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一品》第四卷 玄武門之變

第513回 倒太子進行時

第四卷 玄武門之變

第513回 倒太子進行時

「大人,岑大人來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下人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卻是他的下人魏思,小聲的對他說道。
「多謝大人提點。」一想到這裏,長孫無忌趕緊向岑文本拱了拱手。若非有岑文本提醒,弄不好自己也會和崔仁師一樣,為了盧承烈以後能坐穩江山,也會拚命的拉攏關中世家吧!到時候必定是犯了盧照辭的忌諱了,成了第二個盧承祖了。一想到這裏,他不由的感嘆岑文本,到底是個厲害人物,不管在什麼時候,將事情都能看的是如此的清楚。
「當年在前李的時候,進攻洛陽,下官曾聽說輔機曾經勸說李世民以洛陽為中心,用來對抗李建成,不知道可有此事?」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其實當年陛下也是這麼想的,洛陽可是一個好地方啊!王世充就是憑藉著洛陽,對抗李唐多年,建立了帝王之業,而那楊廣雖然殘暴,但是不得不說,他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在洛陽興建宮室,如今可是能省下不少的東西了。輔機的任務也能輕鬆不少了。」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這興建洛陽的宮室,一旦做成功之後,輔機的功勞就是很大了,就算是這個首輔大人的位置也是要讓個你的。如此一來,老夫也可以安心的回家了。」
「大人為首輔大臣,上輔佐陛下,下治理百官,調理陰陽,處理國事。太子犯了錯誤,本來就應該廢除,而且陛下也早有此意。無論何人提出來都是可以的,可是大人卻生怕被陛下說成了有私心,所以才會找到下官的頭上來了。若是下官沒有猜錯的話,並非大人如此著急,著急的是另有其人。」魏徵淡淡的掃了一眼岑文本,雙目中掩藏不住的是譏諷之色。
上,還是不上。魏徵深深的嘆了口氣,做諫議大夫這口飯可不是好吃的。不但要讓皇上滿意,還要讓百官滿意,最重要還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這種得罪人的差事,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如今更是要讓魏徵提出廢太子的建議來,這更讓他為難了。可以想象,只要他提出這件事情來,不但得罪了關東的那些殘餘世家,就是盧照辭那裡也是得不到任何好處的,弄不好皇後娘娘的怒火會發到自己身上來的。可是這不提也是不行的。因為廢太子之事也是勢在必行。岑文本說的極是,一兩年的時間,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這其中誰又能保證最後的太子之位還是越王的呢?魏徵突然發現他是沒的選擇了。
「太子之事,不能再拖了,魏徵那裡,本官馬上就去,爭取在新羅公主入宮之前將事情解決掉。」岑文本點了點頭,道:「于公于私,本官都已經上了你輔機的賊船了。本官若是不出面,恐怕我家那寶貝閨女也會埋怨我的。輔機,你的算計可真高啊!」
所謂母以子貴,子以母貴的事情也很常見的事情。崔瑩瑩成了皇后,她的嫡子自然成了太子,一旦盧承烈成了太子,這後宮之主的位置恐怕也很是要換的了,這又將置崔皇後於何地呢?換太子是很簡單,不過是盧照辭的一道聖旨就行了,可是換了太子之後的事情,又有何人能控制的了呢?如今整個天下都知道,盧照辭和皇后關係甚好,廢掉皇後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太子都換了人,皇后也是應該要換人,這就糾結了。就是愛說話的魏徵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哼!我魏徵家境比不上你們,岑大人,說吧!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滿朝文武之中,能到我魏徵府上的人不多,要麼是來求情的,要麼就是來找罵的。你岑大人可不在這裏面,說吧!你到我府上來做什麼?」魏徵絲毫不給岑文本面子,而是張口就問道。
「首輔岑文本岑大人。」魏思又說道。
「此事待下官思考一番,再回答大人。」魏徵想了想,方才端起手中的茶杯,卻是端茶送客,絲毫不估計岑文本的麵皮。
「岑大人?哪個岑大人?」沉浸在修書中的魏徵一下子沒有轉過彎來,頭也沒有抬起來就問道。
