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篇
第一百四十八章
這場海盜變亂歷時三年，被劫商船損失的財貨不計其數，很多人都相信海盜首領們將貴重不易脫手的財物都藏在隱秘之處。因此所有投降者在死前都受到極嚴苛的拷問，沒有幾個人是依法執行絞刑的。
雖然說明時湖名、山名等資料都被隱去，應該是擔心他能立刻確認這個位置，不過這無關緊要。西式的名字對自己沒有多大意義，且已確認現在位於半島區的北方一帶，有這樣明顯的地理特徵想找出正確位置只須稍加調查就能明白。
消息傳開后在海盜群中引起極大的震撼，有部份人乾脆連夜收拾東西棄村逃往內地，而勢力最強擁有數艘快速掠劫船的海盜首領，聯合其他海盜打算奇襲某支屠殺整村居民的步兵聯隊復讎。但因動靜太大消息走漏而變成苦戰，當另兩支步兵聯隊接近時，想從海上撤走的他們發現十幾艘軍艦已封住退路，不得已只好棄船登陸逃走，而三個聯隊配屬的輕騎兵中隊就成為追殺他們的主力。
但可以肯定這位貴族沒有找到寶藏，因為他後來周轉不靈而將名下大部份房產出售，也包括這處宅院。接手者是一位名叫科林．賈拉罕的老醫生，但是這位受人尊敬的退休老人還有個不為人知的身份，在業界中頗有名氣的神秘鍊金術士諾姆也是他。
「這一帶近百年來有發生過什麼嚴重的天災或戰亂嗎？」看到對方還是有所顧忌的樣子，穆施壓道，「壽終正寢者的魂魄不會停留於人世太久，會形成幽魂或怨魂必定是有其原因。幽魂是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而徘徊人間，怨魂則是死前產生極為強烈的執念，而且憤怒、憎恨、恐懼和貪婪等情緒與餓死、溺死、燒死和被殺等死因都可能影響怨靈的行動方式。事先知道概況才能做好相應準備，難道要讓我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貿然闖進那座宅院嗎？」
殘黨則被軍隊的指揮官用對付洞穴野獸的辦法，在上風處燒起濃煙，然後派兵在下風處截堵，剩下的人不是嗆死在山上就是突圍時被殺。普羅西亞的法令規定海盜都必須處以絞刑，那些投降者只是想保住親屬安全，但是一個傳言卻斷送掉所有人性命。
「一切還是要以現場的狀況為準，趁現在天色還早我先進去看看，要是等到黃昏裏面的東西就更加麻煩了。」穆決定開始行動。到目前為止，所有的消息都是由對方提供，想有機會掌握主動就得找到他們還沒發現的東西，必須在那男人來之前掌握這座宅院的概況。
由於平原狹小、可耕地零散，只有少數小聚落以農牧為生，大部份的人都依靠沿海港口為生。不過除北地貿易航線為主的兩個商港外，剩下的都是漁港，在三十幾年前曾發生過魚群突然消失的異常現
幾次接觸下來對那個黑衣男子的行事作風和他身邊的女僕也有些了解，即使只有少量線索也足以推斷出一些情報。而從暗殺韓的事件來看，「暗夜之雷」首領的實力就算未及琳法妮，也不會遜於夏露兒和卡洛兒。
那座宅院位於一座綿延數哩、高千余尺的小山北方，同時處在一個長四千余尺、寬千余尺的狹長湖泊南岸。山北水南之地原本就是陰盛陽衰，但僅此是不會有那麼濃的死氣聚集在那所宅院的，必定還有其他因素造成這種現象。
因為身體狀況又變糟了，小年夜去看中醫，才一把脈醫生就罵說：「身體才有起色就開始熬夜，神仙也治不好啊！」
如果是這種情況，上位者對派系的處理態度就很重要，有些君主會想辦法協調衝突、消彌派系，這是件吃力的工作。更多人是利用派系來達成目的，差別只在於弱勢的君王會利用權謀讓派系彼此制衡，手段不夠高明的話，玩到最後是會變成引火燒身；強勢的君王則會讓他們彼此競爭，但自身實力不足的話，往往落到被權臣架空的下場。
