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冊 笑看生死
第十章 巧取豪奪
「也有交配的，不過許多珍稀靈獸是用生命種子傳承的，不然早滅絕了。」
屈玲瓏面色一變：「你們要一女共事二夫？」
螭老臉一紅：「那倒不是，其實在靈寶天混了這麼多年，早膩了，跟著你小子也挺有意思的。」
耀眼的金光撲面而來，差點花了我的眼睛。一座龐大無匹的黃金台階斜斜向上延伸，階上雕花紋獸，圖案精美。台階兩旁，瓊柱高聳，纓絡密垂，氣宇華貴。我迫不及待地衝上台階，一口氣連登九九八十一級，終於爬到了頂。
屈玲瓏愣了一下，狐疑地看著我：「哦，真的嗎？我是第一次來靈寶天，沒什麼經驗。」把她撞鬼的來龍去脈告訴了我。
空空玄早就忙活開來，興奮地繞著黃金台階來回溜達，拍拍台階，再側耳聽聽，激動得像一頭聞到肉骨頭的小狗。
「大宗師？」空空玄雙目放光：「老兄，我太喜歡你了！歷年這麼多主人當中，你是我的第一知己啊！不錯，我空空玄胸懷大志，一定要做一個繼往開來的盜賊大宗師！」
原來，她只比我早一步進城，看見房屋石門緊閉，就認定裏面藏了寶貝。拍敲石門后，發現了滲出的血字，於是好奇地想進屋看看。無奈打不開門，便想出什麼滴血開門的怪招，咬破手指，滴血在門上。
「原來剛才進入的那座空城，是一座靈獸墳場！」我毛骨悚然。
我差點沒笑岔氣，表面上哼道：「我憑什麼告訴你？對了，我記得無顏說過，只要我覺得不錯的女人，他也一定喜歡！」
雖然有點噁心，但我還是老老實實地張大嘴，接住火點，一口吞下。火點入腹即化，我只覺得胸口微微一暖，精神也抖擻了幾分。
憋了半天，屈玲瓏小手揉著裙角，聲音輕得像蚊子叫：「他，他喜歡什麼樣的呀？」
「他是個慣偷？」屈玲瓏一臉詫異。
呆了呆，我道：「你是不是拐著彎要我放你回靈寶天啊？」
螭得意洋洋地表功：「幸好有我，否則你死定了。再晚走一會，墓門會自動打開，靈獸種子紛紛跑出來，抓找肉泥。瓦嘎嘎，你會被強行服下內丹，與靈獸種子融合，成為供種子生長的泥壤。到了那個時候，你根本回不了清虛天。最可笑的是這個丫頭，居然主動用自己的精血開啟靈獸墓門，不是找死嘛。」
「靈寶天？」空空玄鼻尖聳動，雙目賊光大亮：「太好了，是靈寶天的空城！
木然半晌，空空玄猛地狂叫一聲，高高竄起，在半空連翻幾十個筋斗，激動地叫道：「我懂了！我懂了！謝謝你！老兄，寶貝我不要了，送給你！以後我所有偷盜的寶貝，全都送給你！」
想了想，我展開如簧之舌，問道：「空空玄，你的夢想是什麼？」
我張口結舌，一時說不出話來。本來我想利用無顏當誘餌，慢慢從她嘴裏套出一點袖裡乾坤甲御術的奧妙，想不到她竹筒倒豆子，一口氣說出了大半，態度還十分積極主動。以我此時的領悟力，再加上她肆無忌憚的快嘴，很快便明白了袖裡乾坤甲御術的奧妙。
「然後？」我乜斜了她一眼：「既然是生死之交，當然彼此了解。比如，愛吃什麼，身高體重多少，睡覺的姿勢，各種怪癬，內衣褲尺寸，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老子一清二楚。」
屈玲瓏愣了一會，道：「你說得也有道理。不過今天的事，你不準對別人亂嚼舌頭，特別是無顏！」
這時，屈玲瓏才嬌喘著趕上來，小臉漲得通紅：「你話怎麼不說完呀？無顏和你是生死之交，然後呢？」
