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篇
第一百零二章
「這一帶的野獸不少，應該是因為有亞留斯的魔獸而沒有人來這打獵的緣故。要是我們除掉那頭魔豹，就會變成鄰近村鎮的獵場吧。」
「啊！不用客氣。」對方順口應道，心裏卻在想：（是指什麼啊？）
古代曾有個暴君為使自己在戰場上更強大，把戰車的馬匹換成猛獸，還用罪犯和戰俘的肉來餵養。後來一名英雄將其從車上打落，他便被自己培養出來的特殊戰馬撕碎吞食。
「那就沒問題了，哈哈哈！」他用力拍下安迪的背大笑說。
「還挺有意思的。」少年提起自己生火時所用的方便道具。
「原來格林先生以前是軍人，請問您退役時是什麼職位呢？」也許是因為大劍士的身份，女魔導士對穆說話總是保持尊敬的語氣。
「嗯，亞留斯既然從事禁忌魔法研究，應該需要很多設備和空間的，住處應該不小。」獵人先回應道。
「如果不是先看過大劍士之證，我一定會以為你是個名廚。」史達把碗里的湯都刮乾淨后說。
穆是在女傭兵們準備宴會時，見到有人做這種東西而學會的，蕾茵大概連做夢也想不到，廚藝已經很高明的東方人居然還會偷師他們的技術。
並非只有人類需要用水，野獸也會來飲水，保持在一定距離外才不會造成彼此的麻煩。
穆還發現一件奇怪的事，史達和馬休開始撿起木頭放到馬背上的架子上，但稍加思考便明白兩人這麼做的原因。
當時那位同學是修女教的，然後再教給我，只是我真的很久沒有烤過蛋糕了。
「別擔心，我有辦法可以充份休息，不會影響體力的。」他用這個理由安撫其他人的顧慮。
（實戰部隊幾乎不用女性，難怪他之前會對女魔法師不太了解。還有他剛才說「我的軍隊」而不是「我所屬的軍隊」，表示這人曾經擔任過聯隊指揮官以上的職務。）
兩人的話和出示物清楚顯示他們都認為此行的目標藏在地下，可能是西方沒有這類魔法或有人力、物力方面的限制。記得和菲莉亞共事時，曾聽女劍士說魔法警報裝置價高又需要專人維護，所以就連貴族、富豪們都很少使用。
史達他們搭了兩個帳蓬，一個給奧黛莉亞單獨使用，另一個則是可讓三個人睡覺的地方。
安迪疑惑地看著對方，不知該怎麼使用。
「原來如此。」
「是那樣沒錯，先不論匆匆敗退的第一次討伐，第二次出動逾千的正規軍，而且還有魔法師同行，經過七日搜索卻一無所獲，對此我想很多人都會有相同的結論。」說完紅蝎看向女魔導士問，「你應該有準備那樣東西吧？」
「也有不用烤爐的做法，只要有圓木棒就行了。」
上午在確認過所有需要物品備齊后，大伙兒開始動身，五人中只有女魔導士乘在座騎上。東方武術家和少年雖然有馬匹可用，但為配合另兩位同行者，僅用它們來載運大家的行李。
「這……不，我跟大家一
如果都不開口，枯燥的守夜反而容易疲倦，所以兩人會不時插入言談。
大家就這樣輪流坐在火堆旁幫忙準備明天的早餐。
沒過多久女魔導士也注意到這件事，「離紮營還早，不要現在就撿柴火，這樣會拖慢前進速度的。」
「好啊！這很容易學會做的。」穆起身道。
這話讓安迪有些驚愕。
側坐在騾背上的人從鞍袋裡取出樣東西閃示一下便放回去，因為曾看過蕾茵使用那種名為「大地之錘」的工具，所以穆馬上就認出來。
「我是還好啦！不過紅蝎就……」
但是被培育出來的魔獸就不同了，對法術的抵抗力強，也不畏懼火光，把它們當成普通野獸應付必定會招致危險。
從已知的情報就可以推斷出亞留斯的住所是隱藏起來的，雖然說要達到這種效果東方奇門陣法也能做到，但穆不認為邪法師會精通這種學問。
「那兩位這樣做是有原因的。就跟以前我的軍隊在敵人勢力範圍作戰一樣，為供應士兵炊事、取暖必須派人去砍柴，但如果不派兵保護這些樵夫的話，敵人可能襲擊他們妨礙薪柴供應，以削減我軍戰力，這種搔擾戰術是很常見的。同樣情況，如果我們等紮營后才拾柴，去的人太少容易遭遇到危險，派去太多則會造成人手不足。所以史達和馬休才會趁這個時候先準備柴火。」這次是穆搶先說明。
「是嗎？勉強夠用。」
