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沉默的羔羊（二）

程曉羽也沒理李韻伶，回頭走進教室，去拿自己的文件袋，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有些措手不及，顯然他準備彈奏的曲目，現在估計達不到要求了。

孔建軍把程曉羽領到李韻伶面前。李韻伶也沒有問程曉羽的意思，直接命令道：「我不管你找的誰，現在你必須自己放棄複試，讓學校和你家人都好看點。」

李韻伶是個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耿直人，不論教學還是做人都不怎麼講情面，但教學水平確實很高的，要不也坐不到鋼琴繫系主任的位置。

程曉羽對所有鄙視的目光視若無睹，他的實力他自己清楚，雖說周姨有打招呼，但打不打招呼，結果都是一樣的。

現在不光是上戲的學生知道，連考場里的考生都知道了！更有不少人指著坐在後排的程曉羽竊竊私語。

李韻伶走進了考場，先找了主持考試的孔建軍，把他叫出教室問「外面的情況知道嗎？」

孔建軍也收到過周佩佩的招呼，並答應的很響亮的，他一看程曉羽的考試曲目，就道糟糕，沒想到這個程曉羽居然這麼敷衍的選了如此簡單的三首曲子，當下只能道：「他考的那場，不是我監考的，我怎麼知道？你這要問老黃。」老黃就是那天監考程曉羽的白髮老頭。

他有點開始後悔，平時沒有多練一下高難度的曲目了。

上戲招生也不是沒有貓膩，但也只是在水平相當的情況下，有所偏向，從來沒有出過拿這麼簡單的曲子來考試，還能得這麼高的分的情況。

孔建軍對程曉羽笑了笑說「現在事情有點麻煩，李教授官比我大，非要我取消你的考試資格，我據理力爭，幫你搏得了一個辯解的機會，你去好好跟她說說。實在不行就提下周教授的名字，看有沒有用。」說完孔建軍不僅把面子給足了，還給李韻伶挖了個坑。

程曉羽則在眾目睽睽之下心平氣和的走了出來，彷彿沒事一般朝教室門口走去，對嘲諷的聲音置若罔聞，走到孔建軍身邊的時候問「老師有事嗎？」

學生會的志願者，在考場前面攔住洶湧的人流，其實學生大部分都是來看熱鬧的，並沒有想衝擊考場的想法，只是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很多不知情的人，也在裏面瞎起鬨。

李韻伶被這番夾槍帶棒的話說的更是火大，覺得現在一些學生有點背景就無法無天了，而且這小胖子居然還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笑了，她也聽何明哲說這胖子似乎還有學校領導的親戚，但她自持公允，更是對這樣的學生不屑，冷聲道：「你這樣的學生，我們鋼琴系不會收的。你也考不上。」

孔建軍把手上的考生初試成績名冊遞給李韻伶，李韻伶翻到最後，果然跟何明哲說的一樣，程曉羽排最後一個考試，考的正是何明哲開始說的那三首簡單的曲子。

李韻伶聽到老黃的名字猶豫了下，老黃是個老教授，人品還是不錯的，但眼下她也覺得沒必要求證，這麼簡單的曲子彈得再好能好到哪去？還是跟孔建軍道：「必須取消程曉羽的考試資格。」

李韻伶這下坐不住了，拿起掛在椅背上的外套，起身打算去音樂系考場看看情況。

此時考試已經暫停了，考場里的考生都覺得程曉羽要被取消資格了，也跟著幸災樂禍的起了哄，還有不少鼓了掌。

程曉羽也來了脾氣，並不知道何明哲從中作梗，覺得這樣的老妖婆真不配為人師表，面無表情的道：「考不考的上，你說的不算，你又不是考官。」

何明哲這個時候在老師面前添油加醋的說鋼琴系這次的招生出了多大的漏子。讓李韻伶更是不滿。

有寫「為了裴硯晨，全校男生團結起來，趕走程曉羽」程曉羽是用網上PS他的一張照片代替的。

李韻伶一向嫉惡如仇，見孔建軍口氣軟化，知道裏面必有貓膩，要不然孔建軍也不會語氣服軟，於是她厲聲說道：「損壞學校名譽的事情你承擔的起？」

他今天又被安排在最後一個考試。

李韻伶感覺這孩子真是膽大包天的不知好歹，眼睛一瞪，道了聲「好，好。你不怕丟臉，有勇氣考下去就行。」

李韻伶看到一團亂糟糟，更是垮著個臉面色嚴肅，氣的七竅生煙，帶著情緒朝考場裏面走去。

孔建軍到不是很怕李韻伶，不以為意的到「不能因為別人出過意外，就不準人家考試吧？這些學生也是閑的慌，我馬上出去把他們趕走？」

孔建軍沒聽過程曉羽彈鋼琴，又加上周佩佩卻是跟他打過招呼，自然就認為程曉羽水平不怎麼樣。這個時候自然就沒有什麼底氣，小聲說道：「從來沒有這個先例，非常不妥。」

還有寫「以科學發展觀為指導，拒絕腐敗勢力滲透，創建和諧文明新校園。」

李韻伶把程曉羽初試成績攤在孔建軍面前道：「你這怎麼說？」

坐程曉羽前面的端木林莎反而在替程曉羽擔心。有人不屑的撇了程曉羽，她都會狠狠的瞪回去。

孔建軍自然不會願意擔干係，說道：「那我們不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隨便取消別人的考試資格吧！」

李韻伶越聽越火大，鋼琴系主管招生的是校長的親信，副主任孔建軍。李韻伶是主管教學的。他們兩個一向不怎麼對付。

李韻伶皺了皺眉頭說「你把初試成績拿出來給我看看。」

程曉羽也看見了外面打的橫幅，但他並不覺得這是取消他考試資格的理由。他也不是小孩子對老師有天然的畏懼感，內心篤定自然不懼怕李韻伶，笑了笑說道：「我不會放棄考試，這是我自己贏得的機會。如果你們要取消我的考試資格，請給我理由。我相信上戲是個公平公正的學校。如果有什麼不公正的地方，我一定會去校長或者媒體哪裡尋求公正。」

說完也不在理程曉羽，對孔建軍道：「將考試改在音樂廳，整場公開考試，允許任何人旁聽和質疑。」

李韻伶沉思了一下，道：「你把這個考生叫過來，我勸他自己退出。這樣大家都好看點。反正他的水平也很難進我們系。」

還有什麼「今日我以母校為恥，明天母校以我為榮。」

孔建軍見鍋已經甩了出去，就進了教室喊道：「第511號考生，程曉羽出來。」

在一看打分三個老師都給的80分，在整個排名里處於還剩下的90幾個考生裏面的中上游，心中已經完全相信，程曉羽是通過關係買進來的。

李韻伶冷聲道：「你就這麼處理問題的？學校的威信何在？外面考上戲的家長怎麼想？」

孔建軍覺得李韻伶小題大做，硬著脖子道：「那學生聽信謠言隨便鬧事就應該縱容？我們以後還怎麼招生？還怎麼管理學生？」

等到了音樂學院，李韻伶一看考場外面果然聚集了不少學生，還有打著橫幅的，有寫「百年上戲，今日蒙羞」的。

跟著李韻伶走出辦公室，何明哲內心激動，心道程曉羽你死定了。他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他跟在李韻伶後面，稍稍落後一點的位置，還一邊跟李韻伶說新聞報道裏面的程曉羽，是多麼惡劣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