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一品》第四卷 玄武門之變

第329回 甘沖之死(一)

第四卷 玄武門之變

第329回 甘沖之死(一)

「甘郎,看來陛下對你還是有師徒之情的。不但連女人都沒有沒收,更是連那筆巨額的錢財都沒有沒收。」王君廓雙目中閃爍著奇光。
宣室外,祖明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臉上卻是淚痕滿面,他在這裏已經跪了盡一個時辰了,專門等著盧照辭的召見,可惜的是,如今卻仍然沒有見到盧照辭召見的聲音。宣室之外,來往的官員無數,各個看著地上的跪的祖明,嘴上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雙眼中卻是露出異樣的神色來。
「奴婢遵旨。」成公公自然是不敢怠慢,趕緊小跑了出去。盧照辭門下三大弟子,秦勇威儀,甘沖桀驁,祖明老實,就是成公公這個閹人,對祖明的印象也是不錯的。
「崔大人,你的算計成功了。」岑文本嘆了口氣道:「蕭禹老大人今日雖然入了國公,食邑三千戶,更是賞了司徒的官位,其實上也是即將退出朝廷的中樞了。陳叔達這次為了報仇,可是倒了大霉了。卻便宜了崔大人了。」身後的長孫無忌等人也深深得點了點頭。
「咦!是成公公。」祖明看的清楚,一見來人,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欣喜之色來,王君廓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
「真是如此?你怎麼不早說?」祖明聞言,面色一陣大變,猛的抓住王君廓的衣領說道。
「若非陳叔達等人逼的緊的話,陛下恐怕早有了決斷了。」岑文本冷哼道:「這個時候,甘沖恐怕早就已經到了香台寺也不可知。」
「回陛下的話,當是為死罪。」長孫無忌臉上現出一絲遲疑之色來,但是還是恭恭敬敬的回道。
「臣領旨謝恩。」甘沖嘴巴之中說不出的苦澀。
「岑兄,陛下有了交代了?」房玄齡緊張的問道。
「哦,臣遵旨。」祖明心中一動,趕緊說道。當下趕緊站起身來,掃了甘沖和王君廓二人一眼,嘴巴張了張,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深深地嘆了口氣,隨著成公公一道,出了香台寺。
「陛下聖明。」眾臣見狀,紛紛大聲山呼道。直到鎮殿將軍大聲喝止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這個?」
「陛下,祖將軍已經在外面跪了一個時辰了。」宣室之內,成公公小心翼翼的說道。
「是啊!還是有師徒之情的。」甘沖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
「哎!若是早知道如此,我們就不應該到香台寺來。」甘沖一臉的不甘之色。若是可以選擇的話,他寧願呆在軍營之中,這並不是說他有什麼造反之心,有軍隊在手,他心中就舒坦一些,哪裡像現在,手中無兵,只有三個人在這裏,讓他心中很是不舒坦。
雖然沒有得到陛下的聖旨,但是蕭禹的一番言論,以及最後貞觀天子的心思,彷彿是在說明著什麼。
「可惜了。朝中又要走了一位高官了。」太和殿外,崔仁師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來。
