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血骷髏
第二十八章 密室驚魂
「我給他施了衰弱詛咒，」依無蓮說。「他短時間內不可能再幹什麼了。」
髏大點點頭，一把捏住莫加的喉嚨將他拎起來。莫加血肉模糊的軀體卻突然動了，一拳打在他的臉上，隨即一腳猛力踏出，將髏大踢到，然後從殘破的喉嚨里發出扭曲的吼叫聲向依無蓮撲了過去。依無蓮冷靜地一閃，莫加瞎了眼睛看不見，一頭撞在對面的牆上，被結界彈了回來。他爬起來的時候摸到了窗子，猙獰的面孔上呈現出一絲希望，隨即整個房間地結界一閃，莫加推開窗子向外躍去。
依無蓮奇道：「你不相信蔻蔻瑪蓮大人么？」
依無蓮收斂心神。泰然自若立在窗前，最大限度釋放魔力，將整個房間都變得涼爽宜人，更加適合自己。敲門地聲音響過，莫加在此出現在門口，恢復了彬彬有禮的神氣，手裡卻沒有斧子和鑿子。
「不許提那個詞！」
冷熱交替使莫加突然打了個噴嚏，但是他似乎立刻就適應了。他自然而規矩地站在依無蓮的旁邊，把視線投向窗外，指著城堡外野海洋一樣翻滾的火焰說道：「那裡是黑金湖，是火山蓮盛開的地方。黑色的水燃著紅色地火，紅色的火里開最潔白的花。火神殿也在那裡，我們祭拜先祖的地方。也許你會覺得可笑，因為我們一族的先祖基本上都是死在自己的子嗣手裡。我殺了我父親，理由是我父親殺了我爺爺，但是我們並不是不尊敬祖先。」
依無蓮遲疑道：「說這些幹嗎？」
「我一定會保護你。」
「我們得儘快走。」依無蓮道，「莫加畢竟是偉大地惡魔之王的子孫等到被他的手下發覺我們就會很危險。紅魔族和藍魔族不一樣，雖然彼此之間經常相互殘殺，對外卻是會不惜一切代價來報復。」
嘩的一聲，白骨護甲開始從依無蓮地身體上脫離。先是每一根骨頭都伸展開來。隨即就像蟬蛻一般自動向左右分開，落在地上，拼接成一具完整的骨骼。依無蓮瞬間變得赤裸，雪白的軀體毫無遮掩地在地上顫抖，眼中似乎完全絕望。莫加獰笑起來，幾把撕掉掛在身上的衣物，向著依無蓮猛撲過去。
髏大心中一塊石頭落地，突然覺得很欣慰：「幸好來得及說服你。」
「髏大，」她輕輕地說著，終於還是在態度上有所讓步，「榮耀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或許你很難理解，那不是我個人而已，是我們全族的驕傲。其實，起初地時候。我想單獨完成這個任務來獲取我的榮耀，但是現在，我想，靠著犧牲換取來的東西，或許只會讓人覺得屈辱吧。」
「混蛋！」依無蓮用力拗他的肋骨，「不許再這樣，不許！」
「不能浪費時間了，莫加很快就會回來。」依無蓮在屋裡布置了訐多魔法陷阱，冷笑道，「上次是我大意，不過這次不一樣了。他八成會帶著鑿子什麼的回來，試圖打開這骨鎧對我的保護，但是還是打不開，我們就趁機……」
莫加的血幾乎都流幹了，意外地沒有血再濺出來。依無蓮拉出莫加的心臟，凍得粉碎，但是那家徽不在裏面。依無蓮愣了一下，又去剖莫加的肚子。她做這樣的事情絲毫也不皺眉頭，手上全都是血，臉上卻是冷漠中帶著一絲興奮。
「難道？」露西藍琪絲遲疑地看著，突然大叫起來，「不，你不能毀了它！我發誓，我一個字也不說！」
髏大厭惡他地眼神，骨刺迎風長擊，慘叫聲中，莫加那一雙冒著火焰的眼睛被刺穿，但是同時猛烈的火焰從那瞳孔里噴射出來，沿著骨刺一直燒到髏大身上，髏大瞬間便陷入了烈焰之中。
