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惡之花
第580章 四月是你的謊言
李醫生將蘇虞兮床頭的記錄本放回去，溫和的笑了笑道：「你們聊，不要擔心，不是什麼大問題。」
「許大小姐，我說了我自己來，你給我壺就好了，是你嫌棄夜壺噁心的好嗎？」
蘇虞兮昨天做了針灸，已經快昏睡了二十多個小時了，許沁檸坐在沙發上，看著蘇虞兮清晨陽光下的泛著微光的臉小聲說道：「真漂亮。」（BGM《破曉將至》QQ音樂，B站有視頻）
許沁檸也不顧忌周圍有人，說道：「呦，早上扶著你上廁所的時候，你怎麼不尊重一下我？當著我的面……」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並不能只考慮到自己。必須接受生命里註定殘缺和難以如願的部分。要接受那些被禁忌的不能見到光明的東西。
程曉羽這次沒有回頭，伸出右手揮了揮道：「不用了！讓我試看看這個輪椅的用法，不能老麻煩你！」
蘇虞兮皺著眉頭說道：「我昏迷了多久？我記得我最後是在洗手間……然後發生了地震？」
他們的人生不能定格，只能向前。
許沁檸莫名驚詫的坐到蘇虞兮的床邊，說道：「你不會失憶了吧？」
程曉羽雙手撥動著輪椅的輪子，回頭「確定小兮沒事我就放心了，我的腿也有點疼了，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床上去吧。」
程曉羽問道：「那什麼時候能恢復？」
蘇虞兮睜睜看著程曉羽的背影，覺得自己似乎丟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再也找不到了。她覺得眼睛有些澀，摸了一摸眼角，居然有一顆淚水，只是還沒滾出眼眶，便被她擦掉了。
「可能我摔斷腿之後，你壓力很大吧！」程曉羽冥思苦想后恍然大悟道。
「切，了不起啊？我還是她嫂子呢！」
他知道沒有結局的愛情，只能成為回憶里的故事。
蘇虞兮點頭。
而他們沒有並肩躺在滿是污水的越野車上，他們沒有為了彼此去做那些不該做的事情，他們沒有遇到過搶劫的流氓，他們沒有完成那一天的約會，沒有製作星空球，沒有唱過《紅豆》和《發如雪》，更沒有那一個吻。
「我頭髮為什麼變色了？」
彷彿在凝視著她，她是那樣的美麗
「呵呵！」
許沁檸連忙按鈴喊來了醫生。
「壓力？」
只是在這一個瞬間，這些尚未成
「哦！」對於這件事情蘇虞兮並沒有多在意，少了一段記憶對她來說也沒有多重要，那是因為她不知道這段記憶對她來說多珍貴。
但程曉羽必須忍住這些來自靈魂的撞擊，他覺得這樣也好，起碼失去這段記憶的蘇虞兮，應該能夠得到幸福，能夠繼續安靜平穩的生活，能夠不用背負那些血腥的經歷，對她來說這樣的結局應該是最好的。
他不能只是坐在那裡，把所愛的人的生活看得比自己重，然後把那叫zuo愛。
喬三思知道蘇虞兮和程曉羽關係是很好的，自然不會懷疑，說道：「好的，那就放少爺這裏。」
但是蘇虞兮對程曉羽來說很重要，所以他願意選擇堅強。於是他開始輕輕的訴說著被他篡改過的故事，故事里沒有新井大叔，也沒有水谷先生，當然也沒有那些可惡的壞人。
他覺得自己配的上蘇虞兮的愛。
護士看了一下時間，做了一下記錄，多看了許沁檸幾眼就出去了，她們見過的明星也不少，但是她是「藕粉」，只是規則不允許她們找病人索要簽名，只能出院的時候才能看有沒有機會。
扶程曉羽上輪椅時，許沁檸神色有些複雜的玩笑說道：「曉羽，你不會真是妹控吧？」
他的腦海里一直有個畫面如同走馬燈一樣旋轉：蘇虞兮摸著他的臉頰說：「我記住了，巧克力，就是你的味道。」
程曉羽轉頭一看是喬三思，勉強笑了笑道：「我在練習使用輪椅呢！」看見喬三思提著一個很長的黑色袋子問道：「這是什麼？」
許沁檸又道：「哎，我要是你，我怕也會是個妹控，小兮實在太完美了。」說完之後，還做了一個花痴的表情。
李醫生笑了笑道：「蘇小姐說的很對，這個就要看誰知道你這些天發生了什麼了，有人不斷地幫你回憶，是很好的方法。」
許沁檸有些驚訝的道：「就走？開始不是你一直吵著要來的嗎？」
許沁檸道：「這個就要你哥說給你聽了，地震這些天你和他在一起。」
程曉羽其實也靜不下心來看書，一會嫌棄這個姿勢不舒服，一會說這些書寫的真爛，還不如自己寫，一會兒又說要喝烏龍茶。
