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一品》第四卷 玄武門之變

第736回 殺人就要誅心

第四卷 玄武門之變

第736回 殺人就要誅心

「臣一等侍衛劉義海在貞觀元年奉命加入太原王氏,一直護衛太原王氏貨物,行走天下,貞觀五年才被允許跟隨商隊行走草原之上。王氏商隊運往草原上的貨物計有糧食、鹽、茶葉、絲綢,但是大部分多是兵器,還有弓弩等物,臣曾有記載,請陛下御覽。」那劉義海看也不看地上的王珪一眼,就從懷裡取出一個賬本來。
「果然好膽。」盧照辭雙目中殺機隱現,嘴角露出陰森的笑容來,笑呵呵的說道:「這位王珪大人可是不簡單啊!一句話就將許敬宗說的啞口無言。許敬宗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朕且不說他,但是最起碼有一點是,他做什麼事情不會遮遮掩掩,可是你太原王氏做事情卻是遮遮掩掩。表面上光明正大,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但是實際上,卻是滿肚子的男盜女娼。白白辜負了太原王氏這個名聲。」
「臣錦衣衛太原司李成(一等侍衛劉義海)拜見陛下。」兩人不敢怠慢,趕緊拜倒在地。
那陳光蕊驚訝的望著地上的王珪一眼,最後卻是將目光望著上面的盧照辭,等候著天子的處置,像這樣朝會,像這樣的官員,他陳光蕊還真沒有見過呢?在他的想法中,這個時候,盧照辭肯定是怒火衝天,可是等到他看見盧照辭的時候,卻發現盧照辭面色平靜,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雙目中更是露齣戲謔之色,當下心中一定,天子是成竹在胸,眼前的王珪也不過是一個跳樑小丑而已,王珪越是瘋狂,越是死定了,只是陛下又有何證據,能夠光明正大的將王氏一門誅殺呢?難道就憑藉眼前的一切嗎?陳光蕊不由的搖了搖頭,若是如此,恐怕還是不行的。陳光蕊不由的仔細的思索起來。
「自古以來,中原與草原都是互通有無的,以中原的絲綢、瓷器賺取草原上的馬匹、金銀珠寶等等,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臣不知道陛下為什麼說這件事情。」王珪心中一驚,但是卻是面不改色的,淡淡的說道:「不光太原王氏與草原上百族在交易,就是其他世家例如趙郡李氏、范陽盧氏等等也在和草原百族交易,甚至那些黎民百姓們也都行走在草原百族之間,太原王氏也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臣不知道陛下為什麼只針對我太原王氏?難道就是因為我太原王氏有銀錢無數?陛下需要的是這些銀錢嗎?若是如此,臣就將這些銀錢奉送給陛下,換取陛下留臣一家的性命如何?」王珪這次是豁出去了,反正你是想要我王氏的性命,但是我王氏若是這麼好欺負的,那也不可能立足天下千年之久了,你想殺我太原王氏,也不是簡簡單單的事情。以大不敬之罪?笑話,那也只能殺我王珪一人而已。
「家大業大?你王氏倒是能當的起這個稱呼。」盧照辭搖搖頭,又是一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傢伙,到了這種地步,還居然還抱著幻想,不知道這個傢伙心裏是怎麼想的。當下冷笑道:「送給他看看。」盧照辭指著面前案上的一疊文書對秦九道說道。
「陛下果真是好算計。從武德年前就開始布局了,貞觀年間更是如此,一張大網早就對付我太原王氏了。錦衣衛的人手早已潛入我王氏內部,臣佩服啊!佩服。」王珪不由的狂笑道。
「許敬宗,不要以為你當了宣德殿大學士,就能為所欲為,就能掩蓋你的本來身份,不過是當年長安城的一個下賤坯子而已,披上朱紫就以為自己是聖人了。莫說是長安城,就說整個天下人,哪個不知道你的事情。你又有何資格來說老夫?」王珪不屑的說道。雙目卻是用挑釁的眼神望著盧照辭。
「王大人,太原王氏乃是詩書傳承的禮儀之家,這君君臣臣之道也應當是遵守的,你如此質問陛下,難道想造反嗎?這還是當年那個恪守臣子之道的禮儀世家嗎?看來太原王氏早就不是當年的那個太原王氏了。沒有千年的王朝,卻是有千年的世家,你千年王氏早就不將我大唐放在眼裡了。陛下,這樣的太原王氏就該誅。」說話的是許敬宗,只見他大踏步而出,拱手說道。
「王珪,你若是不承認,朕還可以讓你看一個人。」盧照辭搖了搖頭,朝殿外大聲說道:「進來吧!」就在眾人驚訝中,就見一個老者一個中年人走了進來。
