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江東
第101章 博弈
「臨走時大人交待，只有嚴大人才能主事……」
當然，這隻是某人的自我感覺。
要不是聲音太響太沉還散發著濃郁的酒氣，林家仁都差點（差很遠的說）有種在和穎兒對話的錯覺，只見他捏起鼻子說道：「那麼這份呢？」說著，像是躲瘟神一般，將竹簡拋了出去，身子下意識不斷往後仰。
兩邊沉默間，酒菜上來了，以這個速度來看，必定是林家仁早有準備，此刻只是端出來而已。
就目前場上所產生的化學反應而言，基本上是各想各的、各說各的，壓根就聽不進去對方在講什麼。
接著，便是吃喝的聲音，不高的談判桌几乎是一秒鐘變成了餐桌，眾人跪坐于席上，然後開吃。
看著嚴畯糾結的模樣，林家仁心中說不出快意，所謂話到嘴邊留一半，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就不怕他賴賬。當日雖是有脅迫成分，但畢竟是嚴畯親口答應的事，林家仁估摸著這後面的談判該是要輕鬆一點了。
忽然，
這是林家仁的一貫作風——也就是不按常理出牌。這已經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風格了，寬敞不要緊，簡樸也沒關係，他往那兒一站開始說話，全部目光自然就被吸引了過去。
「自然！」話一出口，他就反應過來了，敢情林家仁是在翻舊賬啊？嚴畯也明白，當日恐怕自己能順利逃走，恐怕也是跟林家仁的放水脫不了干係，但心想著也算跟他的羞辱扯平所以就沒太在意，倒是把之前答應了為他效力的事情給忘的乾乾淨淨了。
「不知嚴大人對許諾怎看？」林家仁明顯是在旁敲側擊。
※※※
這頓飯的氛圍總的來說還是比較和諧的，大家聊聊家常什麼的，畢竟幾乎都是江東人習俗都差不多。跟隨嚴畯來的幾個跟班不多時就跟林家仁這邊來陪酒的軍中官員們打成了一片，那傢伙自然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是
果然嚴畯瞥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並沒有說出眾人預計的「該不會有毒吧？」之類的話，而是非常有禮地拱手道：「那就有勞了！」答應的相當爽快，哪裡還是剛才爭執的臉紅脖子粗的架勢啊？
稀疏的林中依稀能聽到鳥類的叫聲。
一米、兩米、三米……直到五米的高度他才面不紅氣不喘地停了下來，向著早已守候在此的另外一人說著什麼。
嚴畯見林家仁這副模樣，不由得笑出聲來「哈哈」，同時手中撿起竹簡，晃著腦袋仔細端詳起來。
始新城南二十里處。
「遵命！」
「怎麼了，還是不滿意么？」
嚴畯倒是想也沒想就回答道：「不能兌現的尋諾是毫無意義的。」
林家仁吩咐將酒菜撤下，又重啟了談判。此時的嚴畯就算沒醉，也離清醒比較遙遠了。林家仁趁熱打鐵首先開始了進攻：「這是我讓人草擬的條約，你看看吧，沒問題就簽了！」這次乾脆來個混
「那麼，還有誰？還有誰能做主簽字的？」林家仁環顧四周，大聲喊道。
不過林家仁利用的，就是這種矯情。
當然，也有例外的——嚴畯從開始吃飯起就一直一聲不吭，光顧著悶頭喝酒，連菜都沒有夾一口……敢情這些書獃子還真吃這一套，一個「道義」就能栓的死死的？
「那麼，咱們就在這談判桌上開餐好了。在此之前，還有些事情要向嚴大人請教一二。」林家仁也像是換了個人似的，那禮施的叫一個標標準准，那態度放的那叫一個低。
「撲通」這次與談判桌親密接觸的，是嚴畯——他昏過去了。
另一人聽罷卻是露出微笑做出了分析：「這麼說嚴大人裝醉，此刻正在太守府休息，而林沖還在等待著主子派人前去繼續談判？」
嚴畯則是晃晃悠悠地起身接過竹簡，搖頭晃腦地看了起來。良久，才伸出手掌擺擺道：「不、不行！直接投降、的話，會影響到、到張家在吳郡的、地
「是啊，有些許諾只是謀求利益的手段，有些許諾卻是讓人謹守一生的枷鎖……」林家仁順著話題往下一溜：「那麼完成許諾，該是君子之道么？」
一個長手長腳的身影以極其矯健的身姿爬上了一棵望不到頂的參天大樹。
林家仁喝著茶水，抬頭看著明媚的出奇的陽光，忽地心生一計。
嚴畯顯然被這架勢嚇到了，這麼謙恭一定有什麼陰謀的吧？於是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不敢！還請林大人明言。」對待林家仁這種態度，嚴畯倒是很難生出什麼反感。
林家仁也分不清他到底醉了還是沒醉，大概還在醉與醒的邊緣徘徊吧……
正宗菜市口的氛圍大約持續了十分鐘，雙方茶都換了三壺，林家仁和嚴畯就這樣誰也不服輸的對視著，凝望著彼此可能出現的一絲鬆動。
菜
「好！這正是將他們從上游兩城趕走的好時機！我立馬回見主子，你繼續傳遞情報，告訴他們，必要時可以犧牲嚴畯！」
「那，把他抬走吧，讓張洪再派一個人來！」林家仁的臉平靜如水，看不出一絲無奈或者慶幸。
矯情！
酒過三巡，基本上都喝得差不多了。
「嚴大人，看來咱們雙方都得好好冷靜一下。我看這樣吧，你們該是還沒吃午飯吧，我讓他們給弄點，咱們吃過再談，你看如何？」林家仁擺出一副熱情好客的模樣，這種盛情相邀估計不會被拒絕。
最終的結果，雙方算是忽然開竅搞清楚自己是來做什麼的，各自收斂了自個兒的機關槍，不知道是在等待技能CD的冷卻，還是真的點了「遺忘」徹底鳴金收兵了。一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雙方其他代表們，則是完完全全變成了背景布中的路人甲乙丙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