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184章 不同意！
南天或許有一些資格，但他選擇了沉默。
蘇銘望著阿公，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他就算是再長大，再學會了冷漠與孤獨，殺了再多的人，經歷了再多的事情，可這一切于看到阿公的一瞬，都消失了，他，似乎還是那個烏山下，無憂無慮的孩童，有小紅陪伴，有阿公慈愛，等著雨天去取烏龍涎，等著部落的篝火升起，繞著阿公開心的笑著。
每個人都在沉默，寒菲子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時的天很藍，雲很白，可他似有些想不起來了。
「我，不同意！」蘇銘擦去嘴角的鮮血，冷冷的望著普羌峰，此刻的他已經恢復了平靜。
這老者，正是烏山蠻公墨桑！
邯山城的眾人，已經有人握緊了拳頭，他們也是邯山的外人，即便是在邯山城居住了多年，但此城屬於三部，非三部族人，都是外人！
蘇銘的雙眼，一下子紅了起來，他本已經學會了冷靜，學會了不衝動，但，有些事情，是他無法忍受的，是他絕不能忍下的！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蘇銘已經無暇去理會那陰柔的聲音，他的眼前被那霧氣所化的老者身影完全佔據。
「阿公，出現吧……」蘇銘緩慢的走著，他渴望能看到阿公，哪怕一眼。
「闖邯山鏈，已經結束，閣下失敗，僥倖不死已經幸運，奉勸你速速離去，若再繼續，視為挑釁我普羌部之威……」那陰柔的聲音再次迴旋，這話語軟綿綿的，但卻蘊含了一股陰毒
他依舊是蘇銘記憶中最後一次所望那樣的衣著，此刻在看到蘇銘后，他的神色有些迷茫，有些複雜，怔怔的看著蘇銘，看著這個被他從小養大的孩子。
可他們的確沒有資格去反駁，但越來越多的人，看向普羌的目光，已經有了冰冷，對於蘇銘，一種認同感，慢慢升起，因為，他們都是外人。
顏池峰，安東峰，在普羌山穿來著陰柔的聲音后，也沉默了下來。
柯九思，猶豫了一下，內心暗嘆，他知道這裏畢竟是邯山城，畢竟是屬於普羌的城池，外人，沒有反駁的權利。
「你好大的膽子，已經警告過你，繼續走來，如挑釁我普羌論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立刻退回！你，失敗了！」那肉山一般的男子，傳出有了虛弱的陰毒之聲。
蘇銘的一舉一動，在經過了一整天的時間，經歷了那從死到生的過渡后，已經牽動了很多關注者的心。
光芒滔天，沒有閃電，但這天地在此刻，卻是有了剎那間被青光映照的驟閃，雷霆轟轟間，這青光直奔那來臨的骨環，與之碰觸的剎那，竟直接一斬而過！
普羌部的這個聲音，讓邯山城完全寂靜下來，幾乎所有人都在沉默，面對這邯山城三個主人家之一的普羌，來到此城之人，無力去反抗。
最終，蘇銘在阿公的神色里看到了一絲果斷與決然，他看到阿公的雙目突然露出了奇異之芒，那光芒映入蘇銘
規則，不是他們來制定，就算是改變，也由不得他們。儘管此事有些違反了邯山鏈的初衷，但畢竟蘇銘失敗了一次，雖說這一次的失敗，並非是邯山鏈認可的，雖說他重新從深淵內走出。
在蘇銘前方，第八段、第九段鐵鏈后的普羌峰，于沉默了片刻后，如今傳來了那人們曾聽到過的陰柔聲音。
轟的一身巨響，天地震動，大地更有顫抖，蘇銘噴出一口鮮血，身子連續後退數步，但每一步落下，他都準確的踏在這鐵鏈上。
「阿公……」
一道道目光，此刻從邯山城內，全部凝聚在了蘇銘的身上，那些目光的主人，想知道蘇銘會如何選擇。
帶出這股強悍衝擊之力的，是一個黑色的骨環，這骨環帶著呼嘯，從普羌峰飛出，直奔蘇銘，就是它震動了邯山鏈，使得此鏈上反應到蘇銘目中的那些虛幻，就此消散。
冷印皺起了眉頭，可同樣沉默下來。
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卻沒有聲音傳出，他目光的迷茫與複雜漸漸被柔和與慈祥取代，更有一絲讚賞，似乎對於此刻的蘇銘，很滿意，很滿意。