我差點岔氣：「抱了你就要負責？鬼魂也抱了你，它先抱的，你找它！」
「你們，你們……」屈玲瓏吃驚地看著我和空空玄：「好噁心哦。莫非無顏公子和你也是？也是這種關係？所以他才會知道你不穿內褲。」
見到空空玄連連點頭，我循循善誘：「偷，要偷出境界，偷出水平，偷出『道』！這才是大宗師。偷是為了什麼？難道只為了這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累贅寶貝嗎？錯！真正的盜賊大宗師，是為了享受偷盜的美妙過程，是為了偷而偷。如果為了寶貝去偷，就淪落到了人為寶役的下乘境界。」
我聽得七竅生煙，鬱悶地從懷裡掏出小火爐，點著燃料，召出了空空玄。
空空玄餓虎撲食般沖了過去，盯著這些鎖，嘖嘖自語：「七竅玲瓏鎖，鴛鴦蝴蝶鎖，子母同心鎖，七零八落鎖，十面埋伏連環鎖……嘻嘻，有意思。」摘下笠帽，從帽子里掏出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工具，專心致志地開鎖。這時候的空空玄，神情肅穆，氣勢渾然，
空空玄立刻閉嘴，竄到最低的一級台階，對準階上的青鳥圖案用力踩上一腳，接著竄上第二級台階，照著階上雕刻的一朵奇葩一腳踏下，如此依法炮製，直到跳上頂端的八十一級台階。
我肅然道：「你也清楚，要想成為大宗師，光有聰明的腦袋和靈巧的偷技是不行的，還要有寬廣的胸襟和氣度。」
望著呆若木雞的空空玄，我語重心長地道：「昔日，我有一位好友，學藝有成后，就把辛苦得到的魂器一點黛眉刀沉入了碧落賦的瀑潭。你懂了嗎？」
「老螭，你好歹也是龍，怎麼笑起來像鴨子？」
我故意不理她，站在城門口，仔細察看了一會，以免誤入靈獸墓地，才小心翼翼地走進城。
「玲瓏，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和無顏是生死之交。」我打量著對面的第二座空城，神秘兮兮地對屈玲瓏道。
看到屈玲瓏一本正經點頭的樣子，我暗自竊笑。無顏啊，老子搶了海姬，也該還你一個老婆。
屈玲瓏獃獃地看著我，若有所悟：「難怪他會和你這樣的人成為好友，原來是因為你不穿內褲的緣故。」
「尋找肉泥？肉泥是什麼？」我想起石門上的那些刻字，恍然道：「屋裡就是什麼靈獸種子？」
「怎麼什麼都沒有？」我望著空敞寬廣的黃金台，迷惑地道。
忽然，她瞪著我，嚷道：「你剛才為什麼抱我？還蒙住我的眼睛！你以為蒙上我的眼睛，我就看不見你強暴我了？影流怎麼會有你這樣下流而又愚蠢的長老？」
「好大的棉花糖啊！」屈玲瓏興奮地從我懷裡跳起，用手抓向一團團雲煙。水氣蒙蒙的雲煙捏在手心裏，縮成一團，又倏地膨脹開，輕飄飄地揚起。
「原來真的有墓靈節，好險。」螭驚魂未定地道：「我曾聽三哥睚眥說過，空城在某個特定的日子，特定的時辰內，會出現靈獸種子尋找肉泥的情景，這個時候就叫做墓靈節。當時還以為三哥在吹牛，想不到是真的。」
我笑而不答，等把她吊得急了，才慢吞吞地道：「你能飛升靈寶天，想必是對乾坤潭的袖裡乾坤甲御術很精通了？」
螭忿忿不平地道：「難道只允許你們人來到靈寶天劫掠嗎？靈獸當然也可以劫掠你們人類。你們憑什麼把魂器硬從靈寶天、色慾天帶走呢？你
螭鬱悶地閉嘴，我想了想，問道：「靈寶天的靈獸都是靠這種方式傳宗接代的嗎？」
