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北游》第六冊 夢潭鬥智

第九章 親愛的寶貝

第六冊 夢潭鬥智

第九章 親愛的寶貝

我不禁一愣,隨即笑嘻嘻地對他一拱手:「在下林飛,從魔剎天來的,借你的樹洞避一下雨。你是法寶嗎?厲害不厲害?願意跟我去靈寶天逛逛嗎?」
不等它說完,我舉起雙手:「老子跳還不行嘛,嘮嘮叨叨像個女人。」一咬牙,對準菱形綠湖,奮力躍下。
我早已轉身飛逃,接著一躍上岸。螭在後面緊緊追趕,它的速度快得嚇人,不一會就追到身側,探爪伸出,口中厲喝:「把龍冠還給我!」
正在投壺的是一個臉像豺的怪物,他投了十次,中了五次。邊上有個背著龜殼的怪物瓮聲瓮氣地道:「睚眥,你的準頭太差了。」
最終四面變得光禿禿一片,甘檸真、海姬、鼠公公向夜流冰撲去。
大雨突然停了。靈寶天的天氣就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幾乎在同時,艷陽高照,濕淋淋的群山蒼翠欲滴,乳白色的水煙在山間裊裊飄散,蒙蒙濕霧裡,天空忽然跨出了一道彎彎的彩虹。
「跳上彩虹橋,就能走到城那邊。」
符篆是由藍鱗片拼湊而成,符篆中心,嵌著一雙藍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整個符篆居然是一個「滾」字。然後我突然從半空摔落,不由自主地滿地打滾。
突然,一陣眩目的藍光照花了我的眼睛,嬰兒渾身的藍鱗片熠熠生輝,他奇迹般消失在藍色的光亮里,出現在我眼前的,只是一個和嬰兒一樣大小的藍色符篆。
「靈寶天不能施展法術,城池又在天上,我怎麼去啊?」
日他奶奶的,這些嬰兒到底是什麼玩意啊!我見勢不妙,狼狽爬起,想開溜。一個嬰兒笑眯眯地從樹下跳下,落到我面前,歪倒脖子,四肢或蜷或展,擺出奇特造型。
城池彷彿是用彩虹的顏料染出來的,鮮艷而柔和;又好像是迷離的水氣建造出來的,若隱若現,浮動著水光天色,在空中緩緩飄動。幢幢城池在遠空無窮蔓延,連綿一片。被日光一映,更顯得五光十色,美輪美奐。
回答我的是一腳,嬰兒飛起白胖的小腿,把我踢下樹。要不是我急展魅舞,下落時一個輕盈翻身,一定摔個狗啃泥。
我大驚失色:「你沒開玩笑吧?這麼高的距離跳下去,跳不準就是死無全屍啊。」
我忍不住輕呼,從槍尾到槍桿,兀自震顫,似要脫手飛射,彷彿手握的是一道激烈的銳氣。
「砰」,我的背突然被推了一下,身子一晃,差點摔下樹。我扭頭一看,只見漆黑的樹洞內,一雙藍晶晶、圓鼓鼓的眼睛直直瞪著我。
我心叫不好,但來不及了,眼前黃光閃耀,嬰兒化作了一個黃澄澄的符篆,恰好是一個「跳」字。符篆中心那雙黃澄澄的眼睛,嘲弄地盯著我。我立刻不受控制地上竄下蹦,跳個不停,林子里的嬰兒們再次拍手大笑。
「抓住它!」月魂忽然悄聲道。靠林邊的一棵大樹上,樹洞前躺著一個鑲黑鱗片的符娃。它和其它符娃有點不同,特別肥胖,仰面朝天,四肢伸開,閉著眼呼呼大睡。雖然雨打風吹,它照樣睡得像頭小死豬。
一天的飛升結束了。
好了好了,不要說得那麼傷感嘛,我看你活得挺滋潤。」看月魂神色悵惘,我隨口安慰了它兩句。
裏面有九個奇怪的傢伙,應該就是月魂口中的魂器了。它們頭戴嵯峨高冠,正在玩投壺的遊戲。在大唐,投壺遊戲很盛行,但這群怪物卻是用布條蒙住了眼睛,背過身,把箭往壺裡投,而壺嘴和箭身幾乎一樣小。它們捏箭的爪子密布細密的鱗紋,筋骨虯結,閃耀異光。
月魂翻了個白眼:「真是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這也覺得新鮮。還不快走,只剩小半天時間了。」
白茫茫的大雨中,空城水市像虛幻的影子,越來越淡,最終消失不見。
我一下子變成了落湯雞。
「咦?」月魂突然詫異地叫了一聲。順著它的綠豆小眼向下望,大大小小的湖海里,清晰倒映出了山林、城鎮。我刻意怪笑:「真是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這也覺得新鮮,不過是水中的倒影罷了。」一言既出,立刻知道不對。這些山林城鎮和天空中飄浮的完全不同,地上又沒有,那麼這些倒影是從哪裡來的?
