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一品》第四卷 玄武門之變

第717回 只有朕才有資格下棋

第四卷 玄武門之變

第717回 只有朕才有資格下棋

「你這麼說朕是很高興的,不過,你心中就算是有怨恨,朕也是可以理解的。」盧照辭淡淡的說道:「誰也不想被別人牽著鼻子走,更何況,想來這段時間以來,你也受到了或明或暗的威脅。這次你來藍田,就說明你的安全受到威脅,否則也不會到這裏來動用藍田大營的兵馬。朕是理解的。」
「微臣以為陛下的目標並不是洛陽貪污案件,或者說是長安血案,陛下的目標是關東和關中世家。陛下想藉著這個機會,徹底的剷除大唐的這個毒瘤。」狄仁傑猛的站起身來,拜倒在地,說道:「還請陛下恕臣死罪。」
狄仁傑神情一動,臉上露出駭然的神色來,好半響,才說道:「臣也替聽說過,太子殿下曾經也抱怨過,關中世家已經抱成團,對朝廷大事多有不利的影響。」狄仁傑聲音中充斥著一絲苦澀來,好像真的明白了什麼。
「還有嗎?」盧照辭又輕輕的問道。
「出去吧!懷英來了,你的任務也結束了。不過,不準出了大營,為兄等會還有任務要交給你。」盧照辭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那盧照應趕緊退了下去,一副急不可耐的神色來。半響之後,就聽見大營中響起了一陣巨雷的聲音。
「你又不是朕,怎麼知道朕不知道呢?」盧照辭卻笑呵呵的說道:「狄卿,你且接著說,朕倒要聽聽你這個傢伙還有什麼說的?」盧照辭卻是沒有計較狄仁傑的失禮之處,而是指著旁邊的一個馬扎,讓狄仁傑坐了下來。
萬余大軍呼嘯而過,震動整個關中大地,狄仁傑懷抱寒光劍殺往關隴道的消息,瞬間就在關中大地傳了開來。
「陛下恐怕是想給長安城內那些人致命一擊吧!」狄仁傑點了點頭說道:「臣只是前面衝鋒陷陣的,陛下坐鎮其後。陛下,臣說的可是如此。」
長安城內的怒火瞬間就被點燃了,本來眾人對狄仁傑就已經不滿,這下找到一個借口,豈能放過他。更何況,在有心人的推動下,一股暗潮瞬間形成。只是讓人驚訝的是,宣德殿和總參謀部對這種情況並沒有做出任何表態來。
狄仁傑聞言趕緊說道:「涼王天性爽朗,愛兵如子,實在是我朝宗室王爺的楷模。」其實在狄仁傑心裏暗自感嘆,這個涼王能有如此性情,一方面是因為涼王天性如此,但是一方面還是因為有如此辦法,可以避免皇上的猜忌吧!只是這些東西,只能是他自己猜想的,不敢說出來而已。
「內有世家掣肘。」狄仁傑想了想又說道:「陛下這些年來,開科舉,興縣學、州學,鼓勵經商,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這些都是削弱世家的措施,但是陛下,不可否認的是,世家已經深入到大唐的每個角落,想一瞬間就將這些世家剷除的乾乾淨淨,那是不可能的。十幾年來,陛下的一系列舉措,雖然產生了一定的效果,但是仍然沒有從根本上解決世家的問題。世家,如今仍然佔據著重要的位置。只是陛下並不知道而已。」
「陛下謬讚了,臣這一切都是陛下給的,陛下說臣智慧過人,那臣就智慧過人。」狄仁傑笑呵呵的說道。
