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凱旋落魄
第五章 流血夢靨
大群的士兵湧進來包圍了會場，身著副統領深藍色軍官制服的帝林出現在門口，經過一夜的激戰，他看起來卻異樣地精神，極度女性化美麗的面孔上沾了幾點血漬，看起來竟然十分的「妖艷」！
唐川的記錄只寫到了這裏，當他正要詳細寫什麼是「慘劇」的時候，深夜裡他被家族監察廳的憲兵從家裡「請」到監察廳去「喝咖啡」，回來以後他再也沒寫任何與帝都流血夜有關的題材了。
房間里頓時像炸了鍋，喊冤聲震天：「冤枉啊！我們什麼都沒幹啊！」
黎明的第一縷陽光射進中央軍的會議大廳。
「帝林，你帶的是什麼兵！」紫川秀憤怒地回想起自己在遠東軍擔任將領時候，遠東軍士兵軍紀是何等的嚴明：五米內有長官經過，馬上跳起來行禮；對平民彬彬有禮；嚴禁姦淫掠奪……
帝林沉默。
「下官愧不敢當，但是大人……」
紫川參星呆住了，旁邊的侍衛也呆住了……
回應他的是部下們一陣輕聲的歡呼。
紫川秀深呼口氣，沒法子了，只有這樣了。
紫川秀緩緩地看部下們，一個個面色蒼白，神色黯然。他點頭：「好，我們回家去！不管了，什麼也不管了。」
帝都全城馬蹄轟鳴，到處響起遠東口音的宣告：
房間里一片難堪的寂靜。
※※※
三百多人聚集的會議廳里鴉雀無聲，軍官們臉色蒼白，眼中布滿血絲，誰都沒有合過眼。一夜來，他們聽到了遠東軍入城的喊殺聲、馬蹄的轟鳴聲、激烈的兵器交擊聲、臨死的慘叫聲、楊明華已死的宣告、婦女的哭啼聲、哀求聲、燃燒房屋的倒塌聲、平民的呼救聲、怒罵聲……還有雪花飄落地上的輕輕「息息」聲音。
紫川秀獃獃地看著燈光，心中反覆吟唱著一首歌曲：「有位年輕的姑娘，送戰士去打仗。他們黑夜裡告別，在那台階前，透過淡淡的薄霧，青年看見，親愛姑娘的窗前，一直亮著燈光。」
帝林沉思了好一陣：「好！就一個鐘頭，如果總長不答應的話，你也不必要回來了，這種場面畢竟並不好看。」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將載入史冊，成為歷史永遠的組成部份……
紫川秀深呼吸一口氣：「無論如何，我不能讓他們死，我發過誓要擔保他們的！」
「但他們什麼都沒幹，罪不該死啊……」
紫川秀迎上去，笑說：「大哥，一夜激戰，辛苦了！」三年來，這是他第一次可以公開叫帝林「大哥」。
一個聲音從裏面傳出來：「總長宣紫川秀進見！」
等到白川等紫川秀部下撤出會場，帝林輕蔑的掃了一眼惶恐不安的中央軍軍官們，下令：「拿下了！」
城外帝林遠東軍駐地。
紫川參星眉頭又舒展開了，和顏悅色對他說：「阿秀啊，昨晚你的事迹，我都聽斯特林說了，表現得十分出色、勇敢！你的功績可不在斯特林和帝林二卿之下啊，不愧是先代總長看中的人啊，呵呵！」
「大人！」紫川秀嘶聲裂肺地大叫：「求您開恩啊，三百多條人命啊！」
三五成群的亂兵在任意地砸爛店鋪，搶奪物品。有一個看到紫川秀經過，竟然毫不顧忌他的副統領制服，想攔住他打劫。刀光一閃，他的腦袋已經掉地。
「是！全賴大人栽培！但現在這件事情……」
在紫川家族的正式史料上，關於帝都流血夜的記載只有寥寥幾行：「帝國曆七七九年三月二十六日，夜，原家族總統領楊明華于帝都發動叛亂。遠東軍副統領帝林奉總長紫川參星令入城平叛。午夜，大雪紛飛。楊明華敗亡。天明時分，三萬個人頭落地，若干誤傷。」