「撲通」,波花四濺,我準確撲進了水色漣漣的倒影中。
月魂趁機吹噓:「遇上我,也不知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靈寶天的寶貝的確難找,但有了我就不同了。你也別著急,能否得到寶貝要看機緣。時間還早,先去山上采點藥草黃精,補補你的元氣。」
風聲呼嘯貫耳,我直直向下疾落,雲霧在四周飛速掠過。半空中,我飄然舞出魅舞,靈動轉折、騰挪,化解迅疾的落勢。離地面越來越近,一個翡翠般濃綠的大湖映入眼帘,水波粼粼,裏面倒映著亭台樓閣,雕樑畫棟。風吹過,水光閃爍,倒影凝立不動。
我急忙閉眼,身體果然不再亂跳了。「你怎麼不早說啊!」我抱怨道,一會兒打滾一會兒蹦達,被符娃們當猴耍了。
我想了想,按照月魂指示的辦法,撕下一角沾血的衣襟,輕輕跳上樹,湊近符娃,這傢伙立刻警覺地驚醒。我眼明手快,不等它做出反應,用衣襟猛地蒙住它的雙目。符娃「哇」地叫一聲,四肢抽搐,肥胖的身子急劇縮小,直到隱沒在衣襟里。再攤開衣襟一看,符娃變成了一塊黑色的小鱗片。
月魂道:「只要被蒙住眼睛,符娃就再也逃不掉了。這東西如果不睡覺,魅都很難抓到它。」
「飛升靈寶天,四靈自然離體。等你返回夜流冰的夢中,才會重新附體。」月魂不咸不淡地解釋道。
夜流冰面寒似冰,一個個彩色氣泡從體內冒出,氣泡里生出千變萬幻的異象,以他立身處為中心,雲濤海浪般向四處翻卷。
啊呀,離彩虹不到一尺時,我躍勢已消,要往下掉。危急中,我雙臂上揚,雙足互踩,猶如登雲梯一般,騰騰騰一連向上升起幾丈高。再一個優雅轉折,斜斜飄在了彩虹上。
哇靠,沒搞錯吧?我濕漉漉地爬起來,目光一接觸到「滾」字,立刻滑倒,在泥地里又滾開了。樹上的符篆變回嬰兒的模樣,幸災樂禍地瞧著我。
他居然是一個胖乎乎的嬰兒!光著身子,雪白肥嫩的皮膚上,鑲著一片片細碎的藍鱗片。蓮藕般的小手臂叉腰,盛氣凌人地向外努努嘴,示意我出去。
下一刻,我已經置身在夜流冰的夢中。
「誰叫你小子剛才罵我,所以讓你吃點苦頭。」月魂洋洋得意:「不過你的運氣倒不錯。符娃討厭見生人,幾乎從不現身。我和魅來過靈寶天幾十次,這還是第二次見到它們。」
我來不及思索,以最快的速度,探手抓起一頂猩紅色的高冠,拔腿就逃。耳後只聽到怪物們連連怒吼,八個怪物拿起它們的高冠,戴在頭上,衝出水榭。霎時化作八道色彩絢麗的厲芒,消失在蒙蒙水光中。只有那個叫做螭的怪物沒有離開,它掀開珠簾,像一道燃燒的烈焰,厲吼著撲向我。
我訕訕地岔開話題:「什麼叫魂器?」
「運氣好個鳥啊,老子就算倒八輩子霉,也不要見到這些捉弄人的怪物!」我緊閉雙目,摸索著樹榦,急急跑出了林子,才敢睜開眼。一眨眼的功夫,符娃們都消失在樹林里,四周只有大雨轟鳴。水煙騰騰,似乎什麼也沒發生過。
這群怪物玩得性起,紛紛脫下高冠,隨手丟在榭台上。我這才發覺,這九個怪物頭上都有或大或小的鱗角。不禁心中一動,睚眥、螭、贔屓,不是傳說中龍的九子嗎?
