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3章 雙人房單人床（二）

蘇虞兮「嗯」了一聲，重新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睡衣太薄，觸感太明顯，兩人的間隔只有一層薄薄的溫熱。

因為一直有注意外面的動靜，所以蘇虞兮悄無聲息的突然出現，真是把程曉羽嚇出了一身冷汗，雖然做過應急預案，但此刻任何解釋都感覺有些蒼白。

程曉羽從口袋裡掏出護照，遞給蘇虞兮，蘇虞兮重新將兩本護照放進硬殼塑料袋裡面扣好，然後說道：「我箱子里放了感應器，只要有人開，就會自動給手機發信號……」

蘇虞兮將下巴擱在程曉羽肩膀上，仿如耳鬢廝磨，她輕輕地說道：「你撕掉也沒有用……不管是你的護照，還是我的護照，我都準備了兩本。」

此刻，他只覺得身體被一股巨大的，溫柔又渾濁的力量按壓著，如同被卷在漩渦之中無力掙脫，而蘇虞兮的擁抱，讓他的靈魂變成了永無休止旋轉的陀螺，讓他漸漸失神。

他的手始終垂在兩側，並沒有回應蘇虞兮的擁抱，過了許久，他知道無法阻止蘇虞兮才說道：「好吧……但是你必須答應我，萬一出了什麼意外的話，你能夠跑掉一定先跑，不要管我……一定得理智點，我們老蘇家可不能絕了后……」

蘇虞兮沒有說你已經有后了，只是將擱在程曉羽肩膀上的下巴，輕輕的點了點。

程曉羽心如在軍鼓上快速跳動的鼓槌，雙手僵硬動都不敢動。

蘇虞兮衝著程曉羽眨了眨眼睛，然後轉身開始把箱子重新整理好道：「這是個秘密。」

程曉羽無奈又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在洗手間翻箱子的？」

程曉羽渾身顫抖，他沒有想到蘇虞兮已經完全恢復了記憶，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高興還是擔心。

除此之外，還有擁抱著程曉羽的蘇虞兮。

蘇虞兮也沒有拒絕，直接把箱子交到了程曉羽的手中，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浴室，關門，關燈。

程曉羽轉過身背對著蘇虞兮道：「小氣鬼。」

程曉羽很難準確的說出自己對蘇虞兮的感覺，那不是簡單的喜歡或者愛，更像是一種願望，希望受她變得輕快，自由，能夠終日幸福，這樣的感情帶著神聖。

程曉羽無語，他沒想到蘇虞兮居然小心謹慎到這種程度，只能苦笑著看蘇虞兮把箱子重新鎖好，想到蘇虞兮向來做事情滴水不漏，按照蘇虞兮還有一本護照的說法，自己想要阻止她去霓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只能長嘆一聲不是自己不給力，而是妹妹太強大。

這番說辭伴隨著一種恣意的愛戀，龐大的痛苦和幸福同時變的沉重到他無法承受，零散得讓人無從會意。

蘇虞兮道：「沒有不能，只是不想。」

「哥哥，這一生，到底是你拖累了我，還是我拖累了你？」

蘇虞兮沒有回應，過了片刻，程曉羽覺得自己的被子被掀開了，一具溫熱的身體貼住了他有些冰涼的背脊，她的呼吸如同早晨清新的霧氣，她的匈膛如同寒冷夜裡在星空下燃燒的篝火。

程曉羽忍不住又一次問道：「什麼時候恢復記憶有什麼不能說的？」

程曉羽也上床裹進了被子里，只是剛才蘇虞兮所說的一切都還在攪動著他的思緒，他在黑暗中睜開眼睛，看著蘇虞兮，沒有料到一向都是平躺著睡的蘇虞兮，也是側對著他，一雙清澈的眼睛在黑暗中正凝視著自己。

程曉羽這才雙手抓著將蘇虞兮的胳膊把她從懷裡舉了出來道：「你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

蘇虞兮抱著程曉羽沒有說話，浴室里氣氛靜謐，只有鏡子在無言的敘述著蘇虞兮栩栩如生的美麗，許久之後她才如同呢喃一般在程曉羽耳邊說道：「在被地震埋在地下停車場那次，你就做過這種事情，要不是我發現的早，也許就沒有今天了……哥哥，你為了我什麼都沒有怕過，為了讓我活下來你手染了鮮血，那本是一雙只會演奏音樂的手；為了我爬那麼高的電梯井，你本是一個有恐高症的人；為了我自己背負了一切孤身去霓虹受審，只因為不想真相曝光，別人認為我是一個惡魔；為了我去美國拍《泰坦尼克號》，你站在千萬人面前演講，只為了讓我獲得自由，你原來只是想做一個普通人而已……現在你還要為了不拖累我，自己一個人去東京嗎？」

蘇虞兮將箱子從洗手台上搬了下來，程曉羽忙道：「我來吧！」

這變成了一個漫長而又溫暖的夜晚——兩個人曾經井然有序的孤獨被撫慰人心的擁抱格式化。

「這個世界就像是一片荒野，我們出生之時，就再也無法改變彼此的位置，就算是死亡，也不過是從一片荒野，前往另一片荒野罷了……所以，我會用盡我所有的力氣，抱緊你……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感覺到自己是真實存在的。」

蘇虞兮則徑直了進來，像一陣帶著雨的涼風，在程曉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她走到了他的面前，毫不猶豫的環住了他，也如同風擁抱雨。

封閉在房間最裡面的洗手間並沒有窗戶，此際裏面還有淺淡的氤氳，地板和牆壁上瓷磚還是濕漉漉的，明黃色的壁燈在四周都映照著模糊的影子，尤其是那一大片鏡子裏面，除了乾涸的水滴印記還有尚未蒸發的珠子綴在上面……

——此刻只剩下了令人喜悅的滿足。

他苦笑了一聲道：「小兮……無論如何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去……萬一出了什麼事情，你叫我如何面對周姨，如何面對九泉下的……爸爸……」

程曉羽將另一本護照拿起來，正要翻開，忽然之間洗手間的門就被推開，並且「啪」的一聲洗手間的燈，也被點燃了，頓時整個洗手間一片大亮。（BGM——《無人之島》任然）

重新擺好箱子之後，程曉羽已經放棄了努力，嘆了口氣道：「趕緊睡覺吧！」

蘇虞兮向程曉羽攤開的手掌道：「先把護照給我。」

程曉羽嚇的魂飛魄散，連忙將護照胡亂的塞進短褲的口袋裡面，轉頭一看蘇虞兮正站在洗手間的門口一動不動，眼神清冷的看著他。

程曉羽轉過身子面對蘇虞兮，勉強笑了一下說道：「小……青你別誤會，我是準備研究一下那些特效化妝的玩意……」他這一段時間一直都稱呼蘇虞兮為「慕青」，並沒有喊過「小青」，因為他自己都說過感覺像是《白蛇傳》，所以是一時情急，差點喊了「小兮」。

程曉羽慌亂之際見默不作聲的蘇虞兮把視線落在自己的右手，偏頭一看卻是自己的一隻手正不偏不倚的按在蘇虞兮一條白色的純棉panties上，這一下更叫他尷尬，只能連忙把手收了起來說道：「不……不是你想的這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