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雲之端
第944章 好萊塢魔術
之所以「獅門」的人一聽程曉羽說總收入分賬和版權分賬就炸毛，也是有原因的，好萊塢發行公司的「分賬」，都是看人下菜的「分賬」：有些合約是寫明了分賬，卻不一定能分到賬。
聽到「導演公會」四個字，程曉羽輕蔑的笑了笑說道：「我不是導演工會的成員。」他也嘗試過加入美國導演公會，以獲得更好的資源，但是被無情的拒絕了，程曉羽當然認為原因是彼得·科普拉是導演公會的理事之一……
最頂級最優先分賬的參与者會從毛收入的第一分錢就開始分賬（First.Dollar.Gross），比出品方的分賬順位更優先——在好萊塢，這樣的巨星可以說是屈指可數，這些人都是金字塔尖上的佼佼者，雖然數量不多，但足以令任何出品公司、投資人撓頭，但他們又必須請到這些大咖——好萊塢大佬們恐怕也是剁手黨。
當然發行公司不僅沒虧錢，還掙錢了（發行傭金），而製片公司和他的出品夥伴們看到的結果就是票房收入上的虧錢。
在好萊塢山巒疊嶂的合同概念里，分賬者與「收入」一樣，亦有不同概念。總收入分賬者（Gross.Participant）——從毛收入或調整后毛收入中分賬者。凈利潤分賬者（Net.Participant）——從凈利潤中分賬者。
程曉羽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那如果我不僅願意支付宣發費用，還願意簽訂對賭協議呢？票房不達到一定的數額我就不參与分賬……」
程曉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智商上並沒有優勢，除了那些
托馬斯不為所動的聳了聳肩膀說道：「我們可以支付你票房分成，但那只是導演工會規定的數字。」按照導演工會與代表好萊塢各大公司的製作人聯盟間簽訂的協議，屬於工會成員的導演能拿到執導影片的票房和錄像帶分成，這是明文規定的遊戲規則，雖然說協議的比例非常之低，但好歹也是分賬。
這時已經過了洛杉磯最熱的季節7月份和8月份，天氣非常的怡人，雖然因為靠海的緣故，早晚溫差比較大，但氣溫還是讓人覺得非常舒適的。
人人都說加州有世界上最好的陽光，真正到了這裏，才感覺陽光使你有著多少的新奇，可能因為自然條件和建築物等因素，它不是一遍一遍地，一束一束地，而是鋪天蓋地地，徹頭徹尾地射照于每一寸土地，使得馬路、山、水、植物和隨處飛翔的小鳥，都顯得潔凈如洗，燦爛明媚。
遺憾的是這隻是彷彿……起碼當下程曉羽的心情就算不上愉快，這些天去了好幾家公司得到結果讓他失望，有些公司覺得這部影片實在太惡俗，才看到一半就放棄了觀看，直言不諱的告訴程曉羽這部電影有點爛，橋段抄襲簡直有些喪心病狂，並叫程曉羽多看看彼得·科普拉的電影，漲漲拍攝恐怖片的姿勢……再來拍電影。
程曉羽沒有想到這樣的換不來分賬權利，並且對方連談的意願都沒有，於是
他也是無奈，如果時間允許，他會先拍攝一兩部電影累積名氣，在逐步要求更多，只是時間不等人，他只能採取用金錢換時間的戰略。
當然，其他人也不是傻瓜，很多巨星級別的演員、導演或是大製片人作為總收入分賬者當然不能最後看著赤字乾瞪眼，因此若是設定了除固定片酬外的根據影片表現的分賬「片酬」，他們會在合同里約定「收支平衡點」（breake-even），一旦收入與一些必須的製片、發行費用扣減後有收益了即開始計酬。
接連的碰壁叫程曉羽不得不放下一些矜持，他有些不甘心地問道：「托馬斯先生，我能問一下為什麼我支付宣發費用都不足以讓您動心簽合約呢？」
當然也不是所有發行公司都是瞎子，有些表示了有興趣，例如「獅門」就非常擅於發掘這種獨立電影，只是購片部經理，一聽程曉羽說出總收入分賬加上版權分賬的話，並要求成為First.Dollar.Gross（優先分賬者），馬上變了臉色，皮笑肉不笑的看著程曉羽說道：「程先生，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好萊塢一年想發行的電影成千上萬，就算你這部電影還算不錯，那又怎樣？你不過是個新人亞裔導演，別把自己當巨星看待……彼得·科普拉都沒有總收入分賬加版權分賬的權利……年輕人不能好高騖遠……」
