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樂之光
第388章 當你途經我的盛放
「不，是治愈靈魂。」
程曉羽沒有答話，開始調酒，忙了一會，程曉羽將盛著淡橘色液體的馬天尼酒杯端到裴硯晨的面前說道：「這杯酒的名字是希臘字母的最後三個字母。X.Y.Z.Cocktail，XYZ代表的是英文的最後幾個字母。也就代表結束的意思。就是說喝完這杯酒一切就該結束了，你可以理解成這是最後一杯酒。據傳這名字的意思是，獨佔鰲頭的終極雞尾酒。但是我認為，XYZ並不意味著什麼終結。如果有終結的話，人一定會重振旗鼓，不斷向前，所以終結也意味著開始。我覺得沒有言語可以撫慰沉浸在悲痛中的人，在真正的悲痛面前，同情之言顯得蒼白無力，但是酒會告訴你，我知道你的痛苦，懂得你的孤獨，你並不是孤身一人。將累積的回憶珍藏在心中，你一定會向前，這就是開始之杯XYZ。」
「沒問題，我等下叫酒店的管家送基酒過來就好。」
程曉羽笑了笑道：「酒店怎麼可能會沒有酒？」
兩人上了電梯直接去了八十七樓大堂，裴硯晨在電梯里問道：「酒呢？不需要買嗎？」
這樣的喝法，兩個人很快就喝的有些微醺，裴硯晨看著程曉羽舉著杯子問道：「為什麼你喜歡喝酒？別說那些華麗的字句，我想聽真心話。」
程曉羽先給自己調了一杯黑醋栗烏龍，這是一杯簡單的日式直調雞尾酒，黑加侖利口酒加上無糖的烏龍茶按自己的口味加冰調製就可以了，程曉羽剛喝了第一口，裴硯晨就穿了那套紫色的絨線運動衫出來了，沒有聚攏效果的胸罩支撐，穿著運動內衣的裴硯晨，前面依舊挺拔高聳，衣服的拉鏈她也沒拉完全，毫無裝飾得白皙脖頸和迷人的鎖骨勾勒成了沒有形狀的風，吹過程曉羽的耳畔，吹過他的心尖，讓身體和靈魂如同波紋一樣顫抖，程曉羽覺得口乾舌燥，又喝了一大口酒來壓抑那澎湃的靈魂。
裴硯晨勉強露出一個微笑說道：「會不會有毒啊。」
程曉羽沒有瞧裴硯晨，雖然她不說，但從她一心求醉的狀態，程曉羽就知道她心事重重，他也沒有想要安撫她的意思「我覺得酒這種東西，真的能夠靜
話還沒有說完，裴硯晨就冷冷的打斷他道：「你就這樣迫不及待了？」
裴硯晨一把從背後抱住程曉羽道：「不要走，我如今兩手空空，一無所有，但我對自己很有把握，除開我的死亡，我唯獨對自己的美還有把握，你看，我這樣的軀殼還是有價值的。是的，我只有這份把握，但至少我掌握了這一點微不足道的價值，我沒有什麼別的能夠感謝你，沒有什麼別的能夠補償你，只有這點你還能夠欣賞的尚算乾淨的美了。我不需要你的憐憫與同情，我把我最昂貴的東西都給你，在我出國之前，你隨時可以來找我，那之後請忘記我。」
程曉羽過來之後，一般都是調兩杯一樣的，一杯給自己，一杯給裴硯晨。兩個人也沒怎麼說話，像是在比誰喝的快一樣，一杯接著一杯。
「你還真是喜歡小題大做啊。」
裴硯晨一言不發將這杯XYZ喝完，此時窗外煙火開始升空，炸出了一片又一片的燦爛光芒。
裴硯晨的臉色如同在燈光下泛白的紙張，半晌沒有說話。
「真實的一面？」
「酒是個不可思議的東西，很容易讓人看到自己或者別人最真實的一面。」
程曉羽聽到裴硯晨如此說，也覺得身上黏糊糊的一點也不爽利，便「哦」了一聲，走進了浴室，裏面還瀰漫著淡淡帶有裴硯晨體香的溫暖。
程曉羽也就隨便翻了一下簡訊，聽著浴室里傳來的潺潺水聲，怎麼也定不下心來看電視，他覺得裴硯晨的行為有些詭異，這完全不是他所認知的裴硯晨，這讓他有些心慌意亂，他覺得自己應該就這樣悄悄離開就好，但是他卻莫名的有些不舍，在這個有些孤寂的跨年夜，他似乎也有些無處可去。
裴硯晨皺著眉頭道：「你身上也濕透了，洗個澡穿上浴袍，我幫你把衣服烘乾，別感冒了。」
裴硯晨毫不介意的從程曉羽手中搶過杯子，一口氣將剩下的酒喝乾。然後叫程曉羽趕緊去洗澡。
程曉羽去前台開了房，依舊是上次八十八層的主席套房，因為錢來的也算容易，現在身家過幾十億的他，自然不懂的節約是
