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又一次偷襲！

又走了一段，明子又忍不住說話：「林天，其實你第一次來日本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你難道沒有察覺嗎？」

「沒什麼。」我不願讓她知道我中毒的事情，省得她追問我。

千鈞一髮，而我根本來不及取槍。

「林天，」明子忽然扭頭看我，「你喜歡過我嗎？」

我長長地嘆氣，和她一起走出清冷的公寓。外面陽光很好，彷彿能給人帶來某種活力，明子的精神要比在公寓里好的多。

沒多久，明子穿著白紗弔帶蛋糕裙和棕色背心走出房間，舉手投足，絲毫不像一個重病之人，但她緊緊蹙起的眉宇，讓明眼人能看出她在強忍病痛。她就像是艷麗的鬱金香，面對炎夏或者寒冬，始終獨自苦熬。只可惜，這絲毫不能打動我。她既沒有馨雨的智慧，也沒有秦琴的純真，她不上不下地懸空在兩種女人之間，卻一直希望能夠佔據我心裏的某個角落。

「留做紀念。」

「沒有。」我的回答異常乾脆。

「也好，那我們散步去購物街。」即使生病，她還是那麼頑固。

好不容易走到購物街，她還沒有如我所願地暈倒，她的意志力簡直超乎我的想象。在專賣店裡，明子不厭其煩地試著一件又一件衣服，只要我說好的，她全部買下。當然，只要她拿起來的，我都說好。

明子低頭走了片刻，幽幽地說：「你連一句謊話也不願給我嗎？」

明子再一次碰了釘子，沉默不語。

明子的回答讓我感到莫名其妙，第一次聽說連話都可以留做紀念。但我還是決定連謊言都不給她，因為這實在是沒意義——我是有原則的人。

她指的是我剛認識她不久，她來舊金山玩的那段日子。

我立刻扯開話題，指著旁邊說：「明子，可惜你不打算埋伏我了，否則這裡是很不錯的地點。這裏經過的人少，而且周圍的環境也容易藏人。」

「既然是謊話，還要來做什麼？」我覺得明子不可理喻。

她用絲帕輕抹嘴唇，問我：「陪我出去走走怎麼樣？我覺得現在好多了。」

偷襲者的速度極快，刀尖指著我的心口，是個高手！

猶如穿著日本的木屐，明子將腳底的皮鞋也敲擊出滴得滴得的走路聲。在這清亮的聲音里，我們逐漸離開喧鬧的購物街。

明子再一次不高興地看看我，繼續前行。

我憤怒地看一眼明子：該死，竟然真的設下埋伏！

路上，她試圖勾我的手，被我推開。她有些懊惱地看看我，繼續緩緩步行。

我有些吃驚，停下腳步看著明子。

明明稍做凝想，接著搖搖頭：「這方面不太清楚，但可能是有的。」她忽然警覺地反問我，「你問這個做什麼？」

逛街？陪明子？想拒絕，但是看到她蒼白的臉，我怕說出拒絕之後，她再次倒到床上。看她那奄奄一息的模樣，我又厭煩又同情。

明子一邊走，一邊疑惑地看著我手裡的玩具盒子：「替那個叫莉莎的小孩子買的？」

時間在熏香的彌散中消逝。我覺得留在這裏毫無意義，準備告辭。

明子試探性地提出到旁邊休息，被我嚴厲駁回。在她身邊太久，我感到很不自在，起碼她說話時繁縟的語法讓我覺得很是辛苦。

我同情她，但我有自己的原則。我了解明子這個人，只要給她一絲希望，她就要拿這點希望來燃成火炬。我不喜歡她把這股火燒到我身上。

明子冷冷地說：「我在這裏設下埋伏了。」

我瞥她一眼：「你以為我會是買給自己玩的嗎？」

明子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費力地著起身，打開我帶來的點心盒子，取出一塊傳統點心羊羹，慢慢地吃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又說：「林天，你的精神好像也不好。」

我不願意帶她去太遠的地方，因此堅持不開她的車。我心裏盤算著在周圍轉兩圈，接著就回家。

經過一個玩具店，我偶然看見櫥窗里擺放著莉莎所說的那個玩具，想了一想，進去買下。

「好吧，只要你別死在路上！」我猛地起身，走出房間。

「沒有。只是越來越討厭你。」前一句話，我沒有細想便作出回答；而後一句話，我深信不疑。對她的壞印象，就是從那段時期她的糾纏開始的。

這天氣晴朗的周六，我沒有陪秦琴，沒有陪莉莎，最後竟然陪明子出來購物。覺得自己最近的表現越來越不像原本的林天。

捧著一大袋自己未必喜歡的服裝，明子喜滋滋地走在購物街上，可能是由於陽光的關係，她的臉色紅潤許多。真是沒有原則的女人，和我沒有任何的共同點，我一邊暗暗搖頭，一邊無奈地走著。

這傢伙到底是怎麼了，反覆提自己的事情……她再怎麼表白自己的心意，我都不會接受她的，真是固執而愚蠢的女人。

這種點心是由豆沙、糖和石花汁煮后凝結而成，在我看來只是很普通的甜點，並不特別好吃，但明子卻似乎很高興地把那塊羊羹吃完。

忽然旁邊隱蔽的環境里竄出一個蒙面人，舉著日本刀向我猛刺而來。

明子忽然笑起來，我才知道她是故意開玩笑，放鬆下來。

被她這麼一提，我就順便問她：「日本是不是有一種毒，能夠逐漸麻醉人的神經，讓人的身體慢慢失去功能？」

「在舊金山的那段日子，你沒喜歡過我嗎？」明子對這個問題緊咬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