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鬼面
第042章 苕華美玉
孫婷嘴角旁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突然間，她揚手便扇了我一耳光，我正要發作，卻聽得孫婷說道：「我射的什麼，你自己不會去看嗎？」說著，孫婷就伸手一指，並將頭燈對準了她手指的方向。
我這才醒悟過來，原來孫婷所指的「口含玉」和葬禮中的「口含玉」不是指同一個意義，我想了想，又問道：「那這種古老的秘術，究竟是用來做什麼的？」
我將嫣然從玉棺中抱了出來，顧不上去看玉棺中那兩具女屍的情況，一邊掐著嫣然的「人中」，一邊輕輕地用手拍著她的小臉，想要讓她快些醒來，可是，嫣然就好像是睡著了似的，睫毛在顫抖著，但卻沒有一絲鼻息，甚至連一點兒脈搏也沒有，我頓時慌了，一邊搖看嫣然的身體，一邊大聲叫看她的名字，然而，不管我怎麼努力，嫣然仍是一動也不動。
「我什麼我？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嫣然知道了你什麼秘密，你才出此下策，將嫣然給殺了，啊，說不準，那幾個倒斗的人，都是你殺的，我說呢，怎麼會有人去割受害者的生殖器，原來是你這個嫁不出去的老處女乾的，你丫的心理變態哪？」
孫婷似笑非笑地說道：「當然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爺爺說，這種是一種古老的詛咒秘術，和什麼磁場什麼的，根本就沒有關係，至於『驚馬槽』的現象，或許還真有可能是你說的那樣，但在這裏，絕對不會是，所以這也是我讓你看一看，這女屍口中所含的東西，是不是玉的原因所在了。」
孫婷正色道：「先前我就猜想，如果這棺槨是夏王朝時期的話，那這兩具女屍很有可能便是那兩個人。」
我還沒有來得及意識到孫婷舉起「七星連射弩」究竟意喻何為時，孫婷突然間就扣動了弩槍的機栝，只聽「嗖——嗖——嗖——」的幾聲破空之聲，七支弩矢呼嘯著就插進了嫣然的胸膛，由於距離實在太近，而「七星連射弩」的彈簧機栝力道又強，有兩支弩矢直接貫穿了
嫣然擺脫了我的懷抱，見我又沒有向她逼近，警惕的神情稍稍有所收斂，但她的目光依舊表現出她很茫然，她似乎在回憶看剛才我說的話，然而，我卻失望了，嫣然她搖了搖頭，說道：「陸軒？你是陸軒？」
失憶這種病症，至今醫學界都沒有很好的治療手段，換句話說，運氣好的話，嫣然有可能在下一秒鐘恢復記憶，想起我是誰；如果運氣不好的話，也許，就算治療一輩子，嫣然也未必知道我是誰。
可是，我腦子裡曾經有過無數的猜測，但萬萬沒有想到，我一直尋找的嫣然，竟然會在這口幾千年前的玉棺槨里，我整個人呆住了，大腦一片空白，我找不到一個理由或者借口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嫣然怎麼會跑進這口玉棺里呢？她是自已進去的，還是別人把她關進去的？
我急道：「哎呀呀，你說話別半吊子行不行，是哪兩個人啊？你倒是說啊？」
孫婷急了，叫道：「哎呀呀，陸軒，陸大隊長，你快醒醒吧，哪裡有什麼嫣然，從頭到腳，都是你一個人又瘋又叫地自言自語！」
我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裡，仔細回想了一下，然後又問道：「不對啊，可是剛才嫣然明明和我說了幾句話的，你難道就沒聽見？」
孫婷嘴巴動了動，看種情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見我動粗，便冷笑了幾聲，臉上流露出一絲鄙夷的神色：「嫣然？哪裡有什麼嫣然？」
孫婷被我這麼一吼，身子不由地抖動了幾下，可能是因為我臉色太難看的原因，孫婷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抖了起來：「我……」
