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北游》第八冊 冰海試刀

第一章 能騙就騙

第八冊 冰海試刀

第一章 能騙就騙

一有機會,我就要增強自己的妖力。
我擺出正義使者的凜然英姿:「起義軍,是魔剎天被魔主迫害的妖怪們自發組織起來的隊伍,誓要推翻魔主暴政!」瞄了瞄對方凝神細聽的樣子,趕緊趁熱打鐵:「知道遊牧族族長猄侯吧?他就是本人手下的得力將領!還有什麼阿凡提,孫思妙,都是我的小跟班!」反正胡吹一氣,不花本錢。
「原來你們甘作縮頭烏龜!」我刻意發出一陣嘲弄般的大笑:「十萬同胞的血海深仇,你們都忘得乾乾淨淨啦!」
妖怪狐疑地瞪著甘檸真,後者又道:「魔主就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如果你願意,大家可以坐下來慢慢談。」
我暗忖,魔主留下這些土著,多半指望收服他們,為他征戰北境吧。
「我日,你屁話太多了!」格三條粗魯地打斷我的話頭,想了半天,道:「魔主的確是我們的死對頭,但他太厲害了,能把我們的卵子捏出水來,和他對著乾等于找死!你們去起義吧,轉車輪吧,老子沒興趣。」
河面不寬,但水很深,水色明澈,可以清晰看見前方十多丈遠的妖怪。中了我的迷霧,他就像喝醉酒似的,搖搖晃晃地擺動尾鰭向前游,完全不知道我們尾隨其後。
一會兒功夫,河面上浮起了密密麻麻的魚屍,血水被迅速沖淡。甘檸真在水中劃出一條靈動的曲線,離我遠遠的,不敢靠近。我不禁吞了口唾沫,她濕透的雪白道袍變得半透明,緊貼山巒般起伏的曼妙胴體,修長渾圓的美腿擺動間,大腿外側晶瑩的肌膚隱約可見。
來不及和他鬥嘴,前面豁然泛起綠光,狹長的穴道到了頭。一團墨綠色的觸鬚在盡頭張牙舞爪般飄動,妖怪毫無兇險地穿過了觸鬚,輪到我們時,觸鬚發出「噝噝」的尖嘯,向我們閃電般捲來,須頭噴出一縷縷碧霧。
甘檸真綻出蓮心眼,緊緊盯著妖怪,不緊不慢地道:「藻叢里有一塊磨盤大的墨青色卵石。」
「停止你的邪術!」驀地,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我心靈深處響起,如同一條噝噝顫動的紅色蛇芯。
對方聞言一楞:「起義軍?我日,那是什麼玩意?」
妖怪們發現了我們,紛紛咆哮著跳下樹,向我們撲來。土著妖怪有一個明顯的特徵,就是他們臉上長滿色彩斑斕的天然花紋,而且長相怪異,個個都是四不象的雜交後代。
我心中一動:「誰是你們的大祭師?」能讓他如此信服的大祭師,可能是土著妖怪們的真正首領。
水流轉緩,河道在前方拐彎。一群怪魚斜刺里衝出,闊頭尖嘴,全身透明,兩排白森森的獠牙翻出厚唇。它們繞開了土著妖怪,兇猛地向我們湧來。
「你們不願和魔主為敵,我們起義軍也不勉強。」我故意露出失望之色,又道:「你們應該有秘道通向林外吧?我們要儘快離開這裏,尋找敢於反抗魔主的勇士。」既然不能誘騙對方為我們出力,只好退而求其次,想辦法逃離血戮林。
審視著這個土著妖怪,我暗自轉念:三年前的大屠殺,雨林的土著果然還有倖存者,難怪魔主在這裏布下重兵看防。