除非你也差不多大，否則和巨人正面對抗就是件蠢事，想辦法絆倒他，讓其被自己的體重和力量打垮才是上策。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對方的「腳踝」在哪裡？
雖然如此這名將軍仍沒有得到想要的消息，惱怒的他於是將手伸向了那批親屬，認為那些海盜自知必死還投降一定是把藏寶地點告訴了親人。行刑地點在現在西邊的曠野，上千人飽受折磨而死，傳說是死者的血滲入才會讓土地變成草木稀疏的堅實紅土。
這樣一位鍊金術大師卻低調又沒依附任何勢力，原本就是他們組織想接觸招攬的類型，只是這位已消聲匿跡二十年之久，估計早已去世，因此並沒有刻意調查其行蹤。但在他過去住所發現上百種藥劑配方后情況就不同了，鍊金術士對自己的配方極為重視，為求保密所有的材料和手法都使用暗號代替，要是沒有暗號手冊破解，這些配方便沒有意義。
單獨穿過外牆進入前庭，穆以快速的手法將一顆準備好的丹藥含在口中並催發貼在身上的陰符，這樣一來就能掩蓋自己身上的生氣，成為那些幽魂眼中毫不起眼的死物。現在還未了解狀況，需要保持充盈的狀態應變，就算有能耐一口氣將屋內幽魂掃蕩乾淨也不該這麼做，否則外面的人立刻就可以自由進出。
鍊金術士最主要的收入來源不外乎是出售合成物質或藥劑，合成物質有許多種類被應用在魔法道具的製作上，而鍊金藥劑也和醫生治病用的藥物有所區別，主要是用來強化使用者的
冠冕堂皇的理由讓負責人不疑有他，由於這些情報都是其彙整，因此親自解說報告。雖然對方很認真地解說，不過穆卻分心想到其他事情。
產品效果是評斷一個鍊金術士能力的標準，通常藥效越強、持續越久，對製作者的評價也就越高。但是諾姆卻另闢蹊徑，致力於消除藥劑的副作用，他的產品沒有鍊金藥劑常有的在效果消退後產生的不適感，因此頗獲好評而有許多愛用者，也讓許多年輕後輩看到新的發展方向。
雖然分心考慮其他事情，不過對方解說的內容東方人倒是沒有漏聽。半島區的北側無論氣候還是土壤都沒有南邊好，也沒什麼重要物產，因此這一帶的居民生活要困苦許多，過去百年間發生的幾次災荒和戰亂都有許多死者，但最嚴重的一次則是因為海盜。
男尊女卑的現象就算在普羅西亞也屬普遍，更別說是其他風氣更保守的地區，如果綠衣女僕們有比那些在外出生入死的戰將更高的地位，那些男性部屬必然會覺得不受尊重甚至屈辱，這對一個機密組織來說簡直是致命隱患，長期下來必定會出事。而琳法妮的實力確實強悍，和首領級的人物們平起平坐估計也沒誰會不服氣，可能這就是夏露兒和卡洛兒總留在黑衣魔法師身邊而那位小姐卻經常在外的緣故。
經過這次的變亂半島北側沿岸大多數漁村全都荒廢掉，經過十幾年才恢復舊貌，不過海盜藏寶的傳說還是很盛行，有些突然致富的人都被懷疑是找到了寶藏。那座宅院是一名貴族修建的避暑別墅，此地雖然有山有湖，夏天也確實很涼爽，不過西方的紅土曠原稱不上美景，東邊的黑木林也沒有多少野獸可供狩獵遊樂，上山去說不定還會碰見屍骨，明眼人都知道這其實是個尋寶基地。
他確實說中了，期末那段時間因為很多東西要做而學校用的電腦系統又出問題，經常弄到一、兩點以後才睡，所以這次醫生配了新的葯后特別交代這兩個禮拜一定要睡飽才能重新調養好。
以那個黑衣男子的性格，大概還希望部下中能出現有資格挑戰的人，好為自己的生活增加一些樂趣。穆只能肯定他不會玩那種制衡的權術把戲，但是他如何讓組織發展還是無法確認。
不過接下來已經沒什麼要忙的，所以下面兩個禮拜就可以每周寫一章了。