「陛下,臣承認是有私心,但是甘沖此人若是不殺,豈能服眾啊!」蕭禹別下頭上的烏紗,捧在手上,沉聲說道:「甘沖是得罪了我們江左世家,他視我們江左世家為掌中玩物,如同那些草芥一番,是要殺就殺,要剮就剮,陛下,在輔公拓的兵鋒之下,我們這些世家能有選擇嗎?甘沖嫉妒賢能,見闞陵將軍威風,陣前斬將,心中十分嫉恨,所以才會將闞陵將軍斬首。嘿嘿,憑藉敵人手中的名冊殺人,是不是太過兒戲了。想吳王杜伏威、闞陵將軍尚在京中,他們如何造反?萬古流此人固然卑鄙,但是也是有功將領,若是殺也是應該由陛下來殺,豈能容他出手。俘虜對方猛將,按照條例,是應該交給刑部審訊,或者獻與陛下,他甘沖若是心中有意,也可以求陛下賞賜,何故出了下策,居然強行戰友,無視君父存在。犒賞三軍本應該由聖上欽點人員專門前往,他卻私自犒賞軍隊,使軍中將校口中不念聖上,專謝甘沖,中飽私囊,江淮軍坐鎮江淮,有錢糧無數,他居然據為己有,真是膽大包天;最後,私闖藍田關,藍田關乃是京畿要害所在,他卻率領數萬大軍,夜闖藍田關,私自鞭笞守關將領,這一切都是犯了死罪。臣雖然有些私心,但是臣並不認為,甘沖就不該死。即使知道陛下要臣的性命,臣還是這句話,甘沖該殺。還請陛下明斷。」說著就匍匐在地,花白的頭髮在人群之中甚是醒目。大殿內頓時響起了一片唏噓之聲,就是岑文本也忍不住低下了腦袋。
「封蕭禹為宋國公,食邑三千戶。賞司徒銜。」盧照辭也深深的嘆了口氣道:「崔仁師,將蕭禹攙扶起來。」
「哎,將此案結了吧!」盧照辭右手取了硃筆,就在聖旨上親自寫了起來,鐵畫銀鉤,好不容易才停下筆來。看了看,就遞給成公公說道:「你去香台寺,傳與甘沖吧!讓他去江都做個都尉吧!所佔的錢財,朕也不要了,就留給他吧!要是祖明在的話,就讓他來見朕。」
「崔大人,莫非你還想染指禮部不成?那你們崔氏乾脆獨霸朝堂得了。」杜如晦冷哼哼的說道:「尚書之職,也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陛下早就有算計。錦衣衛突入大帳之中,更何況,乃是錦衣衛統領出手,天知道那幾十人當中可有粘桿處的人其中。你我雖然都是勇猛之將,但是若是論單打獨鬥,可不知道是不是那群殺人魔鬼的對手。」王君廓淡淡的說道。
「那自然是好。」甘沖點了點頭道。
「陛下要做千古君臣,恐怕這次是做不起來了。」岑文本彷彿是想到了什麼,十分厭惡的瞪了崔仁師和韋挺兩人一眼,一個推波助瀾,一個卻是冷眼旁觀,卻沒有一個人出口,站在盧照辭這邊,體諒他的心情。崔仁師見狀尷尬的笑了笑,眾人則是紛紛嘆了口氣。
「聖旨到!」甘沖正準備說話,忽然殿外傳來一陣尖利的聲音。
「算了,個人自有個人的路。」甘沖聞言嘴角抽搐了一下,臉上隱隱有一絲陰霾之色,看的王君廓嘴角現出一絲異樣來。
「祖郎,莫要說了。我甘沖罪名多的去了。還怕這一條。」甘沖冷笑道:「有功就賞,有過就罰,這是陛下定下的規矩。大不了,我再回去做個小兵得了。」
「就怕有的時候連個小兵都難做啊!」王君廓苦笑道。
「此事陛下早就已經有了定論,我們再等等吧!」那崔仁師正待說話,一邊的岑文本趕緊攔住道。氣的崔仁師嘴唇直哆嗦,一副驚訝的眼神望著岑文本。就是房玄齡等人也驚訝的望著岑文本。
「讓他進來吧!」盧照辭揮了揮手道:「朕看看他。」
「我們這不是有推薦的權利嗎?」崔仁師並沒有生氣,而是笑呵呵的說道。
「是!」成公公是內侍,一眼就看出了盧照辭此刻心情不好,聖旨之上,連玉璽都沒有用,就這麼簡簡單單的遞了上來,雖然有心去問,但是卻又不好提醒的。只能是取了聖旨,徑自出了西風亭。
「不過,甘沖是否當死,還需經過宣德殿會同刑部商討之後再做論處。」盧照辭擺了擺手道:「功過是非,朕心中有數。就這樣吧!退朝。」
「祖將軍,陛下讓你去見他。」成公公又對一邊的祖明說道。
「江都可是一個好地方啊!當年楊廣的大本營就在那裡。」王君廓彷彿是自言自語的說道:「王朝興盛之地,自古以來也不知道衍生了多少豪傑,沈法興等人無能,葬送了大好江山啊!若是認真謀劃一番,陛下哪裡會有如今的萬里江山啊!甘郎,回頭陛下要是處置我的話,我也自請去江都,和你在一起。你我二人再幹上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如此也不枉來世間一回。」
