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集 神兵天降
第六章 臨時首府
羅明海喊道：「殿下，除去正規軍外，西南貴族手中也有著不少私兵部隊。將他們召集，與魔族決一死戰！魔族長途跋涉，勞師遠征，決死一戰，鹿死誰手還不得而知呢！」
紫川家歷來與林氏關係交好，在這危機關頭，河丘沒有理由不支援紫川家的。
三位統領默不作聲地起立。他們明白紫川參星的意思，當年的統領處，有忠誠堅毅的斯特林，有殺伐果斷的帝林，有詼諧的明輝，有美麗可愛的紫川寧，還有那個永遠讓人琢磨不透的紫川秀，那些充滿活力的年輕軍人帶來了勃勃生機，令人精神振奮。
紫川參星很擔心，一旦自己戰死的消息傳出，再無人可以壓制帝林，新繼位的紫川寧會淪為那位跋扈將軍掌控的傀儡。
羅明海、哥珊、皮古等統領站在他的身後，儀錶端莊，神情肅穆。他們不像是臨戰的指揮官，更似即將走上火堆的祭祀。他們即將面對一個莊嚴的時刻，見證有著三百年歷史的強大帝國覆滅的那一刻，然後，他們次第隨之而去。
「殿下……」羅明海還想說什麼，最後卻終於沒能說出口，他痛苦地搖頭，默不作聲。
雖然以他貧乏的大腦理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概念也有點困難，但那老人沉穩而鎮定的語氣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隱隱覺得，除了自己部族中那些殺人如麻的高手外，勇氣和膽量還存在有另外的表達方式。
虐待和酷刑是他的最愛，他興奮得眼睛直冒光，親自上陣擺弄他們。拿著條木棍，這裏戳戳，那裡點點，不時將被烤的魔族兵翻個身，好讓那些沒被烤到的部位充分受熱，又不時用長矛戳進那些魔族兵的皮肉里，看看烤得是否熟了，搖頭嘆道：「還差兩分火候。」
而門衛的反應只是冷冷哼一聲，接著，門砰的一聲在羅明海面前關上了。
得到人類不肯屈服的消息，葉爾馬並不意外。
黎明晨光里，地平線上，魔族各團隊的旗幟一路接一路地出現，那飄蕩在風中彩虹似的五彩斑斕的軍旗，如巨鳥般展開的軍隊兩翼，都高高聳立，如樹林一般密集的刀山劍海，看著這一幕，城頭的人類守軍被魔族那可怕的氣勢壓迫得喘不過氣來。
哥珊雖然不出聲，但那倔犟的眼神已經將決心表現無遺。
彷彿在回應他的呼聲，一道長長的閃電掠過黑暗的夜空，消逝在遠方蒼茫的群山裡。
後衛部隊向葉爾馬報告，很多掉隊士兵都失蹤了，後方可能有敵人在追蹤著魔族軍。
在最後時刻，紫川家的總長終於表現了一代明君的氣度，他高貴的勇氣和儀錶，凜然而聖潔的英姿，令得長久以來一直輕視這位七代總長的部下們肅然起敬。
進攻之前，魔族向城中派出了一名使者，他被帶到紫川參星面前，得知面前氣度沉穩的老人是紫川家族的最高首腦，就連驕橫跋扈的魔族兵也被老人高貴的氣度所折服，變得恭順有禮起來。
蒙拿擔心魔族人不會人類語，但這種擔心完全是多餘的，自進了人類土地以來，魔族兵都多少學了一點簡單的人類語。
看到眾人誠惶誠恐的樣子，流風霜放緩了語氣：「總之，這件事不要再提了！」
在座等無不失聲痛哭，齊齊跪倒。
紫川參星長嘆一聲，沒有再說話。
他下令：「破城后，我軍絕不可傷害紫川參星，定要將他活捉！」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阿寧是我紫川家的唯一繼承人，她接任是天經地義的事，我寫這封詔書那也是預防萬一罷了，能送到固然最好，不能也無所謂。當帝都那邊得知旦雅失陷，軍隊自然會推舉阿寧接任的。」