「沒想到大家都這麼喜歡我做的東西，那我等等就開始準備明天的早餐。」
「是這樣嗎？」奧黛莉亞沒看向史達，而轉向黑髮的東方人。
「難道不是嗎？馬休告訴你實際體驗的重要，我教給你的是方法，可是必須經過真正運用才能確實掌握這些技巧，所以沒有比實戰更好的鍛煉。史達教的東西更棒，沒人會輕易把自己拿手本領教給別人。我家鄉傳說老虎本事是貓教的，卻也有句『貓不教老虎上樹』，貓為了防止老虎對自己不利而留著這手保命本領不教。所以要用偷的，從觀察中揣摩出對方的秘訣。」
「你誤會了，他要你下來是顧及到安全。乘著座騎相當顯眼，往往會成為弓箭的標靶或最先攻擊的目標，而且在上面無法靈活閃避，沒有穿著盔甲之類的護具是很危險的。之前不說是為了讓你騎騾保留體力，現在已經接近危險地區就要隨時保持警戒。」從語氣察覺女魔導士對史達的要求感到懷疑，知道紅蝎不會溫言軟語解釋，為避免無意義的衝突，馬休搶先說明。
「多謝誇獎。」
「很有趣吧！這是我自己研究出來的，也是本店最受歡迎的暢銷商品。」
幾個人帶著武器和馬匹，在荒郊野外圍住騎著騾的女子，「下來吧！」當中一名男子冷漠地說。若有不知情者看到此景，說不定會誤認是山賊正在攔路打劫。
「如果你們都這麼希
冒險小隊就這樣平靜無事地渡過第一夜。
「很大很大，就要在裏面找出邪法師的居所來說，亞留斯可不會去整理庭院，所謂的『莊園』是指其掌控區域，並非真的庭園。」紅蝎以輕鬆的口吻說。
「嘿嘿嘿，學會這一招，要是以後隊伍里有漂亮的女冒險者，說不定還可以騙到一個老婆。」也有人邊擦著臉邊說。
馬休選擇一處離乾淨泉水有數百尺距離且地勢較高的乾燥空曠地點紮營，與在水源旁相比，這樣取水雖然不夠方便卻安全得多。
但除他本人以外，只有少年能明白那麼說的真正原因是還沒退役。
「那麼就麻煩你了，少爺。」說完他打個哈欠便鑽進帳蓬里。
女魔導士也沒有開口，直至史達示意大家停止，並要他下來。
「你對我也會這樣嗎？」少年神色有些凝重地問。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對方笑著回答。
就因擔心那個警衛分不清別人是要叫醒其主還是傷害他，所以這兩晚的守夜工作奧黛莉亞都排在前半部份。
「今天的感覺如何？」
「真是方便的道具。」他把東西交還回去。
「哈哈哈，笨蛋，你的臉沾到麵糊了。」有人取笑道。
這種圓木棒蛋糕因為切開後會呈現一圈圈如同樹木年輪的紋路，所以又叫年輪蛋糕。
不知為何，一路上史達與馬休有時會和少年與東方人說笑，但是完全不會跟僱主閑聊工作以外的事。
「當我無法再教導你的時候，想讓自己持續進步下去就得這麼做。我說到這裏，剩下的你自己體會。」
「其他地方的人或許不太在意這個，但普羅西亞人是很注重教典訓示『不可以吃不潔凈的肉』。」
黑髮的東方人提水和照顧牲口，兩名老經驗的冒險者負責架起帳蓬和挖坑溝，少年則將之前準備好的木柴劈成適當大小再疊架成堆，而女魔導士則領著護衛獸做最不耗體力的警戒工作。
「這東西很貴嗎？」安迪邊點燃柴堆邊問。
「好像很有趣，可以讓我試試嗎？」馬休裂嘴而笑指著自己。
「你可能不知道，在我們這一行和女魔法師親近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之前我就說過了，沒結婚的女魔法師不是性格有問題就是長像嚇人，和他們密切來往是很容易被當成取笑對象的，一想到這點，我就……」沒等話說完，史達便又喝起湯來。
但是需搜索的區域如此之廣，想憑五十尺的探查距離找出來，困難度絕對不下於用湯匙在混濁的大池塘里打撈一枚銀幣。
「你要做什麼啊？」史達好奇地問。
「因此我們這趟搜尋也有可能三天內毫無所獲，而只有僱主付的酬金可拿。」馬休則用不會讓奧黛莉亞聽見的音量低聲道。
「把這端貼近要燃燒的東西，然後按下旁邊的機關就會有小火苗冒出來。」女魔法師親切地教導說。
