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緣之空
第1403章 生死門（三）
程曉羽和王鷗講電話的期間，端木林莎的病房外面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除了中山醫院的主要領導之外，陸國濤一大早就等在了醫院門口，只是當時端木林莎的手術沒有結束，知道程曉羽的心情不會好，也就沒有上來。
凌晨六點多的時候，手術室上方的「手術中」燈牌終於熄滅了，徹夜未眠的程曉羽和裴硯晨立刻心情急迫的迎向走出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
程曉羽沒有接過這個話說，只是道：「你幫我在那邊盯著，有什麼事情打電話給我……我在醫院等林莎的手術做完！」
程曉羽伸手將端木林莎額前凌亂的髮絲撥了一撥，看著她蒼白的臉頰，不知道等她醒來自己該拿什麼回報……
程曉羽道：「還在手術中……但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再則他覺得蘇虞兮如果要殺自己，開始就殺了，從她殺花豹的乾脆利落，讓人驚訝的殺人手法，就能判斷出對方絕對是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冷血，不殺自己當然是篤定其言論的真實性，認為自己還有利用價值，既然自己還有利用價值，那麼對方肯定是不會殺自己的……
既然已經死了程曉羽也不會將他繼續放在心上，只是嘆息了一聲問道
而且蘇虞兮做的那筆「交易」，給了烏鴉一種蘇虞兮是一個守信的人的錯覺，這讓烏鴉開始進入了蘇虞兮所布設的心理陷阱——基於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高階應用。
王鷗道了聲「好」，又說了「電話聯繫」之後，程曉羽掛了電話抬頭對著看著他的裴硯晨道：「下午抓到的那個藤崎拓真已經自殺了，製造炸彈的那個人還沒有抓到，正在排查……」
倘若蘇虞兮只是用他們的生命安全來威脅烏鴉出賣同僚，那麼烏鴉絕對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魚死網破，但蘇虞兮卻是用陷入煤氣中毒危機的兩個同僚的生命來作為交換，烏鴉真覺得自己實在沒有辦法拒絕……
王鷗又有些擔心地問道：「林莎沒什麼事吧？」
裴硯晨聽到藤崎拓真自殺愣了一下，雖然她體會過社會與人性的黑暗，經歷了那麼多坎坷，但裴硯晨始終還是抱著一個純良的態度，即使改變不了，我也能夠獨善其身的心態，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社會不僅黑暗，而且在不為大眾所知道的地方，還很殘酷。
烏鴉鬼使神差的叫剩下的所有人預定了明天下午一點的
畢竟間諜世界的規則和世俗世界的規則不一樣，是一點；人下意識的會做出趨向自己有利的決定，這是本能，也是一點。
程曉羽沉聲道：「辛苦你們了！」
對於蘇虞兮來說，這樣的結果自然是在預計之內，舉報D7333上面有炸彈和恐怖分子的電話就是她叫人打的，而吉川的航班信息則是她從烏鴉手中換來的。
用兩個煤氣中毒的霓虹特工，換吉川一個人的命。
一行人跟隨著護士把端木林莎送到特護病房，天已經蒙蒙發亮，王鷗打電話來告訴程曉羽，製作炸彈的霓虹人依舊沒有能查出來，一些嫌疑比較小的人已經被陸續釋放，此刻還剩下五十幾個人被集中關在海關的小黑屋。
此時此刻烏鴉已經回到了華僑城的藏身地點，他剛才才做了一個極其艱難的抉擇：出賣一個人，換取兩個人……這樣的決定即使對於十分理性的烏鴉來說，都是幾經糾結的，畢竟這違反他所遵從的武士道精神。
王鷗道：「辛苦到沒什麼辛苦的
王鷗道：「現在正在排查，這個人警惕性很高，全程帶著防面部識別眼鏡，所有的監控都沒有能夠拍下他的真實相貌，現在張局長他們也加入到了盤查當中去了，現在很難確定這個人是不是在D7333上面，這趟航班的旅客有三百多人，霓虹籍的有四十多個……」
此刻知道手術成功，端木林莎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就第一時間出現在了程曉羽的面前。
普通人的命運從來不在自己的手上，統治者們的一聲咳嗽或者微笑就能改變他們命運的軌跡，像藤崎拓真這樣的爪牙，真是既可恨又可憐。
程曉羽跟幾位醫生和護士道了謝，這時護士正把端木林莎往外推，她的眼睛緊緊的閉著，精緻的臉蛋如同白紙一樣，但是表情很安寧。
不做的後果也許就是剩下的還沒有到達機場的人全部交待在上海。
聽到這個消息程曉羽並沒有覺得很開心，瞬間感到了一種悲憫，和上層社會的人接觸的越多，就越發現這個世界的真相，絕大多數普通人
……
但他覺得自己別無選擇，對方掌握著除開到達機場的蘭機關三人之外所有人的行蹤，這筆交易，說實話，他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蘇虞兮原本坐在長椅上閉目養神，這個時候也睜開了眼睛，只是她比較淡定，站都沒有站起來。
並且很快烏鴉就收到蘇虞兮用花豹手機發來的照片，上面拍攝著化名為伊藤夫婦的井咲與小野被送往醫院的照片，這讓烏鴉對吉川的愧疚瞬間清零，在烏鴉看來為同僚犧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如果他是吉川他會主動要求交換……
其實昨天夜裡顧時同和郭強聽聞程曉羽遭遇了炸彈襲擊就準備過來，但後面了解到程曉羽本人並沒有事情，只是他的保鏢和秘書受了傷，就沒有動作，不過依舊是委託了陸國濤作為代表，並派了秘書過來慰問。
王鷗道：「這群霓虹人太可恨了！商業競爭居然使出這麼卑鄙的手段……」
烏鴉怎麼思考都覺得自己沒的選，並且說起來蘇虞兮給出的條件對他們還更有利。
聽到主刀醫生這麼說，裴硯晨緊張和煎熬的心情才鬆弛下來，頓時一夜的疲乏湧上心頭，覺得有些有氣
人類的心理自我調節機能總會很快的幫自己找到心安理得的理由。
「碎片刺入背闊肌、岡下肌、斜方肌……的比較多，幸好沒有傷及脊椎和神經，只是失血有些多，目前已經過了危險期……只是因為腦子受到了不小的衝擊，有一定程度的腦震蕩，傷者什麼時候醒來很難說……馬上護士就會把她轉到特護病房……」
「那個……藤崎拓真服毒自殺了……沒能搶救過來……」王鷗的聲音像是灌入了熔漿的海水，讓程曉羽本來在燃燒的憤怒慢慢冷卻下來。
程曉羽道：「放心吧！我會小心的……」
除了陸國濤之外，還有署計顧時同的秘書、市長郭強的秘書以及顧學仁都趕到了醫院來探望。
威脅和交易，這其間的區別實際上並不大，本質上蘇虞兮都是拿烏鴉的同僚在和烏鴉做交易，可在烏鴉心裏上接受已經有六個人死亡的情況下，突然對方說幫你在救回來兩個人，但是你必須拿一個人出來換，烏鴉就絲毫沒有覺得不妥當了。
……
而烏鴉之所以回到華僑城的藏身地點，而不是躲到其他地方去，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沒有辦法逃脫蘇虞兮的監視，既然沒有辦法逃脫不如不浪費時間與精力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