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碧海潮生（一）

她輕輕走到小艙門前，若有所失地四下打量了一下。通道里，燈光並不是很明亮，好似有點夢幻的感覺，似乎也只有她與他才會在這麼僻靜的地方相遇。

蔡晟再回船尾那個僻靜的角落，角落裡，已不見袁盈的身影。在袁盈曾經站過的地方坐下，閉目入定。

孤殺望著蔡晟去后的身形，眼中若有所思，透露出複雜的神色來，最終，還是凌厲的殺機控制了他的思想。隨著游輪的航行，一天天的臨近目的地，他越來越能感受到一種來自內心的躁動。那躁動是臨近成功時的喜悅，而喜悅正折磨著他的耐心。

昏暗的船艙低部，一人左手捏著靈訣，右手並指在一個魔物身前一劃。一道刺目白光閃耀幽暗的艙室，緊接著一聲凄厲的嚎叫，循著白光的去向飛升而去，那猙獰的魚形魔物，瞬間化作一灘綠水。

蔡晟悚然驚覺，他離那個神秘的魔物，越來越近了。那遮蔽太陽的邪氣，就是源於那神秘魔物的魔力。他的心神不定，也是受到魔力的感染！

「放開我，求求你放開我！」袁盈泫然而泣，卻怎麼也拉不出她的裙子。她也知道，她一個弱女子，是絕對不會爭過一個男人的。突然間，她人向後猛一倒，裙子竟被她給拽出來了！她卻沒有倒地，而是倒在了一個人的懷裡。她轉過頭來，只見那人兩眼燃燒著熊熊的怒火，卻是望向了門裡。

「快了，快了，再過六天……」孤殺閉起眼來，彷彿看到了一個赤紅色的島嶼，時而清晰，時而朦朧地閃映在暗紅色的海面上。

這劇烈的震動只是震了一下，就一切恢復正常。但做為修真者的蔡晟來說，他感到了來自海洋中的魔物散發出的魔力。游輪不會無故震顫，該是被魔物所碰撞所致。

蔡晟鎮定靈覺，努力修鍊仙羽齊天錄中的口訣，不大一會兒，他的心神慢慢融入虛空，心頭一片空靈。他的靈覺張大，像無數觸角，以他為中心，四下蔓延。魔螵潛伏在他身體，似乎對靈覺有強烈的刺激作用，若是之前，蔡晟絕對沒有這種感覺。

船行要七天的行程，對於此行的生死吉凶，蔡晟無法預測。海面上，朝陽升起，氤氳的霧氣里，似乎飄渺著肉眼難見的邪氣。

蔡晟微一沉吟，道：「小盈，這裏風大，你還是回艙吧。」

在蔡晟走後，一根柱子後面，閃出孤殺。

「呵呵，碧海泛波，映照你的本心，做人有時候要放開一些才是的。」蔡晟高深莫測的道。袁盈駭然，正要開口詢問，正在這時，游輪猛地震顫一下，在他頭上，過道的小燈，也滅了一下，重新亮起。

船艙那端的蔡晟停下腳步來，靈識幾閃，卻發覺方才在他身後出現的幾個魔物，忽然又莫名消失了。「奇怪……」蔡晟低聲說了一聲，看看艙底再無魔物，決定回到上層甲板。

袁盈道：「那你呢？蔡晟？」這樣的關懷，讓她由衷感到溫暖。不見回答，她又問了一聲，轉過身子，卻見身後，那個蔡晟的身影早已經不見。

遽然，他的靈覺一震，穿過游輪一層的天花板，來到二層的一個過道里。「啪」的一聲，一扇艙門被霍然推開，一個少女驚慌地逃了出來，一手掩著胸，一手從門裡往外拉著裙角。門裡人哈哈大笑，淫邪的笑聲，頓時激起了蔡晟滿腔的怒火！，他身體竄起，瞬間移動，猶如鬼魅一般，消失不見。

彷彿是一雙眼睛在甲板上四處遊走，游輪三層中，無數的遊客在尋歡作樂，醉生夢死，這裏就是他們最好的歡樂天堂，更是無底的銷金窟。

忽然，他睜開眼來。在他身後，幾隻猙獰的魚魔自虛空里冒出頭來，隨著空中一圈圈黑紅色的波紋蕩漾，掙脫束縛，跳落船艙甲板上，瞪著赤紅如血的眼，渴血地望著孤殺，發出一聲低吼。它們似乎並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前輩，明慧前輩，你在么？聽得見么？」蔡晟有心想解開孤殺下於他體內的魔螵，欲破而不得門路。又試著呼喚明慧，都不見回答。看樣子明慧又陷進了休眠期，蔡晟長嘆了口氣，孤殺之所以敢扔下他一人不管，就是依仗著他身上那可惡的魔螵。

「不知死活的東西。」孤殺低低念了一句，背上的衣服無風起浪，一股綠芒無形自衣擺下傳出。那幾隻低級魚魔瞬間被籠罩，駭叫了幾聲，身不由己化作數道黑霧，一齊鑽入孤殺衣擺之下。一切又恢複原狀。孤殺長吐了一口氣，似乎在回味著這幾隻魚魔的美味。

長夜漫漫，但終歸會過去，新的一天，降臨游輪之上。

「我……說了你也不明白……」袁盈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她本身一個窮苦人家的孩子，最近迫於工作壓力，因此出來遊玩一下，緩解心情，對於陌生人，一個女孩子總是有戒備之心的，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年輕男子。

百無聊賴地吃了點東西，蔡晟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空虛。那孤殺似乎把他忘記了，而他彷彿與世隔絕，內心的躁動一波波襲來，無法靜下心神修習仙羽齊天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