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天下》第一冊

第六十章 驚魂一剎

第一冊

第六十章 驚魂一剎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池傲天終於再次醒來,眼前昏暗中一片金星。他緊緊地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后,發現外面天已經亮了,好像雪也停了。伸手摸了小黑一下,呼吸挺好,看來鮮血沒有白費。
遠遠地看到,人群突然開始騷動,接著,魔法大門顫動起來,人群像潮水一樣湧入了大門。還有10分鐘……池傲天踉踉蹌蹌地跑了起來,他從樹林里衝出的一瞬間就看到大門裡站著兩個女孩,好像都見過。剛一分心,沒有留心腳下,立刻摔倒了,他顧不得做任何動作,爬起來接著跑。耳邊響起了那兩個女孩的喊聲:「快點,快點。」
把最後兩塊牛肉乾放入嘴裏后,他接著背起小黑龍順著路標走了下去,很快找到了宿營地,他並沒有用魔法能量而是用宿營地的帳篷和被褥點火做飯,並儘可能地烤暖小黑的身體。
很多幻獸也驚奇地抬起了頭,看著眼前的一幕。
風,怒號著刮在池傲天鐵青的臉上,已經沾滿了雪花的濃眉緊緊地擰在一起,眉毛下大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縫。少年狠狠咬著下嘴唇,回手拍了拍小黑龍:「小黑,同生共死吧。」
突然,黑衣人發出冷冷一笑:「呵,看不出,幾千年了,真有人類能在這裏挑戰死亡的。小夥子,表現不錯哦。」
「小黑——」池傲天根本不能抑制自己的感情,把小黑緊緊地抱在了自己的懷裡,紅腫的眼睛里立刻充滿了水霧。
池傲天擠開人群,跪倒在血池邊,伸手解開自己身上的帶子,林雨裳和沙若也跟了過來,同樣仔細閱讀過幻獸須知,她們也猜出了原因,肯定是幻獸受了傷,需要儘快進入血池治療。
他又摸了摸小黑,心裏一驚,怎麼頭冰冷的?連忙翻身起來,捧起小黑的腦袋,已經冰冷一片了,但是鼻翼還有微微的呼吸。壞了,池傲天想起了在騎士學校幻獸課程中對地行龍的描述:地行龍,多為冷血動物,亦有少量為熱血動物。熱血地行龍個子小,不能作為騎士坐騎用,因此所有服役的地行龍均為冷血動物。為了保證血液的正常流動,地行龍必須通過:運動、曬太陽或者吃熱量比較高的動物血肉等方式獲取足夠的熱量,如果長時間無法獲取新的熱量,地行龍將死去。
隨後,池傲天在一個向前傾側的冰壁後面解開了小黑龍,從附近找了一些碎冰,斜斜堆砌在雪丘的兩側,接著,把附近的浮雪捧了起來拍打在碎冰上,一邊拍打一邊往上面呵氣,雪融化的一瞬間再次凍結了,很快,浮雪把碎冰中透風的縫隙一一堵死,冰壁和兩堵碎冰牆形成了一個口小肚子大的葫蘆。最後,用剩下的浮雪和碎冰末把前面堵住了一半高,風慢慢變小了。
反正已經錯失了一次宿營地,而且,如果不趕路,可能會錯過進入幻獸聖園的時間。無所謂了,池傲天一邊點燃手裡最後一塊皮具一邊想。吃飽飯,把魔法能量放到懷裡后,池傲天背起小黑再次前進了。
熱量,熱量,哪裡有熱量?池傲天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腰間的一根帶子系得很緊,池傲天著急地拔出了匕首,直接劃開了,小黑被從背上解下來放到地上的時候,所有的年輕騎士都發出了一聲驚呼:這隻幻獸怎麼了?而所有帝國來的幻獸騎士幾乎不能相信這隻黑色地行龍就是在幻獸試練前期看到的那隻具有王者之威的黑色地行龍。
