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緣之空
第1392章 叛國者（一）
與此同時，一直記掛著這邊行動的程曉羽並沒有能夠得到任何消息，此刻他正在自己的房車裡換常禮服，馬上準備去走紅毯。
吉川也看到值班室裏面吵著了一團，感覺稍不注意兩撥人又會打起來一般，張濤回頭對吉川和裴硯晨道：「這真不好意思，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做筆錄吧！」
判斷出大概的情況之後，烏鴉開始十分冷靜的研究自己周圍的環境以及身體到底受到了怎麼樣的傷害，此時他身上並沒有疼痛的感覺，只是四肢略微有些發麻。
三個人醒來之後，空氣中依舊是叫人窒息的安靜，他們也不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麼，這種感覺是一種期待的恐懼。
可像烏鴉這種長期經過藥劑適應訓練的特工，即使是「卡帕」這種強力麻醉藥劑，只要不是直接注射，絕不可能讓他吸入一些之後就馬上昏迷過去，再說他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閉住呼吸，所以讓他昏過去的絕對不是「卡帕」。
端木林莎看了看程曉羽道：「你是有什麼事情？我都見你看了好幾次表了……實在有什麼急事你就直說。」
程曉羽苦笑一下道：「真是……這叫我怎麼說……讓我組織一下語言。」
他並沒有試圖把兩個人喚醒，因為毫無意義，況且時間拖的越久對他來說越有利，剩下的人說不定能根據定位系統找到他們，所以烏鴉開始保存體力，並努力的回憶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發麻大概是因為氣血有些不暢，因為雙手被反銬在椅背後面，雙腳則被一對腳銬緊緊的固定在椅腿上，烏鴉並不知道自己暈過去了多久，但根據發麻的程度，應該也不算很久。
張濤推開車門一臉誠懇，且語重心長地說道：「這些都是應該的，沒什麼好值得誇獎的，只要萬家平安，我們辛苦一點，一切都值得……」
雖然此刻身處險境，但烏鴉並沒有多少恐懼和慌張，對於他來說大不了就是一死，對於死亡，他並不害怕，為國捐軀正是他所渴望的，只是對沒有能完成任務還有不小的遺憾。
隨著光線的消逝，他還聽見了如同地獄打開大門的聲音——那應該是他剛走進的一號審訊室，那扇有著乾涸的血跡般顏色的隔音鐵門關閉的聲音。
烏鴉堅定自己決心的時刻，身邊的花豹和瘸子也一一轉醒，他們兩個身體素質沒有烏鴉強，所以醒來的稍微慢一些，三個人在黑暗中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很
總而言之，吉川將一位被誤會的謙謙君子形象給演活了。
說完張濤就帶頭朝著走廊的另一頭走去，一直走到了走廊的盡頭，這邊是連續的幾間裝著棗紅色沒有任何花紋的鐵門的房間，這棗紅色有些陳舊，像是凝固了很久的血塊的顏色，房門的一側牆壁上橫掛著黃底黑字的不鏽鋼牌子，上面寫的字是——「審訊室」以及編號。
看來對方對於活捉他相當的在意，要不然也不會如此費勁心機，不過烏鴉心中只有冷笑，他是不可能讓對方從他嘴裏得到什麼消息的，他低頭看了一下襯衣的領口處，可惜縫在哪裡的X化甲已經被剪掉了。
反審問術的第一課就是告訴他們存留體力不要說話，其中的不要說話，是不要和任何人說話，當面對嚴酷的折磨，實在抗不下去的時候，可以像念經一樣重複念誦自己的名字和國籍，不去理會對方問的任何問題，這種做法也可以很好地保存體力……
今天下午局裡才開會給每個人都打了招呼，要求所有警員對電影拍攝予以配合，不許觀望，更不要去到相關區域。
烏鴉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是她出現在這裏，是誰他都不會覺得奇怪，但是這個人實在太出乎意料了，出乎他意料的甚至讓他忘記了自己是個囚犯。
不過，演技有限的裴硯晨，則以不變應萬變，不管吉川說什麼，她也不搭腔，不回話。看上去面無表情的在神遊，實際上裴硯晨的心弦綳的很緊，畢竟身邊坐的是一位專業間諜，電影里的間諜那可是殺人不眨眼，一個人就擁有花式毀滅世界的能力。
吉川看了眼那一豎行紅色大字，向張濤豎起了大拇指，誇讚道：「難怪華夏治安這麼好，正是有你們這樣忘我奉獻不辭辛勞的守護神！」
短暫的努力了一下，烏鴉放棄了依靠對方的疏忽掙脫束縛的想法，他轉頭四下巡視了一圈，曾經經歷過進入暗環境眼睛的適應能力的訓練，所以他很快就能看見一些模糊的景象。