昏黃燈火，窮途末路，人丁凋零，這就是曾經雄霸大陸三百年的強大家族的末日嗎？
不想讓將軍們發現自己的猶豫，她低下了頭，摸到了腰間隨身攜帶的刀鞘，皮甲的冰涼讓她一振。
抬起頭
雖然流風霜盡量隱蔽了，但大批散落兵馬的失蹤，還是引起了魔族的注意。
當得知魔族軍的目標是旦雅，流風家將軍們露出了異樣的神色。蒙拿連做鬼臉，費加乾咳不停，英木蘭眉頭緊鎖，蕭元面無表情。
將軍們退出了營帳。流風霜獃獃坐在帳中出神，漂浮不定的燭光靜靜地照在她皎潔的臉，少女俏麗的容貌若明若暗，她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垂下，神情悵然。
一陣工夫，俘虜們便供認了他們知道的一切。包括第三軍的兵力，騎兵多少，步兵多少，多少輜重。更為重要的是，他們供出了第三軍的去向和目的。
「什麼！」羅明海不敢置信地失聲叫到：「一個貴族都沒來嗎？」他憤怒地叫道：「立即召開元老會！我要當面向他們問個究竟。」
將軍們臉色陰沉不定。沉默片刻，年紀最大的蕭元中將出聲了：「殿下，或許我們就這樣放著葉爾馬過去更好。」
哥珊低聲說：「殿下，當初流風霜說過的，如果我們戰事不利，可以撤入流風家境內繼續戰鬥，她可以收容我們。」
看到他鐵青的臉色，紫川參星預感大事不妙了：「河丘不同意發兵？他們說什麼了？」
此明此刻，再沒有人注意他那平庸的相貌，一種難以言述的氣質令得他高貴而端莊。
「他們什麼也沒說！」因為羞辱，紫川家總統領漲紅了臉，「我一個人也沒見到！」
羅明海怒氣衝天：「河丘卑鄙無恥，這個仇，我們記得了！」
紫川參星長嘆一聲：「起來吧！」
老人痛苦地閉上了眼。渾濁的眼淚不住地從眼中滾落，對著蒼天，他舉手嘶聲喊道：「列祖列宗啊，參星無能，家族亡於我手，我無顏面對你們啊！」
將軍們紛紛站起身來，他們正要說什麼，流風霜一口打斷了他們：「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在過去十年，沒有人比我更堅定地反對紫川家，也沒有人比我與紫川家交戰更多！但當前確實容不得我們考慮私人恩怨了。旦雅一旦垮台，這會造成可怕的連鎖反應，各地至今還在堅持抵抗的紫川軍都會失去鬥志潰散的！一旦帝都和東南軍崩潰，那壓在帝都正面的七個魔族軍團就可以騰出手來。接下來，我們就是魔族首當其衝的目標了！現在，救紫川，就是救我們！我們的命運已經和紫川家綁在了一起！」
為趕時間，魔族軍隊丟棄了所有的輜重，步兵快步緊跑，跑得像狗一般吐出舌頭，氣喘吁吁。軍官在馬上揮舞著鞭子，吼叫道：「快！快！掉隊的不要管，我們只要跟得上隊伍的！」
「你們聽我說完！」紫川參星怒喝一聲，顧盼之間，凜然生威：「我們負有不同的任務，我和皮古……」紫川參星望了一眼老邁的禁衛統領，這位已經擔任了紫川參星三十年近身侍衛，最為忠心耿耿的臣子輕輕點頭，示意了解紫川參星的用心。
在同一時刻，紫川參星也在吩咐皮古：「我已準備了淬毒的匕首，準備在最後關頭用，但若是我來不及動手，你得助我一臂之力，我絕不能讓魔族活捉！」
在他們的帶動下，人心惶惶的城頭守軍迅速地鎮定下來。城頭上籠罩在一種異樣的氣氛，一種崇高而偉大的感情充斥在人們心頭，死亡不再那麼令人恐怖。
