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賭城

馨雨勾著我，微笑著進入賭場的中心。所有人都將自己的精力投入在賭桌上，我們像是一對有錢的新婚夫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卡西諾大賭場的設計師就是巴黎歌劇院的設計師，因此，這座依照拉斯維加斯豪華賭廳建造的賭場，在尊貴的氣派中盡顯浪漫和典雅。

馨雨故作神秘地搖搖頭，用手指著一個方向，「你不是有個很有錢的日本朋友嗎？」

織田不愧是忍者，立刻感覺到我的接近，扭頭望著我和馨雨。明子也很快看到我們，將籌碼從桌子上收回，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和馨雨。

「因為莉莎最近不乖，所以心裏不爽快？」我明知道不是這個理由，卻偏偏這麼說。

「馨雨，怎麼忽然想到和我一起來這裏？」我一邊悠閑地打著網球，一邊享受著暖和的天氣。

各自洗個澡，我和馨雨去看歌劇。走出歌劇院，我們談論著歌劇的藝術表現力，她偶然提及日本的「能劇」，認為能劇中「神、男、女、狂、鬼」的五個角色，暗自隱藏著男人和女人的情念。她獨特的理解力和新奇的見解，不禁使我暗暗吃驚。

步行穿過精緻的花草樹木和美輪美奐的雕塑，我和馨雨走進蒙特卡羅真正的核心：卡西諾大賭場。

難得給自己放鬆機會的馨雨，將幾個月來的勞碌拋在腦後，帶著我去游泳，逛商店，打網球。

接著去外面吃飯，誰都沒有提起秦琴，也沒有提起莉莎。既然出來旅遊，就不該有所牽挂，只有這樣才能徹底放鬆。

「有興趣一起賭兩局嗎？」我將織田撩在一旁不管，只問明子。

賭博的方式是賭場里最流行的「輪盤賭」。規則很簡單：莊主宣布開賭后，由掌盤人將輪盤逆時針轉動，將象牙球放在輪盤面上，在小球轉速下降之前，參賭者可以不斷對各種圖案下注。最後小球落入某兩個金屬間隔之間，由標示的圖案決定各參賭者的輸贏。

「和你一樣，因為心情不爽快。」馨雨努力地揮拍，大聲地說話。

到達蒙特卡羅，織田和明子還是緊緊跟著我們，猶如兩個陰魂不散的幽靈。

「是因為最近有一個男的在追我，讓人覺得很煩。既然尹善美願意替我照顧莉莎，我就來這裏躲兩天。」

如此看來，他們來蒙特卡羅，並不完全是為了跟蹤我。

穿梭在這裏的都是穿著昂貴禮服的富豪，出手闊綽，談笑風生，絲毫沒有那種低級賭場的叫囂和喧鬧。

相比以前，明子最近變得比較乖，我對她淺淺一笑，擦身而過。馨雨則始終沒有什麼表情，她對陌生人，從不表現出多餘的友善。

「當然不介意。」我帶著她走向明子。

我問馨雨，「你帶了很多錢過來嗎？」

明子看看我，又看看馨雨，點點頭，「好。」

典型的地中海氣候，使得這裏的陽光十分廉價地遍地都是，與慕尼黑的陰沉天氣大不相同。在這裏，任何不愉快的事情，都在陽光的普照下緩緩融解。

我點點頭，訂下一個房間。和我住在一起，起碼會比較安全。

蒙特卡羅是摩納哥公國的第一大城鎮，是世界三大賭城之一。但這裏不僅以賭博出名，景色也很優美。

我知道在馨雨面前，沒有掩飾的必要。她肯定知道我和秦琴之間發生了一些令人鬱悶的事情。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我很快看到明子和織田。

由服務員帶領，我們將東西放到房間里。走出房間的時候，果然聽到隔壁傳來織田和明子說日語的聲音。

每天都有人追求馨雨，她不至於因為躲避男人而離開慕尼黑。我知道馨雨是故意陪我出來散心，她這個人，表面冷淡，其實對我很好。

我們抵達羅依賓館，他們也跟著進來。明子始終是「麻煩」的代名詞，一點都沒變。

「從你朋友那裡借點賭資，你不會介意吧？」她抬頭看著我，眼睛里充滿期待，還有一絲少見的狡詐。

陪她走向賓館的時候，迎面看見織田和明子。明子手裡拿著袋子，裏面裝著潔凈的浴袍，一看就知道她要去泡溫泉。在某些細節上，她比馨雨還要講究，比如，她有一整套自己專用的東西，從不和別人混用。

「出汗了，我要回賓館洗澡。」馨雨用手接住網球，走到旁邊拿毛巾擦去臉上的汗水。

「隔壁房間？」在櫃檯前，我問馨雨。

明子今晚穿著一身黑色織花長裙，富貴逼人。身旁的織田穿著黑色的阿瑪尼，令人感到英俊的同時也感到難以靠近。而我穿著白色乾淨的西服，馨雨的衣服外面罩著一件白色網狀披肩，我們兩組人，一正一反，互成對照。

馨雨無奈地搖搖頭，和我一起下樓。她也已經預感到，這次的賭城之行，可能會由於這兩個日本人的出現而比較掃興。

馨雨瞥一眼身後的明子和織田，「一個房間吧，你的日本朋友似乎很麻煩。」

馨雨手裡拿著不多的幾個籌碼，而明子面前則擺放著一大堆籌碼，不僅是衣服的顏色，連財力都形成鮮明的對比。

輝煌的太陽逐漸遠去，沿著海邊走向卡西諾賭場，港灣中各式的乳白色遊艇似乎展示著摩洛哥人有多麼富有。賭場前的廣場上，有不少人在欣賞地中海的落日雲彩。和馨雨在此逗留片刻，我忽然想起王福老先生教過的一句古文：「秋水共長天一色」。那是古代的文人對自然的詠嘆。在這物質化的世界里，也許只有自然的美景才能換回人們對精神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