魏徵府邸,魏徵在正在整理著《隋史》,這是規矩,下一個王朝給上一個王朝修史,這是史學的規矩,有句話叫做是非功過留給後人去評說,就是這個道理了。魏徵生性耿直,就是當今天子他也敢得罪的,這樣的人物不會因為自己的喜好而有所偏見,他才是修史的最佳人選,所以盧照辭毫不猶豫的點了他做隋史編修。通過修編隋史,也讓他明白前隋之所以滅亡的原因,魏徵也是樂於幹這種事情的。
「大人,興建宮室非一兩年之內能完成的,要知道滄海桑田,一兩年之內,會有許多的事情變化啊!尤其是君心難測啊!有些事情還是早些定下來的好。免的有的人會有其他的想法啊!」長孫無忌面容一正,望著岑文本說道。
客廳內,岑文本臉上仍然是謙和之色,絲毫沒有因為自己受到了冷遇而有絲毫的不悅,這是數十年鍛煉下來的,更何況,這次面對的是魏徵,一個油鹽不進的傢伙,就算你再怎麼生氣,他也不會理睬你的。到他的府上,你有一杯清茶已經很不錯了,看看這周圍的擺設,恐怕是好幾年前的貨色了,真虧他想的出來,堂堂的宣德殿大學士,身著朱紫,手中的權力甚大,連客廳里擺放的傢具都是幾年前的東西,可見此人的節儉程度。都說魏徵摳門,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岑兄,下官和越王殿下可是要離開京城了,大人恐怕有段時間不能見到殿下和下官了。」朱雀大道之上,兩架馬車緩緩而行,只不過,岑文本卻是坐在長孫無忌的馬車之上。這是長孫無忌親自邀請的。
岑文本神情一動,驚訝的望著長孫無忌,面前的輕煙飄渺,將長孫無忌的容顏淹沒在其中,若隱若現好像讓人看不真切一樣。他當然明白長孫無忌言語之中的意思。這個時候他也知道為什麼長孫無忌這個時候邀請自己上了馬車。原來是有這個事情在等著自己。他略一思索,居然發現,如今這種事情,也只有自己能提出來。可是這種事情無論誰提出來,都是不好的。岑文本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望著長孫無忌,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是下官的算計,實在是陛下英明。」長孫無忌朝皇宮方向拱了拱手說道。岑文本也點了點頭。此事若非盧照辭點頭,就算兩人再怎麼算計,恐怕也不能達成目標,可以說,盧照辭才是最厲害的人。
「陛下自然是英明。」岑文本笑了笑,敲了敲車門,笑道:「我這就去魏徵府上,只是那個老匹夫不知道怎麼說本官呢!」
「越王殿下即將前往洛陽,要興建京師了,最起碼離開一兩年的時間。魏大人大概也知道,一兩年的時間,有可能發生許多的事情。」岑文本開口說道。既然你不想和自己敘舊,那就直接點名主題,看看你魏徵怎麼說。
「大人想讓下官上書廢掉太子,立越王為太子?」魏徵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指著岑文本說道:「大人一生精於權謀之道,雖然跟隨陛下甚久,若是論治國之才,恐怕天下沒有人能與大人相媲美的,但是到底是一個人,不是一個神,有的時候,也會為自己考慮,有的時候,更是身在局中而不自知。已經失去了往日的超然了。」
「我能得魏大人一杯清茶,已經感激不盡了。」岑文本搖了搖頭,笑了笑。若是別人到魏徵府上,恐怕連茶都沒有,有的只是白水一杯,最多也就是一點茶葉末子,哪裡有御賜的貢茶。看來,魏徵對自己倒是不錯的。
「哦!他來幹什麼?迎他到客廳待茶。」魏徵這才抬起頭來,驚訝的問道。臉上並沒有任何神色,好像來的根本不是一個宣德殿大學士,大唐首輔大臣,而是一個普通的客人一樣。這點與其他的大臣是截然不同的,若是其他的大臣知道岑文本親自到自己的府中,最起碼也得親自出門迎接,哪怕是長孫無忌也是一樣,必定會親自出迎,到了魏徵這裏倒好,僅僅是一句待茶而已。這種事情恐怕也只有魏徵這樣的人才能夠做的出來,滿朝文武之中,也只有他才有這個魄力和膽子。
「魏大人所言甚是。」岑文本一見魏徵說了出來,也不藏著掖著了,而是點了點頭,道:「不光他有這個念頭,恐怕群臣都有這個念頭了,只是陛下顧念父子情深,所以從來就沒有提出來,但是此事一直就這麼拖著也不是一個辦法啊!太子當以仁德為本,否則的話,日後如何治理天下。越王殿下允文允武,仁德愛人,乃是一個最佳的太子人選,陛下讓越王殿下去洛陽,興建新都,也是為越王造勢的,這點魏大人自然能看的出來的,所以在陛下心中,太子之位自然是越王殿下了,這一點也是不用,滿朝文武都看的出來,可是,這看出來,畢竟不是說出來,在宣德殿大學士之中,唯有魏大人才是最合適的人選。所以下官來此,請大人上書陛下,立新太子。」
「有大人出馬,魏大人就算再怎麼剛直,也不會說什麼的。」長孫無忌笑呵呵的命人將馬車停了下來,以方便岑文本下車。
「此話怎講?」岑文本面色一變,趕緊問道。