解除兵權了?」眾人面色一動,紛紛望著岑文本。
香台寺正殿內,甘沖在大雄寶殿內走來走去,那祖明和王君廓二人也在皺著眉頭,端坐在大殿之內,臉上露出憂愁之色來。倒是那王君廓,面色憂愁的同時,嘴角之上卻是露出一絲異樣的神情來,讓人看著摸不著頭腦。對於皇上的打算,他們並不知道。錦衣衛大清早的就趕到駐地,接管了軍權,命三人到香台寺來,讓人心中很是不安。
祖明聞言狠狠的橫了王君廓一眼,若非是他的話,甘沖豈會走到今天這一步,被帝王所猜忌,更重要的是被自己的老師所猜忌,這是何等的痛苦之事,不但是對甘沖、祖明來說,就是對盧照辭來說也是如此。
「甘將軍,接旨吧!」成公公淡淡的望著對面的三位將軍,尤其是中間的那位年輕將軍,是何等的英姿颯爽,可惜了。卻不知道自己的根本是什麼。
「甘沖知道了。」甘沖面無表情,淡淡的說道。
「臣甘沖接旨。」甘沖不敢怠慢,趕緊跪了下來。
「陛下的錦衣衛到處都是,想來昨晚我們深夜闖關的事情他老人家也是知道了。」甘沖惡狠狠的說道:「可恨那守關將領,居然如此蔑視我等,說我們乃是靠著陛下的名聲才有今日成就的,不但是不將我等放在眼裡,更是不將陛下放在眼裡,若非對方那是守關將領,我早就一劍刺死他了。」
「奴才遵旨!」成公公不敢怠慢,趕緊命令幾個內侍將書桌搬了上來,又奉上紙張。如此方立在一邊。
「陛下,蕭大人也是為國家,為朝廷著想,還請陛下恕罪。」長孫無忌話聲一落,大殿內頓時陷入一片沸騰之聲。蕭禹臉色頓時放鬆了下來,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哎,也不知道陛下會怎麼處置我了?」王君廓苦笑道:「祖郎老實,看來這次恐怕也有可是因禍得福吧!回頭或許有重賞也說不定啊!」
「岑大人,您看禮部尚書何人合適啊?」崔仁師笑眯眯的說道。
「岑大人,韋某奉命與諸位宰輔大人商討甘沖之事,不知道諸位大人有什麼命令否?」這個時候,韋挺緩緩地走了過來,恭恭敬敬的朝眾人拱了拱手,臉上說不出的輕鬆。這一仗與關隴世家並沒有任何的關係,坐山觀虎鬥,看著關東世家和江左世家乾的熱火朝天,結果,崔仁師以位列宣德殿的優越位置狠狠的擊敗了江左世家。
「甘將軍,至於你在江淮所得的錢財,陛下也讓你留著,以全師徒之情。」成公公深深的嘆了口氣道:「甘將軍,請恕老奴多嘴,您這次做的也太張揚了,陛下不得不懲處你。你好自為之吧!」
「我也是剛剛才想到。」王君廓一臉的苦笑。
「甘郎,這次你恐怕還是闖禍了。」王君廓苦笑道:「原本是不準備告訴你的,但是眼下陛下讓我入住香台寺,恐怕事情有些不妙了。那守關將領不是別人,正是侍中陳叔達的族侄,弄不好,這是他故意設計的都有可能。讓你又多上一條罪名。」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甘沖,知汝以儇佻惡少,屢逢僥悻。君臣大義,素所面牆,國朝祖宗制度,師徒之誼,永垂久遠,俱有深意。朕本想與你做個千古君臣,可是爾狂昧無知,具啟稱職,出自何典?屢諭爾等,爾猶抗違不悛,不從腹誹,而竟公然飾詞詭拒,無父無君,莫此為甚!亂殺忠臣武將,欺占他人婦,夜闖藍田關等等,實在乃是十惡不赦之罪,群臣議論紛紛,恨不得食爾肉,寢爾皮,但是朕念你有功於國,特寬恕爾死罪,去爾所有爵位,貶爾為江都都尉。爾好生反省吧!」成公公念完之後,方淡淡的看了一眼甘沖,嘆息道:「甘將軍,接旨吧!」
西風亭,盧照辭站在其中,望著萬頃碧波,深深的嘆了口氣,忽然對身邊的成公公說道:「傳筆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