「現在是兌現的時候了。」露西藍琪絲對髏大說，「快啊，從她身上脫離吧，不必再做她的保鏢了。我保證我們藍魔族會讓你如願以償，要知道所有的正規不死軍團都屬於我們藍魔族的編製。而享用女人真正的快樂，你馬上就會見到，隨後她就歸你了。她將不再是你的主人，從現在起你是她的主人。」
「哎，知道了，知道了。」依無蓮頂著髏大地怒火，將眼光落到莫加身上，「我們還是抓緊時機吧。」
露西藍琪絲大笑道：「怎麼？甚至不敢相信么？哈哈，其實好簡單，我的四十萬骷髏軍團會交給他來指揮，而你，他一直想得到你。我只是告訴他。得到一個女人不一定只有一個辦法。我會將
髏大鼓起勇氣道：「一起走吧！」
「那我也心甘情願。」莫加毫不猶豫地這樣說，突然瞥見那炎魔的燭花就放在桌子上。他伸手將盒子從桌子上拿了起來。小心地取出項鏈：「可否讓我為你戴上，你會知道它的珍貴，你就知道一個驍勇的紅魔鬼可以為愛情付出多少耐心。」
露西藍琪絲道：「把她的靈魂剝出來吧。」
依無蓮正驚慌地叫著：「髏大？你還好吧？真想不到莫加還能發出這樣的致命一擊。」
依無蓮一呆，那算什麼？是仁慈還是因為驕傲？或許對於魔鬼的仁慈而言，這已經是極限。
髏大的頭在桌子上，眼中紅光一閃：「如果能點頭我會點頭。」
一瞬間，無數的冰凌像鋼針一般從窗檯外面刺出，刺穿了他的手掌，直貫通整個身體，將他釘在窗台上。依無蓮冷笑道：「解除了結界，你斗得過我么？」
髏大「嘿」的一聲，不再說什麼。
莫加重新又變得禽獸般缺乏耐心，用力扯著依無蓮身上地白骨護甲，對露西藍琪絲急道：「你說過可以解除她的白骨鎧甲。快啊？」
「太可惜了。」莫加面無表情，手臂用力，將依無蓮的喉嚨捏得咯咯作響。莫加嘆道：「黑魔族和紅魔族到底還是合不來。你一定很驚奇，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其實也沒什麼，我早就知道你有刺殺我的打算。還有你的骷髏同伴，他怎麼不出手？被你制住了？愚蠢的女人。」
「不要問我為什麼。」髏大打斷了她的話，「我從來不喜歡理由。我喜歡遵循感覺去做。我一定能幹掉莫加，這一點你不用擔心。」
莫加看上去很冷靜，似乎完全忘記了方才地不愉快。他換掉了堪稱堅硬的禮服，換了一身更加適合魔鬼的皮甲——竟然是龍皮的。在炎魔城的高溫下。龍皮鎧甲確實是最佳穿著。依無蓮驚奇地感到，他從氣度上變得柔和了許多，完全不同於方才的格格不入。這種反差如此之大，以至於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莫加將她摔在地上，一腳踩在她的身上：「我不會輕易殺你，我要叫你後悔。叫蔻蔻瑪蓮也一起丟臉，哈哈！這樣，下次我有事相求的時候，想必她會客氣一些。」
依無蓮擦著嘴角的血爬起來，臉上都是狠辣之色。她用手在頭髮里一捋，便多了一把沁滿鮮血的薔薇鞭。「死吧！風華月舞！」
依無蓮怨毒的目光落入她眼內，她似乎終於連虛假的笑容都懶得顯露了，淡然說道：「別用那種眼光看我，我和你的約定是多洛的人類，我可沒有毀約，否則詛咒早已發生了。我以此和莫加換取分享秘密的權利，也使得兩族的關係更加本分。我沒有和你合作的耐心了，相信你也根本沒有把詛咒當回事，我只是讓你安心一下而已。當然，我早就和你說過，髏大我只是先放在你那裡。現在么，對不住，我拿走啦。」
