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隱隱血腥

聽到陳四的話，邱暉燕的表情也很凝重。「不錯。」秦川也開口了：「這裏好像經歷了一場不小的屠殺。」秦川的口氣很平靜，眼神也如秋水一般安寧，可是邱暉燕看他的時候，心裏卻彌生起一股涼意。秦川已經變了。邱暉燕心裏馬上肯定了下來。

隔著防毒面具，空氣里再大的氣味，也是很難傳進來的。但是陳四在屍山血海里打滾里千年，對於這種血腥的氣息，他完全感應感覺得到，這個並不需要器官的接觸。

「散開，注意搜索，發現異常，不要輕舉妄動，要立即向我報告！」陳四的聲音很是肅穆。這聲音和洪亮，實際上，發出這樣的聲音，也不是陳四所願意的。因為站在他旁邊的秦川不怒自威，隱隱發出一股讓他覺得很是難受的感覺，所以他才不得不提高語氣，想藉此壯氣。

「陳四，你看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古風淳想了想，連忙走近了陳四，低聲說道。

古風淳神智恍惚地想著這些不著邊的東西，也沒有看路，險些就被剛剛長出來的小樹苗絆倒。看著兒子的心不在焉，邱暉燕搖了搖頭，他很明白兒子心裏的矛盾。實際上，在邱暉燕看來，人類的死活跟她和古風淳無關。雖然與人類融合生活了上萬年，可是巫族的後裔完全不會認為自己與人類是同樣的生物。人類還在當山頂洞人的時候，巫族的文明已經照耀了地球的夜空，只是由於巫族的繁衍速度太慢加上史前人類的有計劃毀滅，所以巫族才會走向了毀滅的。巫族人還有一個稱呼，那就是大夏王朝。八十一代大禹的悠久歷史，比起人類文明的這點時間來，沒有一點可比性。巫族人教導了人類建造巴別塔，教會了人如何與神的抗爭，但是人類那低級的智力和思想的惰性，卻漸漸地容納了史前人類，巫族在人類身上並沒有看到與史前人類抗爭的曙光。哪怕到了啟蒙思想的時代至今，這個曙光也依舊沒有看到。

邱暉燕這一句話，並不是很大聲，所在場的並沒有幾個人聽到她說話的聲音。只有古風淳才聽到了母親的喃喃自語，苦笑了一下。突然他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是站立在了「神」的對立面。在宗教的立場來看，自己應該是一個異教徒吧？

古風淳不知道母親竟然是一個如此悲觀的人。他卻感覺到母親心底一聲濃重的嘆息。他正想問母親有何心事的時候，陳四卻回頭說道：「這裏好像有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看著消散在周圍的隊員們。古風淳心裏閃過一絲的不安。

邱暉燕所做的一切，只是在堅持著巫族後裔都在做的事情：毀滅這些史前人類。根據最後一任大禹的預言，當史前人類毀滅之後，新的時代序章就會來臨。到了那時候，巫族的血脈會邁出這個小的可憐的星球，走向整個宇宙，人類的世界也會逐漸變得和諧，然後大宇航時代來臨。

「我感覺到不安和危險。」古風淳的聲音變得很嚴肅，「要不先把隊員撤回來再說？」古風淳想了想，說道。

陳四盯著古風淳的臉看了一下，猶豫了一下。在以往他要是聽到了古風淳這樣的建議，他不會猶豫這麼久。但是現在，他卻花了很多的時間。陳四也想不明白為何如此。只有旁邊的秦川明白，是自己的氣息影像到了陳四。陳四所做的一切，都是想排斥自己的影響，所以陳四很想通過執行一系列的準確的命令來樹立起新的信心。如果聽從了古風淳的話，不管古風淳的建議對錯，都能讓陳四心裏留下一點陰影，這是陳四最不願意看到的。

這個藍圖很美，只是邱暉燕心裏也知道，就算史前人類毀滅了，大禹王的預言也很難來臨。她明白自己陷入了怎麼樣的困頓當中。史前人類已經徹底地將這個世界的人類思想完成了整改，數千年來巫族一直對抗的結果，都是不停地失敗。在人類面前，創造出人類的史前人類，更加懂得這些生命的優點與缺陷。應該說，這些缺陷實際上就是史前人類故意塑造出來的，巫族無能力改變這一切。按照人類天性的缺陷，就算史前人類沒有主動收割這些可憐羔羊的靈魂，這群無知的羔羊也會陷入自己我毀滅中去。自己的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歷代巫族後裔的責任。不僅是她，連同兒子古風淳，也不能倖免。在命運之輪的束縛下，她根本沒有能力扳轉人類生命的轉盤。

