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見
第96章 風圳平原！
四周一片寂靜，天空的月，慢慢的清晰起來，那月，在今夜，是滿月……那圓圓的月，高掛在天幕，與這大地的靜融合后，似起了蕭殺。
「你們……走吧……」柳笛取出那骨塤，放在嘴邊，似要吹出曲樂，可卻沒有了力氣，在那裡看著天空，等待死亡的來臨。
「今天夜晚，應可走入風圳部落的勢力範圍，離開了這片叢林，會安全很多。」蘇銘平靜說道。
小女孩神色綻放甜美的笑，望著蘇銘，忽然輕聲在其耳邊開口。
當天亮的時候，如今的烏山部族人均都疲憊不堪，他們已經連續走了兩個夜晚，在這寒冷中，他們似堅持不了多久，但卻依舊咬牙用最快的速度，遷移著。
「還有最後一天！」雷辰握緊了拳頭。
因那大地的溝壑，因那滔天而起的光幕，因那南松祭獻生命實戰的蠻術，這種種的一切，為部落的遷移，爭取到了大量的時間。
蘇銘臉上露出微笑，在小女孩的額頭親了下，點了點頭。
月光，也要比以往明亮很多，灑落在這平原上，將四人的影子映照出來，孤獨中，卻有決然。
「他們來了！」南鬆開口。
如果我們賭黑山部不敢踏入這風圳平原，則可不去理會……」南松輕聲說道。
也不知是誰第一個揮起了手，很快，所有的族人，都在那淚水中，向著蘇銘四人，揮手告別，他們知道，這四人或許無人可以活下去，他們與犧牲的那些族人一樣，準備用生命去築建保護族人的最後一道血肉屏障。
「至於你，北凌……」山痕走到了北
天空上，阿公墨桑與黑山畢圖的交戰，化作了轟鳴之聲，久久不散，直至深夜過去，直至天空明亮，那戰鬥依舊還在繼續，彷彿，二人之間，不死不休。
「瞭首，你不能留下，族人的安危，還需要你來協助族長保護……且當你們平安的達到了風圳部落後，你還要去教那些拉蘇弓箭之術……」說話的，是山痕。
「拿著它，此骨是一對，有奇妙的作用，當它的顏色變成了紅時，代表我們已經達到了風圳，且安全了。」
前方的路，還有大半，但蘇銘的腳步，卻是越來越穩，這片叢林里，留下了太多烏山部落的血，留下了那一個個亡魂。
「還有我！」失去雙腿的瞭首，此刻沉聲開口。
蘇銘猛的睜開眼。
「按照我們的速度，大概明天的這個時候，就可以到達風圳部落！」在蘇銘的身邊，雷辰輕聲開口。
蘇銘看著他，他也看著蘇銘，咧嘴憨笑。
時間慢慢的流逝，兩個時辰后，當那天空的月達到了最濃之時，閉目的蘇銘，有種體內血液似要沸騰之感。
此後，再沒有人說話，他們在等，等黑山部追兵的來臨。蘇銘默默地坐著，左手抓了抓地上的積雪，將他沒有傷口的左手掌心清洗了一下，使得左手很乾凈后，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瓶，倒出一粒血色的丹藥，握在了左手裡，閉上眼。
「蠻公的封印，破了……」南松閉上眼，片刻后睜開，緩緩開口。
蘇銘默默地接過，珍重的放入懷裡。
烏山族長深
「我也留下。」雷辰沒有猶豫，走了出來，站在了蘇銘的身邊。
掙扎的站起身子，柳笛望著前方停下腳步看向他的蘇銘，臉上露出微笑，走向一旁的大樹，靠在那裡坐了下來，牽動了身上的傷口，鮮血再次流出。
「我也留下！」北凌讓自己轉過頭，不去看塵欣的眼淚，望著蘇銘，堅定的說道。
聽到蘇銘終於不再沉默，雷辰暗自鬆了口氣，他對於那蘇銘處於那沉默的狀態里很是擔心。
時間慢慢流逝，一個時辰后，人群里傳出了一個微弱的聲音，那聲音透出堅定，飄搖而起。
烏山族長沉默，走上前，從懷裡取出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獸骨，這獸骨顏色森白，看起來很是尋常，將此骨，遞給了蘇銘。
「蘇銘哥哥。」人群前行中，一個稚嫩的聲音傳出，卻見那叫做彤彤的小女孩，跑了出來。蘇銘向前走出幾步，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女孩的有些乾枯的發。
蘇銘看著她進入到了人群里，向著自己揮手，漸漸隨著族人遠去后，臉上的微笑慢慢收起。
如今，能繼續戰下去的蠻士，除了蘇銘，雷辰，便只有山痕。至於族長與南松，則在族人的扶持下，一邊趕路，一邊不斷地