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捧著文書緩緩的走了下來,將文書放在王珪面前,王珪不敢怠慢,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打開文書,剛剛翻到第一頁,就嚇的面色蒼白,右手顫抖,額頭上斗大的汗珠緩緩落下,滴在文書上而不自知。
王珪則是面色大變,抬起頭來驚訝的望著盧照辭,沒有想到的是,盧照辭居然抓住這件事情給來對付自己。走私這個字眼王珪並不陌生,不光是他,就算在滿朝文武中,幹這種事情的也人也是很多的。並不只有他王珪一人。可是若是說走私大規模的糧草軍械恐怕整個天下也沒有人比王珪更厲害的了。因為王氏靠近太原,走私起來很是方便,只要打通當地的駐軍就可以了,想太原王氏乃是千年世家,這點小問題自然是不用考慮的,所以太原王氏就可以大規模的走私鹽、糧草甚至兵器等,只是這件事情做的極為隱秘罷了,沒有想到是盧照辭居然知道。
「眾卿都知道朝廷有一個錦衣衛,眾卿也多有提議,錦衣衛刺探百官隱私,非聖人所為,所以要裁撤錦衣衛,但是卻不知道錦衣衛的最大職能就是刺探軍事情報,朕和大將軍聯手對付突厥人,多依賴錦衣衛之功,以前是如此,如今是如此,以後大唐帝國軍隊出征在外,也同樣是如此。」盧照辭將錦衣衛的事情一筆帶過,又指著王珪說道:「朕剛才和眾卿說了太原王氏那些巨額金錢來源的問題。實際上,世家多年積累,已經到了一個龐大的數字。這些金錢的最初來源,朕不與追究了,因為那不是本朝發生的事情。朕是大唐的天子,從武德元年開始,到現在都是我大唐的開始,這些年來,世家的興起和衰落,眾卿有知道的,有不知道的,有些世家興盛千年之久,比如太原王氏,就是如此。千年積累有多少,朕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想必是一個龐大的數字,可以說太原王氏是我大唐的豪門,這樣的世家若是經商的話看,恐怕沒有幾個人能抵擋的,無論是哪個行業,只是讓朕很驚訝的,王氏的車馬、絲綢、瓷器、米行這些商鋪規模不大,但是王氏卻能日進斗金,這是為什麼呢?終於,當年錦衣衛刺探草原的時候,發下了一件事情,中原的鹽鐵甚至兵器都已經流入了草原。王珪,你能給朕解釋嗎?」盧照辭淡淡的掃了王珪一眼,雙目如電,刺入王珪的雙目中,讓王珪的面色變的蒼白,他終於知道盧照辭為什麼如此平靜,因為就是看著自己的表演,在自己最得意的時候給自己一擊,徹底的擊垮太原王氏。
「你賺錢,朕不在乎,你若是走私私鹽,朕也不在乎,因為這種事情是屢禁不止的,不光你王氏在做,就是其他的人也在做,但是王珪,你知道朕最不能容許的是什麼嗎?那就是走私兵器。朕的那些士兵不是死在那些突厥人手中,是死在你王珪手中的。死在你太原王氏手中的,你太原王氏號稱清貴,哼哼,千年王氏,今日一見也不過是如此,與那些勾結異族的奸佞又有什麼區別。」盧照辭不屑的說道。
「是你們?」王珪望著迎面走來的兩人,臉如死灰,指著兩人驚訝的說道。
許敬宗終於反應過來了,他知道了盧照辭要誅殺王珪的理由,謀反,要治王珪的罪,首先要做的就是望太原王氏身上潑污水,只有將太原王氏的身上弄的髒兮兮的,只有這樣才能讓天下人對王氏失望,而不會認為盧照辭誅殺王氏是有其他原因的。所以他站出來了,毫不猶豫的說道:「陛下,臣雖然在京師,但是也曾聽說過,太原王氏中子弟在太原城中多有不法之事,欺男霸女、草菅人命之事常有發生。哼哼,太原雖然名義上還是我大唐的領土,還是在陛下的名下,但是實際上,卻是在太原王氏的統治之下,太原王真成了太原王了。臣以為太原王氏罪大惡極,應該命令有司衙門對太原王氏進行查處,以還太原一個太平天下,還請陛下下旨。」
「你。」王珪面色大變,最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陛下,雖然說勝者王敗者寇,陛下貴為天子,號令天下,天下莫敢不從,可是陛下的威力能影響到千秋史書嗎?陛下能殺我太原王氏,難道能誅殺天下人悠悠之口嗎?陛下為了皇位,逼迫岳父,囚禁自己的親叔,毒殺自己的兒子、兄弟,以後也必定會在史書上留下濃濃的一筆,臣死倒沒有什麼,因為臣會在青史上留下千秋名聲,臣擔心的是陛下,陛下會在史書上留下什麼呢?那楊廣碰到了陛下,所以才會有如今的評價,只是日後陛下會碰見哪位皇帝,他還會像陛下評價楊廣一樣來評價陛下嗎?」
「王珪,你說了那麼多,什麼都說了,朕也准許你說了這麼多,現在也該朕說了。岑先生,記住了,將今日的所發生的一切都記載下來,然後明文昭告天下。」盧照辭面色平靜,對岑文本說道。
「王氏家大業大,王珪雖然是族長,可是也只是看管一下族中大事,更何況,臣這些年來,都是居住在京師中,根本不知道太原之事,所以陛下所問,臣並不知情。」王珪老奸巨猾,心中一陣慌亂之後,很快就反應過來,趕緊辯解道。