程曉羽連忙拿出手機道：「這個好說，我叫吳凡跟他們台長打招呼。」
警
不用說他也知道自己中了哪一方的圈套，如果是華夏官方，剛才就該是無數只槍對著他，而不是如此精細到他都沒有覺察的陷阱。
這叫吉川的內心立刻陷入了極度驚恐，這才想起自己應該大聲呼喊，然而還沒有來得及呼喊，就感覺到一個濕潤的毛巾袋子套在自己的腦袋上，讓他呼吸急促，根本無法出聲。
想到對方處心積慮的活捉他，烏鴉不由的再次冷笑了一下，甚至有些期待即將到來的對峙，他要讓對方明白即便被抓到了，大和男兒依舊是不屈不撓的男子漢。
這是一個完全封閉的房間，扭頭就能看見兩邊分別隔著差不多1.5米的椅子上固定著兩個人，他知道是瘸子和花豹，只是分不清楚那一邊誰花豹，哪一邊是瘸子。
他記得當時他對這裏的環境相當的滿意，因為這裡是個不太適合打埋伏的地方，除非有大量的人數優勢。不過他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走到門口的時候，都是保持著戒備，隨時準備掏槍，只是沒有料到，對方一開門，自己就失去了知覺。
……
烏鴉醒來的時候，眼睛里一片漆黑，鼻樑上的高科技眼鏡早就掉了，他輕輕搖晃了下昏沉沉的頭腦，接著屏息凝神，一片寂靜，只有兩側輕微的呼吸聲在提醒著他尚在人間，毫無疑問兩邊的呼吸聲應該是瘸子和花豹的，根據呼吸的頻率和深淺，他們兩個肯定都沒有事情。
端木林莎瞧著程曉羽有些窘迫的笑容，嘆氣道：「不管怎麼樣，至少得把宴會給混過去，你先去走紅毯……我等下跟東方衛視的人商量一下，看可以不可以把你的演講提前。」每個人都有秘密，有時候不多問就是最大的體貼。
小李應了一聲：「好的！」就對裴硯晨道：「裴小姐，我們這邊……」於是兩人就在張濤和吉川進一號審訊室之前進了二號審訊室。
烏鴉閉上眼睛，在腦海中再一次回到了昏迷之前，當時他和花豹開車從鳳凰城的藍牌別墅派對轟趴館大門進入，一切都沒有異樣，這裏的地形他已經提前偵測過了的。
吉川也不疑有他，一腳踏進還沒有開燈的一號審訊室，立刻就感覺到不對，左右手被兩側兩雙鐵鉗一般手給抓住了，
吉川笑道：「張警官，耽誤您下班了！」
程曉羽笑了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今天約了王鷗、常岳他們小坐一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突然燈光大亮，適應了黑暗的眼睛接受不了突如其來的強烈刺激，於是三人都立刻把眼睛閉上，灼目的光照和卡帕殘留的威力，讓他們的眼角都分泌出了淚水。
不過此刻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吉川坐在警車上還是相當的放鬆的，時不時還和叫做張濤的中年警察閑扯幾句，對於華夏的治安和這些年的發展大加誇讚，說話不僅得體，馬屁也拍的恰到好處，很容易就讓人好感倍增。
烏鴉仔細回憶當時昏迷過去的感覺，他能肯定不是因為卡帕，卡帕那陣風只是讓他分了神，當時他完全沒有感覺到疼痛……只是肌肉突然收縮，全身發麻和有些粘的感覺，讓他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昏了過去。
警車上的氣氛相當的祥和，張濤還有年輕警察小李聊天之際，吉川還不忘偶爾對裴硯晨說幾句話，儘管裴硯晨一聲不吭，閉目養神，吉川也毫不氣餒，語氣相當柔和，似乎完全沒有因為裴硯晨的栽贓或者「誤會」而惱怒。
……
吉川這種能通過玄洋社考核的S情間諜，方向感和辨別方位與建築的能力自然是非常強悍的，野外和城市定向也是他們需要考核的內容之一，所以吉川越走就越篤定，因為這確實是去金陵西路警察局的正確道路。
突如其來的襲擊發生的太快了，快到吉川都沒有看清楚潛伏在黑暗房間中的人是什麼模樣，在被套上毛巾袋的瞬間，他的眼帘里的光漸漸消失，腦海里只剩下了，審訊室白色牆壁上一排血紅色大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載著化名藤崎拓真的職業間諜吉川和非職業演員裴硯晨的警車，一路由英達大廈走長德路經過沿安高架橋向金陵西路警察局駛去，坐在警車中的吉川一路在觀察方向，還在房間里的鈴木早已經把張濤所屬的警局的位置地圖發給了吉川。
因為程曉羽偽紀錄片風格的電影在全球風行，所以這種要求十分的正常，更何況配合全球知名的大導演工作，也是區里的指示。