不會吧?寶貝也認主?有這麼玄乎嘛。我剛沸騰的熱血又被雨水澆涼了。看來海姬當初在靈寶天得到金螺,也是大費了一番周折。我一抹臉上的雨水,奔進了一片樹林。茂密的林木在雨中噼啪作響,地上騰起一片片雪白的水霧,被風吹向遠處。
月魂斷然道:「時間有限,我們不要去空城了,去水市!小子,往後退幾步,對,看到下方那個菱形的墨綠色大湖了嗎?快,朝湖裡跳!」
我的拳頭剛剛抽離冰山,手背上印著白虎圖紋。冰山在眼前融化,無數道冰水潺潺流淌。靈寶天一天的飛升,在這裏只是瞬間的事。
嬰兒翻翻眼珠,不耐煩地對我揮揮手。我不死心,死纏爛打道:「就算你是靈寶天的寶貝,也不必拒人千里之外吧。本人年輕英俊瀟洒,品行兼優多金。目前沒有坐騎,不過房子還買得起,你認我做主人不吃虧。跟了我,保證你吃香喝辣,長得比現在還胖。」
我輕巧轉身,以一個魅舞的姿勢避開它的爪襲,向一座山峰跑去,嘴裏道:「老兄,不過一頂破帽子,有必要那麼小氣嘛。」
整個林子里,陡然爆發出一陣陣鬨笑,把滂沱雨聲也蓋過了。從每棵樹的樹洞里,都蹦出了裸體嬰兒,個個白白胖胖,面色如桃花,渾身鑲著五顏六色的鱗片,眼睛色彩各異。他們樂不可支,還起勁地拍手鼓掌。
像豺的怪物暴躁地扯掉布條,環眼兇狠一瞪:「贔屓,你力氣雖大,但準頭比我也好不了多少。」
我向光海深處沉落,聽見月魂幽幽的語聲:「堪與三千弱水劍、一點黛眉刀爭鋒的螭槍,終於出世了。」
我把黑鱗片仔細包好,藏進內兜:「到底老馬識途,月小子快點指路,我們去寶貝多的地方轉幾圈。」
這話說得在理。血戰喜堂已經讓我累得夠嗆,等會還得和夜流冰苦戰,自然要大補一頓。我頂著風雨,艱難前行。白茫茫的大雨中,遠近群山如同一座座島嶼,在雨氣煙霧裡浮浮沉沉。因為下雨,山路很滑,山頂匯聚的雨水瀑布般往下狂沖,要不是我藉助魅舞,一步都難以攀爬。
就在我一分心之際,螭的爪子搭上了高冠。我一急,死死抓住高冠不鬆手。就在此時,四周驟然亮起眩目的白光,湖光山色,迅速被光亮淹沒,天地變成了無窮無盡的光海。
我吃了一驚,弄不清這到底是幻覺,還是真實的城。月魂欣然道:「靈寶天的空城水市是出了名的藏寶庫,時間不多了,我們快去。」
月魂冷哼一聲:「看你眼珠亂轉,就知道你動什麼鬼主意了。想找到威力無窮的法寶?這比殺死夜流冰還難。第一,無論是色慾天還是靈寶天,從來就沒有吃了一下子變成北境第一高手的靈丹妙藥,或是萬人敵的法器。第二,靈寶天的寶貝是出了名的難找,否則不會給飛升者整整一天的時間逗留。第三,靈寶天的不少寶貝會幻化人形,具有自己的意志。就算你找到寶貝,它也會千方百計地逃走,除非它願意認主。」
「老子是他師父!」我笑嘻嘻地道。夜流冰身形閃動,隱入了另一座冰山。但不管他逃到那裡,我輕輕一拳,就令冰山融化。
月魂竊笑不已:「傻小子,它們叫符娃,是天生的符篆之體,具有奇妙的靈力。對付它們也不難,只要閉上眼睛不看它們,符篆的靈力就對你無效。」
踏著彩虹,我小心翼翼地走了幾步,感覺像踩進了柔軟的棉花堆。哈哈,真是好玩,我彎下腰,摸了摸彩虹。變幻的色澤在我手上閃爍,紅色的有些燙手,黃色的摸上去很暖,藍色的很涼……
「你他媽才傻呢。」我隨口回罵,心裏卻贊同月魂的話,對啊,如果老子運氣好,找到什麼超級大法器,說不定一下子就能整死夜流冰,順便教訓一下陰險的老狐狸。想到這裏,我興奮起來,雨打在身上也不覺得那麼疼了。