程曉羽走過去替自己調了一杯戴克利（Daiquiri），程曉羽是調製的海明威式的戴克利（HemingwaystyleDaiquiri），裏面另外加上黑櫻桃利口酒（Maraschino），Luxardo牌的，好喝程度比普通戴克利更上一層樓。
程曉羽有些驚訝裴硯晨是一碰就炸的炮仗，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你感冒，我會叫管家給你送套衣服。」說完程曉羽按了呼喚鈴，叫來專為主席房服務的管家，說了裴硯晨大致的身材，叫他送一套全新的女士休閑裝來，又寫了張酒單，叫管家連酒和他需要的飲料以及調酒工具都送過來。
程曉羽打斷裴硯晨的話說道：「學姐，你的心事就寫在你的臉上啊！喝醉之後的世界沒有奧秘可言……是啊，裴學姐，我知道你可能覺得生活對你很殘酷，可神靈待你不薄啊！你看你擁有多麼完美的外表。但是別驕傲，神靈的恩賜很快就會被收回。人生短暫，你只有十多年的時間能真正地、完美地、充分地生活。青春逝去，美也隨之而去，那時你就會突然發現自己現在擁有的美好已不復存在了。其實你應該放下你沉重的枷鎖，趁你還擁有青春的時候好好享用吧。堅持做你自己，別聽那沉悶的說教，別去挽回那無可挽回的敗局，別在愚昧、平庸、粗俗的人身上消磨你的生命，而浪費了你的黃金歲月。那是我們這個世道病態的目標、虛假的理想。但你也要放下負擔勇敢的去生活！」
程曉羽看了下表說道：「學姐既然喝了這杯預示著結束和開始的酒，時間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今晚謝謝你陪我喝酒，還有祝你新年快樂。」說完之後程曉羽轉身打算離去。
程曉羽並不打算探究裴硯晨的往事，他曾經想知道，現在害怕知道，他輕輕說道：「我喜歡酒的原因還有一個，知道是什麼嗎？」
裴硯晨冷笑一聲，一口喝乾杯中的午後之死（DeathintheAfternoon）重重地說道：「我從來沒有不幸，更沒有孤獨！你也知道我長得這樣漂亮，又有那麼多人
裴硯晨「哦。」了一聲，從沙發上拾起衣服就走進了卧室。
程曉羽將冰塊放進冰箱的冷凍櫃，然後將杯子也放進冰櫃備用。裴硯晨在浴室里關掉了淋浴，程曉羽忍不住屏住呼吸，側耳諦聽那裡應該有的低微聲響。在水花聲腳步聲還有擦拭身體的聲音之後，程曉羽的耳朵又聽到了無聲的微顫。光是想象就讓他覺得甘美，彷彿那裡有誰在呼喚他，有誰在尋求他，以不成聲音的聲音，以不成話語的話語。接著浴室里響起了電吹風的聲音，程曉羽覺得自己心裏亂糟糟的，偏偏心跳又快，像一隻迷失的風箏牽引著他朝向天堂。
程曉羽看著裴硯晨因為酒精微紅的臉龐，繼續說道：「我一見你就看出來了，你還沒意識到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可以成為什麼樣的人。你身上有太多吸引我的東西，我覺得必須讓你認識自己。我覺得如果你浪費了自己就太可悲了，因為你的青春只能持續一小段時間——轉瞬即逝。山上的花兒凋謝以後還會重開，明年六月的金鏈花會開得像今年的一樣金黃，一個月之內鐵線蓮就會綻開出紫色的星星，以後年復一年，它那夜色一般翠綠的葉子都會托出紫色的星星。但是我們的青春一去不復返。我們二十歲時歡快的脈搏會變得遲緩，四肢老弱，感覺遲鈍。我們會退化成醜陋的木偶，不時回想起我們曾經過於恐懼的激情和缺乏勇氣接受的美妙誘惑。青春！青春！世間其實一無所有，唯有青春！」
「偶像計劃」可謂是大豐收，只是很可惜沒有獲得份量最重的「最佳年度專輯」的獎項，但其他提名獎項全部都得到了，光是金曲獎就得了三座，對於一個新人來說這樣的成績單已經足夠輝煌了。
「我想喝你調的酒。」
程曉羽搖晃了一下馬天尼杯中的冰塊，藍色的液體像大海的眼淚「喝醉了的人，側面讓人看到的，是偽裝的淚水也好，笑容也好，但正面的真正的表情卻能影射出，那顆快要破碎的心。」
程曉羽盡量讓自己忽略裴硯晨天然的魅惑，死死的盯著電視說道：「給