程曉羽如釋重負的抓住端木林莎的胳膊道：「謝謝你林莎，你實在是太體貼入微了。」
在
唯一有利的位置是別墅屋頂的閣樓，但即使有人拿狙擊槍守在哪裡，可供選擇的射擊角度也會非常小，除非有好幾位狙擊手分別分佈在五棟別墅的樓頂。
他嘗試用身體挪了一下椅子，紋絲不動，這把鐵椅子應該是被固定在地板上面了。
而自己離這麼危險的人物這麼近，說不定對方發現什麼不對，乘其不備就會將她控製成為人質，所以裴硯晨還是相當警惕的。
至於這個人，烏鴉也算熟悉，只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她會在這裏出現，這是一個被他忽略掉的漂亮姑娘，一個極少露面，幾乎銷聲匿跡的絕色。
單位上早就發了通告，為了追求真實性，這一次並沒有架設攝影機，而是準備利用監控視頻來採集畫面，為此「西楚」還為金陵西路警察局所有監控都換上了全新的高清攝像頭，並贈送了二十幾台全新的電腦。
四人下車之後，朝著值班室走去，張濤走在最前面，裴硯晨和吉川被夾在中間，到了值班室裏面的喧嘩聲相當大，張濤站在門口朝裏面看了一眼，問站在人群中間警員道：「這是搞什麼鬼？」
當時他認為即使對方想動手也是進去之後，最關鍵的是，雖然做了不少準備，可他壓根就沒有考慮過這是個陷阱，他覺得自己跟蹤程曉羽的行動如此小心，不可能被發現，卻沒有想到不止一個人發現了有人在跟蹤程曉羽。
端木林莎把程曉羽的領結正了一正道：「你別高興的太早，東方衛視那一關還沒有過呢！」
但按照規矩，沒有特殊情況不方便聯絡的情況下，只要六個小時不互相用暗號報平安，另一方就會離開藏匿地點，並對另一方展開營救，在這一次吉川報平安之後，留給達達耶夫的時間就進入了六個小時的倒數計時。
鳳凰城的藍牌別墅派對轟趴館有五棟別墅作為轟趴館，車道是兩車道，比較狹窄，道路還很彎曲，出了事情跑步會比開車快。
即使不能自殺烏鴉也一無所懼，像他這樣經歷過大量反審訊訓練，又有堅定信念和堅定信仰的人是不會屈服於任何嚴刑拷打的。
因為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個極其漂亮的女人，她長著一副清冷的面孔，像是封在冰塊里的潔白花朵，眼角眉梢是白薔
張濤指著小樓側面柱子上刷著的「為人民服務」笑著說道：「為人民服務是我們的職責！」
回憶起麻和粘……烏鴉終於明白了過來，在黑暗中苦笑了一下，毫無疑問對方是給他準備了一個電網陷阱，並且還是個雙保險的陷阱，卡帕加電擊……
當他費儘力氣看清楚這個人的時候，冷靜如他，都忍不住微微張開了嘴巴，大吃一驚。
那警員回頭看了眼張濤，一句張隊差點脫口而出，哽了一下道：「張……哥，賣黃牛票的搶地盤打群架……」
十月十九日下午五點半。
接著烏鴉聽見了門打開的聲音，他半眯著眼睛看向門口，想知道究竟是誰，可以發現他，並這樣輕易的就把他抓住。
吉川心中冷笑，但臉上依舊洋溢著深以為然的表情。
端木林莎露出一個笑容，然後「呵呵」一聲道：「不說實話我可幫不了你！」
還差幾分鐘就要到六點，警察局除了值班的幾乎就沒有什麼人了，吉川看到這個有些老舊院子里，停了一排又一排的警車，中間聳立著一個貼這白瓷磚的五層小樓，幾乎大多數的門都是關著的，看不到燈光，除了值班室燈火通明，似乎裏面還有隱約的爭吵聲。
張濤對吉川笑著道：「請……」
張濤打開掛著「審訊室1」的最後一間房，和臨近的「審訊室2」的門道：「我們節約時間，小李你給裴小姐錄口供，我幫藤崎先生錄口供，我們早點弄完了都早點回家吃飯……」
端木林莎幫程曉羽將略顯輕浮的圓點蝴蝶領結紮好，程曉羽則又一次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烏鴉鼓起一口唾液，頓時舌尖就泛起了一絲絲甜味，咽下唾液，舌根有一些苦味，這種味道對於烏鴉來說很熟悉了，立刻他就判斷出當時三號館的大門打開吹出來的冷風中含有「卡帕」，「卡帕」（卡帕是假名）是一種比較冷門的麻醉氣體，主要是動物園用在動物身上，藥效很強，能瞬間致人昏迷，但對人的身體會造成一定的損害，所以並不屬於人的麻醉劑。（實際上這種藥劑並不叫這個名字，為了安全起見，不能把這種藥劑的名稱寫出來）
每一棟別墅的距離大概有三百到三百五十米，中間全是各種高大的樹木以及並不低矮的灌木花草，因此這裏的地形非常適合逃跑，對於射擊和追擊來說，非常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