她只知道一件事情：紫川家若亡，魔族佔領東南，遠東便成了孤島。即使他能倖免不死，但自己與他之間，隔著魔族的一百萬大軍，此生此世，兩人將無緣再見。
察覺了這詭異的氣氛，流風霜抬起頭：「怎麼了？蒙拿，你來說說！」
他語氣很和藹，不像紫川家的總長在訓導臣子，倒像慈祥的爺爺在教導他
從魔族俘虜的口供中，流風家還獲知重要的一點：對於流風霜的突然出兵，葉爾馬一點不知情。他想都沒有想過，竟有人敢不畏懼神族百戰百勝的聲威，主動挑釁。
——簡直跟人類在火堆上燒烤兩隻雞腿似的。
清晨，羅明海滿懷期待地出發，晚上，他疲憊不堪地回來了。
雖然路途長遙，但魔族軍進軍堪稱神速，成千上萬的魔族兵跨越了群山，以驚人的速度猛撲向毫無防備的西南平原。
為了他，必須救援紫川家！
生死關頭，紫川家終於放下了高傲的架子了，總統領羅明海親自騎快馬奔往河丘求援。
葉爾馬堅信如此，在他強大的自信感召下，其他軍官也相信，所有的騷擾活動都不過是阻撓神族向旦雅挺進的陰謀罷了。
「那些民團啊、地方守備隊之類，難道我們見的還少嗎？他們像跳蚤一般蹦蹦跳跳，讓人心煩意亂。若要回頭尋覓他們，那便蹤影難見！那準是小股的紫川家武裝在騷擾我們，若是我們掉過頭來對付他們，拖延了對旦雅的進軍，那就正中他們的詭計了！諸位，如今我們唯有一口氣往前沖，將旦雅給端掉。如此，所有的紫川軍都像樹木被端掉了根，再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
這時一個軍官從城牆上走上來，低聲在羅明海耳邊說了句什麼。
只是有件事，葉爾馬和他的部下都懵然無知：沿著他部隊的足跡，還有第二支部隊在山間以同樣迅疾的速度狼行潛走。在遍布白樺林的山間道路上，紅色的兵馬彷彿從地里躍出般突然出現，激烈的廝殺在瞬間爆發，馬刀閃光，劍花灼亮，山間小道上響起了慘叫聲，咒罵聲和壓抑的喊殺聲，戰鬥轉瞬結束，白樺林又恢復了寧靜和安靜。
「撤？」紫川參星苦笑道，「這已經是西南邊陲了，我們還能往哪裡撤？」
雖然從西北繞到而來的魔族軍數目不詳，但要靠這點部隊來阻擋他們，那顯然是不夠的。
神族從瓦倫城一直打到旦雅，很少碰到紫川家的將軍自願投降的（馬維除外），何況是紫川家的總長呢！
人們不能抗拒死亡，但人們卻能選擇死亡的方式。高貴或卑賤，全在一念之間。
西南平原和西北平原之間被群山隔閡著，從加南到旦雅走陸路，要翻山越嶺，路途既遙，道路又崎嶇，平時都是採用運河運輸的，或者乾脆從加南到帝都，然後從帝都轉旦雅的道路。
秋天的風呼呼地從窗外吹過，屋中的蠟燭搖晃不定，窗外的老樹在張牙舞爪地搖晃著，奄奄一息。紫川參星一個個地望過眾人，老人的眼神很坦蕩：「羅明海，哥珊，皮古，只剩你們三個了，到最後，統領處只剩你們三個了。」
不用一個白天，孤立無援的旦雅在魔族大軍的重壓下就會像石頭下的雞蛋一般崩潰。
如今，紫川秀孤懸遠東，斯特林被魔族牽制在奧斯，帝林和紫川寧被魔族圍困在帝都，明輝被魔族包圍在加南，料想中，這幾位統領都凶多吉少了。
一直叫到聲帶撕裂，再也叫不出聲來了，身軀在火堆上劇烈得扭動著，像一條蟲子被擺在火爐上烤。
第三軍從葉傑城一路揮師南下，最終目標是紫川家的臨時首府旦雅！
士兵們竊竊私語：「太可怕了，這些怪物！」
儘管定下了讓羅明海和哥珊去投奔流風霜，但他們最終卻沒能成行。
魔族來得太快了。就在旦雅得到消息的第二天，魔族的快速騎兵已經出現旦雅城的周邊。
七月二十七日，魔族兵散亂的隊形越過了群山，出現在西南平原上。