「開了！」空空玄忽然歡呼一聲，只聽到「咯噔」、「嘎」、「鏘鏘」幾十種聲音接二連三地響起，水晶門上的鎖紛紛掉下來。
「你不是說見鬼了嗎？老子帶你逃出去！救了你的小命，還不知道感激，乾坤潭怎麼會有你這樣白痴的弟子？」我勒緊被她拽松的褲帶，沒好氣地一頓訓斥，把這個黃毛丫頭的氣勢壓住。
我看他廢話連篇，趕緊提醒：「還有小半天，飛升就結束了。」
我目瞪口呆，連連擺手：「不是這個意思，就算你肯，老子還不肯哩。生死之交的兄弟嘛，當然心有靈犀了。只要我大力推薦，多多美言，就算你不穿內褲，無顏也照樣喜歡。」
「那不是屋子，是墳墓——靈獸墳。」螭道：「空城裡有許多守衛寶庫的靈獸。靈獸在死前，會主動刨挖自己的墳墓，並在墓中留下生命的種子。這個小丫頭見到的怪獸，其實是霓虹羽衣獸死後留下的種子，那顆金綠色的珠子則是霓虹羽衣獸的內丹。一旦她吃了，就會和霓虹羽衣獸的種子徹底融合，喪失神智，變成一頭真正的霓虹羽衣獸，守衛空城寶庫。」
「轟」的一聲，光芒大盛，在第八十一級黃金台階上，倏然出現了一道晶瑩剔透的水晶門。門上，懸挂著一把把奇形怪狀，質地各異的鎖，放射出五彩繽紛的奇光。
「等等我啊，我相信！」不出所料，屈玲瓏立刻變成了我的跟屁蟲。
我用失望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錯了。我覺得以你出神入化的才技，完全可以成為一個開派立宗的盜賊大宗師，而不僅僅是一個小偷。」
「就是不會偷心。」我嘲笑地看了屈玲瓏一眼，後者尖叫一聲：「差點又被你混過去了，你還沒告訴我，無顏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呢？」
空空玄毫不猶豫地答道：「成為偷遍北境的天下第一盜賊！」
屈玲瓏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可是我，我沒有侮辱無顏——我是在侮辱你啊。」
「真的？」她興奮地跳起來，旋即搖頭：「誰都知道你和無顏為了爭搶海武神勢不兩立，才會有脈經海殿安排的五場比試奪親。你們怎麼可能會是好朋友呢？喂，我
淡淡一笑，我流品素雅，語聲清幽：「先得后忘，忘而再得，此謂真空生妙有。如果不能忘記那些寶貝，你怎能邁入偷盜大宗師的『道』呢？」
「這是一座玄機寶庫。」空空玄唾沫橫飛，指手畫腳，滔滔不絕，「它既考察了盜賊的機智，也考察盜賊破解機關的技巧。而通常情況下，越是難入的寶庫，裏面的寶貝就越是珍貴。」
「結果，四面突然全是白骨，堆得像小山一樣高。白骨堆里盤踞著一個水霧般的怪獸，人臉蟲身，披著翠綠條紋的金黃色翅翼，翩翩起舞。我嚇死了，想要逃，它伸出爪子摟住我，明明是碧綠色的爪子，可是我卻摸不到，它從舌頭裡吐出一顆金綠相間的圓乎乎的珠子，要塞進我嘴裏，我拚命掙扎。」屈玲瓏拍著酥胸，又驚又怕地道：「然後白骨、怪獸都不見了，我半個身子站在石門外，半個身子陷在門裡。石門上的字血如泉涌，刻著『霓虹羽衣獸』。我拚命抽身往回跑，就撞見你了。」
一座鑲金嵌玉的牌樓高聳，寫著幾個古文篆字。牌樓下，是一大片瓊光瑤影的美麗花田。田裡沒有泥土，而是明凈瑩輝的古玉石。花田中心，亭亭玉立著一株高約三丈，顏色火紅，花瓣如玉，彩光瀲灧的奇葩。