我半信半疑,爬上山頂一塊高聳的巨石。彩虹在前方懸空三丈處,虛若無物。低頭看,下方是萬丈懸崖,望不見底。一個不好,就會落得粉身碎骨。我壯起膽子,用盡全力,向前猛然一躍。
因為靈寶天在下暴雨。雨點像碗口那麼粗大,白亮得晃眼,簡直就是一柄柄飛來的流星錘,把我砸得暈頭轉向。對面的山崖上,雨水從崖頂傾瀉轟下,宛如千萬條怒吼的銀龍,撲向大地,沿著山路不斷捲起一團團水茫茫的煙霧。遠處,偶爾有一兩個翠綠的峰尖露出頭,又被白花花的大雨淹沒,四周一片溟濛。
周圍的夢境一下子變了。
螭絕望地狂吼一聲,化作一道猩紅的光束,投進高冠。剎那間,它連同高冠一起,變成了一桿艷麗晶瑩的長槍,被我緊緊握在手裡。
月魂哼道:「拜託你不要不懂裝懂。這些是靈寶天的水市,並非倒影。我驚訝的是居然見到了幾件罕見的魂器同時在水市出現。」
螭雙目噴火,身形如電,只是朝我一個勁地猛撲,試圖搶回我手裡的高冠。它的速度快得我應接不暇,我只好一邊繞著突兀的山石、樹木躲閃,一邊施展魅舞和它游斗。有好幾次,它的利爪撕開了我的衣服,差半點就被它奪回高冠。
月魂冷冷地道:「跳不跳隨便你。空城雖然藏著寶貝,但找到它們不僅費時還要看運氣,而且附近機關重重,並有異獸看守,奪寶過程異常兇險。你要是想白白浪費這一次飛升機會……」
一想到飛升結束后,我還要和夜流冰拼個你死我活,不免心事重重。月魂不耐煩地催促:「你楞著幹什麼?難得傻人有傻福,讓你得到一次飛升靈寶天的機會,還不抓緊時間尋寶?」
翻過石岡,我在月魂的指點下,又陸續采了不少藥草、菌菇,盡數服下。不一會,只覺得肚子里暖烘烘的,氣血順暢流動,渾身精力瀰漫。我登上山頂,又順著一個夾谷攀上鄰近的山峰,東西吃了不少,寶貝一件沒發現。
哇靠,這裡有沒有賣傘的啊!我抱住腦袋,到處亂跑,尋找避雨的地方。密集的雨點打在身上,疼都疼死了。我心中一動,向手背上望去,白虎的圖紋莫名地消失了。
這片林子很奇怪,幾乎每棵樹上都有黑咕隆咚的樹洞。我找到一棵幾抱粗的老松樹,樹枝盤蟠糾結,樹榦中腹凹出一個特別大的洞,正好能避雨。我跳上樹,鑽進樹洞。一邊躲雨,一邊望著如注的大雨發獃。就算我找到金螺那樣的寶貝,也對付不了夜流冰。
我立刻快馬加鞭,向彩虹的另一頭飛奔。清冽的天風迎面吹來,若有若無的雲氣四面飄浮,群山只探出綠色的小尖頂,湖泊是一面面清亮的鏡子。
月魂嘿嘿一笑:「這可不是帽子那麼簡單,這是它的命根子。只要你牢牢拿在手,它就不得不跟你離開靈寶天。」
嘩嘩的雨水打得我眼睛睜不開,找藥草特別費勁。好不容易,在山腰的一個石岡上,我發現了幾十朵黃色的大菌。它們長在堅硬的石頭裡,莖和菌蓋都是嫩黃色的,菌肉是淺紅色。我一口氣把它們全拔光,狼吞虎咽一陣。雖然味道有點苦,但月魂說,這玩意活血通筋,還能壯陽,比人蔘強上許多。
因為不清楚月魂到底要我怎麼做,所以我只好耐著性子,看它們比試。每次投壺比試的結果,都是螭拔得頭籌。大約過了幾個時辰,背胡琴的怪物突然皺眉,鼻子頻頻聳動:「不好,我聞到生人的氣味!」