程曉羽想到：「所有的
他覺得自己得弄清楚蘇虞兮的想法，他是時候和妹妹進行人生商談了，就等她醒來。
程曉羽喝著豆漿忍不住問道：「我妹醒來沒有？」
當然，沒有人真的攔的住他們兩個，只有他們自己能夠阻止自己，可是那樣真的就是愛了嗎？
蘇虞兮看著點滴藥瓶道：「我現在回想一段記憶時，對其他信息的介入非常敏感，有時甚至覺得在清除舊記憶。我覺得通過某些強提示，這些記憶還是能被恢復。」
喬三思點頭道：「明白了，少爺。」
許沁檸忍了很久道：「我實在怕你了，咱們去小兮房間里坐著吧。」
可是世界上最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悲傷來臨，你還要故作姿態，微笑以對。當那些記憶變成獨家記憶，也是一種無人理解的心酸。
他聽著裏面許沁檸的聲音，慢慢的離開。
喬三思對程曉羽道了好好養傷，然後退出了病房。
喬三思道：「哦，這是小姐昨天交待，今天一定要拿給她的東西。」
他們必須屈從於現實
程曉羽只能一頭黑線的道：「你好歹尊重一下當事人吧？」
可程曉羽卻沒有什麼慾念，想到蘇虞兮，他便心亂如麻，在地下的時候因為一直生活在不確定的未來，所以程曉羽和蘇虞兮稍稍突破了兄妹之間的關係。
程曉羽趕緊點頭。
但回歸現實世界，程曉羽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份感情，這並不是個崩壞的世界，任何打破禁忌的行為，肯定會付出沉重的代價。因為這本不屬於你的東西，你拿了，即使千百倍的償還，也不會得到原諒。
忘記並沒有什麼，反正有些人十八歲成熟之後就會忘記曾經幼稚的自己。
蘇虞兮看了看程曉羽纏繞著繃帶的雙腿，古井無波。
李醫生道：「這個很難說，按道理蘇小姐屬於輕微出血，一般幾天後就可以恢復的。但是大腦的情況太複雜，腦出血傷及大腦皮層、腦幹網狀結構，都可能出現失憶表現，也可能是腦水腫造成的。如果嚴重，恢復記憶需要一個很長時間，沒有固定的時間，也可能恢復不了。因為我不能確定蘇小姐的失憶，是因為顱內出血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畢竟也可能是地震
喬三思主動上來推著程曉羽的輪椅說道：「少爺，看護呢？」
第二天早上，許沁檸起來給程曉羽端了早點，燒賣、包子還有豆漿，都是程曉羽喜歡的。
許沁檸「切」了一聲道：「說的好像跟你有關係一樣？」
許沁檸也在吃東西，抬頭看了一眼道：「哦！你的是電子書，想看怎麼自己找就行了。那些是我看得。」
豪華特護病房跟酒店沒有什麼兩樣，許沁檸洗了澡，換了睡衣和程曉羽鬥了半宿嘴，兩人也都不覺得無聊。
喬三思推著程曉羽回到病房，程曉羽拿著黑色的似乎是裝釣魚竿的袋子道：「辛苦您了，喬叔，您先回去吧！小兮哪裡您就不要去了。」
只要曾經經歷過，他們感受過燦爛的星空，聽過彼此的心跳，握著連接靈魂的雙手，聽過那首歌。
程曉羽情不自禁的附和道：「是啊！」
慾望里夾雜著衝動就去挑戰世界的秩序，這樣的愛看似偉大實則幼稚，他們可以拋棄一切，找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但是那樣對蘇虞兮不公平，對父母不公平，對他們的朋友也不公平。尤其像他們這樣的名人，這個世界對他們來說真有可以躲避的地方可言？
程曉羽掩飾住一些驚慌，不知如何作答時。
蘇虞兮轉向程曉羽道：「後面發生了什麼？」
程曉羽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方向，像是風裡的一頁寫滿煩惱的稿紙，無人能夠閱讀，被吹的四處飄蕩。
許沁檸又坐回沙發道：「好吧！有事記得叫我。」
他要將那些事情包裹在自己的謊言里，以此換取蘇虞兮的安寧生活。
程曉羽在回到上海的一天就失眠了，這些是他不能夠逃避的阻礙，像一面無法越過的高牆，緩緩向他壓迫過來，每當思念多一秒，這牆就加速呼嘯著撲面而來，逼的他無法喘息。
李醫生，過來檢查了下蘇虞兮的狀況說道：「沒問題，情況良好，失憶這種事情雖然少見，但也算正常。」
程曉羽就在這裏，看著那把黑色三日月宗近