窸窸窣窣的聲響從遠處傳來,不斷接近。「我們最好趕快離開。」甘檸真道。我不耐煩地揪住妖怪的脖子:「日他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罰酒,再不開口老子剝了你的獸皮做皮祆!」
「你個小白臉能幫我們什麼?」格三條將信將疑:「這幾年我們藏在這裏,魔主的手下根本找不到,安全得很,夜流冰來了也沒鳥用。」目光瞥向甘檸真,咧嘴一笑:「我日,這個女的漂亮,我要和她交配!」
「我日,聽得頭也暈了。」號稱格三條的妖怪用力搖搖腦袋:「能不能說得簡單點?」
龍眼雞面色煞白,手忙腳亂地拍打全身:「是寄生蛭!千萬不能被它們吸血,否則寄生蛭的蟲卵會種入體內,一點點吞噬我們的精血。」
我嘿嘿一笑,不緊不慢地跟著前面的妖怪。他一會兒拍手傻笑,一會兒大肆咆哮,暴躁地用倒生利刺的背撞向河床。我想起昨夜龍眼雞中迷霧的醜態,不覺好笑。
「奇怪,這些毒蟲怎麼不咬他?」遠望土著妖怪的背影,我疑惑不解。
穴壁上下,攀爬著一隻只肥碩的水蛭,足有幾尺長,背上的金線條紋幽幽閃動。有幾隻水蛭跳到我們身上,嘴蠕動著,露出裏面血紅色的吸盤。
妖怪喉頭咆哮一聲,臉上的花紋射出耀眼的光亮,全身分泌出一層滑膩的油脂,輕輕一掙,從我爪尖滑脫,向河中躍去。
「有秘道的話我們三年前就離開了。」格三條不耐煩地甩動尾巴,想了半天,道:「你們想離開?那可不行,我們的居住地絕對不能泄漏出去。看在猄侯的份上,老子不殺你們,但你們必須接受我們的看管,一步也不準走開!來人,把他們兩個押下去!」目光狡詐閃動:「誰知道你是不是個騙子?」
甘檸真綻出雪蓮,蓮瓣緊緊包裹住我們,一口氣沖了過去。只聽到蓮瓣外「啪嗒啪嗒」輕響不絕,等我們穿過觸鬚,已經進入了另一條涌動的暗流。
「跟上!」我率先跳河。甘檸真也抓住龍眼雞跟來,清冽的河水立刻溢過我們的頭頂。
我微微一愣,這傢伙搞什麼鬼?片刻后,耳聽「咯吱」一記細微的輕響,在距離我們斜右方三丈左右的河壁表面,露出一個幽深的泥穴,妖怪歡呼一聲,立刻遊了進去,不見蹤影。我們趕緊跟進洞穴,身後咯吱一聲,穴口自動封閉了。
我配合甘檸真的立威之舉,軟語道:「這位是我們起義軍的盟友,來自清虛天第一名門碧落賦的甘檸真甘仙子,此外我們還有羅剎天名門脈經海殿的強力援助。再偷偷告訴你,附耳過來,魔剎天的花田充當了我們混入魔主陣營的內應。」
水流的速度極快,飛也似地向前沖。水中遊動著無數發光的碧色生物,球形的、梭形的、長筒形的……千姿百態,光怪陸離。它們悠閑自得地舞動著長長的觸鬚,從我們身側游過。水也是深碧色的,上下左右被弧形的洞壁完全封閉,像是一條隱秘的地下河脈。
格三條雙目一瞪:「大祭師不見外人!」
「不會是夜流冰的手下。」龍眼雞也睡醒了,坐起來,伸個長長的懶腰:「魔主早就訂下禁令,不得擅自闖入血戮林,夜流冰哪敢帶人進來?這裡是郝連夫妻管轄的領地,應該是比目魚妖的手下。」
我清咳一聲:「總之,魔主是我們共同的敵人,而我是來幫助你們的。同時帶來一個絕密消息,魔主已經派出妖王夜流冰,準備剿滅你們。」