一個高貴的人格，能給身邊的人以巨大的影響！
哥珊也搖頭：「殿下，我最近身子不舒服，走長途我怕堅持不住，還是勞煩總統領大人辛苦一趟吧！」
恍若一陣寒流滾過，禁衛統領一陣顫慄，他低沉地地說：「殿下，
雖然他們起初還假裝聽不懂人類的問話，但席亞旋即下令在燃燒的火堆上搭起了一個木架，將兩個魔族兵直接放到那木架子上，用文火燒烤他。
一瞬間，那張英俊的臉浮現腦海，一雙嚴峻的眼睛在責備地望著自己，一個溫厚的聲音回蕩在耳邊：「爭霸勝負轉眼過，但我們卻不能不顧忌人類的整體利益，無論誰得天下也好，我們總得為子孫後代留下點東西。」
流風霜蹙起了眉，她猜出了眾將的意思：放著葉爾馬過去，讓他滅掉紫川家，解心頭大恨。何不這樣袖手旁觀，就這樣看著魔族把自己的世仇給滅了？
平時對羅明海巴解得不得了的河丘權貴們，此刻像是他染了瘟疫似的，沒一個肯出來見他。
以有心算無心，以有準備打措手不及，人類官兵總是大獲全勝，那些掉隊的散落魔族兵一式都是用馬刀劈掉了，沒放走一個，因而沒人能逃回去向葉爾馬報信。
「魔族第四軍？」流風霜詫異地望著他們，「我軍已追著第三軍下來了，為何又要返回呢？明輝還撐得住，而救援旦雅卻是迫在眉睫的。」
一邊是將近八萬的魔族精銳，一邊卻只有不到五千的人類守軍，不必統率全局的指揮官，最低級的人類士兵都能預感到此戰的結果了。
若他戰死，只會激起紫川軍民的同仇敵愾之心，紫川家會推舉在帝都堅守的紫川寧擔任下任總長繼續領導抵抗。
羅明海面色微變，他快步走向紫川參星，壓低了聲量：「殿下，報告一個不好的消息，我們派往帝都的信使被魔族截住了！您親筆寫給寧殿下的傳位詔書沒辦法送到寧殿下手中。」
「明海，哥珊，你們都是難得的好孩子，我沒看錯你們，你們也對得起紫川家。本來，我是想把你們都留下來輔助阿寧的……但沒想到……」
紫川參星長嘆一聲：「明海，我也知道，要報仇雪恨，你並不是最合適的人選。論堅韌剛毅，你不如斯特林；論殺伐果斷，你不如帝林；論機變靈活，你也不如紫川秀；更不要說帶兵打仗，他們三個隨便哪個都比你好上千倍。可惜的是，他們都被魔族圍著，凶多吉少。你若不肯擔起這個擔子，難道你忍心要哥珊一個弱女子獨自承擔為我紫川家復國的任務嗎？」
這種殘酷的刑罰就連流風家官兵都不忍目睹，遠遠地躲開了，惟有席亞樂在其中。
一股熟透的肉香味傳遍了整個村落，那兩個倒霉的魔族兵足足嚎叫了半個小時都不得而死。
「殿下！請您馬上撤離旦雅吧！只要您活著，紫川家就沒輸，我們仍沒被征服！」
紫川參星搖頭：「羅明海，你太天真了。河丘很明確地表示了態度，他們不敢得罪魔族。你忘記了當年的流風霜事件嗎？依照林家倚靠強權的牆頭草特性，難保同樣的事不會上演，與其被林家五花大綁捆起來交給魔族，倒不如堂堂正正戰死在旦雅，起碼，紫川家的末代總長還是死在自己的國土上！」
恐怖的浪潮再次湧起，其引發的崩潰和瘋狂是難以想像的。紫川家最後的武裝軍隊已經派去了西北，鎮守旦雅的只剩下一個殘缺不全的禁衛師和一些地方警備隊。
魔族兵深深地鞠了一躬，轉身離開了。
連隨行的侍衛都看不下去了，他們喊道：「大人！走吧！河丘都是見利忘義的商人，哪怕我們全部跟魔族拼了也不受這種辱！」他們將羅明海拖進了馬車裡，強行帶回來了。
他忍住一句話沒說：「若是陪阿寧守帝都的是斯特林或者紫川秀，那我真的就放心了！」
立在城頭上，眺望著遠處沐浴在黎明晨光中的魔族大軍，紫川家總長喃喃自語：「這是最後的一戰了！」老人站直了身軀，莊嚴而鎮靜。他沒有說話