烏山族長，這四旬漢子，看著蘇銘，這個他以往沒有太去在意的拉蘇，給了他極深的震撼，他輕嘆一聲，點了點頭。
「按照黑山部的速度，他們追上來，需要一些時間……但一定可以在我們沒有達到風圳部落前追臨。
說話之人，是那之前本已經重傷，吹奏塤曲的柳笛，他被族人們帶走，可如今，他無法在繼續，不想拖累族人的腳步。
一路上，又有幾個族人紛紛含笑中，留了下來，不願拖累族人。其中北凌也想如此，但在塵欣的哭泣與強行背著中，那話語卻怎也無法說出。
「希望這一天能安全……」雷辰回頭看了一眼族人們，看著他們疲憊的樣子，內心暗嘆，他又看了看前方的蘇銘，其瘦弱的背影，此刻讓他有種如山脊一般的錯覺。
「我們賭不起。」蘇銘停下腳步，看向身後那黑暗中的叢林，轉頭看向那恢復了一些修為的族長，看著其全身乾瘦，似失去了大量的血肉的面孔。
雷辰沒有遲疑，立刻起身來到了南松旁，在其身後盤膝而坐，也不知南松施展了什麼手段，卻見一片血光在他二人身上浮現，將二人籠罩在內。
蘇銘拿著長矛，走在人群的最前方，他的身後，是沒有蠻像保護的族人，裏面……沒有老人。
「族長，一路上留下了很多人，我沒有去阻止，那是他們的選擇……現在，該我留下了。」蘇銘說著，向著人群後走去。
「蘇銘，讓我留下。」
「山痕叔叔，我……」北凌正要開
這個始終沉默寡言的漢子，從人群里向外走出，他平日話語不多，但此刻開口，卻是不容置疑的果斷。
但就在這時，忽然整個大地隱隱震動了一下，這震動的中心應在很遠的地方，但其強烈的程度，即便是傳遞到了這裏，也依舊讓人清晰感受。
而北凌，則是徹底的失去了戰下去的資格，他失去了一隻手臂，鮮血大量的流出，此刻若非塵欣，早已落下。
隨著其話語的傳出，烏山部的人們，再次緊張了起來。
「你是部落未來的希望，你不能去……我留下。」山痕平靜說道，走向了南松，站在了那裡，看著部落里那一個個熟悉的面孔，許久，低下了頭。
「不是一天，是半天！」蘇銘沉默了片刻，行走間，沙啞的開口。
「蘇銘哥哥，等一切都過去后，阿公也回來了，那個時候，你能幫彤彤把皮皮找回來么。」
「雷辰，坐在我的身後，你修為不足，戰之起不到凌厲，讓我借你氣血，也可保你平安。」南鬆緩緩開口。
「蘇銘哥哥，我有一個秘密，連阿媽阿爸都不知道，皮皮都不知道，你一定要回來，回來后，我把這個秘密告訴你。」小女孩說著，咬了咬唇，忍著不讓眼淚流下，轉身向著人群跑去。
蘇銘一直沉默，對於每一個要留下的族人，他沒有去阻止，但他的手，卻是越握越緊，他知道，阿公把烏山部交給了自己，是讓自己帶著他們走到安全，他必須要完成。
彷彿在那裡，有一股力量可以支撐著他，繼續走下去。
「你說過，我不能先死，要死，也是我們兄弟一起閉目。」
天空已然明亮，陽光灑落大地，落在叢林內族人的身上，略有暖意，可那大地積雪的寒，卻是刺骨。
當這一天的天色，慢慢進入黃昏之時，蘇銘始終提著的心，才隱隱有了放鬆，他們走出了這片蒼茫的叢林，走到了那屬於風圳部落範圍的廣闊平原上，這裏，要比叢林安全很多，畢竟此地是風圳範圍，黑山部若是在沒有召令的前提下蠻士闖入，風圳絕不會允許。
此刻的山痕，也是全身滿是鮮血，沉默中，他在部落的最後面，神色時而恍惚，那裡面有複雜，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思緒，每當這種思緒顯露出時，他都會死死的按住胸口。
瞭首也在途中蘇醒，他雖說失去了雙腿，但卻還有勉強一戰之力，在一個族人的背著中，他沒有留下，而是準備把自身凝血第八層的血線自爆，留給那隨時可以追來的敵人身上。
蘇銘盤膝坐下，他的身旁是雷辰，他們的前面，則是閉目的南松。至於山痕，則是在不遠處，一個人坐在那裡，看著天空，不知在想寫什麼。
在烏山部的族人全部都進入這平原后，族長與南松，也恢復了一些修為，似乎一切災難都將要過去。
蘇銘沉默，同樣閉上了眼，但很快就睜開，他沒有說話，而是深深的看了柳笛一眼，轉身帶著族人們，繼續前行。
「我也留下吧。」南松深吸口氣，其蒼老的面孔，如今皺紋更多，一片灰敗中，卻是隱隱有了病態的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