甘檸真神色一寒,揮劍,一縷絢麗的光線在湖面上一閃而逝,水浪轟地炸起,湖面裂開,陷出一道深深的壑溝。兩邊湖水猶如凝固一般分開不動,過了片刻,湖水才重新涌漫,彌合了壑溝。這一手把土著妖怪們全鎮住了,格三條警覺地後退一步,雙目凶光暴射。
「看來土著妖怪們還活得挺滋潤。」我新奇地東張西望,這裏顯然就是土著倖存者的老窩了。
趁格三條聽得一愣一愣,我暴喝一聲,揚眉瞪目,向格三條伸出正義之手:「來吧,加入轟轟烈烈的反魔主大軍的洪流中來吧!歷史的車輪已經轉動,熱血、勇敢、小弟弟多的血戮林土著將譜寫他們可歌可泣的樂章……」
「胡說八道,樹榦里怎麼可能會有一條河!」雖然我也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樹木清香,還是不敢置信。浮上水面,我摸了摸頂壁,粗糙的褐色表皮上密生一道道經絡褶皺,用力一刮,還有些許木屑嵌在指甲縫裡。
茂密綿長的水草在周圍飄拂,五顏六色的魚群像一片雲倏地捲來,又倏地退去。河兩壁,密布一個個黑咕隆咚的泥穴,大小不等。穴里不時探出一雙雙詭異的眼珠,眨巴著,像一盞盞閃爍不定的燈。
龍眼雞紅鼻子一翹:「難得你虛心求教,我就勉強指點一二。土著妖怪身上會分泌出一種特殊的氣味,雨林的獸蟲聞到這種味道,就會躲開。喂。我已經指導完畢,你可以鞠躬說謝謝了。」
「他把卵石搬開了。」
我以一個曼妙的魅舞姿勢,在半空一折,穩穩落在樹脊上。對岸的密林,都是龍鱗霜皮的粗壯老樹,樹上搭著簡陋的木巢、草棚。一個個上身赤裸,下體只圍一圈稀稀拉拉草葉的妖怪彼此摟抱,在樹上瘋狂交合,喘息和呻吟聲不斷。
那個土著妖怪正向湖對岸的一片密林游去。
甘檸真被驚動,掠出雪蓮。她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精神好了很多,傷勢估計沒什麼大礙。
「只有冒險試一試了,希望他還能記得回家的路。」我苦笑:「你我也許能勉強對付一個傷勢未愈的夜流冰,但加上駐守血戮林的妖怪,哪有勝算?現在拖延時間對我們不利,等到夜流冰的手下陸續趕到,包圍了血戮林,我們將徹底完蛋。所以就算得不到土著的支持,我也要把水攪渾,搞出一場動亂。」仰頭望向河面,如果所料不差,夢潭正在監測我們的一舉一動。
我心中大喜,立刻幻變成鹿,充分展示自己和遊牧族的關係,然後恢復人形道:「正是猄侯所託,我才冒著重重危險,深入血戮林。為了找到你們,歷經了辛酸的血雨,嘗盡了悲憤的淚泉,九死一生,奮不顧身,置死地而後生……」
土著妖怪們紛紛怒喝,格三條的三條尾巴猛烈砸在湖面上,大肆咆哮:「你懂個球!大祭師三年前嚴令我們不準報仇,否則老子早和魔主拼了!大祭師說過,打不過還拼,那是蠢蛋!」
聽到夜流冰的名字,土著妖怪們紛紛叫罵,什麼「操他娘的」、「滾他的蛋」、「媽拉個巴子」不絕於耳,獸臂與長尾怒舞,俚語共口水齊噴。
「石下是一個黑洞。」
龍眼雞變色道:「像是食人植物!」
「哇靠,真是樹皮!」我失聲叫道,再摸上四壁,同樣也是樹皮!我們是從河中的泥穴來到這裏的,如果真的進入了樹榦,那麼這棵樹也是生長在河下的。莫非泥穴盡頭的那團觸鬚,其實是這棵樹的根須?