孫婷微微一笑，道：「如果這兩具女屍是琬和琰的話，那她們口中應該各含一塊玉，這兩塊玉叫『苕華美玉』，琬和琰各有一塊，如果是苕玉的話那這女屍就是琬，如果是華玉的話，那這具女屍便
孫婷正色道：「我已經說過了，從頭到腳，就只有你一個人在那裡自言自語。」
我微微一怔，將洛陽鏟一扔，繼而冷笑道：「和我裝什麼蒜？剛才打開玉棺時，嫣然便在玉棺里，戴著面具，已經昏迷不醒了，你不幫我救人倒也罷了，為什麼要用弩矢去射嫣然，說，為什麼？」
當然，第一個疑問在我提出來的時候，就馬上被我自己給否決了，嫣然又不是神經有問題，她怎麼會自己鑽進棺槨里呢？如果不是她自己鑽進棺槨里，那就肯定是被別人關進去的，那個人會是誰呢？難道是一直不見蹤跡的藍野明？
我腦子裡面一片空白，原本我以來能夠找到嫣然的下落，幫她洗脫行兇的罪名，將案子查個水落石出，可是當我找到嫣然的時候，嫣然卻再也醒不過來了，這種打擊對於我這個大腦長時間處於緊張狀態的人，實在太大了，我幾乎感到我的精神正一點一點地坍塌崩潰。
我忙點頭：「是啊，想起來了嗎？」
我聽到這裏忍不住「啊」的一聲，說道：「那你怎麼證實這兩具女屍便是琬和琰呢？」
終於，在我用力搖動嫣然的身體時，她「嚶」的一聲，幽幽地醒轉過來，她的雙眼緩緩睜開，瞳孔也漸漸地收縮凝聚，終於，嫣然的目光慢慢地移到了我的臉上，突然間，她身子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然後雙手用力一推，雙足蹬地，身子也向後移動了幾步，臉上的神情表現出她很害怕，甚至，甚至給我一種感覺，嫣然她似乎不認識我！
孫婷沒有吭聲，我又重複了一遍，然後轉頭望著孫婷，卻不料孫婷神色駭然，那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我，突然間，她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絲不易被察覺的陰笑，雙手突然間抬起，狼眼手電筒的光照之下，我看見了她手中那令人不寒而慄的「七星連射弩」。
我知道我一定能夠找到失蹤的嫣然的。
我的笑容慢慢地在臉上凝固了：「嫣然，你這是怎麼啦？我是陸軒啊，是你陸
嫣然卻搖了搖頭：「我不識得你！」
孫婷說道：「有沒有妺喜這麼一個人，現在還不好說，不過我覺得，妺喜不過是一個傳說而已，因為至今都沒有關於妺喜的史料記載，不過，琬和琰的記載那是有的，而且也是被證實了的，因此我在想，妺喜不會是一個傳說杜撰出來的女人，而她的原形應該就是琬和琰。」
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說道：「不對啊，嫣然……哦……不是嫣然，那個……怎麼說呢，我所看到的『嫣然』對我說她不認識我……」
「七星連射弩」的弩矢中，有一種是中空型的箭矢，專門用來放血用的，只要這種弩矢插進身體，身體中的血液便會源源不斷地通過中空的箭身流出，直到一滴不剩。
孫婷想了想，說道：「琬和琰！」
我轉過身，定神一看，不由地頭皮一麻，全身汗毛都好像豎了起來，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我身後不遠處，也就是「嫣然」被七星連射弩射中后倒下的那個位置，根本就沒有什麼「嫣然」，而是玉棺中其中一具女屍。
我聽了一頭霧水，說道：「這和口中含玉有什麼關係？再說，這等身份的女屍，不腐不化，依舊保持著生前的相貌，口中所含，也絕不會是玉，而是『駐顏珠』才對。」
孫婷搖頭道：「哎，怎麼和你說呢？你說的『駐顏珠』、『玉』、和『銜口錢』這些，我當然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我這裏所說的『口含玉』和你所說的意義不一樣，我所說的『口中含玉』，是一種古老的秘術，這種秘術盛行於先秦之前的夏商時期，和『駐顏珠』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嫣然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不住地顫抖著，臉色煞白，甚至有些發青，正處於休克狀態，我雖然不是醫生，但我知道嫣然的休克，主要是由於在玉棺槨里呆的時間太長而引起缺氧，從嫣然的體征來看，她在棺槨里所呆的時間絕對超過五個小時，但是讓我想不通的是，嫣
