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天之岸
第1232章 雪人
這突如其來的真相，讓程曉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更不知道該怎麼樣面對裴硯晨。
許沁檸給他的條件就是：穿著布偶服裝上台，整個參与過程不能給語言提示，如果裴硯晨能夠認出他，就算他們的緣分沒有了結，如果裴硯晨沒有認出他，那麼程曉羽也無需跟裴硯晨見面，至於道歉的事情，交給她做就是。
許沁檸在電話那端也有些激動地說道：「為什麼？那你能體會我的感受嗎？上海下那麼大的雨，我在整個城市尋找你的影子，你知道上海多大嗎？你知道在茫茫人海中要找到你多難嗎？憑什麼就該是她？難道不該是我才是最適合你的那一個嗎？我是不對，可是你有考慮過我能怎麼辦？以後小兮怎麼辦？難道你覺得我應該看著她把你搶走，然後讓你以後陷入更加絕望的後悔？」
程曉羽不知道裴硯晨是否能夠認出這樣的他。
這一刻他聽見了黃何在演播廳里大聲的呼喊：「讓我們有請最後一位男嘉賓上場……」
一聽到程曉羽要做高鐵，孟國珍又開始了安全知識教育，但是程曉羽什麼都沒有聽進去，他的心已經飛到了上海，他想要對裴硯晨說一聲：「抱歉！」
但在這之前，他必須的給許沁檸說一聲，他覺得這件事情必須讓她知道，這對她的尊重，也表示自己坦坦蕩蕩，畢竟全世界都知道他要娶她。
接著程曉羽又打了電話去江城機場，那邊並沒有大霧，這讓程曉羽鬆了一口氣，可
程曉羽稍微調整了一下位置，將眼睛對準布偶嘴巴的網狀縫隙，視野變的狹窄了很多，感覺很多地方都看不見，他在布偶里瓮聲瓮氣地說道：「其他人不會知道，但我希望裴硯晨知道我來過……」
他來的有些遲，並沒有機會看到裴硯晨開始光芒四射的表現，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電梯在朝下降，他的心也越跳越劇烈。
程曉羽覺得這也算是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反正他也想不出來如何解決，於是同意了許沁檸的安排。
一時間，氣氛降到了冰點。
電話那端沉默了很久，程曉羽以為許沁檸在生氣，這種事情她如果不安和不滿再正常不過了，他心裏沉了一沉繼續說道：「我只是想說清楚，想問清楚……當年她不告而別，現在又等我出來是為什麼，我知道她的，我了解她的，她絕對不是為了名氣或者錢，她不是那樣的人！」
程曉羽覺得他和裴硯晨之間，彼此都欠對方一個交代，於是他下定決心，無論如何得去見見她，但他覺得讓他去讓《非誠勿擾》那動靜實在太大了，這也是及其不負責任的，他想，或許他應該私下給她打電話聯絡，聊幾句就好。
窗帘敞著，外面沒有星光，只有零星的燈火，天色稍稍藍了一些，晨曦卻遲遲沒有到來，整個天地都被灰濛濛的大霧封鎖，城市的高
兩個人都沒有繼續說話，只剩下有些急促的呼吸聲在距離遙遠的電波中來回拉扯。
聽到許沁檸有些警惕的聲音，程曉羽心中苦笑了一下，覺得事情似乎有些麻煩，他繼續說道：「是的，我跟你打電話，就是想跟你說，我想去見見裴硯晨……沒有別的意思，當年在我離開上海之前的那個晚上，因為喝醉酒，所以和她發生了一些不該發生的事情，我想我現在必須和她說清楚……」
吳凡拍了拍程曉羽雪白肥大軟彈的身軀笑道：「各人有各人的難處，我也知道！現在別想這麼多，上場吧！我想這將會是《非誠勿擾》最傳奇的一期……」
他內心也覺得，不論從哪一方面來說，許沁檸都是最適合他的那一個，只是兩個人之間缺乏……一點點激情。
頓時許沁檸的聲音就一下從流淌的著的濃稠的蜂蜜，變成了堅硬的奶糖，輪廓清晰起來。
幸好一路上還算順利，一夜未眠舟車勞頓的程曉羽從蓉城趕到江城，又從江城飛到上海，下了飛機就跟在高鐵上已經聯絡好的吳凡打了電話，這時節目的錄製已經進行了一半。
過了半晌，許沁檸平靜地說道：「你去見她吧……但是我有個條件你必須答應我……」
吳凡看了下程曉羽現在的樣子嘆了口氣說道：「如果你不在語言中給予提示的話，沒有人會知道這個雪寶的