泥穴內,黑魆魆的一片,時不時冒出一串串渾濁的泡沫。妖怪就在前方不遠處,窄小的穴道內,他雄壯的身體像是個軟麵糰,被揉成了一長條,貼著四壁聳動前行。
在一個河汊密集口,土著妖怪停下,神色茫然地四處打轉。
水花四濺,望著沖入湖中、不斷接近的土著妖怪。我突然張開雙臂,擺出一副喜極欲泣的神色,激動吶喊:「被魔主壓迫的苦難兄弟啊,血戮林的真正主人啊,我終於找到你們了!」運足攝魂音的秘道術,凄厲高亢,有幾個妖怪當場被震暈,剩下的茫然看著我,不知所措。
水流越來越急,「轟」的一聲,整條河猶如怒龍昂首,騰空躍起,我們隨著奔騰的水浪沖了出去,前方豁然一片刺眼的光亮。
「你誰啊?老子不認識,少在這裏攀親帶故!」他吼道。
甘檸真聽得直翻白眼,三個小弟弟的妖怪驚呼:「你認識猄侯?老子格三條,是這裏的首領,五百年前和猄侯有過點交情。」
那名長著三個小弟弟的妖怪排眾而出,他像是土著們的首領。脖子上掛著一串獸牙項鏈,雙目赤紅,嘴唇綠得發黑,肘部、膝蓋里探出幾十條蠕動的觸手,三根粗黑的尾巴密布雪白的骨刺,在屁股后筆直豎起,骨刺不停地顫動。
我恍然大悟,這一條才是真正的暗道,妖怪搬動藻叢里的卵石,發動了機關,隱藏在河壁的泥穴才會露出。至於卵石下的黑洞,多半是矇騙外人的假暗道。日他奶奶的,這些土著也夠狡詐的。
我明白了甘檸真的意圖,倖存的土著妖怪肯定不止一個,他們想必藏匿在雨林最隱密的角落。如今我們深陷重圍,要想逃出血戮林,就必須藉助外來的力量,土著妖怪是最好的選擇。我立刻親熱地拍了拍妖怪的肩膀:「你們還剩多少同伴?他們在哪兒?血戮林有沒有秘密出口?一看就知道老兄你是個爽快漢子,快說吧。」
水流時快時慢,前方出現越來越多的支流河,縱橫交錯,曲折環繞,形成眼花繚亂的河道網,而河面完全被茂密的水生植物遮蓋。要不是跟著妖怪,我們早就迷失了。甘檸真低嘆道:「難怪土著妖怪能夠倖存下來,只要躲進這種迷宮式的地方,外人連他們的影子也摸不到。」
我把龍眼雞扔到格三條腳前,不卑不亢地道:「我們可以暫時留在這裏,但必須以客人的身份。」施展渡術,踏著水波從容走進妖怪群中,雙掌同時運起胎化長生妖術,悄悄吞噬妖怪們的精氣。
妖怪遲疑許久,唇皮蠕動了幾下,還是選擇了沉默。任憑我舌燦如花,他就是裝聾作啞。甘檸真忽然望向遠處,眼神閃過一絲不安:「有大批人接近這裏,可能是夜流冰調來的妖兵。」
河面上,雖然藤蔓交錯橫生,只留下狹小的空隙。但妖怪龐大的軀體像個氣囊,一縮一擠,靈活地從枝隙穿過。我靈機一動,探出龍蝶紫爪,在妖怪頭頂即將沒入水中的時候,一小團鮮艷的迷霧罩住了他。
「昔日中了龍蝶爪迷霧的人,至少會神智恍惚三個時辰。」甘檸真游到我身側,道:「你想讓他帶你去那些土著的藏身地?土著妖怪多半桀驁不遜,不會輕易相信我們,應付不好,反而兩面受敵。」
目前,只有盡量拖延時間。我忽然喊道:「這就是你們對待朋友的方式嗎?你們看,虧我還為你們帶來了禮物!魔主的狗腿子將軍——龍眼雞!也是雙手沾滿你們同胞鮮血的劊子手!」一把抓起躲在甘檸真身後的龍眼雞,高高舉起,毫不猶豫地把他出賣。
甘檸真啐了一口,嬌羞地轉過臉去。龍眼雞和我卻看呆了,青天白日,這樣群交的大場面還是第一次見識。最稀奇的,是一個妖怪胯下居然豎起三個小弟弟,斜躺在樹杈間,三個頭生螺旋雙角、虎身狼尾的女妖同時跨坐在他身上,激烈聳動。