「哈哈,這個狄仁傑倒是聰明的很,皇兄,臣弟可是佩服死你了,果真是慧眼識英雄啊!居然知道皇兄在這裏,確實難得,確實難得。」狄仁傑話音剛落,就聽見中軍大帳內傳來一陣爽朗的聲音,聲音很大,如同巨雷一樣,震的狄仁傑耳朵都發麻,但是心中卻是極為高興,天子果真是在裏面。只是讓他想不到的是,天子怎麼會在裏面,這個時候,天子不是在巴蜀的嗎?怎麼會出現關中。精通狄仁傑的他,此刻心中閃爍起了無數個念頭,瞬間以往的一切都出現在腦海之中。顯然長安、洛陽一案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案件,這裏面包含著許多的東西,在此案的背後,若是有一隻手在掌握著案件的發展方向的話,那這隻手的主人肯定就是大帳的中盧照辭了。只是天子為什麼要這麼做,那就是狄仁傑不知道的事情,很好奇的事情了。
「你準備怎麼做?想必,你來這裏已經有了定稿了吧!」盧照辭嘆了口氣說道。
「對,仗著寒光劍在手,居然不將朝廷的律法放在眼中,真是大胆,此人就是奸賊。」
「狄卿是不是很驚訝,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藍田大營之中。」盧照辭將手中的棋子丟下。一邊的盧照應臉上卻是鬆了一口氣,他擅長於行軍大帳,若是硬是讓他和盧照辭下棋,他寧願率領大軍征戰沙場,也不願意留在這裏。這個時候一見狄仁傑進來,順手就將手中的棋子丟了下來,認真的打量著狄仁傑。盧照辭也沒有在意這些,淡淡的望著地上的狄仁傑。
「陛下聖明。」狄仁傑想也不想就說道。
「呵呵!皇兄,您看臣弟在這裏,嘿嘿!可是憋了好多天了。」盧照應掃了跪在地上的狄仁傑一眼,紅黑色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半響之後,就見藍田大營中衝出一支兵馬,居然有萬人之多,狄仁傑懷抱寒光劍,臉色冷峻,呼嘯而過,徑自穿過關中大地,朝西北方向飛奔而去,空中有不少的信鴿飛來飛去,最後都落入狄仁傑身邊的一位相貌普通的士兵手中,士兵不時的對狄仁傑說著什麼,顯然這個人就是盧照辭派人的錦衣衛人員。
「不錯,你說的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朕呆在這裏,就是為了迷惑長安的那些人,如今你在明處,他們都會盯著你的,不會注意到棋盤之外的人,朕要下棋,你們這些人都是棋子,朕雖然說的很難聽,但是事實如此,整個天下,只有朕才能做下棋之人。」
「狄卿,你可知道朝廷最大的禍害是什麼?」盧照辭忽然沒頭沒腦的問道。
「哦!太子也說過這些話的?那倒是不錯。」盧照辭掃了狄仁傑一眼,好像並沒有看穿了狄仁傑在為盧承烈說話的計策,而是笑呵呵的說道:「你既然明白,那自然是很好。你下去辦事吧!朕讓程千里聽你調遣,領軍一萬,就讓你橫掃關隴道上的盜匪吧!錦衣衛也會配合你的。尋找這個韋壽光的下落。」
「呵呵!你好奇什麼?」盧照辭雙眼一亮,笑呵呵的說道:「朕告訴你的是,洛陽錦衣衛已經徹底腐爛了,所以朕和宣德殿並不知道洛陽貪污案也是可以解釋的。」
「進來吧,狄卿。」果然片刻之後,大帳內就傳來狄仁傑那熟悉的聲音,不是大唐貞觀天子盧照辭又是何人。
「謝陛下。」狄仁傑見狀,心中一喜,在馬紮上坐了下來,恭敬的說道:「臣在斷此案的時候,也曾好奇為什麼錦衣衛如此強悍,在首輔大人那裡更是見識了大唐最精銳的軍隊,別人的一舉一動,岑先生都能知曉,可是洛陽一案,陛下或者宣德殿在此之前都沒有得到一點風聲,讓臣很是好奇。」
「狄仁傑啊,狄仁傑。」盧照辭望著狄仁傑半響,忽然哈哈大笑,指著狄仁傑說道:「朕知道你善於推斷,善於斷案,但是沒有想到,你居然如此的厲害,朕不過露出一點破綻,就被你知曉,狄仁傑啊!狄仁傑,可以說,若是誰能作為你的仇人,想必這個人連睡覺都要小心了。」
「你心中是不是很委屈?」盧照辭忽然突如其來的問道。