寬闊的會堂大廳里鴉雀無聲，只有帝林清朗的聲音在迴響：「中央軍諸位，爾等居於高位，干領巨酬，身受高爵
讀完手令后，帝林一揮手：「根據總長大人令旨，中央軍眾軍官跟隨雷迅作亂，罪大惡極，本代理監察長官下令，中央軍自副旗本以上，全部處決！」
紫川秀拿了手諭，飛似的跑出總長府，斯特林在後面追著問：「阿秀，你額頭上的傷，要不要緊？我們包紮一下吧？」
總長紫川參星在接見了哥珊以後的反應是：凌晨五時三十分，一紙命令發到帝林手上，任命他代理監察長職務，進一步清洗中央軍中的楊明華叛黨的「餘孽」。
「這是總長的意思。」
帝林冷笑：「誓言？誓言發了就是為了違背用的！你不要再跟我說了，這是總長的意思。」
「十分鐘后，帝都城門自動打開，帝林副統領驅五萬遠東士卒進城，喊殺聲震撼全城。得知帝林進城后，楊明華及其部隊大喜過望、士氣大振，但只持續了一分鐘，遠東軍開始大馬金刀地砍殺楊明華的衛隊。楊明華部隊全線崩潰。
※※※
士兵們給帝林鼓動得殺機已動，齊齊吼出遠東軍的戰號：「萬歲！」如雷鳴般的馬蹄聲，轟鳴著湧進美麗的、毫無防衛的帝都城……
遠近不時傳來女子的求救聲：「救命啊！」甚至有一個就在紫川秀經過的路邊，他不得不下馬驅趕了幾個正要做禽獸行徑的士兵。
紫川秀一句話說不出來。
「在衛隊全部被殲、逃走後，楊明華本人死戰到最後一刻，大罵『帝林狗賊不得好死！』惹惱了本來想活抓他的遠東軍士兵，將他亂刀分屍，結果給帝林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他無法向總長證明那一攤血肉模糊的肉泥，就是曾經統治強大的紫川家族六年之久的無冕之王楊明華！
「回家……」紫川秀喃喃說，「我要回家。」
她從家裡到總長府的一段短短距離竟然遭遇三起亂兵，第一次搶去了她的錢包，第二次搶去她的馬，第三次碰到的士兵竟然想強暴她！幸虧這裏離總長府已經很近了，一隊禁衛軍士兵出來救了她。
「還記得嗎？我說過世界上只有兩個人是我不忍心殺的：你，還有斯特林。」
並不響亮但蘊滿真氣的渾厚的話語傳遍了寬闊的總長府每一個角落，大批禁衛軍從大門湧出，將他包圍在中間怒目以視就要動手……
背後傳來帝林聲音：「你還剛醒，去哪裡？」
「阿秀，這樣對你前途沒好處，總長不會喜歡有人替叛黨說話的！你的上司哥珊處長已經說過了，結果她被解除了職務，說她立場不堅定！」
帝林入城后，也派了一隊騎兵過來巡邏，防止出現意外。
帝林打斷了哥普拉的動員，把帽子一脫，秀美的容貌上布滿了殺氣，大聲地命令：「聽到了，街上有人的就給我殺！好好地打，老子我升你們官！殺光那些叛黨，他們的女人、鈔票就都是你們的了！」
紫川秀也急忙說：「而大人寬宏大量之仁君美名，必將感化眾蠻泯不化之徒，使其歸心收服！」
「大人錯愛，下官不勝榮幸，但現在……」
「忠心耿耿？你的大哥帝林，對待叛黨份子是一個不留；你的二哥斯特林，又是這般的堅定忠誠——你怎麼就不以他們看齊，卻一再口口聲聲替叛黨餘孽說話？」
「任何居民敢於不服從命令，拒不開門接受搜查的，與叛逆同罪，殺！」
※※
一夜工夫，帝都的美麗長街完全變成了地獄：橫七豎八的屍體在美麗純潔的白雪中顯示著猙獰，有的街道甚至紫川秀只有策馬踏過厚厚的屍體堆才能前進……
