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傳
第九十二章 幾年前的誤會
王伯滿意地點點頭，領秦琴的好意。我替王伯拿起車攤上的鋼圈和輪胎，跟著他一起走進陰暗吵鬧的小巷。這些東西重量不輕，他天天這樣拿來拿去，也不容易。
秦琴一陣驚訝，「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秦琴想要說一些安慰的話，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只能同情地看著王伯。
王伯猛地抬起頭，「住在醫院里？怎麼了？」
王伯長長地呼一口氣，「你們能找到我，證明你們很有誠意。讓我這個老傢伙出謀劃策也好，重操舊業也好，這都沒有問題。只是有些事情，雖然已經過去幾年，但心裏還是悶的慌。」說完，他將視線轉向牆上的一副照片。
王伯的家是一間小黑屋，裏面堆滿各種自行車的零件，充斥著油污的味道。
「有一次，他又對摩托車的引擎進行一個微小的改良，他拜託我替他做一個安全測試，
秦琴微微點頭，「是這樣的，董振文母子兩人的生活很拮据，我們很想幫幫他們，但總是借錢給他們，也不是辦法。聽說你以前是董振文父親的搭檔，我想，能不能重新開一家修理鋪，讓他們有一個收入來源？」生怕王伯誤解她的意思，秦琴急忙補充說，「至於資金方面，我會想辦法的。」
他蹲下身子，把修車的工具放進木頭盒子，剛要轉身拿打氣筒，秦琴卻搶先幫他拿起來，對他笑笑，「我幫你拿一點。」
「唉，也沒什麼多說的。」王伯搖搖頭，「有人說，是我害死了董振文的父親
聽到「董振文」這三個字，王伯眼神微微一變，但還是用平靜的語氣問我們，「究竟什麼事情？」
「原來他以為我已經做完測試，當天晚上就迫不及待地去試車。卻沒想到……」王伯的聲音有點嗚咽，再也說不下去，眼睛里流出些許渾濁的眼淚，不禁讓人看著心酸。
王伯擦去眼角的淚水，「董振文的媽媽受不了打擊，整整幾天都情緒失控，在葬禮的那天，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我是殺人兇手。」王伯無奈地搖搖頭，「料理完後事，我就離開了修理鋪。後來聽說董振文家把那個修理鋪賣了，心裏覺得很惋惜。那是我和董國華一起白手起家做起來的修理鋪，我知道在國華的事故上，我負有一些責任，所以離開的時候，什麼都沒拿。」
「董振文的爸爸是一個摩托愛好者，喜歡
我心裏一陣觸動，在他髒兮兮的外表下，我看到一些潔白無暇的東西。
如果沒有猜錯，相片里的年輕人是董振文的爸爸。仔細看，的確與董振文有一絲相似。
王伯只顧搖頭嘆息，陷入深深的自責。
秦琴和我有著同樣的想法，猶豫片刻之後，問道：「當年的事情，能否說給我們聽？」
我微微嘆氣，「幾年過去了，當年的氣話，你怎麼可以一直放在心上。董振文的媽媽冷靜下來，早已經原諒你了。」
秦琴也立刻說，「現在董振文的媽媽住在醫院里，你都不打算去看望一下？」
王伯蹲下身子，從床底下掏出一個小包，取出一張存摺，「我兒子每個月都給我寄錢，但我捨不得用。現在看來，這些錢，總算能派上用場了。」
我們依言把東西放好，找椅子坐下。但整個屋子只有一張椅子，我讓秦琴坐下，自己站在她旁邊。
王伯坐在床沿上，尷尬地笑笑，「我這裏比較簡陋，不好意思。你們剛才說董振文？」他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等一下。」王伯脫下滿身油膩的藍色工作服，從小柜子里拿出一件皺巴巴的白襯衫，換到自己的身上。
「有點臟，不介意吧？」他把盒子放到床底下，「輪胎和打氣筒，靠牆放就可以。」
秦琴剛想解釋，王伯忽然擺擺手，「算了，到我家裡再說吧。」
他苦笑一聲，「我兒子在外地定居，我不想跑到其他城市居住，所以留在這裏。」他繼續說道，「於是我放下手裡的工作，去和兒子見面。那天晚上和兒子一起在家附近喝酒，忽然有人找到我，說董國華出事了。」
「上門追債的人做事太過分，董振文的媽媽不小心受了傷。」
秦琴欣慰地點點頭，起身從椅子上站起來。
聽著他的敘述，我和秦琴都有點緊張，彷彿親身經歷著當年的事情。
看到他乾癟的身體，我心裏不禁感嘆，這個王伯，一輩子的經歷，半輩子的傷痛。
「王伯，我們是董振文的朋友。我們來找你，是想請你幫忙。」秦琴十分誠懇的說明來意，看著王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