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最後退路（下）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大乘禪宗能夠在太上教的圍剿之下生存下來，肯定有獨到之處，也是現在最不怕太上教的勢力了。李飛如果要避開無影門和太上教的追殺，也只能暫時去尋求大乘禪宗的庇護了，當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李飛和薛可兒心中都升騰起了一股希望。

「這哪能呢，以前我們是敵人，我當然不能誇你美麗。現在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已經是朋友了，我對你的看法當然就改變了。你也看到了，這一萬多人都是陰謀與戰爭的犧牲品，也不可能對你們的國家構成威脅了，也許你可以幫我們與黑遼國的統帥溝通，不要追殺我們。」

「嘿嘿，大師與老哈伯稱兄道弟，肯定是差不多水平的人了。」

晦明叫李飛和薛可兒避開眾人說話，問道：「郡主可知『心海洲，無相城』之事？」

李飛說：「我年輕識淺，本不敢指手劃腳，但王爺把擔子交到我肩上了，卻不能不儘力。如今的情況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說了，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要想擺脫困境，就得團結起來，堅強起來，我們一定能找到解決辦法的。」

薛可兒好奇道：「大師與我爹是什麼樣的關係？」

晦明掏出一張薄薄絲絹，攤開后是一張詳細的地圖，他的手指從鎖雲城開始，向著西北方移動：「從這裏到沙漠邊沿『望鄉鎮』得十天，再往裡走要半個月才能到，必須按照地圖上的標記走，如果方向偏了一點，就可能永遠迷失在沙漠里。此事了結之後，大乘禪宗便不再欠薛家的情分了，當然，如果有刺客或修道界中人來攏亂本宗山門，和尚雖然不理世事，也要掃掃門前雪。」

眾將官忙肅容行禮：「末將參見兩位大帥，願聽號令！」

薛可兒本是外柔內剛，極有分寸的將門虎女，很快就抹去了眼淚，強壓下悲痛，揚聲道：「各位將軍，方才我大哥的話你們也聽到了，自今之後帥印由我與李飛將軍共同執掌，若有不遵，軍法無情！」

眾將應了聲「是」，薛可兒說：「眾將先各回本部，安撫部眾，約束紀律，原地待命，不得亂走亂動，不得喧嘩聒躁！」

晦明笑了笑：「我跟他是敵非敵，是友非友。」

齊娜臉笑得像開了花：「你真的覺得我很迷人嗎？你突然改變了態度，不會是有什麼事想求我吧？」說到后一句話時，那張笑臉卻沉了下來。

「因為大乘禪宗的宗門也在那兒。此事天下間知道的人不多，萬萬不可傳出去。」

兩人這才明白晦明之前說的大恩是怎麼一回事。薛可兒問：「我們要怎樣才能到達那地方？」

晦明笑道：「你怎知我是世外高人無所不能？」

薛可兒茫然搖頭，晦明說：「或許是老王爺走得急，沒來得及將此事說與你聽。早在十多年前，老王爺已經看出將有大變，因此暗留了一條後路。在大景國、黑遼國和金蒙國之間有一片大沙漠，稱為死神足跡大沙漠，在沙漠之中有一個大綠洲，與世隔絕，稱為『心海洲』。老王爺早已派了一支親信人馬在那兒造城種田，囤積糧草，現今城已建成，名為『無相城』，如果實在無處可去了，可以到此一避。」

老和尚別有深意地看了李飛一眼：「老和尚不是不肯幫忙，是真的沒有辦法，少俠卻有些機會。」

李飛還是不解，琢磨著他的話的意思，抬眼見到齊娜在前面，突然醒悟過來，哈伯和齊娜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麻煩，但也給他帶來了機會。

「不，我辦不到這個，你休想……」齊娜性感的紅唇一撅，立刻嚴詞拒絕，兩人之間的氣氛頗為緊張。

「大乘禪宗一直沒有忘記這份恩情，每一代都有弟子在薛家暗中保護，老王爺確實是中了殺手的暗算中毒仙逝的，只可惜貧僧發現得太遲，已經回天乏術。此後貧僧雖然發覺暗濤洶湧，只是太上教和無影門的人無處不在，我不便插手，所以只好一直留在城內，幸好及時救出了這些老少婦孺。」