程曉羽沉默了片刻，他實在不知道裴硯晨的壓力來自哪裡，但他覺得裴硯晨總是悲觀的日復一日的背負著傷痛生活，像是推著石頭不曾停歇的西西弗斯，她拒絕一切接近，因為對人的不信任，於是他看著裴硯晨的眼睛面無表情地說道：「那身為私生子的感覺你又知道嗎？因為母親的死而獲得富足生活的這種感覺你又知道嗎？這世上沒有一個人活的輕鬆，我實在不知道你為何如此的消極。」
裴硯晨穿著浴袍出來的時候，程曉羽忍不住看了一眼，她的頭髮在浴室里已經吹的半干，泛著水潤的光澤，放在二次元就是典型的黑直長代表，她眉毛有些濃，唇色也不櫻紅，她從不化妝，似乎安心遵守天生的限止，從不刻意彌補造化的缺陷。總而言之，裴硯晨是摩登文明社會裡的一樁罕物，一個真正的從裡到外都漂亮的女生。
於是裴硯晨不在做聲，在電梯這狹小的空間里全是裴硯晨沁人心脾的迷迭香，程曉羽手心卻全是汗，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詭異的緊張。
裴硯晨謹慎的站在電梯的旁邊等他，身上還有水滴下來，見到程曉羽輕車熟路的樣子，即使是溫暖如春的酒店大堂，也絲毫不能讓她覺得體溫的回升。到了房間，程曉羽見裴硯晨因為單薄的衣服濕透了，還在有些瑟瑟發抖，於是說道：「學姐你去個洗澡吧！別……」
外面傳來巨大的倒數計時的聲音，新的一年馬上即將到來，焰火晚會也上演到了高潮，八十八樓的高處和煙花幾乎是平行的，轉頭就能看見那些絢爛又美麗的盛放。
「讓人忘記煩惱？」
裴硯晨卻有些生氣的將杯子擱下，說道：「你這是要說誰？我心情很好，你看，明天我就要功成名就了，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啊。」
裴硯晨聽完程曉羽對管家的囑咐，就進了浴室，程曉羽則去了客廳打開電視。央視正在播放著「金龍十大勁歌金曲頒獎典禮」但已經接近了尾聲，程曉羽拿出手機來一看，全是恭喜的簡訊。他點開曹大年發給自己的簡訊，自己四項提名，最後只獲得「最佳MV導演」一個獎項。
裴硯晨彷彿輕蔑的一笑道：「享受
「偶像計劃」的成員們都在京城，夏紗沫要在家裡陪媽媽，端木林莎也去了京城，常岳到是在上海，今天還打了電話叫他去『涅槃』喝酒，說有很多漂亮妹子……好吧，其實無處可去是個借口，他其實很願意和學姐呆在一起，就算是光欣賞那張臉和曼妙的身線就足夠打發無聊的時間了。
「那麼請再讓我為您呈上一杯。」
程曉羽恍惚之際，高大的外籍管家已經在敲門了，程曉羽開了門，管家推了餐車進來，第一層放的全是程曉羽點的酒、飲料以及兩桶程曉羽特別要求的老冰，還有一些小吃。給裴硯晨買的是一套紫色絨線的連帽運動衫，一件白色的羽絨外套，還有貼身的運動型內衣。程曉羽跟管家道過謝之後，管家用一口純正的漢語說道：「還有什麼需要，請按鈴」之後就退出了房間。
程曉羽猶豫了一下，尷尬地說道：「我就不用了吧！我回家在洗，反正我也不在這裏過夜。」
洗了一個舒服的澡出來之後，程曉羽就發現裴硯晨已經坐在吧台自己一個人喝了一大杯GinTonic，程曉羽吃了一驚，上次在「鹿鳴酒吧」裴硯晨還是一個雞尾酒的門外漢，今天居然還會自己調酒了。他當然不會知道裴硯晨是專門為了他學的。（BGM《風の憧憬》windscene，《超時空之輪》鋼琴小提琴合奏曲，私心非常期待有一天能曉羽能和學姐合奏）
有許多都市女生已經是裝模作樣的早熟女人，算不得孩子。而有許多女生只是渾沌痴頑的無性別孩子，還說不上女人。只有裴硯晨立於兩者之間，找到了完美的和諧，既不像熟透了的果子那樣接近糜爛，也不像青澀的果實那樣酸澀生硬，恰好的處在既清純靚麗又嬌俏嫵媚的最美時光。偏偏她又長著一張冷感的臉，看上去就像是在無形的容器中被精心保存了幾十年的造物主的得意之作，身軀更像是上帝在人間炫耀他的手藝。因而，不論誰都覺得她看別人的表情都混合著蔑視與驕傲，彷彿被問及任何問題，提問者都只會得到一個語調精緻的「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