「哦？」陳四看了看古風淳，很吃驚地哦了一下。不過與此同時，他心中也是一凜。

在古風淳看來，這才是真正的邪惡所在。古風淳實際上並不是人性本善的擁護者，他更相信人性本惡。但是在人類的倫理道德上，這些都是可以以法規限制人的醜陋的，然而正因為有了某些宗教的存在，有了畸形的教義和蠱惑人心的宣傳，人類才會自覺地充當起了屠殺自己同胞的劊子手，於是人類不停地陷入自我的消耗當中，進化的道路比起宇宙聲的其他高智能生命緩慢地多。他們永遠不會知道，這些所謂的神，只是藉助他們的手，為輪迴印裏面收割多一點靈魂的力量罷了。至於死後的天堂，做夢去吧。如果強迫他人意志、剝奪他人生命的人能夠上天堂，那古風淳寧願選擇地獄。因為他相信，或許地獄裏面的靈魂還會比較和善一點。

「先讓他們搜尋一下，這個一會再說吧。」陳四想了想，慢慢地說道但是語氣里卻不容拒絕。見陳四做出如此決定，古風淳也不好說什麼，因為陳四才是隊伍里的指揮者，他的每一個決定下達之後，是不能夠輕易更改的。

陳四心裏一寒，馬上就明白了邱暉燕所說的一切。

邱暉燕想了想，突然就笑了。她的笑容在陳四看來，有著說不出來的邪惡。「你可別忘記了，這裏可是有一種病毒，可以促使人類無限分裂增長的。」

秦川好像意識到了陳四這一點，他只是輕輕地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

「不，索仁嘉措和納爾遜他們帶了幾十人進來了。」陳四馬上就反駁了邱暉燕的話：「雖然昨天晚上他們損失慘重，但是我相信，那些鬼魈想完全消滅這一支隊伍，可能性也不會很大。」說到這裏，陳四遲疑了一下，接著說道：「只是唯一的古怪是，如果只有幾十人，這裏透露出來的血腥，根本不會如此濃郁。」說到這裏的時候，陳四的語氣已經變得很嚴峻。陳四並沒有懷疑到這周圍的其他生物的血腥味，因為他很清楚，這裏面的生物系統跟他所認知的那一切，根本是完全不一樣的。這裏生物流的血液是黑色，味道也是腐臭的，根本沒有血腥的味道在其中。

隊伍迅速分成三人組成的小分隊呈扇形分散了開來，迅速地朝著前面搜索起來，本來不需要這樣笨拙的辦法的，只需要陳四摘下防毒面具，聞一聞這空氣中血腥味的來源，就可以沿著這血腥的味道一路追溯過去。可陳四卻知道，如果他這樣摘下面具，那他的下場肯定會很慘。所以也就只能用這個笨拙的辦法了。

很可能是索仁嘉措那一行人中了病毒，然後自行複製繁衍。至於這些血腥味，陳四還存有一些疑惑，不知道這些人是自相殘殺還是遇到了這森林里的彪悍生物製造出來的。

對於宗教，古風淳有著本能的排斥。這並不是因為他知道神的背後是什麼。在他還沒有接觸這些史前人類有關的信息時候，他對宗教就已經非常排斥。他是一個歷史學家，他明白，歷史上曾經有著多少人藉助宗教的幌子，做出魔鬼都不敢去做的事情來。在古風淳看來，實際上，宗教是束縛著人類進步的最大弊端。因為當人類習慣了把一切未知的力量歸根于神跡之後，那人的思想里就會形成一種惰性，這種惰性會讓人不思進取，進而變得愚昧無知。從而進而就變得狂妄固執，凡是他們認為不符合神的要求的東西，都要毀滅。那些充滿了理性思維的超越時代的智者只要膽敢發出對這些信仰發出質疑的聲音，他們就會為這些可能引領人類走向新時代的人物準備好焚燒的乾柴和十字架。就算是同樣的宗教體系裡面，由於地理環境位置和生活習慣所導致出來的教義不同，也會彼此指責是異端，然後宗教戰爭就會不停地爆發，為了所謂的神的榮耀，戰火也隨之推向全世界。

「仔細尋找一下。看看周圍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迹。」邱暉燕對著陳四說話，她避開了秦川的視線。「發生在這裏的屠殺，是不合理的。因為除了我們，根本就沒有其他人闖進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