「臣不敢,臣身為陛下的臣子,陛下指向哪裡,臣就打向哪裡。豈會有不滿的地方。」狄仁傑趕緊說道。
「大唐最大的禍害不在外,而在內。」狄仁傑想了想,認真的說道:「陛下君臨天下,大唐繁華昌盛,十數年來,雖然帝國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征戰,可是對國力卻沒有絲毫的影響,不但如此,因為戰爭不曾失敗過,繳獲甚多,奴隸、礦產、牛羊馬匹等物,都足以讓大唐百姓富庶。大唐百姓也能安居樂業,不同於漢武帝時期,漢武帝窮兵黷武,雖然對外戰爭大多都是勝利的,但是卻是勞民傷財,對帝國並沒有多大的好處。更是不同於楊廣時期的模樣。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大唐帝國建國不過二十年之久,但是上下卻是沉浸在大唐的繁華之中,太平的環境中,貪污之風、攀比之風等等都大行其道,臣記得清楚,三年前,臣要請客吃飯,隨時都可以宴請他人,可是如今呢?除非是三兩知己好友,一壺濁酒,三兩個小菜就可以了。若是其他人,那臣就要提前十幾天準備,否則的話,置辦的酒席,就會讓人笑話。三年前,臣的俸祿還有結餘,可是如今臣的俸祿幾乎是月月乾淨,沒有絲毫的結餘,臣身兼的官職不上,每月可以由八十貫的俸祿,如此俸祿尚且如此,那其他人更就不用提了。當然,臣在洛陽的時候,還曾經出席過那些世家的宴席,那臣就更不敢和他們相提並論了。他們每次宴請所有百人之多,所需要的酒食也不必說了,就是那些歌姬們,就有數十人,多達百人之多。臣是望塵莫及啊!」
「臣明白。」狄仁傑連連點頭。在心裏他並沒有不高興的時候,因為天子至高無上,這是天定,狄仁傑心中只有敬服,更何況,天下芸芸眾生,能作為天子的棋子之人,可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機會的。
「陛下如此做,想必是有陛下的考慮。臣得陛下提拔,授以全權,手執寒光劍,臣寧願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陛下對臣的厚恩。」狄仁傑趕緊說道。他此刻已經是膽戰心驚,額頭上隱隱出現了汗水。崑崙鎮告急的消息早就傳遍了整個長安,秦懷玉已經抵擋不住西南蠻族的入侵和祿東贊的種種計策,所以才有天子出征。沒有想到的是,天子在這種情況下,居然沒有趕到西南,反而拋棄大軍,返回關中,由此可見,天子所要辦的事情比軍情還要重要,而且此事還是與自己有很大關係,狄仁傑心中如何不緊張。
「很不錯,條理清晰。」盧照辭讚許的點了點頭,又說道:「朕聽說,這個韋挺可是號稱韋半城啊!他與關中世家中長孫、太原王氏,還是其他的大大小小的世家都大有關聯,關係甚佳啊!」
「臣狄仁傑拜見陛下。」狄仁傑滿懷著複雜的心情,走進大帳,拜倒在地。
聲音很大,讓地上的狄仁傑都差點忍俊不禁了。暗笑盧照應這個王爺沒有一點架子,難怪雖然是王爺,可是與軍中的將校們卻是打成了一片。
「狄卿,起來說話。」盧照辭也露出一絲笑容,和顏悅色的對狄仁傑和顏悅色的說道:「涼王也就是這個脾氣,這麼大的人了,就像個小孩子一樣。」
「哦。那你現在知道了?」盧照辭好奇的問道。
「我們一起參他。」