「哼，別再指望你的骷髏護衛了。」露西藍琪絲笑著從桌子上捧起髏大的頭，「我對他說過，你一定會讓他失望的。愚蠢的女人，現在他聽我的吩咐了。我們剛剛訂了個約定，彼此都很滿意。」
「我自有辦法讓你保持沉默。」依無蓮撿起那支銀笛在手裡反覆地看著，那便是蘭魔神使吹奏鎮魂曲的那支笛子，在萊特尼斯誕生之初賜予人類音樂，具有無窮的威力，引導一切魔音地萬籟魔笛。感覺也不怎麼特別。聽說幾乎藍魔族裡所有的貴族千金都要學習音樂，能夠將魔法融合在音樂中輕易地擊垮百萬大軍的意志。從這一角度來說，露西迪交響樂團確實有引以為豪的魔法能力。
「不要！」
不知何時，髏大無頭的身軀已經擋在她面前。髏大地頭在地上滾著，一直滾到身體的腳下。那腳尖輕輕一挑，頭顱跳起來掛在脖子上。髏大用手按著水平轉了轉，發出咯咯的聲響，隨即用滑稽的腔調對她說：「起床了，大小姐。」
就在那一瞬間，依無蓮揚起手臂，掌中已經多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冰匕，朝著莫加后心疾刺。
依無蓮大笑起來：「那還叫復讎之所？你當我傻瓜？看看外面那些杆子，不是把屍體吊起來晾成乾屍給人看的么？」
「這才是真
髏大怒道：「這個時候你想反悔？」
髏大將露西蘭琪絲一推：「她怎麼辦？」
髏大紅燦燦的目光默默望著依無蓮，依無蓮也凝望著他，突然看到那紅色的光芒深處有星光一樣深邃的顏色，她以前從未看到過，那是一整個星雲在骷髏的眼內。還有深邃的黑暗，就像是無盡地宇宙吸走了所有的光。依無蓮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想不到無法將視線移開，目光也漸漸變得痴情了。
「沒關係。其實那樣才好。」依無蓮突然笑了，臉上兀自掛在淚光，「你……仍會願意為我做任何事么？」
「不要讓她吹響！」依無蓮追出來一聲大叫，髏大一把將銀笛奪了過來，手腕用力幾乎要將露西藍琪絲的喉嚨捏斷。露西藍琪絲喉頭嗚嗚地響，眼看就要被勒死了，髏大才饒了她，將她狠狠丟在地上。露西藍琪絲在地上拚命地咳嗽，眼淚不停流出來。依無蓮鬆了一口氣。髏大扯著露西藍琪絲的翅膀和她一起回到屋裡。莫加已經倒在地板上，老老實實地一動不動。
莫加在地上微微顫抖，肚破腸流。露西藍琪絲身份尊貴，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地驚嚇，只想大叫，又不敢發出聲音來。依無蓮卻是看慣了血腥和骷髏兵工廠。東西到手便對莫加看也懶得再看一眼。她揚起家徽對莫加揮了一下，莫加便發出痛苦的呻吟聲，緩慢地自燃起來，用一種堅忍的方式化成了灰燼。
髏大在她腦海里狂呼：「你瘋了？我自己動手！」
莫加疾風一般從地上衝起，一把捏住依無蓮的喉嚨，將她吊起來。依無蓮喘不過氣。整張臉憋得通紅。
依無蓮將眼光落到她精緻的龍皮靴子上：「現在把衣服和靴子都脫了給我。」
髏大沉聲道：「如果幹掉莫加，奪走家徽就可以了吧？」
藍色的身影一閃，露西藍琪絲出現在門口，依舊是那麼傲氣，抱著手臂對莫加道：「如何？我沒有騙你吧？」
「在那之前我要先爽一爽。」
依無蓮的臉上泛起殘酷的笑容：「我說過，和黑魔女打交道地代價是很可怕地。」
只可惜寂靜有限，腳步聲在樓道里響起，髏大眼中地光暗淡下去：「來了。」
