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冊 龍爭虎鬥
第七章 龍爭虎鬥
月魂有點不耐煩了：「乾脆用螭槍結果他算了。」
「嘿，狗眼看人低，我理解。」雖然有息壤加混沌甲御術，我還是小心翼翼，以一個魅舞的姿勢，避開他的點物成沙指。與此同時，幾個傀儡泥人在我的操控下，鑽出地面，從無顏背後接近。
我默不做聲，低頭望著沙堆上映著的陰影，伸腳踩踩。為什麼又想起洛陽了呢？白馬寺的巷子外，我和大熊他們輕輕踮著腳尖，后一個人踩著前一個人的影子，溜出小巷。我們懷裡抱著從白馬寺偷來的蘿蔔，像抱了一輩子的快活。踮著腳尖，踩著陰影，快活地溜走。
「哇」，無顏再次噴出一口鮮血，雙目迷幻，身形搖晃，膝蓋幾乎要放軟垂地。
「你、碧大哥、龍眼雞、花生皮他們不都是我的朋友嗎？何況，我和無顏是不可能成為朋友的。」我輕輕嘆了口氣，「先想辦法破開這個結界吧。」
我也愣住了，月魂嗤笑道：「你有息壤在身，等於形成了一層保護皮膚，怎麼會被點物成沙指沙化？」
激斗中，無顏身子忽地一沉，半截身軀沒入沙堆，然後翹起拇指，硬接我一記胎化長生妖術。「嘩啦」，露出沙面的無顏上半身化作一堆沙子，輕而易舉地再次消失。
無顏拇指點來，我毫不猶豫，手掌繼續迎向點物成沙指，掌指交接，寂然無聲。
月魂躊躇了一會，道：「你挺喜歡他的吧。嘿嘿，別誤會，不是那個意思。你小子明白的。」
「老子變成豬頭也比
我不贊同：「其實，無顏人還不錯，一場比試沒必要生死相拼。從無顏出手的輕重就能知道，他雖然把我困在沙漏結界，但絕對沒有動殺機。」
「神識大法！」我清叱一聲，神識無限提升，與肉體分離。如一隻俯視全局的靈幻眼睛，超然看著我的肉體和無顏激戰。
「哇靠，你這話說得很淫賤啊。」我奸笑道，手掌頃刻變得純白如玉，一掌拍向無顏，正是脫胎換骨的胎化長生妖術。
「咦？怎麼沒有沙化？」無顏盯著我的拳頭，迷惑不解。
我思索了一會，仰頭望著流轉成圓的沙漏，忽然靈機一動：「與其力敵，不如智取。」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在無顏的沙漏結界內，吃虧的只會是我們。」月魂道：「為什麼不試一下剛學會的魅舞——『熱愛』？它可以破開這個沙漏結界。」
下面眾人又開始了交頭接耳的密語：「你們看，林長老為了不穿內褲，竟然自己打自己！身談論道的高人果然舉止非凡！」「林長老不惜自殘，也要不穿內褲。正是『不裸露，毋寧死』。林長老，今天開始，崇拜你一萬年！」「天啊，暴露狂外加自虐狂！我不嫁，我不能嫁給林長老。」粉刺少女一臉恐懼。
無顏輕笑一聲，剎那間，兩隻手化作無數粒細密的沙子，簌簌掉
「認輸，投降！認輸，投降！」我不停地喝道，揮拳猛擊，同時以神識大法把這個念頭灌輸給無顏，並在他腦海里生出不穿內褲的無顏雙膝跪地，向我求饒的幻覺。
無顏臉上忽地變色，拇指轉眼沙化，脫離了我的手掌。而我也不好過，雖然吸噬了他的一點精氣，但手被沙滯，不得已再用混沌甲御術給了自己一拳。
神識大法全力運轉下，我清晰感應到了無顏綿密而細微的節奏。漸漸的，我融入了無顏的節奏，再以神識一點點控制。猛地，神識破開對方節奏，肉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施展魅舞，逼近無顏，一掌蓄滿胎化長生妖術。
四周一下子沉寂下來，只聽到沙粒窸窸窣窣的流動聲，視野里黃蒙蒙一片。
「想得倒美。小子，現在是痛打你的時候了。」無顏倏地沒入沙粒，消失不見。下一刻，他從我身後的沙堆里衝出，飛起一腳，把我踢飛出去。
「居然還能自己解除沙滯？」無顏詫異地道，不慌不忙，拇指翹起，輕輕按向我：「我還是小看你了。」
「不用試探我，就算我果真如此，也不會有人相信。」無顏露出一個狡詐的笑容：「因為羅生天十大名門的人現在都知道，影流的林長老狂放不羈，連內褲都不穿。嗯？想翻臉動手？打算扒光我的衣服遊街示眾？別吃驚，因為我對你用了讀心咒。」