程曉羽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走過有些黑暗的走道，來到了電梯這邊，等待導演叫他進去的時候，他廢了好些功夫才側身進了有些狹窄的電梯。
直接在網上定了票之後，程曉羽稍稍洗了臉就打算去高鐵站，本來打算自己一個人去的，走出房間保鏢孟國珍已經穿好衣服在等他了。
「嗯！有點事情找你商量一下。」接著程曉羽單刀直入地說道：「你看了最近東方衛視一個比較火的節目沒有？」對於許沁檸，程曉羽覺得自己和她處於友達以上，戀人未滿，和她相處程曉羽是最放鬆的，並覺得沒有事情不能給她講。
電梯門大開，熾烈的射燈照在了程曉羽的身上，不，也許該說是雪寶的身上，他搖晃著白色臃腫肥大的身子費了好些力氣才擠出電梯，橙色的胡蘿蔔鼻子還在電梯門口撞了一下。
孟國珍一臉嚴肅地說道：「程先生以後千萬不要產生自己一個人偷偷走的想法，這是很危險的……還有行程最好一定要按照計劃來……」
程曉羽苦笑道：「說不定她第二輪就把我滅掉了！」
他在機場坐著直升機直奔東方衛視大樓，終於在最後的關頭趕到了演播廳，此刻他已經汗流浹背，吳凡幫他穿上已經準備好的服裝。
程曉羽打斷孟國珍的話道：「沒有時間了，我們邊走邊說……」他帶上帽子和口罩，又對孟國珍道：「你們還是不要穿的太像保鏢了，穿普通一點…
程曉羽一邊脫掉外套和褲子說道：「不好意思，這一次真是麻煩你了。」
程曉羽心頭忐忑的等手機上的時鐘準時跳到七點鐘，撥通了許沁檸的電話，他從來沒有在這個時間段給許沁檸打過電話。
吳凡笑了笑道：「說實話我沒有想到你真會來，不過我覺得裴學姐值得你來。」
但現在時間尚早，程曉羽帶上耳機，靠在沙發上，等待這個城市醒來。
但此刻他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如願。
他不該放任自己。
停頓了片刻程曉羽又自我解嘲地說道：「我不該把責任推給酒精，我想在那個夜晚，不需要酒精的麻醉，我也是痛苦且迷茫的……我也會需要和渴望慰藉，其實是她解救了我。」
他相信一向大度的許沁檸能夠理解。
程曉羽語氣中有些無奈地說道：「我別無他法，眼下這是最好的辦法了，畢竟現在我沒有資格隨心所欲的做我想要做的事情，人成名了就是這樣可悲……」
……
又過了片刻，電話那邊傳來了一聲嘆息道：「那我現在就告訴你為什麼吧！是我去博悅去把她趕走的，我對她說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們之間不可能……當然除此之外我還說了一些過份的話，做了一些過份的事情，不為別的，就是為了把她從你身邊弄走，我這樣告訴你，你能釋懷了嗎？」
聽完許沁檸的話之後，程曉羽覺得這未嘗不是一個主意，和許沁檸通完電話，程曉羽打算定機票，但看了一眼窗外的
程曉羽將手伸進厚厚的外套，吳凡幫他拉上後面的拉鏈，他笑了笑道：「是有些緊張，畢竟這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
許沁檸的一連串質問，像一盆冰冷的水把程曉羽內心的火焰澆熄，他仔細的回憶，整個事情沒有誰對誰錯，如果有，那錯的就是他。
看見程曉羽費力的鑽進布偶服裝時手還有些輕微的顫抖，吳凡笑道：「沒有想到你也有緊張的時候。」
這有些笨拙的動作引發了全場觀眾的一片笑聲。
顯然她還在半睡半醒之間，接聽電話的聲音有些慵懶，「曉羽，這麼早，有事嗎？」
無奈程曉羽只能道：「我有急事，現在必須趕回上海……」
程曉羽聽到許沁檸的話彷彿五雷轟頂，這才明白裴硯晨為什麼不告而別，他心頭的火苗立刻變成了熊熊烈焰，將他的心臟燒的乾涸，他嘶啞著嗓子有些憤怒地說道：「你……你怎麼能夠這樣做？為什麼！」
「你是說《非誠勿擾》？」
吳凡笑道：「不知道外面那些人知道將要出場的是程曉羽的話會有多激動！」說完他將布偶的頭套幫程曉羽戴好。
時間越是流逝，程曉羽的內心越是不安，過往所發生的一切，如同一朵火苗在他的胸腔里慢慢腐蝕灼燒著他的心臟，錐心刺骨，那火苗如此微弱，彷彿隨時都能熄滅，但卻彷彿有隨時能在寂靜的夜裡燃起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