更不得了的是最高領袖竟然親自關注此事，如果沒處理好的話自己在組織中的前途恐怕就要糟糕。若是那位小姐生氣的話還能用最高層指示來免責，可是惹得那位大人不悅的話
一個英主即使重用身邊的親信也不該給他們太高的官位，否則在外的將領們容易心生不滿，除非這些近臣的能力明顯在其他部屬之上。但將有能力的部屬就近掌控雖有利於統治的穩固，卻會形成內強外弱的局面而不利於對外發展，有雄心的君王不會採取這種做法。
彷彿是這處宅院將附近的生靈怨魂全吸收了，光是靠近就可以感覺到陰寒的氣息，在這種地方就算是白天也能動用魂珠的力量，裏面很可能存在著什麼邪物或妖魔，難怪就連黑衣魔法師都會覺得有些棘手。
大門根本沒上鎖，也許是他們先前派出的搜查者打開的，門軸很久沒上油，發出的刺耳聲響回蕩在走廊上。地板應該是由杉木之類適合做棺材的物料所做，所以才能長時間在陰氣這麼濃重的地方卻沒有腐朽的跡象，地上一些還很清晰的腳印，應該也是先前來的人所留，不過這些足跡沒走多遠就混亂起來，顯示他們才進來就遭遇狀況而再也沒有離開。
當時他們逃亡的最終地點就是南邊的小山，已經筋疲力竭的逃亡者想藉著山勢防守正規軍的騎兵和弓箭，爭取休養的時間再伺機突圍。只是他們並沒有等到這個時機，一批親屬被押送到山下喊話讓他們的士氣迅速崩潰，很快的大半人都走出投降。
「時間有限，還是請你們報告重點，包括百年來影響較大的事件，尤其是死亡數在百人以上的天災或變亂，還有就是那座宅院的由來和曾入住者的概況。」穆決定偷懶一下。
沒找到什麼可疑的東西就是最可疑的地方，「G」在這個地方折損了八名精銳部屬，卻都沒看見屍體。地上的足跡指出他們都到地下室去了，可是為何會一個都不漏，有什麼理由那些幽魂要將他們全引到底下去？
讓人產生幻象而自相殘殺是幽魂可能使用的手段之一，精神力不夠強的人很容易陷在這招中，幾灘乾涸的血跡和牆上的劍痕也透露出這點。而所有的痕迹最後都被通往地下室的樓梯所吞沒，那底層的黑暗空間所透出的不祥氣息更加濃厚。
今年過年花了不少力氣大掃除，連房間的格局都整個換新。但最近睡覺時間提早很多，所以打字的時間變少。
從「G」先後態度的變化穆就可以大致推測出艾爾手下組織的基本架構，位於最高點的他本人之下是由一批和綠衣女僕們同位階的強者執掌像「暗夜之雷」那樣的附屬組織，而女僕軍團就是連結這些組織的發令機構。所以據點負責人才會那麼顧忌琳法妮的反應，人家只要在工作分派上玩點花樣就可以讓他們吃不消。
這個探查小組的辦事效
在得到最高層的授權后，據點負責人開始向穆說明目標區附近的地形概況，但聽完解說后所得到的訊息依然有限。
每個鍊金術士都會有這樣的一本手冊藏在身邊，因此諾姆的最後去向就變得重要起來，雖然時隔多年，但憑著組織強大的追蹤調查能力還是發現了鍊金師諾姆和賈拉罕醫生的關聯，最後找到了這座宅院，還知道老醫生在買下這處產業后曾做過某種程度的改建。
「這個請戴在肩上，這樣有狀況的話我們馬上就可以知道，隨時進入支援您脫困。」在拿出一個裝置后「G」恭敬地說。
（真有什麼狀況我應付不來，你們進去還不都是送死。）穆沒講出心裡話，笑著接受對方的安排，即使知道這是一種監視。這個上面鑲嵌著幾顆魔晶石的裝置應該和他們用在小型魔獸上進行偵察的裝置類似，反正隨時都可以甩掉，也用不著在這裏為難這些當屬下的人。進去后丟掉才有藉口說並非自己不配合，而是這東西會幹擾自己施法所以拋棄掉，就算再怎麼懷疑，不懂東方符咒的他們也無法反駁。