我搖搖頭：「這一招現
「狗吃屎！」無顏戲謔地叫道，不等我反擊，身軀化作沙粒散開，融入無邊無際的黃沙。
幸好這次我有了防備，已在身遭布下重重璇璣氣圈。無顏乍一出現，便陷入了氣流漩渦。等他衝出時，我噴出一連串三昧真火，施展魅舞，配合層出不窮的法術死死纏住他，不讓他有機會遁走。
「啪」，無顏胸口中招，張嘴噴出一口鮮血。我痛打落水狗，一邊發動肉體狂攻，一邊藉助四周景物，以神識大法化作種種幻象，對無顏進行精神攻擊。
月魂驚呼道：「天生沙脈？這小子真是上天的寵兒！天生沙脈的人萬中無一，血肉可與沙粒自如互化。能隨時變化成一堆沙子，再恢複原形。除非對手擁有極為強悍的殺傷力，否則很難傷到天生沙脈的人。」
散落的沙粒簌簌滾動，飛速聚集，變回無顏的模樣。「沙漏結界！」無顏神色肅然，一蓬蓬細沙從雙手拇指噴出，遮天蓋地，形成一個巨大的沙漏。
我腦筋轉了轉，索性一屁股坐在沙地上，坦然道：「不動手也沒關係，我們就這樣乾耗著好了，反正維持沙漏結界是需要消耗法力的。」
我暗自驚心，無顏這小子的花樣還不少嘛。不過越是這樣，越是激起了我的熊熊鬥志。暴喝聲中，我再次向無顏展開驚濤駭浪般的
我心下大喜，有了息壤這件寶貝，根本就不用怕無顏的點物成沙指。然而隨著拳頭變重，身體也開始變得沉重起來，忍不住慢慢往下落。
傀儡泥人的突然出現，讓無顏一時手忙腳亂，我趁勢默念千千結咒，亮晶晶的咒絲倏地纏住他的雙手，迅速打結。
沒等我喘口氣，「蓬！」腳下的沙堆陡然裂開，無顏從地下掠出，拇指閃電般按向我的小腿。
無顏連連點頭：「是個沒穿內褲的人，名字叫林飛。」
不到一個時辰，我就累得夠嗆。在沙漏結界內，無顏神出鬼沒，防不勝防。東來一下偷襲，西來一下暗殺，完全採取捅一刀就溜的游擊方式，決不和我多做糾纏，使神識大法根本來不及控制他的節奏。最要命的是他天生沙脈，和沙粒完全融為一體，只要人在沙漏結界內，連神識也感應不到他的位置。
「小子，你完蛋了。」聲音從上空傳來，無顏高站在沙漏頂端，面色蒼白，嘴角還殘留一絲血漬：「既然進了沙漏結界，就休想出去。乖乖地讓我痛揍一頓，我會考慮放你一馬。」
「身邊沒有朋友，有時會覺得寂寞吧？」月魂幽幽地道：「當年，魅被滅絕以後，我也有過這樣的寂寞。」過了片刻，道：「我想，無顏也是很寂寞的，箜篌是屬於寂寞者的樂器。」
我仰天打了個哈哈：「剛才也不知是誰，被老子打得滿地亂爬，磕頭求饒。」
落地的沙粒重新飄起，凝聚成兩隻肉手，接在無顏的手腕上。「讓你失望了。」無顏用不
盤膝坐下，我靜靜調息，等待無顏的下一次突襲。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沒穿內褲的小子，到時一定要你好看！
我急速縮手，但已經來不及了，拳鋒被無顏拇指輕輕一觸，立刻一滯，變得沉甸甸的。我暗叫不好，想起被無顏點物成沙指變成的沙魚，頓時色變。
無顏臉上的表情不由一僵，我心中微動，試探著道：「原來你真的不穿內褲。」
眼看大功告成，嘩啦一聲，無顏渾身血肉沙化，飄散成一粒粒的細沙。眨眼間，一個大活人變成了四處飛散的沙子。我暗罵一聲，儘管無顏一時被打懵了，但危急時刻及時沙化，避免了徹底崩潰的敗局。
「無顏，等著變沙包吧！」我獰笑一聲，兩條手臂化作長槍，呼嘯射向無顏。
想起那些名門弟子的胡說八道，我不由生出一股無名火。「誰他媽沒穿內褲啊，說不定是你啊！」
點物成沙指！
飛上高空，我又急速掠下，施展九曲十八彎的秘道術，繞到無顏身後，毅然展開地面進攻。否則一個在上一個在下地打下去，始終不痛不癢，難以分出勝負。
「點物成沙指雖然沒有完全奏效，但已令你身軀滯重，產生沙滯的效果。」無顏好整以暇地道，「投降認輸吧，否則被打得鼻青臉腫變豬頭，會很難看的。」
無顏拇指連連划動，僅憑點物成沙指，抵擋住我的一輪輪攻勢，嘴裏揶揄道：「沒吃飯么？這麼沒力氣。用點力，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