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梵天大陸
第五十四章 心灰意冷
聽到七夜的話，亞歷笑的有些勉強，他沒想到上個月和萊特他們趁練習完后跑出來竟然都被七夜知道了。
「叔叔們？他們怎麼不自己出來做事？讓你一個人在這裏賣花？」
在成為城主後接下來的二天里，七夜幾乎被艾夏洛特城的事務壓死。
亞歷點頭退到旁邊，帶著其他幾個團員一起坐在湖畔的石椅上。
「因為你的眼睛很亮，婆婆曾經說過，只有好人的眼睛才會很亮。」
看著這個憤怒漸漸退去的小女孩，七夜看到她那雙純潔的眼睛，想起了莉莉安，同樣純真的小女孩，他終於第一次後悔了，後悔自己成為亡靈法師，因為亡靈法師讓他變的連純真的小女孩都厭惡自己。
七夜把堆放在腳邊的大批文件移開，才離開了他的辦公桌。
「我喜歡的人。」
小女孩瞪著七夜和亞歷說道。
「是，老大，我知道了。現在這個季節最好去城東的碧光湖。」
「……」
「你等等。」在七夜轉身離去時，小女孩突然叫住他，又從籃子里拿出一朵鮮花：「你是一個好人，我再送你一朵。」
七夜笑著拍了拍亞歷的肩膀。
「算了，這裏根本就不是我的地方，或許我不應該來這裏的。」七夜嘆了口氣，無奈的對亞歷笑了笑：「我現在就走了，不過，你可以賣朵花給我嗎？」
「眼睛是一個窗口，它可以告訴你很多東西，不信的話，你可以看看她的眼睛。」
「現在可以帶我去見見你叔叔他們了嗎？」
「為什麼我是好人？」
「老大……」
七夜對小女孩的怒氣視而不見，仍然堅持要買一朵花，已經準備放棄艾夏洛特城的他此時已經對什麼事都有種心灰意冷的感覺。
「不要緊，還是先去那邊看看再說。」
「很亮？」聽到小女孩的話，七夜先是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來：「是呀，很亮。」
在街道上常常有強盜趁著別人出逃時打劫，因為出逃的人都把值錢的家當帶在了身上，而結果往往是有了死傷才結束，而那些受害者的家屬則又跑到治安處鬧個不休，要求馬上逮捕兇手，而看到這些想逃走才被打劫被殺的城中居民，萊特他們雖然不想理睬，但是卻為了安撫民心，只好在維持治安的同時增加了調查案件的任務。結果這樣人手就更加短缺，萊特只得向七夜求救。
「我相信你，這朵花就是我送給你的。」
七夜心灰意冷的對亞歷說道。
「你這種人買花做什麼。」
「是嗎？原來是這樣，真是不好意思，我沒想到影響了你賣花。」
「大概是想知道一些艾夏洛特城的事吧，雖然我成為了城主，但是還沒有做一件好事，現在就讓我做一件好事再走吧。」
「你不是看過我了，我的眼睛不是很亮？而且我也沒有做過壞事，是不是？」
於是萊特在城中大小巷子里貼滿了布告，布告上就拿七夜是亡靈法師的事去恐嚇那些打劫殺人者，說
見七夜還是要過去，亞歷便走到前面帶路。
看到七夜那麼累的模樣，亞歷好意的提議道。
「為什麼我不能站在這裏？」
小女孩看著七夜遞過來的那個金幣搖頭說道。
「亞歷，你不要多說了，我決定的事，不會再改變的了，你先回去告訴大家，叫他們準備好撤離這裏，如果我再在這裏獃著的話，艾夏洛特城的居民一定會受到牽累的。」
「老大，你這麼累，倒不是今天先休息一下，如果要去碧光湖，倒不如晚上去要好一點，因為晚間比較熱鬧。」
當小女孩走到七夜面前時，他出聲詢問道。
而當時才處理完官員出逃的問題，被一大堆的財政開支而傷腦筋的七夜，聽到萊特的請求后，把這個皮球踢給了沒事在市政廳里看熱鬧的阿芙德。在萊特幾乎下跪相求，外加答應了阿芙德不少要求后，阿芙德才想了個處理方法給他。
碧光湖在艾夏洛特城的確如亞歷所說，是一個風景秀麗的休閑之處，平常在這裏遊玩的人到處都是，但是今天，在七夜得到艾夏洛特城的第三天，碧光湖周邊卻是一片冷清。