一道勁風壓來，依無蓮無助地閉上眼睛。但是沒有人壓到她身上，只有一滴滾燙的液體滴在她裸露的皮膚上。她猛地睜開眼，隨即驚得說不出話來。整整兩排骨刺在她眼前長長地伸展開來，刺入了露西藍琪絲和莫加的喉嚨與肺，將他們釘在結界流動的牆壁上。他們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叫喊，就是現在口中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身體在痛苦中劇烈地抽搐著，血瘋狂地沿著牆壁流淌出來。
「那就溝通一下。」依無蓮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搭話了，卻始終不去看他。
莫加凝望著她：「我曾經很想將你抹布一樣利用過後丟掉，但是現在我真的愛你。」
想到莫加欺騙自己的感情，依無蓮頓時滿腔仇恨，將那項鏈「火焰之心」扯下來丟在地上，咬牙切齒道：「扒皮抽筋先！」
依無蓮笑起來，舒展了一下四肢。「好吧。決定了。幹掉莫加，不嫁給他。」
「回答我！你喜歡我什麼？」
「殺了滅口啊！只要抓不到我們，慕尼黑就可以賴帳。」
依無蓮怔了怔：「也罷，她是蘭魔神使露西迪的獨生女兒，殺了她藍魔族會大舉報復。我們已經得罪了紅魔族，就千萬不能和藍魔族宣戰。」
莫加身負重傷，急切中一聲怒吼，拼著受傷猛抓向鞭子。誰知龐大的身軀一碰到那細小的鞭子，就像撞到鐵壁般彈開來撞到牆上，身上已經是血肉模糊。
髏大失去了肉體，卻繼承了秉性。瑪斯是個騎士，標準的人類，髏大卻徹底成為了黑暗陣營的一員。瑪斯有很多缺陷，花心，短命，髏大卻是和她一樣擁有無限的生命力。或許失去了那副女人見了都會著迷的面孔。髏大要更加讓她容易依靠吧。魔女需要什麼樣的愛情？依無蓮開始漸漸有了眉目。
「是亡靈氣。」露西藍琪絲恐懼的眼神難以掩飾，她感到生命力隨時會被吸收殆盡，拼著最後的力氣拔出銀笛。
髏大沉默了，依無蓮只是抽泣。半晌，髏大說道：「我得向你道歉，其實關於你，我真的什麼也想不起來。但是，彷彿說過這樣的話，我知道我見
他抬起頭，用溫柔的眼光望向依無蓮，誰知只見到一個耳光遮蔽了半邊天，讓他的骷髏頭在脖子上轉了七百多度。依無蓮委屈的眼淚奪眶而出，用力捶打每一根胸條，怒道：「下次不許幹這種事了！不許！」言罷卻無力地靠在他身上，掩著劇烈地起伏的胸膛，竟然是啜泣起來。「下次不許這樣了！」依無蓮哭著不斷用力捶他，「我還以為這次完了！」
髏大自從死後從未感到過如此愉快，笑著問道：「再用力我就要散了！他們怎麼辦？」
「我還沒有下定決心。」依無蓮有些矜持，「你……為什麼……」
「但是……」
「你呀……真是！」依無蓮道，「放心吧，逃走的路線，蔻蔻瑪蓮大人早已為我安排好。她擁有可以預見未來的神力，一切都在她地掌握之中。」她突然笑了笑。「包括你會和她翻臉，她都事先知道。」
露西蘭琪絲怨毒地望著他們：「我父親一定會殺了你們，連慕尼黑一起剷平！你們最好殺了我，否則我作證說出你們的秘密，你就完了，蔻蔻瑪蓮也得上眾議會法庭受審！」
「髏大，對不起，我只是想獲得純粹屬於我的榮耀……」
「陰險地女人！」髏大終於明白，「故意激我前來。我感覺她比我更了解自己。」
「我也可以充當你的貞操帶，但是……」髏大的話音未落，依無蓮回身一拳打在他臉上，讓他從桌子上飛起彈到牆上又滾回來。
「不訐這樣！」依無蓮生氣起來。嚴肅地說，「蔻蔻瑪蓮大人是黑魔族存在的根本意義，為她犧牲是我們魔女一族的最大榮耀，因此就是為慕尼黑犧牲一切，我也不會怨恨。」