七八四年的七月二十七日晚，紫川家度過了最痛苦的一夜。
哥珊淚水不住地流淌，泣不成聲。
風塵僕僕，骯髒不堪的魔族騎兵在公路上設置了陣地和路障，切斷了旦雅通往河丘的公路，這顯示，對於河丘的出兵援助。魔族還是有所顧忌的。
身後傳來了聲音，臉色慘白的哥珊統領走進了房間，對著紫川參星和羅明海，她鞠躬，然後說：「總統領大人，徵集貼文發出去三天了，但沒有一個貴族應命率軍前來彙集。」
此時此刻，死亡和魔族的刀劍，對他們已無能為力了，他們是依靠靈魂而生存的人。他們的思想，就如同黃昏的天空一般平穩而安詳。
但對這個報告，葉爾馬並沒有加以重視。如今，他眼睛的焦點只有一個，那就是前方的旦雅。
「元老會成員們通通離開了旦雅，不是躲回了家中，就是躲入河丘境內避難。如今旦雅的元老會內，已經找不到一個人了。」哥珊苦澀地搖頭說。
羅明海淚流滿面了：「殿下，恕微臣駑鈍，如此重任，微臣恐怕難以承擔，請允許微臣跟隨殿下直到最後吧！」
進軍西南，第三軍統帥葉爾馬的信念只有一條：「快！快！快！兵貴神速，打紫川家一個措手不及！」
大家互相打著眼色，眼神里大有深意，卻沒人開口說話。
他還是想盡量地活捉對方，活的紫川家總長比死的更有用處，他可以命令各地仍在抵抗的紫川軍放下武器。
雖然勞師遠征，但沿途已無紫川家主力軍阻攔，旦雅本身又是防備空虛，葉爾馬很有可能成功。
兩人一震，羅明海不動聲色地說：「殿下，去藍城的路我不熟，就讓哥珊去送這封信吧。」
「這隻是給我們俘虜的，若在他們那邊，說不定還有更可怕的呢！」
羅明海先是求見林家家主林凡，但門衛告訴他，林凡出去視察外地了。接著他求見河丘長老會首席長老林睿，但林睿出去釣魚了，而軍務長老林哲則是出去度假了，政務長老沒空。
屋子裡籠罩著一陣難堪的沉默，大家不約而同想到了一個傳說：當大船要沉沒時，船上的老鼠都會事先逃離的。
第三天凌晨，第三軍主力開至旦雅城郭，地平線上那一團團不斷擴大的黑色輪廊，那是行進中的魔族各團隊。由於清楚旦雅城中兵力空虛，魔族進軍沒做絲毫掩飾。
她緩緩說：「這件事，不必再提了。我軍將按照原計劃，追擊葉爾馬軍團。」
紫川參星長嘆一聲：「不奇怪啊！如今改朝換代在即，他們都打著主意侍奉新主子呢，他們是不敢出兵跟魔族作對的。」
孤獨地佇立在窗前，紫川參星長嘆：「明海，哥珊，我有一封信，很重要，你們立即出發，幫我把信交給藍城的流風霜吧。」
羅明海默不作聲地跪下，跟著他，哥珊統領也跪下。紫川參星威嚴地喝道：「幹什麼？」
其實，不用蕭元提醒，早在覺察魔族軍動向的那一刻，流風霜立即就想到了這個主意，它散發著無窮的誘惑力，將她一點點地吸引。
斯特林忠心耿耿，而紫川秀雖然狡猾機變，但他與紫川寧是青梅竹馬的愛侶，他也不會對紫川寧不利。但偏偏，陪著紫川寧的人不是他們二人，而是帝林，此人固然軍事才華出眾，但他的兇殘和野心也同樣出眾。
在這股信念的驅動下，魔族第三軍全軍上下達成了空前的團結。儘管又疲又累，但每一個魔族兵都煥發了潛力，以每天近百里的驚人速度猛撲向前。
時間長了，大家都忘記了，竟然還有一條道路貫通西南和西北。
不受常識定式的限制，某些時候，魔族反而比人類更有想像力。
耐心地聽魔族兵說完，紫川參星點頭，平靜地說：「那就讓葉爾馬放馬過來吧。送這位先生下去。」
「你們！」看到兩位忠實部下忽然如此頑固，紫川參星微
他在房間里來回走動，慢慢地說：「當前大陸勢力中，軍力最強，有能力與魔族抗衡的，唯有流風霜。傳聞中，她雍容大度，愛惜人才，你們去投奔的話，應會受到重用的。」