紫川秀看著帝林的臉，朦朧中彷彿看到了兩個人：一個是臉上沾有血跡，獰笑著揮手下令屠殺，面對數千計的人頭落地無動於衷的，非常「妖艷」冷血的帝林……
在他眼前籠罩著好大一大片迷霧，好白好濃的迷霧，迷濛一片，整個帝都彷彿已經給這陣突如其來的迷霧給吞噬了，看不到美麗的街道、行人、路邊漂亮的梧桐，也看不到燃燒的房屋、遍地的屍首、滾滾的黑煙……
帝都治部少長官，副統領李亞及其部下奉統領處命令（現在看就是奉叛黨楊明華的命令了）執行宵禁任務，等到帝林的軍隊一進城他們馬上就棄械投降了，然後被集中在治部少的總部集體屠殺了。得知這個消息后帝林的反應是皺皺眉頭，然後吩咐部下：「既然已經殺了，把李亞的家屬也都殺了算了，省得將來有人找我報仇。」
紫川秀一步都沒有停留，翻身上馬揚塵而去。
哥普拉給遠東軍做動員令：「遠東軍的弟兄們，帝林長官奉總長密令，討伐楊明華叛黨！大丈夫建功立業，立千秋美名，勤王立功，榮華富貴，在此一搏……」
「阿秀，把你的人叫出去吧。」
「阿秀，我比你更了解總長。他是個很計較、猜疑的人。或許他不得不被你逼得簽了赦免令，但如果中央軍的人就此逃過懲罰，他會對你懷恨在心的，我是為你好。」
「那中央軍的那些餘孽我們就這樣放過他們了？」紫川參星無論如何得給手下這名最忠誠的將領一點面子，口氣已經鬆動。
「阿秀！做官有時候得揣摩上意，上官有些話不需要寫到明處的！要不是為這個理由，總長他幹嘛叫我來整頓？你就坐鎮這裏，他不會直接發個命令給你就行了？」
遠東軍士兵如狼似虎地撲上去，幾個對付一個，把並沒有怎麼反抗的中央軍軍官們捆得結結實實。帝林往中央一站：「現在我宣讀總長手令。」
迷霧中出現幾個若隱若現的身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是白川領著紫川秀的部下們，他們走近紫川秀的身邊，問：「大人，我們一直在等你呢。我們回家吧？小姐還在等著你呢。」
後來紫川秀聽說這事後說：「就算遠東軍太久沒見女人了，發生這種事情也是不可原諒的——他們的品味竟然那麼差！」
外面響起整齊的隊列踏步行進聲，遠東口音的口令聲、吆喝聲，騎兵部隊的馬蹄聲，鋪天蓋地的「萬歲」聲——遠東部隊已經開進，控制中央軍大本營了。
※※※
不知不覺，他已是淚流滿面。
一百多名家族高級官員成了楊明華野心的隨葬品，三萬帝都平民的血又成了「隨葬品」的「陪葬」……難怪日後紫川秀副統領感嘆：「楊明華可真是風光大葬啊！這麼多的陪葬！」
黎明明朗的天空中無數煙柱在上升，那是被焚燒的房屋……
「大人，下官絕無恃功自傲之念，但懇請大人看在下官昨晚也有份參与勤王衛國，所立一點薄功雖微不足道，但如果以此能換取中央軍眾人的性命話……」
凌晨五點，行政處長官哥珊副統領緊急求見紫川參星總長，請求制止帝林的暴行。
後來有很多人認為「帝都流血夜」的全部死者都是出於帝林的命令，這實在是冤枉了帝林，他其實只下令殺了不到一百名親近楊明華一邊的官員及其家屬，最多不過五千餘人，但當晚的死傷人數卻達到三萬之眾！這其實也不難解釋，遠東軍士兵已經殺紅了眼，看到哪個家庭有錢的、有漂亮女人的，他
「阿秀，你要明白，這句話如果傳到總長的耳朵裏面，我必死無疑。」
禁衛軍士兵們讓開了一條路。
他不顧身後帝林的喊聲，在圍觀的士兵們詫異的目光中，他搖搖晃晃地出了中央軍的大營。
只是一夜工夫，紫川參星看起來就減了十年的歲數，添了十分的威嚴。
