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榮耀歸來
第5章 一場飯局砸了
「恩，慢慢來吧。」林軍沒有犟嘴，只點頭稱是。
林父一拳砸在桌子上，猛然站起罵道：「小崽子，你他媽說的是人話嗎？」
「恩。」林父滿意的點了點頭。
「啪！」
「你也給我滾……」林父咬著牙罵道。
「都別鬧騰了，吃飯吧，一回來就掐！」林母再次呵斥道。
林軍低頭沒有吭聲，他與姐姐的關係不是太遠，但也不是太近，因為林佳出嫁的很早，而林軍又從14、5歲就在外面闖蕩，所以兩人見面的機會不多。
「你看你，這是幹什麼，好好一頓飯，讓你弄成這樣，他再怎麼錯，也是個孩子！」林母氣的直哆嗦。
「你放屁，我兒子要是像樣，我他媽用在女婿身上找安慰嗎！」林父白髮飛揚，聲音嘶吼著掀翻了桌子，飯菜散落一地。
林佳的話，肯定不是針對林軍，而是在無意識的告訴林軍，弟弟，你看我這小日子過得這麼好，我說你兩句，又怎麼了呢？你現在混得不好，而我混的好，所以，我說的肯定是對的，是他媽的真理。
大雨滂沱，從天際墜下，雨水冰冷，而一人孤立。
飯局就這樣在還算融洽的氣氛中開始，林軍坐在繼母和偉偉中間，也不怎麼說話。而姐夫李權給林父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但自始至終都沒有問一句：「軍，你喝點不？」
林軍在凌晨十二點，獨自走在雨中，他低著頭，雙眼被冰涼的雨水沖刷的無法睜開，內心的苦悶，根本無人訴說。
一場暴雨，突兀間席捲這座都市。
林母一巴掌拍過去，隨後呵斥道：「這孩子嘴真臟，吃飯呢，你說話走點腦子。」
「沒招滿也不讓他去，他幹不了那個，去了給你惹事兒，你也麻煩。」林父堵著氣又喝了一大口白酒。
「爸，我對個人位置的慾望不大，主要我還是為了能在合適的位置上，替國家辦點實事兒。所以，有合適的位置，我就去，如果沒有，我就好好乾本職工作。」李權拍著胸脯子說道。
「這又是跟誰打起來了？」林父陰沉著臉，聲音清冷的問道。
「小權，你的事兒，我給你問了，不過還要再等等。近一兩年司法口都在裁員減負，合手的位置不好找，等個機會吧！」林父夾著魚眼吃了一口，聲音平淡地說道。
「讓他走，混社會去，作吧，早晚作死在外頭。」林父冷漠的擺了擺手。
「小軍，你這個脾氣……」林佳趕緊攔了一下。
「哎呀，這脖子上咋也有口子呢？」林佳再次一愣。
「好好跟著你爸，明年你說不定能當市長！」林軍臉色鐵青扔下一句，隨即轉身就走。
「他不幹這個還能幹啥？」林父面無表情的喝了一大口白酒。
「爸你看，姐夫比你都知道，你自己想聽啥，嘮嗑確實有水平，贊一個！」林偉豎起大拇指，衝著李權說道。
寒暄過後，繼母與林佳在客廳支上飯桌，又將四涼四熱的八個硬菜擺上
「哎呀，行了，你老沖小軍使什麼勁兒！我發現你一喝點酒，就找事兒，他是你兒子，你給他花錢不應該啊？這麼多年小軍沒上過大學，沒讓你給他辦工作，就四年前惹出那麼點事兒，你總是沒完沒了的幹嘛啊？」林母放下飯碗，語氣煩躁的回應著林父。
「這樣吧，你姐夫單位正招小車司機，回頭我讓他幫你問問，如果能去，一個月也能掙個三四千。」林佳緩緩說道。
「小軍都多大了，打什麼打？趕緊吃飯，一會菜都涼了。」林母招呼著說道。
「呵呵，我這麼多年在外面，雖然沒成績，但也沒管你要過錢花啊！」林軍臉色漲紅，笑著回道。
「對不起，你沒養我二十年，從我能自己掙錢吃飯那天起，我就沒再你身邊討過一口飯！」林軍聲音乾脆地回道，隨即繼續激動地說道：「你有我，沒我都一樣，你有老的那天，姐夫，小偉，養你老！」
「哎，弟，你手咋了？」林佳指著林軍的右手背問道。
「沒忙啥，弄個燒烤攤先乾著呢。」林軍自從坐在飯桌上，體態和表情就一直不太自然，只低頭猛扒拉著碗里的飯，倒是繼母不停的給他夾菜。
然後差在哪兒，就補在哪兒！並且要告訴自己，在下雨，我他媽不會在這兒挨澆了！
