然從命，甘願捨生，用一死來做報效。
不但士卒，就連將校也是短暫的失神。總算有人反應了過來，管它是神是鬼，絕對不能放入城中。蒙古將校都大聲喊叫：「長生天在上！……」
以常遇春看來，賽因赤答忽、王保保不過如此。巨野大敗，如喪家犬，南逃單州；援軍雖來，兵力優勢卻閉城堅守，委實膽小如鼠！而且羊角庄外一戰，只用了弱勢的騎兵居然就把虎林赤打得抱頭鼠竄，而且陣斬了其勇將陳明，更加令人失望之極。本以為察罕帖木兒赫赫的威名，此次過河前來助戰，也許會有一場硬仗可打。如今看來，實在是期望過高。
「諸、諸位請起。」
只見城內，房舍櫛比，兩條較寬的道路分別貫穿東西、南北，在城中心處交合，形成了一個
……
「等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莫看高延世年少氣盛，且久經沙場、殺人如麻，但是畢竟年紀小，還不到二十歲，還是有些少年人心態的，把棗當成零食，在戰場上吃，遍數海東諸將也就他做得出來。黑奴，就是他之前俘獲的那個崑崙奴。
對常遇春的心思，趙過能猜出一二，聽了佟生養的話，微微一笑，說道：「常、常將軍江南名將，奇計渡河，一鳴驚人，羊、羊角庄戰勝強敵，士氣如虹，求、求戰心切，也是可以理解。」舉頭觀望天色，見暮色深沉，將近入夜，下令說道，「即、即遣人去吳營，面見常將軍，便說今夜三更，咱、咱們要有個行動，請他看好城西的韃子營，為、為我策應。」
「真是，真是，……」高延世橫著馬槊，跨坐騎上，搖頭晃腦地想了半晌，想不出來個合適的詞兒來形容他的難以理解，忽然記起了已經戰死的王士誠幕僚田家烈的一句口頭禪，脫口而出，「狗日的，卻也蹊蹺！」
「你亂叫喚什麼？」
佟生養、胡忠皆注目過來，問道：「有可能怎樣？」
李老保的傳令兵還沒有下得城頭，滑翔傘就已經到了糧儲區域。滑翔過數里的距離，傘已經開始下落。其實過城頭的時候，離城就不高，如果那時元軍射箭，十架裡邊少說會被射下一半去。到了糧倉上邊，與地面的相距更是只有不到一丈遠。
……
今夜輪值的守將是李老保，聞訊趕出，只往天上看了一眼，就緊急下令：「射箭！用強弓，用勁弩。……」他畢竟讀過書的，不像普通的士卒，判斷力不錯，當時就猜到，此必為燕軍計謀，略一想，又急令部下，「速報與城中，燕賊用詭計從空中入城，千萬謹慎，要小心防備糧倉！」
此時聽趙過詢問，他答道：「兩個時辰前，才剛又派了個信使來。常榮也按捺不住了，一再追問卑職，想知道大人到底打的什麼盤算。」
佟生養、胡忠面面相覷。胡忠說道：「韃子城守甚嚴，短日內攻入城中的可能性不大，要想燒糧？除非天兵天將下凡。」
「要、要想焚燒敵糧，便需全得倚仗此物。」
「見過大人。」
「是鳥么？」
佟生養撇了撇嘴，說道：「聽說常遇春在吳軍中自誇，有十萬眾可橫行天下。嘿嘿，不就過了個黃河，敗了次虎林赤，便就如此急不可耐了么？」
……
「待到三更，你、你們便自能知曉。」
為了方便他們放火，支架上有繩索，能夠將他們固定住。架子的兩邊各有幾個桶，裡邊或為「猛火油」，或為火藥；桶的底部是活動的，只要一拉機關，就能把桶底抽走，泄出或散出油及火藥。
「有、有，……」趙過揮了揮手，藉助手勢，結巴的話總算說出，「有可能將之燒掉！」
滑翔傘的飛行距離只有幾里遠，剛好能到城中，換而言之，也就是說，這十名死士是有去無回，必死無疑的了。
他兩人在這邊打啞謎，佟生養、胡忠等莫名其妙，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