正在亞歷準備勸說七夜之時，從碧光湖的必經大道上出現一個拿著一籃鮮花的小女孩，她朝碧光湖慢慢走來，看到七夜一行人後，她先是愣了愣，但是沒有和先前那些來這裏的居民一樣轉身就逃，反而一步一步艱難的向七夜走了過來。
聽到小女孩的話，亞歷不由有些氣憤——讓一個看起來才不滿七八歲的小女孩出來賣花賺錢，那些人決對不會是什麼好人。
小女孩看著七夜那悲傷的表情，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
「叔叔們都不能出來了，只有我還可以走路，他們都只能躺在床上……」
結果到第三天，在七夜終於重整了艾夏洛特城的城守大隊和城衛大隊，再雇傭了數千名傭兵后，才完全掌握了艾夏洛特城，但是此時城中還留有的居民僅有從前的一半還不到，而且不少都是有病或殘廢才被迫留下來的。
看著這冷清的碧光湖，七夜神情黯淡的說道。
小女孩終於決定了，她看這個看起來一臉和藹可親模樣的亡靈法師並不壞，至少她還沒有見過他做壞事。
「那好，老大，往這邊走。」
「喂，小傢伙，你知道我們……」
跟著七夜從市政廳出來的亞歷問道。在昨天完成了修復魔法防護罩之後，他就沒有事做了，後來怕萊特找
亞歷一時間想說卻發現說什麼都沒用。
七夜搖頭要亞歷繼續帶路去碧光湖。
七夜對亞歷說道。
「我把它想送給一個人。」
小女孩看了看七夜，然後從花籃中拿了一朵花給他。
首先是城中居民紛紛逃出艾夏洛特城，而人手不夠的七夜雖然下令緊閉城門，但是城牆上很快就被要逃走的城民用繩子變成了通道，七夜在城內巡查時，就發現有人不時從城牆上滑下去逃離出城。
「先去碧光湖，晚點再去傭兵公會。」
「我又沒說過你是壞人，你又要自己承認，真是沒辦法。」
看到亞歷說的頭頭是道的樣子，七夜笑著說道。
「老大，我也沒做什麼很壞的事，只是偶爾打打架之類的，最多約女孩子出去玩，也不用說是罪惡吧。」
「老大，艾夏洛特城這麼大，我們那全去了呀，只是在上個月休息的時候到街上走了走，也沒做什麼事，只是看看而已……」
「沒有但是，你快點帶著他們回去。」
「老大，你為什麼要跟著去見她的什麼叔叔們？」
「亞歷，如果找一個幽靜點的地方的話……」
亞歷為難的說道。這幾天整個艾夏洛特城內都流傳著有關亡靈法師的恐怖流言，而整天在辦公室里辦公的七夜當然不會知道，雖然他和其他人都聽到了，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去告訴七夜。
「你也有喜歡的人？」
七夜並非愚笨，所以看到亞歷的表情他就明白了，於是他蹲下去，望著小女孩的眼睛保證的說道。
「放心了，老大，我一定會做到的。」
「婆婆已經去天上了。我賣花是要賺錢給叔叔們。」
七夜的抱歉並沒有讓小女孩的脾氣變好。
七夜低下頭，輕聲跟小女孩說道。
亞歷看七夜有些不高興的樣子，知道他看到這些不怎麼好受，於是提議去人多一點的傭兵公會。
看到七夜突然笑了起來，亞歷不解的看了看小女孩，然後又看了看七夜，他不知道七夜為什麼要笑。
「老大，你要去那裡巡查？」
「唉！看來只好做了。」
「老大，你為什麼要這樣輕易放棄？你上次不是說過……」
見七夜堅持，亞歷也只好帶著七夜繼續向碧光湖前進。
「有什麼事嗎？」
「碧光湖？那裡有什麼？」
在七夜一行人到碧光湖的路上，他發現路上行人少的可憐，而且一看到他就躲進了房子里，關門的關門，關窗的關窗，而原本沒有認出七夜而在路上走著的行人也立即明白過來，立即跑回家。
小女孩突然插口道。
見七夜心意已定，亞歷只好拿著花籃帶著眾人返回市政廳。
當七夜跟著小女孩要走的時候，亞歷偷偷的在他耳邊問道。
七夜斷然的搖頭。
「這……老大……這個只是誤傳了，但是……」
「是嗎？」
七
走出市政廳，七夜舒服的伸了一個大懶腰，已經忙活了二天的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休息一下，不過此時的艾夏洛特城卻根本沒有讓他有休息的時間。