孫婷無奈地搖了搖頭，聳聳香肩，說道：「陸軒，『她』本來，就不是嫣然，當然不會認識你，至於你為什麼會看到『她』，或者聽到『她』說話，這種事情一句兩句話也說不清楚。」頓了頓，又道：「我只不過聽我爺爺說過，他在一次倒斗的時候，就忽然間好像聽到有人和他說話，我爺爺也像你一樣應聲回答，可是說話之人的語氣，很顯然又不認識我爺爺，甚至有些答非所問，我爺爺也說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我想你剛才所遇，可能是和我爺爺的境遇是相同的，不過，我聽說在雲南彩色沙林有一個地方叫『驚馬槽』，別說是馬，就連狗啊、牛啊之類的動物，都不敢越雷池一步，若人要硬將動物往那『驚馬槽』里推，那馬就會受驚狂奔，情形就好像是大難臨頭一樣，而且在下雨打雷的時候，這『驚馬槽』里便會傳出各種各樣的廝殺聲，就好像有軍隊在打仗。」
我搖了搖頭，說道：「你說的『驚馬槽』我也聽說過，不過科學家分析，那裡由於特定的條件下，比如說打雷時，剛好碰巧發生了一場戰爭，閃電產生強大的磁場，將那場戰爭的聲音記錄了下來，其原理和磁帶錄音機差不多，在某種特定的條件下，便會將記錄的古代的聲音回放出來，難道剛才我聽到的聲音……可是不太像啊……」
「夏桀的妃子？那不是一個叫妺喜的女人嗎？我還記得有這麼一首詩這樣寫的，『有施妺喜，眉目清兮。妝霓綵衣，裊娜飛兮。晶瑩雨露，人之憐兮！』怎麼就變成了琬和琰了？」
我不知道孫婷為什麼要用「七星連射弩」射嫣然，就在弩矢插進嫣然的身體后那三秒鐘，我整個人一下子便呆立住了，一股悲憤從心底噴射而出，我咬著牙，一把將孫婷給推倒在地，孫婷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站起身來，卻被我用洛陽鏟給抵在了她的咽
我大吃一驚，顫聲道：「這……這……嫣然怎麼會……」
我以為自己的感覺出現了失誤，然而，就在我伸手想要拉住她的時候，嫣然失聲道：「你……你是何人……」
孫婷道：「琬和琰是夏末商初的兩大美女，也是夏桀的兩個妃子。」
我心頭一痛，鼻子一酸，強忍住一股PH值小於7的液體，不讓它流淌下來，只是柔聲問道：「嫣然，你這是怎麼啦，你別嚇我，別嚇陸軒哥哥！」說看，我頭也不回地對孫婷說道：「孫大小姐，你快想想辦法，快想想辦法！」
我的腦袋頓時「嗡」的一聲響，嫣然她居然說不認識我？難道說，她因為那個種秘的鬼面具，而使得她的大腦神經受到了某種刺激，從而造成了她失憶？又或者，嫣然她因為休克時間太長，記憶細胞因為長時間缺氧而壞死，同樣也會造成失憶。
她這句話，就好像是一聲悶雷一樣，在我腦門項上「轟」的一聲響，我就這麼給呆住了，難道我產生了幻覺不成？可是不對啊，如果是我產生了幻覺，那我又怎麼能夠將嫣然從玉棺中拉出來呢？
這兩個字對於我來說很是陌生，沉吟道：「琬和琰是誰？我怎麼好像沒有聽過似的。」
於是我冷笑道：「你說從頭到腳都是我一個人自言自語，那我問你，如果只是我一個人的話，那你剛才用『七星連射弩』射的是什麼？」
孫婷「哼」了一聲，說道：「說了沒有什麼嫣然！陸軒，陸大隊長，我說你就醒醒吧，自從玉棺槨打開的那一瞬間，我就覺得你不大對勁兒，怎麼叫你的名字，你都好像是沒有聽到似的，你把其中一具女屍從玉棺中拉了出來，然後抱到了那裡，嘴裏還叫著什麼『嫣然』、『嫣然』的，我就知道你中了邪，我雖然沒有見過嫣然長什麼樣子，但還不至於連女屍也分不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