李飛跟了上去：「大師不要說話故作神秘，直接說不好嗎？」

齊娜見李飛肯主動與她說話，大為高興，笑道：「我還只是個見習法師，不能算是法師，不過我的實力已經夠了，只要通過測試和考核就可以成為真正的法師啦。」

「大師就是愛弄玄虛，早說出來就是了。」

晦明念了幾句往生經，對薛可兒說：「郡主節哀，當此之時，穩定軍心，擬定出路為要，若是軍心一散，恐怕無法收拾。」

李飛暗嘆一口氣了，薛家對他不錯，他又怎能只接受薛可兒不接受這些人？危難之時丟下別人可不是他的作風。他走了過去，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堅定地點了點頭。

李飛不明白他的意思：「什麼機會？」

「可是，可是……」她淚流滿面，如梨花帶雨，嗚咽難以出聲，茫然望了一圈，眼光停到了李飛身上。

眾人領命而去，號令一聲聲傳出，薛家軍畢竟是精銳之師，躁動慢慢平息下來，只是悲愴與絕望卻不減。

「哈哈，少俠本是有慧根的人，怎會想不通呢？」

心中思量了片刻，連忙快步走了上去：「齊娜，你是火系法師吧？」

「貧僧不是故弄玄虛。此地乃是最後的退路，也是與世無爭的清凈之地，切不可將戰火引到那兒，若不是你們已對大景國完全死心，又無處可去，貧僧也是不敢說出來的。」

眾人大哭，李飛也傻了，怎麼不經他同意就把薛可兒和一萬多人的生死套在他身上了！薛可兒也就罷了，多幾個也不打緊，可是這一萬多人怎麼了得？

這些人全是疲累之極，傷心絕望，連路都快走不動，缺糧少葯，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並且後面還有黑遼國和楊國忠的人馬追殺。此外還有太上教、無影門的人會來追殺李飛，他此時只想有多遠就逃多遠，怎能帶著他們？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藏。」晦明說完，把地圖遞給薛可兒，不再看二人一眼，向前走了。

晦明看向李飛，微笑不語，李飛忙搖雙手：「大師不要看我，我真的是有心無力，一點辦法也沒有。我只是個不了解世事的年輕人，連自身都難保了，大師世外高人，深藏不露，無所不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天。」

薛可兒說：「可是這一路上吃的東西怎麼辦？一萬多人的糧草可不是小數目，關外人煙稀少，百姓已經逃離，而且還有黑遼國的追殺，這……」

薛元龍的死訊傳開，哭聲、罵聲如海浪般一波波傳開，悲氣遮天，哀聲動地，上天也不忍再看，以層層陰雲遮住了臉目，只有北風嗚咽，夾帶著片片雪花，如漫天飛舞的冥紙灰。

李飛疑惑道：「大師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李飛大為驚異，他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真猜對了。難道晦明真的是與哈伯一樣強大的存在？

晦明露出深思之色：「這事說起來有點遠，簡而言之，六百年前佛教曾極為興旺，由於太上教的興起，助景家取得了天下，並且大肆屠殺佛門中人，佛門幾乎因此滅絕。只有大乘禪宗一支得以獨存，但也元氣大傷，無法在中原立足，只好避居塞外。外人不知的是，當年薛家曾暗中給過大乘禪宗不少照顧，大乘禪宗才能保留一點元氣，得以延續至今。」

這話等於是說薛家軍進入綠洲后就得到大乘禪宗的保護了，但大乘禪宗並不會幹涉薛家軍的事情，若再離開綠洲就再也沒有人保護了。

「學習魔法需要很多錢吧？我猜你如果不是某個國家的公主，也一定是個貴族的女兒，否則不可能買得起這麼大的紅寶石，又長得這麼迷人，氣質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