對於僱主這種不信任的態度，紅蝎一副早在意料中的樣子，不做任何解釋繼續前
只是食物稀少需要合力捕獵的冬天已過，除非有強力領導者率領，要不然狼群都會分散成包括幼狼也只有十幾頭的小群體，未足以威脅這隻冒險小隊。
「當然！大家都可以試試，以後有機會就能自己做了。」
「這應該是七年前第一次討伐軍的民兵。」紅蝎仔細檢視后說，屍體早已成為乾枯的白骨，身上的衣服也因風雨和時間的摧殘而破碎飛散，一把矛身還算完整但矛頭早已蝕銹得無法使用的武器，還有塊已經腐朽的木盾。
「時間這麼快嗎？那麼我先失陪了，兩位晚安。」欠身行禮后，女魔導士走回自己的帳蓬，那頭守護獸則趴在前面。
兩人就這樣不時穿插談話，直到時間差不多了，馬休才去叫下一班守夜者。
「對了，你們兩位是否跟僱主太疏遠？既然要合作，彼此的氣氛融洽些會更好的。」黑髮的東方人問。
從器物準備和人員安排來看，女魔導士對這次尋寶準備得很充份。獵人追蹤魔獸，然後配合戰士解決它。亞留斯對魔獸的最後命令必然是看家，守衛不會離保護對象太遠，便可利用道具找出通往地下的入口。接著盜賊開鎖和解除陷阱，魔法師破解魔法裝置，完成以上工作后，就只剩能找出多少收穫的問題。
這兩件事對穆來說，可以從經驗豐富的兩人身上學到一些冒險小隊的技巧，過去自己不是單獨行動就是帶領大隊人馬。而且也證明奧黛莉亞並沒有多少冒險者經驗，應該就像紅蝎之前推測是經營魔法商店的獨立魔法師。
吃完晚飯，在其他人幫忙收拾湯鍋和其他東西時，穆開始將材料逐序混合打起麵糊。
半信半疑地照指示做后，少年對手中火引如此輕易被點燃感到驚奇。
「這倒未必，就算那頭魔豹死了，也不見得大家就會來這狩獵。畢竟這裏死過不少人，兩次討伐軍死了好幾百人，附近居民被擄去做禁忌研究的也有上百人，再加上當時想要亞留斯腦袋的賞金獵人和這幾年覬覦他遺產的冒險者。很多人相信那些死者靈魂仍受邪法師束縛，到現在還不得安息地遊盪在這個地區，只有不信邪的冒險者和魔法師才會來這裏。這地區外圍打到的獵物，如果是鹿之類的草食獸還沒關係，但如果是熊或狼之類，肉是沒人敢吃的。因為這些肉食獸可能吃過死者屍體，要是被知道所賣的熊肉或狼肉是從這裏弄來的不潔物，這個獵人的信用就完了，以後沒有顧客會跟他購買獵物。」
「蛋糕，我之前在鎮上買了雞蛋、糖、奶油和麵粉，有這些材料就可以做了。」
那麼可能就是用西方魔法技術或裝置，再不然就是如兵法所言「藏於九地之下」。
調息休養足夠的穆揭開帳蓬的帘子走出來，「時間差不多了，奧黛莉亞小姐，現在輪到你休息。」
有這前車之鑒，所以知道讓那些傢伙嘗慣味道的話，萬一精神控制出問題，自己很可能
「這是最有效率的方法。」奧黛莉亞平靜地說。
當初決定守夜工作分配時，穆主動要求這兩天都值睡眠時間被切割開的中夜時間。
這章就快寫好時，突然想起我還是小烏龜時，去同學家學烤蛋糕的事。因為這段往事的回憶，所以又修改了一下內容，而拖延了些時間。
「抱歉，這個問題我現在無法回答，你們也不希望我在這件事上撒謊吧！」東方人以一貫的笑容回答。
「別胡思亂想，目前你還沒到能讓我忌憚的程度，有些東西沒教是像馬休所說的不適合你，有些則是憑你現在的能力還無法學成。」他彈了下對方的額頭。
「我曾問馬休和史達可不可以教我一些本領，結果馬休說基本的東西你應該都教過，有些東西則不適合我，他剩下的本事得靠經驗累積才紮實，不是光靠解說就能教清楚的。史達更冷淡，說他不是我的家庭教師，想學就要自己偷。」安迪嘆口氣說。
據說就算是再怎麼手段殘忍、本性邪惡的魔法師若要沒瘋狂到忘記自己是什麼，就不會讓手下魔獸吃人肉。這和道德倫常無關，只是種保險措施。
若有兩個人就能互相照應，發生狀況也可以一個人先抵擋危機，另一個趕快弄醒大家應變。
「奧黛莉亞小姐不跟我們一起吃嗎？」少年看向有頭守護獸坐在前面的帳蓬問。
聽到這話，女魔法師才踏蹬下騾。
「還算好，比較富裕的家庭都花費得起，只是每幾個月就要更換一次晶石。」
