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冊
第一章 超脫之謎
這一刻，天地循環、人事變化彷彿盡收眼底。
晏采子輕喝一聲，弧線一抖，兩側竟然分別生出象徵天地陰陽的乾卦和坤卦，將生死螺旋胎醴、道輪清氣、空城精華一一攝入。
「多謝前輩成全。」我站起身，對晏采子深深一揖。心中深知，晏采子此舉一半是為了還我的人情，一半是為了檸真。
我全身陡然一震，但又毫髮無損，所有的衝擊力都由交點代我承受。
卦象由生到滅，轉滅重生，循環了不知多少遍。所有的氣息最終分化成兩股，以魅種為中心纏繞成螺旋狀，重生出一個嶄新的魅胎。
一縷氣息透出晏采子的指尖，傳入眉心，直抵魅胎。
晏采子臉上閃過一抹血色，指尖連連顫動，如同蜻蜓點水。交點忽明忽暗，緩緩裂開一條蘊含玄妙至理的弧線。
這個交點既似無限微小，又似無限浩瀚；既在我體內，可以清晰感受，又存在於另一個世界，難以實際觸碰。
「可是……」
晏采子道：「今日道輪主動將天道精華贈予你，無非是讓你與天道牽絆更深。雖然你得了極大的好處，但也未必是福。」
我奇道：「照前輩的猜測，楚度豈不是永遠不可能逆天得道了？」
變是不變，不變也是變，一切相對而言。
晏采子續道：「今日心結開解，明悟變與不變的循環至理，終得大道。但想要就此超脫天地，仍需最後一點契機。」
「沒什麼可是。如果楚度贏了，你下場會怎樣？甘檸真、鳩丹媚、海姬又會怎樣？既然走到這一步，你還能回頭么？」
晏采子沉吟不語，聲音直接傳入我的神識：「北境芸芸眾生，生於北境，長於北境，術法得於北境，早已和天地牽絆極深。眾生皆虧欠天地，天地不虧欠眾生，試問如何解脫？這或許是千古以來，無人可以邁出這一步的真正原因。我雖
我心頭一震，原來逃亡並非楚度的真正目的。否則，他只需躲在吉祥天，和我們四人耗時間就行了，何必多此一舉？
「離開的契機？」我若有所思地道。
「何必管他？這是楚度自作孽啊。」龍蝶的語聲出現在我腦海中，詭異地說道，「這可是唯一破除楚度道心的機會。想想吧，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等著看好戲。」
仍然是生死螺旋胎醴，但已將空城精華和道輪清氣徹底融入。幽暗的死螺旋胎醴中透著一絲勃勃生機，而碧綠的生螺旋胎醴里透出一絲幽冥死息，只需心念一動，死螺旋胎醴便轉為生，生螺旋胎醴轉為死，相互轉換自如，絕無一絲滯礙。
晏采子微微頷首：「我的道，雖能變化萬物，但萬變不離北境天地，又如何超脫？一身所學，皆
在魅胎即將炸裂前，氣息化作一個變幻莫測的交點，將魅胎一口吞入。
「也要多謝道友的成全。」晏采子淡然一笑，千萬朵白蓮浮起，化作天空朵朵白雲，裊裊飄散。
我這才醒悟，晏采子得到易經，絕對是賺了我的大便宜，想必那時心中一定欣喜若狂，偏偏表面上看不出一點異樣。
它的奇妙完全超出了我的所知。
交點恰在這一瞬消失，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魅胎散發出的浩瀚力量充斥全身，治愈受損的內腑。
我痛苦地攥緊雙拳，又頹然鬆開，心中天人交戰，忽明忽暗。
這一次，生螺旋胎醴反而與象徵逆的空城精華融匯演變，死螺旋胎醴則與充滿生氣的道輪清氣相融。無論生氣死氣，逆天順天，都不再相互吞噬拼殺。生可以轉化為死，逆可以轉化為順，盡得易
我不解地道：「既成大道，為何仍需契機？」
晏采子又道：「若我所料不假，鯤鵬山上的那株沙羅鐵樹，很快將不復存在了。說起來，楚度的道更為乾脆直接，一旦他成功以『逆』道重建肉軀，無需藉助任何契機，就能一拳破境，毀天滅地。」
我心中驟然生出一念，既然楚度要還肉身於天地，又怎會服用天地所生的靈藥——葳蕤翡翠？楚度若是搗毀沙羅鐵樹，師父怎麼辦？除非……想著想著，我面色劇變，冷汗涔涔。
我心領神會，生、死螺旋胎醴再次湧向空城精華和道輪清氣。
「此時此情，不以不變生欣喜。那時那情，不以變更生哀憂。」我含笑點頭，生螺旋胎醴、死螺旋胎醴、空城精華、道輪清氣即刻衍化，與一幅幅卦象奇景相證相合。
晏采子的身影若隱若現，彷彿隨時會消失在天地間，就連聲音也是氤氳飄忽：「還需一個契機，方能真正自在。」
魅胎轟然炸開，空
這條弧線朦朦朧朧，幽幽冥冥，像一條魚不停地扭曲遊動。弧線過處，分割生死，破開混沌，空城精華和死螺旋胎醴被吸附到弧線一側，道輪清氣和生螺旋胎醴則被吸附到了另一側。
乾卦、坤卦頓生變化，生出天雷地火、沼澤山川的奇景。轉瞬間，六十四卦猶如車馬燈般紛呈出現，各自轉化，演繹出相生相剋之妙。
晏采子笑了笑：「楚度恐怕做出了和我同樣的猜測。不然的話，他何必自爆身外身，又任憑我等打殘真身？這分明是借我等之手，還骨肉于天地啊。」
我忽然想起在大唐時，聽說書先生講過的「蓮花童子」的故事。蓮花童子仇視父親，於是先自刎，還骨肉于父母，然後靈魂憑藉蓮花重生，如此不虧不欠，從而尋父報仇。
我感慨地道：「前輩終是邁開那前無古人的一步，要脫離北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