「臣在武德四年奉命加入太原王氏,這些年來,為太原立下了一些功勞,加上善於算術,成為今日太原王氏賬房主管,太原王氏大部分賬戶都是臣來登記計算的。從貞觀二年開始,太原王氏每月從草原得金數萬兩之多,其他金銀財寶不計其數。」李成大聲說道:「臣觀察過,這些錢財大多是鹽、兵器所得,這些年來來,太原王氏就此一項,就足以天下之首。」李成解釋了一遍之後,才退了下來。
「簡直是一個瘋子。」大殿內眾多大臣們紛紛看了地上的王珪一眼,雙目中都掩藏不住的是驚訝之色,原本和王珪交好的好友們,此刻也忍不住將雙腳朝旁邊移動幾步,那些一起跪在地上的大臣,恨不得時間能夠倒退,好讓自己不摻和這趟渾水。
「自從武德元年起,朕就聽說草原上出現了我中原的一些制式武器、盔甲等等,當年朕不曾注意,因為前隋末年,世家們幹這種事情也是正常的,武德年間,大唐草創,遍地群雄爭霸,諸如劉武周等人都向突厥人俯首稱臣,這些人將兵器送給突厥人也是正常的,可是自從朕登基之後,天下承平,除掉北方的突厥人之外,再也沒有什麼勢力敢與大唐相對抗。就是在這種情況,朕還發現,突厥人用的刀箭,甚至弓弩也有部分是我大唐所出品的,朕就感到非常驚訝,突厥人難道將大唐的兵器都庫存起來了,然後一起使用?多少年來,朕一直都沒有弄清楚這個問題,但是朕的錦衣衛幫助朕弄明白了這個問題。王珪,你能告訴朕這是為什麼嗎?我大唐的軍糧器械怎麼到了突厥人手中了,還有那些縱橫在關隴道、蔥嶺道上的異族們,他們手中的兵器又是從哪裡來的。不要告訴朕你不知道這些?」盧照辭神情冰冷,不屑的朝地上的王珪望了一眼。要想誅殺王珪,徹底的剷除王氏,不是要殺他們的人,而是要殺他們的心,只有將他們的聲望打擊到最低點,才能順利的剷除王珪和王氏家族。
「不用了,朕就不看了。」盧照辭擺了擺手,對王珪說道:「王珪,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如今朕不但有物證,還有人證在手,朕相信,你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老臣遵旨。」岑文本用憐憫的眼神的望著王珪一眼,太原王氏這次算是栽了,栽在王珪手中,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因此而掉下腦袋來。千年王氏也會因為此事煙消雲散,就算留下一兩個人,也不能恢復太原王氏如今的聲望了。
「王珪,你放肆。」魏徵冷哼道。他雙目圓睜,露出一絲不可置信之色。王珪這傢伙是瘋了,居然說出這番話來,這哪裡是為了自己逃脫罪名啊,分明就是在詛咒當今天子,詛咒大唐王朝。魏徵這個正義感很強的傢伙,這個時候也感到憤怒了。
「李成,你先說吧!」盧照辭淡淡的說道。
「王珪,任你說了這麼多,你是不是想讓天下人以為朕是一個好殺之人,為了殺了,會讓人造出無數個證據,而你,甚至你太原王氏一門都是冤枉的。你鬧的越凶,世人就認為你被朕逼的越深,你是受了冤枉了,而朕是一個暴君?」盧照辭聲音平靜,在大殿內響起,如同一盆冷水將大殿內的火焰澆滅的乾乾淨淨。
陛下要反擊了,能如此平靜,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陛下已經勝券在握,根本就不在乎王珪的一切吵鬧。眾人不由的輕輕的鬆了一口氣,都用憐憫的眼神望著王珪。王珪張大了嘴巴,也吃驚的望著盧照辭,他不知道盧照辭還為何如此平靜,難道即將爆發的是怒火衝天嗎?王珪皺了皺眉頭,心中的不安更甚了。
「走私啊!」眾人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王珪。走私的事情時有發生,這本來是沒有什麼的。走私鹽、絲綢也是正常的,因為這樣能躲避朝廷的稅收,從而獲得大額的金錢,有些不怕死的商人就是這麼做的,只是這些都是小額的,大型的世家都不屑為之。得到和失去比例是不相符合的,可是若是大規模的走私,卻是很少見的。而走私鐵器、甚至兵器,那就不是走私那麼簡單了,而是等於叛國了。若是在前隋末年的時候,或許大多數世家都在做,可是大唐鼎立多年之後,這些事情誰敢做。沒有想到的是,在海內享有聲譽的太原王氏居然做了這些事情,讓人驚訝,眾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著王珪。
「魏徵,像你這樣的臣子,我不屑為之。你以為當今天子真的是納諫如流嗎?哼哼,他只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得個好名聲,才留下你這個諫議大夫的。」王珪雙目中露出一絲瘋狂之色。反正已經得罪了天子,何不得罪的更深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