聽到這樣評價，程曉羽簡直有些無語，回應了一句經典國語：「呵呵」給對方，叫溫斯頓去拿DVD拷貝，然後
「那實在太遺憾了……」托馬斯也站了起來說道，雖然這部電影很合他的胃口，對這部電影的不確定性因素很多，價格合適是可以買斷的，說不定能賣的不錯。
其實還有一點托馬斯沒有說出來，宣發的複雜性，除非程曉羽制定出完整的宣發方案，得到「獅門」的認可，雙發的合作才有可能繼續下去，要不然其中扯皮的事情太多，會極大地影響工作效率，因此還不如不簽約。
看起來似乎都是受益者，大家都有錢分，其實前者和後者有天壤之別，程曉羽最近看的一本叫做《The.Hollywood.Economist2.0》（《好萊塢經濟學》）的書里就直言不諱的說出了真相，就是發行公司「根本沒有凈利潤」。
因此他笑了笑說道：「托馬斯先生，我知道這樣的要求有些不合情理，但我願意分擔宣發成本，或者全數支付發行成本，都是沒有問題的，這樣貴公司也不需要承擔風險……您看我的要求是不是就很合理了……」
程曉羽的要求顯然就是超綱的，一個新人導演直接要求巨星待遇，雖然獅門的購片經理並不是黑人，但聽完程曉羽的要求，也是黑人問號臉，excuse.me？
「獅門」的購片部經理托馬斯聽到程曉羽如此之壕的大手筆，還是一口回絕了程曉羽，他高傲的看著程曉羽說道：「程先生，我知道你很有錢，真心話，你這樣的影片能夠發行就已經是好運氣了，價格上面，我們可以多出一點，您不能要求更多……『買斷版權』您只有這一個選擇……無論您去那個發行
所以在製片公司收到總收入或毛收入之前，項目公司由於承擔了發行工作，會完成兩個部分的扣減——發行傭金和發行費用。
為什麼說這是魔術呢？因為很多時候，只是影院票房收入的結算時候，在此處結賬時在會計報表已經呈現赤字了——虧錢。
就算對於好萊塢八大而言，製片公司都經常面臨票房分賬后的虧損，他們的主要收入來自於影院後端的非票房收入，包括DVD為代表的「家庭娛樂」銷售收入（與分賬者分的是版稅收入）、電視端銷售（付費電視、有線電視、公共電視）、電影衍生品/授權商品等基於版權分銷的收入。
這裏彷彿沒有潮濕陰暗和髒亂這些詞彙，光芒無處不在。
托馬斯感覺程曉羽是瘋了，一臉驚愕的看著程曉羽說道：「如果您的真的有勇氣這樣做……那我們就可以好好的坐下來談談了……」
太多的影片——包括像《蜘蛛奇俠》或者《鋼鐵俠》這樣的超級大片——在影院放映結束后，是看不到凈利潤的，所以在票房意義上的凈利潤分賬通常是鏡花水月。
這是好萊塢利潤的來源之地，怎麼可能輕易的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導演參与進來？我們發行公司還要不要賺錢？
只可惜程曉羽這句「呵呵」頗有些明珠投暗的可惜，因為美國佬理解不了這句「呵呵」里所蘊含的深邃以及無情的嘲諷。
托馬斯當然是覺得程曉羽的想法太幼稚，看到程曉羽誠懇的目光，決定打破對方不切實際的幻想，「程導演，雖然您願意支付
程曉羽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黑色破洞牛仔褲開車行駛在去「環球」的路上，自從他來到洛杉磯之後，感覺不止是眼睛，就連器官每天都是明亮的，不是因為五光十色的景緻，而是每時每刻揮之不去的陽光。
因為到達分賬收入這個終點之前，好萊塢的發行公司，在發行上有一個魔術，會為每一部電影設立一個體外的獨立的項目公司——將項目融資投入在這個項目公司里，同時分賬款從終端結算至發行端時也會歸結到這個項目公司。
而程曉羽的第二項要求版權分賬，更是有些猖狂了，一個新人導演在票房收入內分賬的難度已經大的不可想象了，更何況版權分賬。
此長彼消，分賬天平的一端是先得分賬者，而天平的另一端是后得分賬者，因此前者得到的越多也就相應提高了後者分賬的門檻——越往後參与分賬者，其收支平衡點將會增高。因此，最沒有權勢的參与者，如編劇就可能永遠得不到其分賬片酬。
分賬「片酬」的談判圍繞的核心是各分賬者給該風險項目加碼了多少，對最有權勢的參与者而言，顯然會設定最低的收支平衡點，這就意味著他或她會是那個最早開始分賬收入的分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