聽完「G」的報告后，穆發現當中還是有些疑點。上千死者的怨魂雖然受到這陰氣聚集之地滋養而不易散去，但最密集的地點應該是在山麓北側。現在卻有大量幽魂聚集在那座宅院，表示那裡存在著什麼東西才會有這種狀況，這和鍊金藥品應該無關。略做試探后他認為這位據點負責人是真的不知道更詳實的內容，但等艾爾來了以後應該就會給自己個說法，在此之前還有充份的時間可以先實地探索一番。
如果只是要攫取靈魂直接殺死即可，除非目標是他們的肉體，難道說底下潛藏的不是什麼強大的怨魂厲鬼，而是能夠驅使幽魂的吃人妖物？穆站在地下入口盤算著，真的想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勢必得下去一探。
原本就已經立場動搖的據點負責人立刻做出決定，先前有高層決策者要求對這次的合作者嚴密防範，但最高首腦卻下達完全授權的指令，有衝突的命令讓他有些苦惱。雖然以那位大人的意志為最優先，但平時他們這些中下層人員卻是受那些高級幹部的節制調度，他也不想違背那位小姐，因此只好在情報提供上玩些花樣好對其有個交待。
「G」帶領的小組成員顯然不是刺客之流，他本人更是像個學者，應該是屬於別的組織。而且為了掩護這兩個團體的活動，必須
在他吩咐部屬幾句后，很快地一堆資料便擺在穆的面前。看著疊起的十幾本書冊和大批文件的東方人內心暗嘆，如果這些東西是用故國文字寫成，那他很快就能看完，但現在這種狀況至少也要看到明天才能粗閱一遍。
【後記】
但即使目前沒有和對方衝突的打算，要開始工作前還是得把周圍概況弄清楚，視情況不同，聚集在那裡的幽魂多寡和強弱都會有變化。
普羅西亞海軍雖然出動追捕卻成效不彰，甚至有數艘軍艦被引進暗礁區而損毀沉沒，北方艦隊的提督因此被撤換問罪。繼任者認為問題的根源其實在陸地，因此調來大批陸軍支援，嚴查大小港口出海船隻並搜檢各漁村，凡被認為勾結海盜者全部處以絞刑，有幾個村子幾乎被屠滅殆盡，只有少數人逃走。海軍則一面清查可能匿藏海盜的島嶼，一面加強海上盤檢，以防他們將家屬轉移到外海。
穆並不急著解開這個謎題，而是好整以暇地搜查一、二樓的每個角落，但這棟建築物的地面部份顯然沒有多少秘密。餐廳的銀制食器已經失去光澤甚至發黑，找到的一些紙張都脆化失去價值，不過鍊金術士的重要資料應該會用能長期保存的高級羊皮紙寫成，所以他們提到的暗號手冊應該還藏在某處。
抓不到水裡的魚，很多人就把腦筋動到來往水面的大魚上了，因此爆發了五十年來最大的海盜潮。原本就擅長各種海上技能又熟悉北部海域水文環境的他們很快就適應了轉行的工作，甚至開始威脅到東方貿易航線。
現在的情報還是不足，至少也要知道他們附屬組織間的橫向聯繫狀況。如果各組織間的聯繫薄弱，那麼擔任中樞的女僕軍團就是要害。反之，這麼龐大的複合組織一定會出現派系，善加利用就可以造成其內耗。
二樓柜子里還有些舊衣，從這些穿著可以看出這位鍊金大師兼醫生的身材和穆差不多，以西方人的標準來說算是矮小的。卧室床頭小抽屜里有幾罐過期變質的藥水，屋主可能在去世前健康狀況已經很差，才會將藥品放在這裏。另外還有幾枚金幣和二十來枚銀幣，但自己並非來當小偷的，所以這些東西暫時不想理會。
想讓兩邊都滿意實在有困難，且這次的探索任務顯然非比尋常，組織在進行這類工作時為了保密和獨佔成果，故極少藉助外力。自己雖不懂亡靈，但也曉得最擅長處理那種東西的只有幾乎絕跡的亡靈法師和教會的驅魔士，而這東方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教會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