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死亡、救援

一聲令下，呈包圍之勢的士卒們盡皆扯滿了弓弦，蓄勢待發。

這是報應么？士卒們愣神了，全然忘記了他們還有盾牌可以高舉，還有武器可以揮砍，只不過是幾分鐘的箭雨，他們的兵力已經損失了三分之一。等眾人回過神來的時候，突然發現本來是黑暗的地方一下子變得通透無比了，趁他們適應不能的時候，馬謖已經率眾短兵相接……

沒有哀嚎只有悶哼，沒有喊殺只有沉默，好像天地之間都在向他們致敬，向以血肉之軀護主而壯烈犧牲的「士」而致敬。火光將他們包圍的水泄不通，他們每一寸被殷紅血液所染之土地都在發散著奪目的光輝。死亡之歌，沉重而動聽，沒有幾重奏那般盪人心魄，卻簡單明了深撼人心。

說著，張允抽出了寶劍，朝著劉琦刺了過去！

被揪出來的，是活蹦亂跳的劉琦和他身中數箭已然死去的父親，縱橫漢末數十載的漢鎮南將軍、荊州牧劉表劉景升就這麼去了，他的一生就戰鬥的一生是偉大的一生，是不懈地為荊州百姓謀福祉的一生。

「大公子速速埋頭！」一聲高喝響起，隨之而來卻是熟悉的調調——箭雨，茫茫多的箭矢傾斜而下，正如剛才他們對劉琦等人做的那樣。

「琦兒，聽到……你言，吾心……慰，你終於……終於長大了。」劉表一字一頓，喘氣極不勻稱，想來就快要去了。

「你……你個逆子！別在此擾亂軍心！」

「哦？總算是認命了么？那就納命來吧！」

「對啊，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如果幼常和她沒來的那麼及時，而我又來不了這麼及時的話，你要有興趣想知道為什麼的話，聽我娓娓道來吧。」

「放……我……下……來！」氣息很微弱，大概是一直以來的顛簸讓老人家受不了了。

「小聲點，他現在估計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

何止是過分，簡直就是變態！

萬箭齊發不過是個形容詞，卻是此時此刻不少人真實的內心感受，那些忠僕們忠心衛士們聚攏到了一塊，死命地圍住了這一對父子，緊緊地抱住了他們，血肉之軀以擋箭矢！

「你——！」突然之間，劉琦竟然平靜了下來，不再言語。

林家仁微微一笑，竟然盤腿坐了下來。

「誰在那裡？！」張允怒了，誰在破壞他的好事？！

「是，主公！」背負著他逃跑的，是忠心耿耿的一名護衛，此刻遵照指示停了下來，將他緩緩放落。

「沒錯沒錯，我就是你的殺父仇人，我殺了劉表！」猙獰的笑容浮現在張允臉上，現在他可以肆無忌憚的讓自己的笑聲布滿整個空間，真是噁心死人不償命啊。「而且，我即將殺掉下一任的荊州牧了，你又能怎麼辦呢？」

劉表的眼中無限的欣慰，下一刻卻變成了惋惜，可惜自己明白的太晚了，孩子已經沒有未來了——張允來了。

「父親，是孩兒啊，是我，是平兒啊！」

一片沉重的寂靜之後，勇士們的絕唱落下了帷幕，只剩下一個半信半疑的瘋子，在這窒息的場景中獨舞。張允在大笑，那是一種發泄，「只差一步了，給我上去找到他們，然後……殺掉！」讓一切快些結束吧！

「胡說，怎麼可能！」

「平兒，你不是在……」

「父親，罷手吧！」

劉琦之所以這麼悲痛，不僅僅是因為他的父親死掉了，人固有一死或早或晚，重要的是在生與死之間究竟你做了什麼。他的悲痛是源於，一個從來就以為父親不待見自己不欣賞自己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好不容易得到了父親的認可……更何況劉表是為了掩護他，才拼著最後一股力氣將他撲倒，自己身中數箭而亡的！

「不是在城外的軍營呆的好好的么？怎麼會出現在此呢？由在下來解說一下可好？」從黑暗中走出來的，是一位名叫馬謖的少年，他久久不歸正是兵行險著抓捕對方的兒子去了。

只是根據箭矢數量的話，張允根本就無法判斷對方的具體人數，目前作戰也就形成了被動。「連親子都不管不顧的傢伙，你們跟著他還有什麼意思？！」馬謖的煽動無時無刻不在進行，語言這東西的好處就是無孔不入。軍心漸漸潰散了，這時候張允才來得及發現自己這邊其實是以多打少，對方最多不過五百人而已，但一切似乎都來不及了。

「將軍府里裡外外的數千士卒均以投降，你們還要再戰么？」

「父親……我的父親啊！」

士卒之間也有閑言碎語，不過被提醒之後便不做聲響了。少言多行，一向是保護自己不受傷害的不二法門。

恐怖的氛圍，壓的人心頭一陣沉悶，是悲憤，是無言，劉琦驟然之間發覺自己竟然連怒罵的勇氣都喪失殆盡。

「你……你是何人？別以為、別以為拿我兒子來威脅我就可以保住他的性命了！」張允心說我照殺不誤！「來人，將劉琦殺了！」你能打斷我的技能，還能打斷這麼多人的技能么？

「我想，令公子可並非是在擾亂軍心哦～～～呵呵呵，你好啊張大人，咱們又見面了！」

「逃不了了，張允……隱忍多時，可惜荊州……琦兒……這段日子……辛苦了，為父……很滿意，即刻起，你……你便是……合格的荊州……之主了！別管我了，快、逃！」

「誰，究竟是誰？！」

火光中閃出了一個人影，不是林家仁又是何人？試問他不出現的話，玲怎麼打掉對方的寶劍？

「父親，不要在抵抗了，龐大人已經答應放咱們張家一條生路了！」

「將軍他……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你這個殺人兇手不得好死！」

「你……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啊！」

似初春綿延不絕的迷塵，如仲夏突如其來的冰雹，若深秋傾瀉而下的山嵐。霎那的光景，「嗖嗖嗖……」巨響持續著，恍若來自於張允的陣陣開懷大笑，震的人心頭直想躲避。數以百計的箭矢脫離了弓弦的束縛，高唱著一曲曲輓歌點綴了亮麗的夜空。

「父親！別、別在說話了！快，將父親背上，咱們還可以逃掉！」既然對方這麼說了，說明他早醒了，不僅從一路來的環境對話中判斷出來發生了什麼事情，還察覺到自己快要不行了的事實。

不知是否是不願意再來目睹自己主公的最後一刻，或是心中還有那麼一絲絲的人性存在，張允沒有上前，而是下令——拉上弓弦。

「不信？問你兒子吧！」

半晌，在這被照得通透的地方，劉琦選擇閉上了眼睛，接受命運無情的嘲弄，他已經不想在聽張允說什麼了，只知道下一刻，他將永遠聽不到對方那難聽的聲音。

「哼，只知道哭鼻子的傢伙！荊州要落到你手中豈不是完了？還好，有我來糾正這個錯誤！」張允步步逼近，他想要親手了解了劉琦。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他的寶劍竟然被擊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