我暗自偷笑，這個傻丫頭倒是痴迷無顏，腦筋一轉，我立刻有了主意。
屈玲瓏的一隻手伸到我面前，晃了晃：「你怎麼一個人發獃？嚇傻了？你也見到鬼魂了？」忽然面色一整，英氣勃勃地呵斥起來：「差點被你矇混過去，剛才你抱了我，該怎麼負責？我的清白都被你玷污了！」
我立刻瞧出了端倪：「不錯，第一個台階上的青鳥居然有三隻翅膀，雕刻的線條也比周圍其它的花紋豐滿流暢。第二級台階上，這朵奇花與周圍的怪獸格格不入。第三級台階上的這條比目魚也和四周的魚群不同……」說到這裏，我也明白了，要找出每一級台階上與眾不同的圖案，就能打開寶庫的門！
「葳蕤玉葩！」空空玄輕巧地竄過去，一把摘下它，樂不可支：「這可是罕見的寶貝啊，具有駐顏的奇效。服下它，不但可以永葆青春，還能使肌膚光潔如玉，潤滑如絲，冬暖夏涼，不生任何疤痕。」
我苦叫一聲，老子不會這麼倒霉吧，剛從靈獸墓地逃出來，又撞上最難進的寶庫。
「看明白了嗎？」空
我微笑，平靜地接過葳蕤玉葩，穩穩地放進懷裡。唉，我說了公子櫻故事的前半段，可惜，沒有說出故事的結局。
「太殘暴了！」我一想到許多靈獸，其實就是靈寶天飛升的人類肉泥養出來的，不由得一陣惡寒。
他跳上火爐頂，對準爐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爐內通紅的光芒一閃，一顆米粒大小的火點從爐子里竄出來，被空空玄吸到了嘴唇上。「嘴張開！」空空玄嚷道，唇皮一鼓，火點激射噴出。
「廢話，本姑娘聰明伶俐，天生就是法術奇才。再說袖裡乾坤甲御術太簡單了，奧義無非是須彌納于芥子，變化大小，行功起來也容易，只要氣息從手掌勞宮穴開始運行，然後流經……」
我絕倒了，憤然道：「你怎麼可以這樣侮辱無顏，侮辱你的夢中情人呢？像他這樣風華正茂的青年才俊，怎麼可能做出無恥變態的勾當來？」
空空玄容光煥發，用力一推門，門后儼然是另一個天地。
我喉頭咕咚一聲，這一刻我終於明白，北境有兩個人我是萬萬不能和他們動口辨嘴的。一個是龍眼雞，另一個就是屈玲瓏。他們看似缺心眼，但說起話來，能把你憋得死去活來。
「不信就算了。唉，其實比試奪親，是無顏事先和我商量好的。他根本不想娶海姬，所以在比試中，故意輸給了我。你想想，無顏才華橫溢，法術高強，我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呢？自然是他顧全朋友情義詐敗的。反正說了你也不信，我就不多嘴了。」我滿不在乎地聳聳肩，腳踏雲煙，足尖發力，躍向第二座空城。
「空城的寶庫五花八門，有的靈獸鎮守，有的暗藏玄機，有的布下陷阱，需要識破機關才能進入。」月魂沉吟道：「有靈獸看守的寶庫倒也簡單，只要闖過靈獸一關，便可拿到寶貝。最難的是暗藏玄機的寶庫，往往琢磨半天，也不得其法而入。」
拿人的手軟，吃人的嘴軟。騙到了袖裡乾坤甲御術，我也覺得不太好意思了，趕緊還禮：「無顏這個人，最喜歡說真話的女人。你心裏怎麼想的，嘴上就要怎麼說，千萬別心口不一。」
駐顏？冬暖夏涼？哇靠，女人一定喜歡，我正好欠一份送給海姬的聘禮呢。眼巴巴地瞅著葳蕤玉葩，我決心從空空玄手裡把它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