月魂正色道:「符娃比人力畫出來的符篆強多了,對敵時可以取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在北境的市場上,符娃稱得上是稀世之珍,足足可賣幾十萬兩銀子。不知有多少擅長符篆甲御術的人渴望得到符娃呢。靈寶天不像色慾天,只要你能得到寶貝,帶多少件回去也行。快點!它現在睡著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嬰兒「哇」地尖叫一聲,雙臂蜷起,繞住脖子,左腿上翹,右腿彎曲,盤在腰間,擺出一個非常怪異的姿勢。
「具有靈魂的兵器或者法器,就叫魂器。可以和人、妖一樣感受喜怒哀樂,可以和人、妖一樣聽說走動。」月魂沉默了一會,低聲道:「但沒有肉,沒有血,不會感到冷,不會覺得熱。就像一個轉世投胎的魂魄,誤投進了一個冷冰冰的容器里,我就是一件魂器。」
「還是看螭的吧。」一個相貌猙獰,身背胡琴的怪物邊說邊唱。從他身後,走出一個頭戴猩紅高冠,神色冷酷的怪物。「唰唰唰」,怪物隨手連擲。每一根箭都精準投進了壺,箭身連壺嘴都沒擦到,完全空心入壺!
拐過一個迴廊,是一處水榭,四面珠簾遮擋,透過重重珠簾,我聽見了鬧哄哄的聲音。聽從月魂的囑咐,我沒有進去,只是悄悄撥開珠簾,朝內窺視。
「啪」,槍尖爆出一簇火苗,沿著紅艷艷的槍身一路疾濺,流過手掌,直衝內腑,在體內燃燒起來。我猛地一個激靈,心靈中閃過螭矯夭飛射的畫面。我立刻了解到這件魂器的用法。心隨意動,長槍發出低吼,縮小成一點焰星,融入掌心。
彩虹色彩瑰麗,一頭連著山巔,一頭伸向浩淼的遠方。在那一頭,恍恍惚惚,浮出了一座座水光瀲灧的空中之城。
我足尖一點山石,在半空舞出一個曼妙的姿勢,反躍到螭的身後:「原來它就是你要我找的寶貝!喂,親愛的寶貝,你在靈寶天玩投壺多無聊啊,跟我去魔剎天快活快活吧。」
剔除俗骨以後,我的魅舞無時無刻不在進步,這個動作原本舞起來十分吃力,最多也就能升起一尺來高,現在竟然輕盈流動,升起幾丈,彷彿肉身的重量消失了,只剩下一襲輕舞飛揚的衣衫。
日他奶奶的,虎落平陽被犬欺,連個長奶毛的小兔崽子也敢對老子撒野。我心頭火起,躍上樹,一記混沌甲御術向嬰兒擊去。拳頭剛揮出,我就知道不對勁,混沌甲御術壓根兒使不出。原來靈寶天和色慾天一樣,都無法施展法術。
「混沌甲御術!」夜流冰又驚又怒地盯著我:「兵器甲御術、傀儡妖術、吹氣風、胎化長生妖術……你從哪裡學來這些法術?」他像是想到什麼,神色露出了一絲懼意:「你,你和魔主是什麼關係?」
我狠狠地瞪了月魂一眼:「還想讓我吃苦頭?小氣鬼,你肚量也太小了吧。再說這些符娃沒什麼大用,頂多搞搞惡作劇。」
擊出的一拳轉過一個弧度,我順勢身軀右擺,左腳斜斜踢出。這一記魅舞猶如羚羊掛角,靈動自然,連月魂也忍不住叫好。
一切真實而虛幻,因為摸上去,那些倒影的磚瓦宛如脈脈水波;但走在上面,卻又如履平地。到處是玉柱瓊階,珠簾冰案,散發出瑩潔的柔光,和水光蕩漾交織在一起,折射出夢幻般的萬千氣象。
說時遲,那時快,月魂猛地叫道:「快,搶它們的高冠!隨便搶一頂就逃!」
「轟隆」一聲,地動山搖,天空猛地響起一個炸雷。天色變得一片陰晦,大雨瓢潑,雨線粗得像雪白的鞭子,劈頭蓋臉地抽下來。哇靠,又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