「看樣子你們都是老手了，是吧。」
七夜說完后又打了個哈欠。
「如果我讓花能夠活的更久，那你可以賣一朵給我嗎？」
「你是亡靈法師，叔叔們說你很壞……」
「我的花不賣給死靈法師，你只會讓花更快的凋零。」
「我知道你是新的城主，但是你做你的城主，幹什麼跑到這裏來？就是因為你，今天我一朵花都沒有賣出去。」
小女孩用力的點了點頭。
不斷出逃的城中居民又引起原本還是在觀望中的居民的慌亂，而且不少官員雖然先前被七夜開出的升遷和提薪吸引，但是回到家后，看到隔壁鄰里不斷減少的城中居民，他們也跟著捲起家當趁著天黑逃出艾夏洛特城。
七夜接過花，努力保持著微笑。
「好的。」
「你……」
「老大，很亮是什麼意思？」
「太多了，我沒有錢找。」
接著城中不斷升級的安全問題也讓七夜傷透了腦筋。從前每次更換城主后，城衛大隊和城守大隊都還會在城中負責治安的，但是此次害怕亡靈法師的七夜，城衛大隊和城守大隊中留下的人僅十分之一還不到，二個大隊的大隊長和中隊長都逃出了艾夏洛特城，而治安處里的治安警員又少的可憐，面對一向混亂的城中各種傭兵和雇傭者們，讓萊特恨不得能有分身術，分他幾千幾萬個人出來。
「我又沒點名說你就是罪惡，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那可不可以帶我去見見你的叔叔們呢？」
「你賣花是為了你婆婆嗎？你婆婆現在在那裡？」
「好的，老大。」
七夜將亞歷拉到後面，反問小女孩道。
「城主大人，昨天的報告還沒有上來的。」
「今天有什麼事沒有？」
聽到七夜的話，亞歷苦著個臉說道。
「老大，我……」
亞歷半信半疑的照著七夜的話，向小女孩望過去。當見到小女孩那雙純真的眼睛時，亞歷發現自己原來做過的那些壞事都在一瞬間出現在腦海中，他沒有辦法繼續盯著小女孩的眼睛。
聽到七夜的話，亞歷猛然一驚，雖然七夜的話沒有說下去，但是看七夜臉上的表情，後面的意思他大概也能明白了。
「但是……」
文特看著一大堆還沒處理完的文件，苦笑著爬到已經被埋住的辦公桌上，開始接替七夜的工作。
七夜望著小女孩，微笑的問道。
「別說那麼多，我又沒有要怪你們，快點說個地方，要不然……嘿嘿。」
「我什麼時候把大家變成過亡靈？」
「可以，但是我要先去給叔叔們買食物。」
「那現在你可以走了嗎？」
「這個大哥哥雖然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壞人。」
「城主大人，這怎麼……」
聽到小女孩的話，七夜轉身問亞歷。
小女孩怒沖沖的對著七夜說道。
「可以賣一朵給我了嗎？」
「算了，今天城中的事務就交給你辦了，我出去巡查一下城中防禦，還有治安，大概下午再回來。」
「老大，今天可能是有什麼慶典，所以才沒有人過來的，要不我們去其它地方看一看。」
「果然是這樣。」
「我向你保證，我不會把任何人變成亡靈。」
「那好，今天就去那邊看看吧，你給我帶路，我可不知道那個什麼碧光湖在那裡。」
七夜靠近小女孩，看著她那大大的眼睛問道。這個小女孩讓他想起了莉莉安，而後面的話又讓他冷了的心又曖了起來，讓他不由自主的對她產生了憐憫。
「不必了，其它地方大概也一樣，就算有人在，我過去的話，又會變的和這裏一樣。」
「老大，我真的……」
七夜交金幣放在小女孩的手中，和藹的笑道。
「不要說什麼了，讓我這樣靜一靜。」
「終於可以輕鬆一下了。」
「對不起，這些都是我害的，可以讓我把這些花全買下來嗎？」七夜看著小女孩手中的一籃子鮮花：「算是贖罪，可以嗎？」
「老大你……」
「我為什麼不能有喜歡的人？」
亞歷聽到小女孩的話剛開口，又被七夜拖到後面。
亞歷立即想到一個地方。
聽到七夜的建議，原本就想在街上逛逛的亞歷當然是百分之百的贊成。
亞歷見到這與往常不一樣的碧光湖，知道看到這一幕的七夜心裏不怎麼好受。
小女孩的頭慢慢低了下去。