兩人暗自推測這名神秘高手的身份。
「重要的事？」
這個晚上因為烤蛋糕的關係，冒險隊伍成員間的氣氛開始變得熱絡起來。
幾枚散落地上的銅幣可能是這人最後領取的薪資，頸骨碎裂的情形表示並非死於人手，但是屍骸完整並沒有受到啃咬吞噬的痕迹。
「喂，少爺，你反對嗎？」聽到這話史達馬上轉頭問。
「女魔法師經常這樣的，戴著面罩不方便吃東西，又不想讓我們看見臉，所以就把東西拿回自己帳蓬享用了。」史達邊盛第二碗湯邊說。
「因為這東西要花點時間，起床后才做會太晚，而守夜時最好不要分心，因此先做好放涼，明早切開就可以吃了。」
「我知道這樣的要求有些失禮，但如果可以的話，這幾天的飲食是否都能請您協助準備呢？」
「喔！聽起來似乎是不錯的東西，以後有機會倒是可以去奧黛莉亞的店看看。那你有從其他人身上學到什麼嗎？」
「那就表示我們非得找到亞留斯的魔豹才行。」他做出結論。
「是受亞留斯的魔獸襲擊而死。」馬休做出鑒定結論，通常野獸都是為食物而殺戮，絕少會有這種情況。
當架好柴堆準備要用火石點燃時，「可以用這個生火。」奧黛莉亞遞給少年一個小東西。
【後記】
「請問也可以讓我試試嗎？」奧黛莉亞有幾分靦腆地說。
「其實還有很多有趣的東西
「現在就要開始準備早餐？」馬休驚訝地說。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亞留斯的莊園，可是那地方到底有多大？」少年用問題打破一路上的沉默。
此時另一個當班的人是馬休，他開玩笑地說：「歡迎加入營火夜話。」
熊是讓大多數獵人和戰士頭痛的對手，皮堅肉厚的強壯野獸很難打倒，除非是能精確地貫穿其口、眼等脆弱部位的高明武者。雖然有個大劍士在，但若交給魔導士會更輕鬆，一般的熊對冰系和風系以外的魔法幾乎沒有抵抗力，甚至只要見到炎系的火光和雷系的電光就會害怕而不敢接近，連精神魔法也有極佳效果。
「那你以前也會偷學別人的本領嗎？」
「我也要、我也要。」連史達也來湊熱鬧。
「地面五十尺半徑內，向下一百尺左右。」
此時帳蓬里似乎有動靜，奧黛莉亞拿著碗從裏面出來，「格林先生，您做的晚餐非常美味，我可以再盛一碗湯嗎？」
就這樣到了交班時間，穆讓安迪去叫醒下一個守夜者。
馬休對他點頭微笑表達代為說明的謝意，但另外兩人卻在想別的事。
「探測距離大概多遠？」史達又問。
柴火併不是隨便撿就好，即使是砍樹劈柴，通常也會放置幾天待其乾燥，燒起來才會火旺無煙。
「真的很好吃。」馬休說話前還舔著湯匙。
進入危險範圍后，野獸的數量開始多起來。就馬休所言，這鄰近區域除罕見異種和亞留斯的魔獸外，有危險性的大型肉食獸只有熊和狼群。
「當然，不然你認為我得拜多少個老師，而且我到現在還會。」
「怎麼回事？我們應該離紮營還有段時間，難道是對於其他人都用走的，只有我騎在騾背上不滿嗎？既然這樣，出發時就該說出來的。」奧黛莉亞皺起眉頭地問。
「嘩，他們真是親切的好人，馬上就教你這麼重要的事。」
在紮營之前，一行人見到邪法師曾經肆虐的證據。
如果是普通情況，守夜僅需一個人，只要不斷添柴，別讓火焰熄滅，野獸就不會靠近。但是防魔獸或盜匪就要用更高的標準，火光無法嚇阻魔獸，反而還會吸引盜匪過來。
架好圓木棒后，先刷上一層油，然後開始將麵糊在木棒上塗好薄薄一層，轉動到烤成金黃色后，再仔細地刷上第二層，就這樣反覆地層層刷上面糊。
「那你們認為邪法師的住所可能在什麼樣的地方？」黑髮武術家以所有人都聽得清楚的音量問。
整裝好的史達鑽出帳蓬，走過他身旁的東方人說句：「今天謝謝你了。」
「可是做蛋糕不是需要烤爐嗎？在這裏也可以做嗎？」女魔法師有些訝異。
（換言之，是說出就會泄漏底細的職位，在東方的軍銜不會有這層顧慮，那至少是西方的冠名高階騎士。）
「就我所知確實是這樣，除非你騎術高超到能將座騎駕御得如同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