「帝林大人，開恩啊！」
「大哥！」紫川秀一聲哀號，叫得鐵石心腸的帝林也心軟了一下，「你等我一個鐘頭，讓我去見總長問清楚！」
紫川秀急得直跳腳，他又要求見斯特林。
紫川秀站在一邊，聽得呆了，急忙上去跟帝林說：「大哥，他們真的什麼也沒有干。」
「叫啊，給帝都的那群窩囊廢知道，我們遠東軍是獅子！」
此刻將自己摟在懷中，目光中洋溢著真摯的關切和深刻的痛苦，能夠感受他溫馨的男兒熱血體溫的帝林……
紫川參星說著就要離開接見廳了……
紫川寧的莊園可能是這一晚帝都唯一平靜的地方，儘管知道楊明華對紫川寧並沒有殺機，但斯特林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派了一個禁衛團來守衛。
「但是，他們真的很冤枉的……」
「阿秀……」
紫川秀掙扎地爬起來，向外走。
「總長只是叫你來整頓，並沒有叫你來大屠殺啊！」
※※※
「求大人明鑒，下官對總長和家族的忠誠，絕對不在帝林大人和斯特林大人之下。」
「我想元老會他們會給我這個面子的，哈哈，你就不用擔心了！二十歲沒到就進入統領處，參与家族決策，那是多大的榮耀啊！」
「大人，城頭亮起了四盞紅燈！」
「小心啊，林河，你如此放肆，是否是恃功自傲了？」
軍官並沒給他通報，不過答應可以替他預約，大概在兩個星期後吧，最近是特殊時期，總長的安全警衛要加強，可不是阿貓阿狗說見就能見的……
已經表示辭職的不介入爭鬥的，而且當晚也確實約束部下沒有參加楊明華叛亂的監察長官蕭龍，被遠東軍士兵從家裡拖出來，在他面前殺了他的父母、妻子、兒子共三十五個親屬（他的女兒是咬舌自殺的，因為遠東軍士兵企圖強姦她），最後將蕭龍用馬拖了十里后還沒斷氣，士兵們不耐煩了，用馬蹄將他活活踩成了肉泥。
慘叫甚至驚動了在房間外面的禁衛進來查看。
「阿秀，你真的是太天真了！這種政治鬥爭中哪裡有冤枉的？差別就在於有人死得值，有人是白死的罷了。你怎麼確定他們中間就沒有人想為楊明華報仇的？那時你我就首先倒霉！」
「大人，下官對家族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房間里屍體堆里唯一站著的人是帝林，他回頭沖紫川秀燦爛一笑：「你回來了，阿秀！我等你好久。」
紫川秀微弱的聲音問：「為什麼這樣做……」
而他們，帝都城內最大的武裝部隊指揮者，應該說也是此刻帝都城內最有力量的人，卻只能蒼白著臉在聽著，等著——他們絲毫沒有意識到，即使在這個時候也是來得及的，他們手中的力量完全可以扭轉乾坤，主宰帝都乃至於整個紫川家族、西川大陸的命運……
「任何居民敢於抵抗遠東義師的，與叛逆同罪，殺！」
帝林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天底下除了紫川秀，還有誰笨得會把自己定的暗號也記錯的？」
「後來我們不得不驚嘆歷史的偶然：如果那晚是由治軍嚴謹的斯特林，或者個性溫和的紫川秀來負責清剿帝都城內『叛黨餘孽』的話，很多慘劇就不會發生……
兩個形象漸漸合為一體。
「我們昨晚好好的就是坐這裏而已啊。」
等他張開眼睛時候，
紫川秀只覺心頭髮甜，頭腦眩暈，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任紫川秀百般哀求勸告收買恐嚇威逼——那個值勤軍官彷彿是花崗石製造的，就是不肯通報，最後，他叫來幾個衛兵將糾纏不休的紫川秀趕出了總長府！