「那邊風景十分好，現在正值春季，湖邊柳樹翠綠一片，吸引不少人在那邊遊玩，而且湖水清澈，在湖中划船或是晚間游湖都是不錯選擇，另外湖中的鮮魚肉嫩味美，可以在船上邊吃鮮魚肉邊游湖。」
而市政廳中官員的出逃，則更加增加了七夜的負擔，許多工作則因沒人做而變成了他的工作，最後為了不再讓官員逃走，七夜又把所有官員召集過來，假裝畫個魔法符號在他們手上，然後恐嚇他們如果敢逃走，就把他們變成亡靈才止住那些想逃走的官員。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站在這裏？」
小女孩搖了搖頭。
文特精神抖擻的回答七夜道。這幾天為七夜辦事，他發現七夜並不可怕，至少不像傳說中的亡靈法師那麼可怕，而想到以後可以領十個月的副城主薪水的他整天都處於興奮之中。
四下望了望，看著冷清到極點的碧光湖，七夜抱歉道。
「什麼人？」
看著幾乎是一步一拖的小女孩，七夜輕輕揮手示意亞歷不要再說下去，他看出這個左腿由一根木頭組成的小女孩是來找自己的。
見到這一幕，七夜的心裏不怎麼好受，他不希望艾夏洛特城的居民都是這個樣子對待自己，這樣對待自己這個城主。
聽到小女孩的話，七夜好奇的停住了腳步。
「先去那裡看
七夜慢慢的搖了搖頭，靠在湖畔的一顆柳樹上，靜靜的望著那平靜的天空。
「沒有了，老大，我只是去那邊走過一次，而且很多都是聽別人說的。」
「四處走一走，整個艾夏洛特城我熟悉的地方也只有那幾個軍事要點，其它地方我都還沒有去看過，今天難得這麼好的天氣，看看也好。」
清靜的湖面上僅有幾隻無人的小船在那裡隨風搖晃，而湖畔的柳枝下只有二三條流浪狗趴在那裡伸著舌頭，看到七夜等人過來，它們則飛快的跑開了。
七夜輕輕搖頭示意亞歷不必再說了。
大清早坐在市政廳最高層的城主辦公室中，七夜卻打著哈欠詢問文特。
「謝謝！」
「亞歷，這籃鮮花你帶回去放到我的房間，要好好照顧，如果過早凋零了我就找你算賬。」
文特剛想拒絕，但是七夜已經不容他回話的離開了房間，走時還特意把門重重關上，不讓他有機會拒絕。
「叔叔們一定很開心吧，因為有你為他們賣花，是不是？」
「……但是我花還沒有賣了，叔叔們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
七夜終於呆不下去了，他沒想到自己雖然得到艾夏洛特城，但是卻沒有得到艾夏洛特城的民心，現在所有居民都在恐懼自己，如果這時，有人來進攻艾夏洛特城，他可以肯定那時所有的城民都會起來反抗自己，沒有人願意在恐怖的亡靈法師統治下生活，他現在得到的艾夏洛特城比一座空城還要不如，因為在艾夏洛特城內不僅是不支持自己的民眾，而且還會反抗自己的民眾。
「謝謝你了。」亞歷聽到這句話，簡直想感激的把這個小女孩抱起來：「老大，你聽到沒有，我可不是壞人。」
「老大，要不先去傭兵公會看看，昨天我們雇傭了一千個傭兵，但是感覺人手還是不夠，後來委託傭兵公會幫我們繼續招人，現在可以過去看看招人招的怎麼樣了。」
小女孩仍然對七夜怒目而視。
亞歷看七夜笑的樣子，有些緊張的辯解道。
七夜看著陽光明媚的蔚藍天空，對亞歷說道。
亞歷接過鮮花，點了點頭。
時間慢慢的過去，太陽漸漸的升高，明朗的天氣下，碧光湖旁雖然偶爾會有幾個人出現，但是看到七夜一行人立即就退了回去。
看到七夜這麼的堅持，小女孩終於沒有再氣沖沖的，反而有些奇怪他的舉動。
「嗯，叔叔們很喜歡我的，每次我回去，他們都會唱歌給我聽。」
「不要緊，等你找開了再還給我。」
七夜見小女孩看著金幣半天不說話，知道她還在想到底要不要帶自己去見她的叔叔們，於是再次輕聲問道。
「知道了吧，在純潔面前，罪惡是無法掩飾的。」
「我不賣。不過我可以送你一朵，只要你以後不再把大家變成亡靈。」
七夜搖頭拒絕了亞歷的提議。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