紫川參星望向哥珊：「哥珊，你能力出眾，辦事幹練，但性子太過剛直。以前，我常常委屈你，並非想刁難你，只是想磨磨你的性子。唉，不料你始終都還是那麼固執。唉，以後我可沒法護著你了，到流風家那邊，你可得改一改了，不然將來可要吃虧的啊！」
「我們都老了，已經再沒有時間和精力來忍辱負重、東山再起了！老人的職責是戰死沙場，而年輕人的任務則在將來！代我紫川家向魔族討還血債的重任，就指望你！你們要走的路，並不比一死簡單！」
流風霜召開了緊急會議，將最新的情報向將軍們傳達。
「魔族軍已經殺到了西南，他們正朝旦雅猛撲而來！」
紫川參星擺擺手：「我和流風霜打仗打了十年，就算她肯收容我，我也不好意思涎著臉託庇於她吧？」
被人類生擒的魔族官兵被五花大綁地捆起來，丟在燃燒的廢墟邊上。
他結結巴巴地說，神族第三軍已完成對旦雅的包圍，斷絕了一切外援的可能，戰鬥一旦打響，人類絕無勝利的希望，雖然交戰已久，但神族軍對參星殿下並無仇恨，只要旦雅守軍肯放下武器，神族願意奉參星殿下為最尊貴的上賓，絕不會有絲毫傷害。而跟隨參星殿下的紫川家文武官員，也能得到生命和財產的安全保證。
酷刑給魔族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剩下的魔族兵臉色發白，不等那個獨臂的人類軍官再次問話，他們忽然就自動學會了人類語，爭先恐後地搶著回答道：「我來回答！我什麼都知道。」
到最後，羅明海顧不得自己的身份，竟對一個門衛苦苦哀求：「只求閣下通報一聲，就說是紫川家總統領羅明海親自來了！哪怕您府上大人抽五分鐘見面都好！」
本來，西北路軍指揮使雲淺雪給葉爾馬的任務是征服西北，但雄心勃勃的魔族老將卻不滿足這樣微不足道的成績，他要證明給魔神皇看，自己年紀雖老，但寶刀依然鋒銳。並不比雲淺雪、凌步虛等年輕將領差。他要立下一件大功，讓整個王國都要為他的功勛矚目地讚歎！
蒙拿乾咳道：「殿下，我們覺得，若把首次作戰的目標改為魔族的第四軍，是否更好點？」
只要拿下了旦雅，活捉了紫川參星，那所有的紫川軍就會自動自覺地放下武器向神族投降。
葉爾馬滿心期待著，一舉滅亡紫川，這能帶給他不世偉名，使他一舉躍入與雲淺雪、凌步虛齊名的王國名將之列。
「微臣斗膽，請殿下撤往河丘境內，繼續遙控指揮前線戰鬥！」
很顯然，從奪取瓦倫要塞的戰役中嘗到了甜頭，對這種出其不意的長途奔襲戰術，魔族情有獨鍾。
「大人，遲了。」
少女心情迷茫，她也不知道，剛剛的決定是對是錯。
親衛團的將士們還是首次見到活的魔族兵，他們一窩蜂地圍在被俘的魔族兵周圍看熱鬧，看著魔族兵那綠油油的皮膚，兇惡的眼珠，尖利的爪牙，流風家將士嘖嘖稱奇。
「殿下！」兩位統領失聲叫道。
紫川參星的反應倒比較平靜：「要報仇，那也得熬得過這場難關才行啊！」
雖然林家保衛廳並不以能征善戰聞名，但這時候，哪怕就是一個中隊的兵力也是珍貴的。
「殿下，您就讓我跟著您吧。」
後方的兵馬鬼鬼祟祟，只敢對落單的魔族兵和小部隊下手，葉爾馬認為，這準是一些地方上的民軍或者守備隊武裝在跟蹤自己，他們故弄玄虛，不過是為干擾自己對紫川家臨時首都的推進。
「旦雅！」流風霜和蒙拿驚叫出聲，「我們都沒想到。」
紫川參星只是輕輕一皺眉，隨即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