下山的過程,相對比較容易一些,常常遇到大的雪坡,斜躺上去,慢慢滑了下去——此時已經顧不得什麼衣服乾淨與否了。
小黑頭微微動了一下,眼睛慢慢睜開,獃獃地看了看眼前的人,伸出長滿白色舌苔的舌頭慢慢舔了舔池傲天的手,眼睛緩緩地閉上,流出兩顆碩大的淚珠,那顆曾經是霸氣滿天的頭顱輕微向池傲天懷裡一歪,失去了呼吸。
在幻獸騎士們的中央,確實是巨大的血池,至少有100米以上的直徑,血池裡面盛滿紅寶石顏色的液體,裏面已經有很多幻獸在游泳。新進入血池的幻獸身上散發著紅色的暈彩,血池的液體也淋透了它們的皮毛,全身都失去了原有的顏色,一片血紅;而已經在這裏生活了很多年的幻獸則輕鬆自如地在血池裡游泳,身上發出藍色的暈彩,身體離開液體的一瞬間,毛髮自然恢復了本來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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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隻小心翼翼地進入血池的新幻獸,身體突然發出紅光慢慢地變大了,原來身上那種幼鳥、幼獸的特徵盡被血池洗去,連毛色也變成了成年後的毛色。有些幻獸自己也不敢相信這種快速的變化,發出驚慌的叫聲。
儘管是冰天雪地中,汗水還是立刻從池傲天的頭上淌了下來。從昨天開始到現在,小黑沒有任何運動,而且沒有吃任何熱的食品,更談不上曬太陽了。怎麼辦?這麼下去,到明天的結果只有一個——寒冷致死。
林間突然颳起了小風,旋轉而起——壞了,雖然是極為疲勞中,池傲天還是立刻反應過來,黑太陽要和白太陽重合了,這種小而旋轉向上的風只有一種情況下才有:日食。也被稱為日食風。
黑衣人猛地轉過了身,血紅色的眼睛在漆黑的大廳中像閃電一樣劃過,池傲天感覺一股陰冷的氣息從天而降,從發梢一直冰到腳底,腳下像針扎一樣疼。
死神在這一刻終於眷顧了這隻飽經磨難的黑色小地行龍。
這把槍一直陪伴了池傲天一生。
夜,越來越深。
夜裡,睡夢中,池傲天夢到了自己和小黑一起走入了幻獸聖園……咦……這是幻獸聖園么?怎麼會有很多房子?從來沒有聽到自己的叔叔講過幻獸聖園裡有房子。而且這裏一切都是黑的,很肅靜,小黑在裏面顯得很活躍,不斷咬著自己的衣服往前跑。接著,前面閃現出一個大廳,剛剛走進去就發現在一個高大的檯子上有一個黑衣人,他背向門面向大廳唯一的天井,月光從天井裡照下來,把他的影子長長地拉在地上。
〖眾神之戰魔法兵器譜
葫蘆里的空氣溫度逐漸升高,起碼已經不像外面那麼冰冷了。人和龍緊緊地靠在一起,池傲天把小黑龍的腦袋緊緊抱在懷裡,讓它呼出的氣息在自己的衣服里形成一個小循環,能夠儘快再回到小黑龍的身體里,這樣不會損失太多的熱量。
——《眾神之戰魔法兵器譜》〗
過了雪線,陽光越來越強,小黑身上裹著的衣物都被除了下來,感覺到陽光的小黑第一次主動睜開了眼睛,眯著眼睛看了看陽光,又看了看池傲天,用冰冷的舌頭舔了舔池傲天的手。
懷裡還有最後幾塊牛肉乾,也是冰冷冰冷的。
突然,他腦子裡靈光一現,從靴子里摸出匕首,伸出左手,解開手套和袖子間防風的黑色絲絛露出了小臂,手掌回握成拳,少年咬了咬著牙,匕首從動脈上縱向刺入,血噴了出來,手臂連忙移到黑色地行龍的嘴裏,能夠感覺自己的血從手臂里流出,慢慢淌入龍嘴裏的喉嚨,甚至能夠感覺到,它的舌頭慢慢地動了兩下。過了一會兒,血流得似乎越來越慢,池傲天把手拿出來,在另外一條靜脈上劃開了深深的一個十字口……