我迫不及待地道:「原來河底還藏有暗洞!那裡一定通向他們的老巢!」剛要追上去,妖怪有退出了水藻叢,沿著河壁來回遊盪,一邊抓耳撓腮,東張西望。
我輕嘯一聲,運轉璇璣秘道術,四周的水流形成一圈圈包圍我們的漩渦,將寄生蛭紛紛震開。隨著深入泥穴,各種邪毒怪異的蟲豸越來越多,有的像一枚長著蝦頭的標槍,驟然從污泥里射出;有的宛如一群水蚊子,振動著翅膀,針尖嘴噴出腥臭的血絲;有的細如毛髮,一個勁地朝我們的鼻孔、耳孔里鑽。因為還要看顧龍眼雞,加上泥穴陰暗曲折,一時間弄得我們手忙腳亂。
四周綠蔭濃密,下方是一汪深碧色的湖。湖中橫陳著一棵任何言語都難以形容的巨樹,巍峨的樹榦如同遠古蒼莽山峰,一大半隱沒在湖水中,只露出連接樹冠的一小部分褐色背脊。樹冠散發出奇特的瑩瑩光輝,向上逐漸攀升近百里,猶如遮天穹頂,把上空密密實實地封住。干、冠連接處,有一個碩大無朋的樹洞,不斷噴出粗壯的碧色水柱,我們剛才就是從樹洞里衝出來的。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我伸袖擦擦眼角,使臉上的水珠看起來像是悲喜的淚水:「兄弟們,親人啊!你們太孤陋寡聞了,竟然連我都不認識,本人林飛——魔剎天起義軍領袖!」
猜疑間,河脈忽然變闊,陸續有支流湧入,聚成更寬的大河,再不斷和新來的河流匯合,最終河面寬闊無比,水流迅疾,波濤洶湧激越,響起悶雷般的濤聲。我感覺我們就像從一根細小的樹莖里,逐漸深入比較粗壯的樹枝,最後進入大樹的主幹。
日他奶奶的,這傢伙似乎迷糊得忘記路了!我們也只好停在原地等待。土著妖怪磨蹭了半天,摸到左側一條支流與主河的交匯處,在那個位置的河底長滿了羊角狀的棗紅色水藻。妖怪一頭鑽進藻叢,只留下大屁股在外面晃悠。
日他奶奶的,這幫土著倒也不笨。我不動聲色地看著幾個妖怪衝上來,並不打算反抗。這不是最糟糕的結果,只要魔主的手下能追蹤我到此,必然會和土著妖怪們衝突惡鬥。到時雙方互相牽制,我和甘檸真便可伺機闖出血戮林。沒有駐紮血戮林的妖怪相助,夜流冰未必擋得住我們。
「你真是這裏的土著?」甘檸真用溫和的口吻對妖怪道:「我們對你沒有惡意。相反,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龍眼雞嘴裏噴出一串水泡,怪叫道:「你故意把追兵引向土著的老窩,讓雙方火併!你好趁亂逃跑!」
「古怪,這條河好古怪。」龍眼雞聳動著長鼻子,深深嗅了一會,又游到河面上,鼻尖磨蹭了幾下頂壁,一臉愕然:「是樹皮!」又潛入河底,鼻子頂了頂河床,怪叫道:「也是樹皮!難道我們是在一棵大樹的樹榦里?」
血水四濺,我左掌連劈幾十記脈經刀,把正面撲來的怪魚斬碎。右手運轉胎化長生妖術,以粒子洞急速吸取魚群的精氣。四面水波動蕩,水草、貝殼、爬蟲、魚蝦都在倉惶掙扎,生氣源源不斷湧入體內。
龍眼雞不服氣地叫嚷:「當年魔主是故意放他們一條生路,因為這些土著還有利用價值。所以我們駐紮血戮林,採取圍而不殺的戰略。」
「我他媽的,三年前的屠殺沒我的份啊!」龍眼雞望著一下子聚集在他身上的近千雙怨毒目光,尖叫一聲,一翻白眼,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