「輔機太過擔心了,魏大人可沒有輔機所想象的那樣小心眼。」岑文本笑呵呵的指著長孫無忌一眼,沉默了片刻,方說道:「不過輔機所說之事,也確實只有魏徵能出面,你我可都不算是什麼好人選啊!此去一兩年,太子之位也確實要定下來了。再若是不定,恐怕日後還是要起風波的。」說著淡淡的掃了長孫無忌一眼,長孫無忌聞言面色一變,他自然明白岑文本言語之間的意思,盧承祖太子為什麼不被盧照辭所接納,不光是因為其性格原因,更重要的是他與關東世家走的太近了,這可是與眼下的情況是何其相似啊!盧承祖是有關東世家的支持,可是盧承烈也是有關中世家支持的,這是何等的想象啊!一旦引起盧照辭的懷疑,弄不好,這太子之位恐怕就玄乎了。
岑文本面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見對方端茶送客,無奈之下,只得站起身來,拱手說道:「越王殿下大概是在新羅公主進京之後,方才離開京師,還請魏大人認真考慮一下。」說著就朝魏徵拱了拱手,出了魏府,那魏徵連送都沒送一下。可憐那岑文本曾幾何時受過這種待遇的。
望著岑文本離去的身影,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輕鬆之色,自己不但不合適去魏徵府上,實際上,此事他也是不好出口的,因為他與盧承烈的關係大家都知道,可是岑文本就不同了,他不但是盧承烈的岳父大人,更重要的他還是當朝的首輔大臣,在群臣眼中,他的首輔大人的位置遠比一個太子岳丈要重要的多。他在群臣之中很有威望,就算是魏徵見到他,也是恭恭敬敬的,對他這個首輔大臣還很是服氣的,至於其他人,恐怕就差了許多了。有他出面,可比自己出面要好的多。
馬車很大,兩人對面而坐,中間擺放著一個茶几,兩杯清茶正有輕煙緩緩飄起,傳來一陣陣幽香,讓人聞之心神皆醒。
「但願如此。」岑文本笑了笑,在長孫無忌的恭送下,下了馬車。
「怎麼,岑大人可是喝不習慣我魏徵的茶。」就在這個時候,岑文本耳邊響起魏徵那冷峻的聲音,抬眼望去,卻是魏徵那不苟言笑的面孔,岑文本笑的更加謙和了。
岑文本面色一變,他深深的望了魏徵一眼,並不是魏徵那雙目中譏諷之色,而是魏徵的智慧。誰說魏徵是一個耿直之人,看看此人的智慧絲毫不下於自己。想想也是,當年魏徵在李建成手下的時候,一眼就看出了李世民的危害,就勸李建成殺掉李世民,想想,魏徵也不知道上書諫議多少次,可是盧照辭心中雖然有怒火,但是卻沒有懲罰魏徵一次,反而賞賜很重。這諫議也是有智慧的,耿臣也不是那麼好當的,不但要碰到一個英明的皇帝,更重要的是,自己還要掌握方式方法,否則的話,早晚也會被皇帝砍了腦袋,魏徵屹立在朝堂多年,仍然做他的宣德殿大學士,仍然主管著御史台,這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否則怎麼統領御史台的那些御史言官們。這個魏徵真是不簡單啊!還能看的出來,此事乃是長孫無忌主使的。宣德殿大學士各個都是不簡單的人物。
「廢太子,哪裡有那簡單的事情,陛下沒開口,恐怕誰也不會說話,我魏徵也不會說話的。」魏徵皺了皺眉頭。他魏徵也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道這其中的緣故,上次崔氏之事,早就是震驚天下,太子也是被牽扯其中,而且是罪證確鑿,可是如今的太子仍然是太子,仍然被軟禁在東宮,不見盧照辭有半點處罰他的模樣,就是崔氏之女皇後娘娘,只不過是罰了俸祿這麼簡單而已,更是沒有受到半點影響。盧照辭是喜歡越王盧承烈是沒錯的,也同樣是想將盧承烈扶上太子之位也是沒有錯的。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一個太子上位,也就預示著另一個太子的消失,甚至,盧承烈登基之後,對前一任太子如何?這難道還是盧照辭能管到的嗎?依照盧照辭的性格,顯然是想保存盧承祖的性命,所以才會到現在還沒有廢掉太子。太子一日不廢,也就是性命能得到保障。
「大人誤會了,其實還有一個人比大人更合適,只是下官擔心的是,若是下官去了,恐怕會被對方趕出來的。」長孫無忌見狀,趕緊解釋道:「大人以為魏徵如何?此人大公無私,心中只裝著朝廷,從來是不避著危險,只要事情是有利於朝廷社稷的,此人就算是粉身碎骨,他也能將他辦成?只是大人也知道,當年此人可是,咳咳!」長長孫無忌臉孔上居然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來,當年他和魏徵可是不對付,就算是現在,魏徵對長孫無忌這個善於用權謀之術的人也是沒有什麼好感的。
「呵呵,大人說笑了。」長孫無忌面色一紅,他是很看重首輔大臣這個位置的,但是也知道,只要盧照辭存在一日,他就不可能得到這個首輔大臣的位置,這是因為岑文本服侍盧照辭多年,君臣一心,非其他人能夠與之相比較的。當然,說長孫無忌沒這個心思那也是假的,只是他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