紫川秀和斯特林都大喜過望，紫川秀急著說：「懇求大人馬上籤下手諭，好交帝林長官知曉。」
帝林對紫川秀一笑：「你也是啊，阿秀。」紫川秀雖然沒有動手，但精神上的壓力並不見得比帝林輕鬆。
而紫川家族青年史學家唐川對帝都流血夜的過程描述得更為詳細一點：「夜裡大概十點半鍾，禁衛副統領斯特林發動對楊明華衛隊的進攻。楊明華難以抵擋精銳的禁衛軍，頻繁向中央軍、憲兵部隊要求增援，均無回應。最後，他派出心腹羅明海幕僚長去接管中央軍。
「得知楊明華身亡后，斯特林副統領感嘆說：『帝都之亂終於結束了，我們可以開始和平了。』說完出城追趕楊明華的逃兵——事實上，他這句話說得太早了！
「好了，阿秀！現在我是代理監察長，是我在執行任務！你讓開！」
負責守衛的禁衛軍官是認識的，他跟紫川秀報告說：「一切平安！」接著又小聲說：「昨晚燈光一夜沒熄。」
「是嗎？那你回答我，自從你回帝都后，你一共來見了我幾次？斯特林要你效忠於我，為何你竟然要拖延了整整兩個月才做回答——作為家族軍官，效忠總長本來就是天經地義之事，你竟然還說要考慮！這叫忠心耿耿？」
以葛新的吼叫最為驚人：「紫川秀，你這個狗賊！你敢騙我們！老子做鬼也不饒你！你等著好了！」
「為什麼這樣做！」
此時是帝國曆七七九年三月二十六日夜，十一點二十分。
他走進會場，呆住了，三百多名軍官的屍首橫七豎八的攤滿整個會場，血水汩汩地流出門口，一股強烈的血腥熏人慾倒……
「所有叛黨份子，一律殺！」
「大人言過了，那是下官的本份所在，不過……」
紫川秀低頭把事情說了一遍，看到紫川參星眉頭越聽越皺，他的聲量也越說越小，但最後還是鼓起了勇氣請求紫川參星赦免那批昨晚並沒有參加叛亂的軍官們。
「好了，你們先起來了！」
在當晚的大屠殺中，最冤枉的莫過於羅明海家中的慘劇。不知真相的帝林派遠東軍去抓楊明華的「頭號親信」羅明海，士兵們在羅明海家裡找不到他（他下令開了城門后又去總長府見紫川參星，當晚始終沒有回家），就走了，臨走前順手把羅明海全家二十一口人砍了頭，把他房子澆上汽油，扔了個火把過去，釀成了羅明海與帝林間的血海深仇……
不知什麼時候斯特林也進了房間，他顯然是剛從城外追擊回來，一身汗水血水，臉色慘白：「下官回來時候，看到帝都城裡到處是屍首，亂兵打劫、殺人、強暴……我們當務之急是整頓紀律安定人心啊！」
「任何居民敢於窩藏叛黨份子，與叛逆同罪，殺！」
「你的功勞我心中有數的。以後我執掌家族朝政，還得要你多多扶持啊！」
斯特林搶著說：「只要將他們撤職，解除軍權，再從禁衛和遠東軍中抽調忠誠的將領去接替他們職務，他們就是想作惡也無能為力了！」
「當然了，這麼大功勞也不是隨便一個『謝』字就能酬謝的。禁衛長官皮古已經年歲很大了，過幾天我會勸他退休辭職的，那時候，我就向元老會推薦你擔任禁衛統領了。」
紫川參星緩緩地開口了，語氣十分的冰冷嚴厲：「紫川秀副統領，我有點搞不清楚了，你究竟是誰的家臣？是我紫
整個帝都城市在帝林軍團的鐵蹄下呻吟、流血……從監察廳回來的唐川忍不住偷偷地寫上最後一句：「二十六日深夜落下的雪花，呈現艷麗的緋紅……」
站在了總長府門前，紫川秀朗朗地開口了：「家族行政處副處長、現役副統領，前代總長賜姓紫川單名秀，求見總長紫川參星大人，有緊急事項稟報！」