「是。」莫加直言不諱，「每個人吊上去地時候都活著，直到死掉，我要他們看最好的風景。」
莫加倒在牆角，也不急著站起，卻獰笑起來。「你以為你贏了？剛才沒有一下子殺了我。是你的失誤。」
「別撒嬌，我相信你地健康程度！」依無蓮想起那被掐得半死的侍女，對莫加的危險性心有餘悸，「我只是說可能，莫加比想象的要強大，我很可能會失去反抗能力。我們必須齊心合力，一舉成功。否則，在他的領地很難有第二次機會。」
髏大道：「何必耍花樣，我就在這裏等著他，一下就能拍死他。」
莫加的聲音里沒有半絲虛偽或者是遲疑，依無蓮真的吃驚了。她為什麼會選擇髏大？或許還是應該對莫加多一些了解。
「什麼鑿子？」髏大吃了一驚，「你怎麼知道打不開？」
「髏大……」
「住口！」依無蓮給了她一記耳光，「你有什麼資格傲氣？仗著是純種魔族後裔，憑血緣得到的魔力和我們魔女修鍊所得差得遠了！我還沒有發火！我所受到的羞辱，都將十倍還給你。」
身後「咣」的一聲。露西藍琪絲趁機推開了房門，奪路而逃。髏大幾個起落便追上去，尖銳的腳爪在牆壁上一蹬，便已經攔在她的前面。露西藍琪絲一咬牙，翅膀猛地收縮，整個人像箭一樣擦著屋頂飛起來，想要從髏大的頭頂逃走。誰知一股黑色地可怕氣焰瞬間爆裂開來，露西藍琪絲就好像撞到了一堵死亡的牆。一聲慘叫直跌下來。髏大在她落地的瞬間便卡住她的喉嚨，將她拎了回去。
露西藍琪絲好些，只有兩根刺穿透她的肩膀，一根刺穿透她的喉嚨。她的驚訝讓她忽略了肉體所受的痛楚，只是難以置信地盯著髏大，盯著那些骨刺伸出來地地方。她的喉頭喔喔蠕動。嘴角不停有血淌下來。秀麗的面龐顫抖著。連同脖頸呈現出一絲僵硬但是凝固的美，就像是一具活生生的標本，要將最可塑的美用暴力人為殘酷地擺放出來。
依無蓮恍如在夢中：「你？」
依無蓮尋思道：「家徽就在他的嘴裏，或者是肚子里吧。」
「你比我驕傲。」
「快些吧。」依無蓮點點頭，手心翻起處一把薄如蟬翼地霜刀凝結出來，走過去一刀就剖開了莫加的胸膛。
「你的力量似乎完全恢復了嘛。」
她似乎心中有了計較，抬起頭來霍然望著莫加，眼裡都是柔情蜜意，緩緩地貼進莫加的胸膛里。「你真的想娶我這樣的黑魔女？你知不知道碰了黑魔女會是什麼下場？你會陷進來，無法自拔。」
「愛我？」依無蓮啞然失笑，「你愛我
髏大卻不以為然：「我懷疑。」
髏大和露西蘭琪絲都看著她，不知道她想要幹什麼。露西蘭琪絲喘息著，輕蔑地說道：「你不要妄想使用它。」
依無蓮彷彿沒有聽到，只是痴痴地望著露西藍琪絲手中的骷髏。髏大就像是真正的死物一般毫無反應，就連眼中的光芒也消失了。
「住口，住口！」依無蓮捂著臉，眼淚如山洪般奪眶而出。
「是真的么？是真的么？」依無蓮喃喃問著。突然一聲狂叫，不知哪裡湧出的力量，想要從莫加腳下爬起來。但是莫加腳下稍微用力，就將她重新踏倒在地上。
「你會後悔的，因為你什麼也得不到！」依無蓮叫道，「不要相信感覺，不要相信！那些東西都是假的，只有愚蠢的人類才會活在不切實際的感覺中！」
「她是第一個肯主動和我說話的人。」
「也可能和那個帕格羅一樣在心臟里。」髏大補充道，「紅魔族的身體構造和我們熟知的不一樣。」
「髏大，事到如今了，我不用你可憐我！」露西藍琪絲揚起頭叫道，「我當初和你說話就沒安好心！我只是想添條好狗，如今我顏面掃地，你殺了我罷！」
依無蓮扭頭看去，方才還神氣活現的兩個人如今已經成了痛苦的俘虜。髏大出手之快之狠，依無蓮也不得不暗自心驚，難怪蔻蔻瑪蓮特地激他前來。如果單論肉搏，在整個地獄版圖，只怕沒有幾個魔神是他的對手。