程曉羽在述說這一切的時候，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在縈繞，蘇虞兮那些天的樣子就如瑰葉一般深深的留在他的記憶里，飄落不去。
所以他們並沒有相愛，
幸福這個詞對他們兩個來說只是觀瞻，而不能成為感受。
程曉羽看著蘇虞兮的眼睛，少了昨天還在的那些人性化的情緒，恢復了往昔的淡漠，而他與蘇虞兮之間那種玄妙的感應也斷的無影無蹤，這讓程曉羽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程曉羽將袋子打開，果然是那把太刀，他想到蘇虞兮難道知道自己會失憶？或許只是提前做的預防？他雖然疑惑，卻不能去問蘇虞兮。
程曉羽坐在黑暗裡，巨大的哀傷襲來，有些愛，是不能觸碰的潘多拉的盒子。從一開始，就知道，不能因為那一點希望中的甜美，放出那麼多的悲傷與痛苦。
喬三思將黑色的袋子，遞給程曉羽。
程曉羽又道：「喬叔，這件事情，別給小兮知道了。」
蘇虞兮也沒有驚訝，只是皺眉說道：「這麼久！」
他們的照片會泛黃
沒過多時，許沁檸回來對程曉羽道：「還沒醒來，你先看會書吧。」
程曉羽沒好氣的道：「完美也和你沒關係。」
程曉羽說完這一切，蘇虞兮皺著眉頭，怎麼回憶都覺得一無所得，她頗為疑惑地問道：「這就是全部？」
這時他們剛進病房，護士正在給蘇虞兮打點滴，見蘇虞兮還在昏睡，兩人停止了拌嘴，害怕吵到她。
程曉羽堅定的道：「沒關係的，她失去了一點點記憶。這件東西會勾起她不好的回憶，所以封印在我這裏吧！」
程曉羽拿起許沁檸帶來的書，全是戀愛小說，什麼《霸道總裁愛上我》、《都市灰姑娘》簡直無語，說道：「許大小姐，你這是玩我吧！」
程曉羽自己划著輪椅在緊閉的病房門口，停了一會，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抑住胸腔里奔涌的情緒。
「李醫生說，是因為營養不良和壓力過大？」
「程曉羽，你別逼我和你魚死網破啊！」
兩人感嘆間，蘇虞兮睜開眼睛，扶著頭坐了起來，有些茫然的環顧四周，輕輕的道：「我怎麼到醫院了？」
許沁檸道：「剛才出去拿早點的時候還沒醒，現在不知道，我去看看吧。」
許沁檸從沙發上跳起來道：「要我送你過去嗎？」她覺得程曉羽的情緒似乎不太對。
程曉羽摸了一下就知道，這是那把蘇虞兮拿回來的太刀
看著蘇虞兮平淡的表情，程曉羽的心如刀絞，還笑著道：「小兮，你好好休息，我也去躺著了。」
程曉羽看著蘇虞兮冷清的臉龐，心裏千迴百轉，他不想蘇虞兮背負那些罪惡，他也不想蘇虞兮會像他一樣時常在噩夢裡驚醒，他寧願自己以哥哥的名義守護，也不願意以愛的名義拘禁。
這樣的場景若是換個男人怕是立馬把持不住了，畢竟許沁檸也是出類拔萃的漂亮，尤其她那勾魂奪魄的眼睛配著那一點淚痣，讓人多瞧幾眼也覺得銷魂。
喬三思有些驚訝的道：「這是為什麼？」
程曉羽說道：「已經離那天過了半個月了。」
這一刻，他們就是永恆。
他們也會為人父母
程曉羽將三日月宗近藏在床下，藏起那些真相。
「那怎麼了？你覺得我看了你身體，我還能嫁給別人？」
沒料到在走廊里碰到管家喬三思，程曉羽精神恍惚，沒有注意。
但是程曉羽覺得，這所有都不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可程曉羽胃口不佳，只是吃了兩個小籠湯包和一個燒賣，就再也吃不下了。
對程曉羽來說愛不是自私的佔有，在這一瞬間他就做了決定，從今天開始他要做一個合格的哥哥，開始獨自負擔，開始頑強地愛著生活，埋葬他不應該出現的愛情。
他們兩個和喜多川義人、森本美季還有麻生純平淡的度過了差不多十天，唯一的一點波瀾就是程曉羽為了看電梯井裡有沒有信號，而摔斷了腿。
這天晚上，程曉羽又做了噩夢，他驚醒過來想去握蘇虞兮的手，發現只有他一個人躺在床上，許沁檸在旁邊的床上抱著枕頭睡的正好，正好側對著他，窗外的依稀的月光灑進來，讓他能瞧見許沁檸高聳的山峰。
「你不像被封建思想荼毒的古板少女啊！別給我來這套。」
「我是他哥，怎麼會沒關係？」
程曉羽故意誇張地說道：「喂喂！你怎麼能夠懷疑拯救你於水深火熱中的哥哥呢？如果不是因為我發現了維修通道，或許我們現在還在那底下呢！」
程曉羽皺了一下眉頭道：「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