「陛下,臣在查洛陽一案的時候,就發現了一個疑點,那就是弘農一案,欽差大臣的死亡,並不是關東世家所為,恐怕是有人嫁禍關東世家的,現場又做的如此緊密,非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此人必定是精通刑律,對我大唐的斷案手法極為熟練,而在長安一案中,劉惠父子和吳能的死亡,更是如此,唯有一個人能輕易的使喚刑部的牢頭衙役。所以臣想從他身上找到突破口。」狄仁傑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那你找到了嗎?」盧照辭又問道。
「這個狄仁傑真是大胆,居然調動一萬大軍,就算他有寒光劍在手,也不能調動一萬兵馬,還敢殺向關隴道。真是大胆,他想幹什麼?難道真是衝著那些關隴道上的盜匪嗎?」
「居然到了這種地步了?」盧照辭面色一變,沒有想到的是,大唐內部之中,居然到了這種地步。貪污腐敗,奢靡之風是盧照辭最反感的事情,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歷朝歷代,到了太平盛世的時候,這種情況都會出現,而且時間越久,這種現象就更加的複雜,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如今大唐才建國多少年,這種現狀就存在了,就是狄仁傑這樣的大臣也深受其苦,由此可見,如今官僚之間奢靡成風。
「這絕對不是錦衣衛的辦事方式,哪怕按照陛下所說的是洛陽錦衣衛已經全部腐爛了,可是如此大的事情,卻沒有一點風聲走漏,臣還很好奇,洛陽的御史們難道也被對方腐蝕了嗎?臣不是這麼認為的。」狄仁傑振奮了一下精神,說道:「後來陛下將鄭仁基放了出來,讓他和臣等一起辦案,長安案發生了,陛下不顧群臣議論,依然讓臣來主持此案,讓臣受寵若驚的同時,又暗自尋思著陛下為什麼這麼做。這次陛下更是從巴蜀之地,趕回藍田大營,顯然在關中,有比崑崙鎮失陷還要重要的事情。陛下曾經說過,大唐最大的敵人不在外,而在內,所以臣才能更加確定自己心中所想。」
「楊大眼睛,來,來,跟本王比劃比劃,看看你這幾天有沒有長進。」
「參他,參他。」
「臣遵旨。」狄仁傑心中一松,趕緊退了下去。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心裏的大石頓時放了下來。此次斷案之後,必定會遭到眾人的反對,恐怕彈劾的奏章將會堆滿天子的案頭。日後自己也將成為官場上的獨夫。但是獨夫又能如何呢?只要天子和太子在,就會有他狄仁傑的位置。更何況,在他心裏,世家大族都是朝廷的毒瘤,就那麼一小撮人卻佔據了大唐大部分的錢財、土地,這些人若不能削弱,日後必定會成為大唐的禍害,甚至還會成為第二個前隋也說不定。
「韋挺與關隴道的那些異族們關係甚好。在弘農一案中,就有人說曾經有一隊異族人販馬經過弘農。所以臣斷定,這些人必定是關隴道的異族。而且臣還聽說韋挺之子韋壽光在數日之前,離開長安,韋府上的人說是照顧關隴道上韋氏的生意去了。以前韋挺府上的老護衛韋封消失了許久。」狄仁傑仔細分析道:「臣還在刑部的那幾個牢卒中得知,在劉惠父子死亡的前夜,曾經見過兩個人,一個酷似韋壽光,一個酷似韋封的人進入刑部大牢中的。這兩個人很是有嫌疑,所以臣想先從這個韋壽光身上查出線索來。」
「你知道朕為什麼要呆在這裏?」盧照辭指著一邊的馬扎說道。
「不光是朕,還有太子,太子能有你這樣的臣子,是他的幸事。」盧照辭輕輕的說道:「不要擔心什麼,只要朕和太子在,就沒有人將你怎麼樣的。」
「臣謝陛下。」狄仁傑雙眼一亮,趕緊拜倒在地說道:「臣絕不辜負陛下重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