依無蓮知道他惱了，突然有些過意不去。她一直沒有公平地對待他，也很少考慮別人的自尊心。髏大的成長是她眼見，他地力量和地位都成長到讓她驚訝。她忍不住用髏大和瑪斯做了個比較，雖然是一副骨架，卻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存在。
依無蓮的笑容突然便僵在臉上，一絲酷熱從頸上傳來——是那個項鏈，讓她難以呼吸。她想去扯掉那枚項鏈，突然發覺渾身上下都已經沒有力量。魔力被封住地同時，薔薇鞭像是丟進了爐中一般自然起來，每一片花瓣都爆裂開來，火雨般散落在地上。
髏大伸出邪惡的手：「還是我來節省些時間吧。」
「那麼熱，冰針早就融化了啊。」髏大撓著頭，「我還以為你真的變卦了。你也真是的，我說喜歡你的血肉，也就是喜歡你的全部。」
依無蓮於是開始忙著設置陷阱，在窗台上小心的凝結了一層細霜，那些霜化了，但是變成了透明的冰面，均勻地切斷了結界的層面。這樣。那個可怕的結界發動的時候，就很難再將她地魔力徹底封閉。
「管他呢，重要的是，那可以開啟或者關閉炎魔城的一些秘門，發動結界，我們就可以阻斷追擊。只要我們能夠逃走，慕尼黑就可以否認一切，對我們進行庇護。」
「你仍想嫁到這座城市么？」
「我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一瞬間，一種心情就好像是新星誕生。星河在骷髏的眼窩裡流轉。星羅棋布，無限深遠。那是純凈的，遠離於血和死亡，會讓人聯想到琥珀的光，騎士看到玫瑰的情懷，魔女凝望新星的期望。依無蓮感到什麼東西在靈魂的深處刺了一下，那是骷髏無言也無意的回敬。他們在無言中面對，享受突如其來的靈感交融。
依無蓮突然想到了，冷笑道：「在他的喉嚨里。紅魔族有像鳥一樣的味囊。」她整個將莫加的喉嚨切開，匕首碰到一枚硬物，隨即金光一閃，一枚小小地金印掉了出來。依無蓮將家徽拿好，對髏大揚了一下：「到手了。」
「還是這樣效果比較好哦。」髏大笑道，「一點兒也不後悔。我開始了解魔女的思路了。」
「哦，時間還是有的。」
「夠了！」依無蓮生氣起來，「我就是要反悔！」
「嗷！」
「我？不！」依無蓮笑道，「我們黑魔女從來都是清唱。至於這支笛子么，沒有用了。」
短短的一句話，彷彿是晴天霹靂。依無蓮聞言突然彷彿聽到最可怕的咒語，猛地跳起來，失控地嚷道：「假的！都是假的！」
「沒用地。」髏大用冷酷的聲音折磨著他們，在火焰中巍然不動。突然之間寒風從背後猛擊，依無蓮關懷過度用了魔法。那些火焰一下子滅了，卻導致了意外的效果。
莫加一聲慘叫，回身一拳將依無蓮打倒在地。他用手摸了摸插在背後地匕首，目露凶光，一聲大叫，全身都噴出猛烈的火焰來，那
髏大森然冷笑，用兩對肋刺長長地伸出去，在莫加身上接連不斷地捅。莫加渾身上下鮮血飛濺，一會兒的功夫少說也被開了上百個洞，血液也淌幹了，屋子的地板上一片紅色，莫加卻不咽氣。用惡毒地眼光一直盯著髏大。
「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髏大突然這樣說，「只要喜歡的人能幸福。」
「不會的！」依無蓮想要大叫卻叫不出聲音，宛如陷入了絕望的深淵。