終於,腳下是平地了,透過眼前的雲杉林,可以看到在魔法陣前圍了很多人,那是大門么?這麼說自己走對了地方。
池傲天也無法想象,在如此疲勞之下,他竟然還依舊能夠有體力做完這些工作。
池傲天也沒有想到解下來的小黑變成了這個模樣,他用手抱起了小黑的頭,大聲喊著:「小黑,小黑,我們到血池了!你醒醒!」
但是,就在此時,幻獸聖園若無實有的魔法大門再次開始晃動——黑太陽要超過白太陽了,魔法陣又要合攏了,而此時,那個黑衣男孩已經離大門只有十幾步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緊張地看著他在跳躍飛奔,所有人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兒……
看到希望,人是可以憑空多出無限的勇氣和力量的,池傲天早已經火辣辣的肩膀上也感覺增加了新的力量,加快了腳步,雲杉、小溪、山巒被他越來越多地甩在後面。
雪紛紛揚揚隨著風撲撒在天地之間,小小的雪葫蘆外面也被蒙上了越來越厚的雪。
槍名,長11尺9寸8分,重54斤,質地不明,產地不詳,在眾神之戰中為黑暗龍王所用,原名來歷不明,但是在眾神之戰中,取寸寸延長之意,看似攻到盡頭的一槍往往能夠像黑暗龍王的劍一樣,從絕對不能的角度再次爆發出致命的攻擊。
沙若和林雨裳一起跑了過來,扶起了池傲天。池傲天臉上第一次對女孩浮出了笑容:「謝謝。」說完,他衝著人最多的地方跑了過去——那裡肯定是血池。
很多人在生與死面前,放棄了一切尊嚴,放棄了一切信念,選擇生。就更不用說只是一隻動物。
呵——池傲天從夢中驚醒。發現雪牆下面被風吹出了一個洞穴,自己的腳剛好放在洞穴後面,呼呼的寒風從這裏颳了進來。他挪了挪腳,用棉帽塞住了洞穴,用腳踩了過去。
除了那一道慘白的月光外,大廳里全是漆黑一片。
終於,看到了雲杉林中的巨大魔法陣,那就是幻獸聖園么?池傲天心裏狂喜,他回頭和小黑說:「嘿,小黑,看到了嗎?那就是幻獸聖園!我們很快就到了。」小黑哼哼唧唧地答應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池傲天兩隻胳膊上已是傷痕纍纍,腳下虛飄飄一片,已經感覺不到大地的存在。看著呼吸逐漸正常的小黑,池傲天還沒有來得及把絲絛紮上就一頭栽倒到雪地上。
血,從小黑的嘴邊、鼻翼里緩緩地淌了出來。
還好,進入山陽后,風也逐漸停了,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到一些陽光。為了趕回那一天的路,在夜裡只要有月色,池傲天就不停止趕路。
魔法陣上的暈彩快速晃動后,迅速合攏了。
就在魔法陣晃動停止的最後一瞬間,那個男孩重重地撞上了魔法門,即使遠在數十步外,也可以清晰地看到魔法門受到劇烈衝撞后發出五彩的光暈——男孩和他背著的幻獸一起摔進了魔法結界。人群響起了一片歡呼,又一個男孩成為了幻獸騎士。
更多的人聽到林雨裳和沙若的喊聲,扭頭看著大門外,一個全身泥濘的黑衣男孩,背著一隻巨大的幻獸,搖搖晃晃地從樹林中跑了出來,沖向了大門口。無疑,這也是一個幻獸同伴,想起了自己在路上吃的苦,幾乎所有人都開始喊起來:「加油哇!快點!」
小黑這幾天一直昏昏沉沉的,也說不上是好是壞,總是在睡覺,到了宿營地后,也是強行被灌一些肉湯和肉末,倒下就睡。這已經是能夠期許的最好表現了,離幻獸聖園越來越近,希望就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