話聲未落，紫川秀已經開始往外跑，丟下句話：「大家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在營門口他搶過一個騎兵手上牽的戰馬，往總長府方向急沖。
紫川秀身體一陣顫抖，林河是他被紫川遠星收養前的本名，但已經幾乎十年沒有人這麼稱呼過他了，紫川參星在這個時候叫出來，無疑在諷刺他：無論怎麼樣，你也沒有紫川血統的……
「我何苦要參加這麼兇險的爭鬥？我何苦要做那麼多年夜夜發噩夢的卧底？紫川參星有什麼好，我何苦為他出賣楊明華？我又何苦沾那麼多的血腥，惹一大堆仇家？」
「好了，好了！今天就這樣吧！昨晚我可一夜沒睡啊，畢竟老了，精力比不上你們年青人了。有什麼事情改天你再進來說吧，以後我會給你直接進見權的，現在你就先退下吧。」
親衛隊長哥普拉不安地對帝林說：「大人，與原來約定的暗號不符合啊，應該是三盞燈的吧——恐怕是圈套？」
到達總長府，紫川秀著急地跟值勤軍官說要見總長。
「哦，阿秀，是你啊！這麼早，我才剛上床呢！有什麼急事嗎？」
「楊明華大逆不道，發動叛亂，已被處死！」
有人跪到紫川秀身邊：「大人，請允許下官同阿秀一同請願，今晚死的人已經夠多了，不能再殺了！」
「阿秀，說了半天你還是不懂，他們罪就罪在他們什麼也沒幹！手中握有十幾萬軍隊的實力，卻在那坐觀局勢發展，觀風望色，無論哪邊贏了都不會放過他們的！你想想，如果是楊明華贏了，你過去跟他說：『咱們忘掉過節交個朋友吧！』你想他會放過你嗎？」
楊明華的全家上下（包括傭僕）共二百七十一人，被全部處決。無頭的屍體橫七豎八地擺在帝都白雪皚皚的長街上，潔白無瑕的雪變成了紅色。
「但我們又不得不敬畏歷史的必然：斯特林必須指揮禁衛軍出城追剿殘餘的楊明華武裝，紫川秀只能『坐鎮』中央軍大本營來威懾親近楊明華的中央軍不敢異動，所以當晚在帝都城內清剿『叛黨餘孽』的任務只能由帝林來執行！」
紫川參星的臉色像凍上了一層霜，一言不發。
紫川秀一路賓士回了中央軍大本營，撞開阻攔的遠東軍士兵，直接衝到會場門口，歡喜地大叫：「還有五分鐘！刀下留人，帝林！」
本來蒼白的臉色變成了慘白，軍官們望向紫川秀的眼光讓紫川秀聯想起見到狼的兔子。
紫川秀緩緩雙膝下跪，「砰砰」磕頭有聲，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是額頭血流滿面，雙眼淚流，定定地望著紫川參星，不言語。
紫川秀很鄭重地向他們點頭，意思是：請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我不懂！總之總長沒有……」
楊明華的秘書，紅衣旗本林路全家五十一人被反鎖進自己家裡，遠東軍只是放了把火，把房子一燒就了事了——他們已經殺得累了。
太不巧了，斯特林大人已經出城追擊潰敵去了。
天色已蒙蒙亮，紫川寧居住的小樓房間窗口上還透出燈光。
紫川參星思量良久，最後說：「既然紫川秀你請願以功勞換取他們性命，還有斯特林你也一同請願，那我就准予所請吧！」
現在的帝林部下，不要說軍人，就是連人的稱號也當不上！
「帝林大人，城門已經開了！」
「大哥，這麼多年了，我求過你嗎？給我一個小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