這骨環連同他的主人，觸犯了蘇銘不可讓人碰觸的底線，讓他……有了瘋狂！
「蘇銘……你……」蘇銘身子一震，但這聲音剛剛出現，他還沒等全部聽完，阿公的身影突然在震動中，驟然的消散，那霧氣似被其後傳來的一股大力轟散，使得一切
那來臨的骨環，潰散了凝聚阿公的霧氣，潰散了蘇銘心中浮現的對少年時的美好與快樂，這一幕，如同他在邯山老祖閉關外的血路上走過時，看到的烏山最終被一隻大手捏碎后，露出的目光。
這些事情里，阿公在內！
霧氣消失，阿公消散，就連那聲音也都成了模糊微弱的餘音，讓他聽不清，這一切，並非是因蘇銘踏空，也不是這邯山鏈出了問題，而是此刻，一股強大的衝擊呼嘯而來。
在其聲音傳出的剎那，邯山城的眾人立刻一一沉默下來，就連南天等人也是皺起眉頭，但看了看普羌峰后，卻是沒有開口說些什麼。
在蘇銘的前方，那黑色的骨環一動不動，一道細微的縫隙從其上出現，驟然間，竟直接碎開，分成了兩半，掉落深淵！
蘇銘沉默。
隨著接近，當蘇銘站在這霧氣凝聚的阿公身前時，他的淚水更多，他看著眼前這個白髮蒼蒼的老人，看著其如記憶中的衣著，看著他，蘇銘臉上擠出微笑。
一聲很久很久沒有在蘇銘口中傳出的低吼，驀然間回蕩天地，與此刻天空傳來的雷聲似融合，如他的怒，就等於是天的怒。
他們看著蘇銘一步步走在那第七段鐵鏈上，看著那月色里的身影，不知為何，這身影如今在那半空中，似透出了一股孤獨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淡，因看的人不同，而有不同。
「阿公……阿公……」蘇銘喃喃，腳步沒
「阿公……我想家……」蘇銘向前走去，他想要去近距離的看看阿公，儘管這可能是虛幻的，但蘇銘不在意。
「閣下本已失敗，何必繼續！且就算你繼續走下去，也終究是失敗了！此番闖邯山鏈之事，結束！」那陰柔的聲音緩緩傳開，瀰漫八方。
明知是假，但能看到阿公一眼，蘇銘也知足。
其話語一出，那肉山般的男子立刻皺起眉頭，想說些什麼，但卻沒有開口。
阿公微笑的望著蘇銘，似輕嘆了一聲，那目中的柔和再次被複雜取代，那複雜里，還有一絲憐憫，一絲……蘇銘看不懂的深意。
但，若是普羌部以此為依，讓人也都難以出口，也沒有資格出口。
至於普羌蠻公，則是始終一語不發，但那目光的冷，卻是透出了其心。
與此同時，他清晰的聽到了那隻存在於其記憶的聲音！
蘇銘沒有理會，依舊默默的向前走去，踏著此鏈，他的雙眼望著前方這第六段鐵鏈的盡頭，露出一絲隱藏很深的渴望。
「你不同意？你有什麼資格來不同意此事，你只不過是邯山的外人罷了，邯山之事，我三部為主！三息之內，你若不退，就別走了！」說話的不是那如肉山的男子，而是站在普羌蠻公身旁的另一個老者，這老者一臉桀驁
玄輪在遠處的天空上，握住的拳頭鬆開，目中露出了快意，他希望蘇銘拒絕，如此一來，就等於是與普羌對抗，不需自己動手，就可被除掉！
阿公看著蘇銘，那目中的柔和，讓蘇銘的心在顫抖，讓他的腦海里忍不住的浮現出少年時的一幕幕快樂。
天地間，突然的寂靜了，甚至就連雷霆在這個時候，也都沒有出現。
此刻，普羌峰上，那如肉山一般的男子，其身劇震，噴出大口鮮血，面色瞬間慘白，甚至其一身肥肉此刻竟詭異的縮小了大半。
「老身，有沒有資格。」
南天、柯九思、冷印三人，也都在聽到這句話后，冷漠的目光，落在了普羌峰上，但他們依舊，還是選擇了沉默。
在這怒吼之下，蘇銘猛的抬頭，雙眼內有了血月之影，面對那呼嘯來臨的骨環，蘇銘向前邁出一大步，整個人體內氣血轟然湧現，爆發出了一股驚人之力的同時，更有大量的月光疾馳降臨，甚至他的烙印之術也在此刻驟然爆發，眉心青光一閃，那青色小劍化作一道青光，凝聚了蘇銘的全部血線之力，凝聚了血月之影，凝聚了烙印之術，這青光一閃！
「阿公，拉蘇長大了，你看，我個子高了不少……」
青光消散，倒卷而回，融入蘇銘體內，這青光從出現至結束只是剎那的事情，根本就無人看出它到底是什麼！
他身子顫抖，眼中的淚，又一次的流下，望著那不遠處緩緩轉過身，看向自己的老者，蘇銘的聲音有了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