「沒事兒，幫人卸貨刮的。」林軍含糊著說道。
「瘋狗，神經病！」林佳氣的直磨牙。
「你懂個屁，就是
「沒事兒，我就是挺佩服姐夫，在海南都能買到雲南特產。」林偉坐下以後嘴就不閑著。
「我們單位的小車司機招滿了。」李權毫不猶豫的插了一句。
「讓他滾，滾的越遠越好！」林父氣的趔趄著後退了幾步，李權趕忙扶上，隨即安慰道：「爸，小軍不懂事兒，您別跟他一樣的，您這樣，我看著都揪心……」
這不是一種親情角度的淡漠，而是社會變遷帶來的改變，親人對你的看法，並不一定是惡意的，也有可能是他們無意識的自我炫耀。
「你他媽還我，我養你二十年，你拿什麼還我？」
家宴上，林父惜字如金，一直拉著臉，唯獨聽見林佳說李權提前評了單位先進個人時，林父臉上才閃過一絲笑意。
「爸，倒多少？」姐夫李權拿著印有茅台集團的白酒瓶子，探著個腦袋，十分體貼的沖林父問道。
站在霧氣蒙蒙的太平橋頭，林軍不停擦著臉上流下的雨水，雙眸木然像遠處凝望，宛若雕塑。
一頭猛虎，胸中在卧，回首之時，前塵已遠，向前望去，大路如天闊。
「媽，你別太慣著小軍了，爸
「哎呀我去，我這是誰惹誰了，黃瓜絲都扣我腦袋上了，我也真是不知道咋吃好了……！」林偉扒拉著腦袋上的菜湯，隨即衝著林父說道：「你就是閑的，牛逼你真就別管他，那我算你高人一等。」
「切，我還沒說你呢，你也是個倒貼的玩應。」林偉斜眼回道。
「聽你話里的意思，是怨我沒管你，對吧？我沒管你，你是怎麼回來的？你給人家捅了，跑了四年，是誰給你賠償的？」林父語氣中含著怒氣喝問道。
李權聽到這話極為尷尬，站在原地沉默一下，隨後衝著林軍呵斥道：「小軍，你怎麼跟爸說話呢……」
「你們吃吧，我還有事兒，先走了。」林軍沉默許久后，直接推開板凳站起了身。
「……沒事兒，碰了一下。」林軍聽到這話一皺眉頭，本能的縮了縮手，他來的時候已經換了長袖衣服，為的就是遮擋身上的淤青和傷口，但手上的挫傷卻掩蓋不了。
「是人難免有錯。四年前，我是惹事兒了，但公檢法都原諒我了，你當爸的差什麼呢？就因為我捅了個人，你還要判我死刑嗎？因為我這事兒，你賠錢了是吧？行，你告訴我個數，砸鍋賣鐵我還你！」林軍瞪著眼珠子，聲若洪鐘地喊道。
如果是個慫人，挨這一頓澆，可能感受到的只是親情冷暖，或者抱頭痛哭。但如果是個男人，挨這一頓澆，那你得站直了，問問自己為什麼得不到認可！
「你放心，我就是死在外面哪天，
「你能不能吃？」林佳挑著眉毛，目露凶光的看著弟弟呵斥道。
「嘭！」
……
一場大雨，林軍感冒兩天，兩天以後，林軍還是那個林軍。
「你都慢慢來二十多年了，你還要慢慢到啥時候？在外面跑了四年，這剛回到家就找不到你人了，一周你就回來這麼兩次，不是，我就想問問你，林大哥，你倒地忙啥呢？」林父皺著眉頭，目光盯著兒子問道。
「穩妥。」林偉點頭，回屋拿了衣服，隨即揚長而去，找地方嗨去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在現代化的都市中，別人對你的心裏判定，完全取決於你從事何種行業，並且是否足夠成功。而這種判刑還不一定是來自陌生人，而有可能卻是你最親的人，因為只有他們才會迫不得已的關注你，然陌生人則不會。
「呵呵，燒烤攤。」李權聽到這話一笑。
「爸，你這幸虧沒上廁所，要不姐夫這飯都吃不下去，估計得追廁所去問你拉多少！」林偉翻著白眼，賤嗖嗖的搭了一句。
「你快歇著吧，我發現你比我還缺心眼。」林偉無語的白了姐姐一眼。
「你滾！」林佳煩躁的罵了一句，隨後扭頭看向林軍，一邊吃著雞翅，一邊問道：「弟，你回來以後，都忙啥呢？」
「弟，不是姐說你，你說你也二十多歲了，啥時候能幹點正事兒呢？今年弄這個，明天又弄那個，也沒個固定職業，以後你咋找對象啊？」林佳宛若挺犯愁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