「怯，不用你說服我也會這樣決定。」依無蓮指指空蕩蕩的房間，「我還以為炎魔城是金碧輝煌地，結果只有火焰是金碧輝煌的。這麼可怕的環境，連顆樹都沒有，呆一天也如隔三秋，瘋了才願意嫁到這裏。」
「你的小聰明不要妄想逃脫。」莫加的腳下緩緩亮起一個光陣，魔法文字從陣里蔓延到牆壁的每一處，結界再次被發動了。屋裡的溫度越來越高，依無蓮身上地汗水不停地向外滲，而她所做地一切安排都因為她自身的衰弱而失去了效果。
莫加的胸口被五根肋刺穿透，連同翅膀一起釘牢在牆壁上，腳也不能落地。不能發出聲音就不能使用魔法，他只能憑藉力量來做最後的掙扎。但是他失望了。痛苦不斷襲來，明明是纖細地幾根骨刺，竟然比任何鋼鐵都要堅硬。他不會就這樣死去，他是強大的魔神，但是他只能從瞳孔里噴出憤恨的火焰，無法對那幾根纖細的骨頭造成傷害。
「血肉！我還能喜歡什麼？每一滴血每一塊肉……」
「髏大……」依無蓮吃力地叫著髏大的名字，但是髏大完全靜默了，卻聽到了露西藍琪絲輕蔑的聲音。
一種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髏大緩緩說道：「就算被當作叛徒，下地獄也無所謂……」
「外面的景色很美吧？」
髏大渾身裹在白霜之中，一陣酥癢難耐，愕然中關節錯位，嘩啦一聲散架開來，連肋刺也在瞬間恢復成肋骨原狀。露西藍琪絲和莫加也撲通一聲倒在地上，莫加只是抽搐，露西藍琪絲卻忍著痛站起來，喉嚨的傷口在瞬間愈合，她撞向門口，但是又被結界彈了回來，無力地倒在地上。
髏大搖頭道：「不理解。」
復讎之所里，髏大的頭擺在桌子上。
莫加現在並不讓她討厭了，她不能不想，髏大呢？髏大喜歡她什麼？
依無蓮眼中寒光一閃，髏大突然發現自己無法控制自己地身體。一根冰針不知合適插入了他的脊樑，而依無蓮白玉一般的手剛剛從上面拂過。她臉上泛起嘉許的微笑，將頭髮輕輕地用手臂撩起來。在這種鼓勵下，莫加幾乎是立刻就興高采烈地拿著項鏈走了過來。他伸開雙臂，將項鏈輕輕地掛在依無蓮的脖子上。
「為什麼？」
髏大道：「直接看看他的嘴裏。」
「不，」髏大撓撓頭，「我不想殺她。」
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音過後，髏大重新屹立起來，叫道：「不是他，是你！」
「為何不動手？」髏大的聲音藉助纏身的鎧甲從腦中傳來，依無蓮問道：「髏大，你喜歡我什麼？」
「為了告訴你為什麼帶你來這個房間。」莫加凝望著依無蓮，緩緩道，「其實真的不是為了對你無禮。這個房間，是整個城堡最涼爽，也是風景最好的房間。」
「來人啊！」她哭喊著，終於可以發出聲音，手臂也漸漸可以移動，但是她絕望了，她流了太多的血，沒有能力破除這樣堅固的封閉結界。莫加失手也就算了，竟然連帶她陷入結界密室無法逃脫。露西藍琪絲咒罵之餘驚恐萬分，卻發現依無蓮的魔力並未受到結界的制約。
經過長長的尷尬無語之後，髏大先開口了——在桌子上搖搖晃晃：「我們需要溝通一下。」
「就是怕你拍不死啊。」依無蓮道，「就像我離開了慕尼黑力量大幅度減弱一樣，你的力量來自亡靈。這裏沒有像慕尼黑一樣扎堆的亡靈，你以為還能像在慕尼黑時一樣么？」
「嗯，不過首先要幹掉莫加。」
髏大再也難以忍耐。憤怒地吼叫起來。莫加愕然回頭：「什麼聲音？」見到髏大的頭在桌子上，他更加奇怪：「骷髏頭盔？你的頭盔不高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