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妖孽》第一卷 妖狐夜

第六章 丫環小柔

第一卷 妖狐夜

第六章 丫環小柔

胡桂神沉吟未決,老五胡桂猛上前道:「只能是你,別人都不行。」
「嗯,見一見義父最心愛的丫環,兄弟們念念不忘的小柔。」
義子們在庭院里分成幾伙,幾個人留在胡桂揚身邊,胡桂大問:「義父的遺體怎麼會沒呢?大家明明都在家,就算偷走屍體,也帶不出去啊。」
胡桂揚笑了幾聲,「在義父身邊待了這麼多年,你們竟然還信這種鬼話?哈哈。」
「你若有花容月貌,我對你也客氣。」胡桂揚笑道。
「三六哥,你是說咱們兄弟當中有人盜走遺體?」
門裡沉默了一會,孫二嬸道:「好吧,你就站在外面,我把小柔帶出來,你隔著門說話。好歹是一戶人家,得守點規矩,趙大哥沒了,你們更得小心在意。」
「嘿嘿,小三九,懂得不好意思和撒謊了,你真是長大了。」
快到前廳門口時,胡桂大嘆息道:「我寧願這是鬼神所為。」
「三六哥,你、你別亂說……」
胡桂猛也只能點頭,「只要能找回遺體,都聽你的。」
胡桂揚做出驅趕的動作,眾人只好退出,老五胡桂猛走在最後面,低聲道:「一定得找回遺體,還得查出是誰……」胡桂猛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眾兄弟,沒再說下去。
「怎麼樣?大哥、五哥同意嗎?」胡桂揚笑著追問。
「嗯?義父才沒有……」
「大哥、五哥太看重我了,我剛剛問過小柔姑娘,她承認自己並沒有看到所謂的妖狐,明天我去錦衣衛,當面向袁大人稟明此事,也就該結束了。既然無關妖狐,東廠、西廠大概也不會感興趣,找回遺體這件事,還是大哥、五哥主持吧,我做不來。」
胡桂揚尋思一下,轉動目光,看向其他兄弟,直到所有人都點頭或是開口表態之後,他才長嘆一聲,說:「好吧,既然諸位兄弟堅持,我就勉為其難,至於要求,我還真有幾個。」
「重色輕友,別不好意思說出來。」
門內腳步聲遠去,胡桂大小聲道:「三六哥,跟我們你可從來沒這麼客氣。」
前幾句還算合理,后兩句卻有點過分,即使胡桂揚笑著說出來,胡桂神、胡桂猛還是很尷尬,一個連咳幾聲,一個怒目圓睜。
「呸呸呸,你又胡說八道,義父絕沒有這個意思。」
胡桂猛上午親手將義父遺體送入棺材,這時最尷尬,臉上卻一點也沒顯露出來,冷冷地抬高聲音道:「其他人退下,我與大哥商量一下。」
與胡桂猛關係較好的義子們先退下,其他人等老大胡桂神給出暗示之後,陸續離開。
胡桂揚趁機繞過胡桂大,「義父已經丟了,再不抓緊時間,只怕連丫環也要失蹤。」
「哈哈。」胡桂揚轉身走開,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大哥、五哥估計已經商量好了,把小柔的話轉告一下,應該就沒我什麼事了。」
又站一會,胡桂揚抬腿邁進棺材,竟然躺了下去,調整身姿,讓自己舒服一些,「我還是先睡一覺吧。」
「你說吧。」胡桂猛有點不太耐煩。
「後院?」
「大家都不在意,小柔姑娘……」
「想,但我沒本事帶頭查案,還是給大哥、五哥打下手吧。」
老大胡桂神不得不開口了,先是對胡桂揚道:「三六弟,少說幾句。」隨後向老五胡桂猛道:「老五,你看呢?」
「第一,明天上午我去錦衣衛見袁大人,得到他的許可與任命,我就接手此案,如果袁大人不同意,或者含糊其辭,那還是算了。」
胡桂揚混在人群中也往外走,三九弟胡桂大在他身邊小聲道:「三六哥,你該留下吧?」
「明天我要去錦衣衛,怕是沒有時間。簡單幾句話,問過就走,請二嬸通融。」胡桂揚客客氣氣。
「那就好,其它條件等我想起來再說,現在——請你們都出去吧,我要和義父單獨待一會。」
胡桂猛眉頭緊皺,老大胡桂神插口道:「義父生前畢竟單獨提起過你的名字,大家都聽到了,三六弟,事情還是得交給你,有什麼要求,你就說吧,當著眾兄弟的面,我和老五肯定滿足。」
胡桂神勉強點頭,「以後有事叫上你就是。」
「難道你不想找回義父的遺體嗎?」
等了好一會,門裡傳來窸窣聲音,隨後是孫二嬸男人般的粗硬嗓門,「你們說話吧。小柔,別害怕,我就站在這兒,沒人敢欺負你。」
胡桂猛也道:「對,查案期間,你就是我們的頭目,大家都聽你的。」
胡桂揚抬起手,剛要再敲,裏面突然轉來一個嚴厲的聲音,「哪個小王八蛋?」
胡桂神畢竟是名義上的大哥,只有他站在棺材邊上,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正好看見胡桂揚,招招手,「三六弟,過來。」
胡桂大一愣,腳步放緩,馬上加快腳步,與三六哥並肩走到前院,沒見到人,其他兄弟都回前廳了。
「是是,二嬸說得對。」胡桂揚越發客氣,站在旁邊的胡桂大忍不住撇嘴。
胡桂大承認自己在嘴上爭不過三六哥,只好哼哼幾聲,緊走幾步,攔在前面,「等等,這個時候去見義父的丫環,不合適吧。」
胡桂揚沒有回答,而是抬手指天,胡桂大抬頭看去,只見孤冷的半輪彎月,別無它物。
在眾人不滿的目光中,胡桂揚轉身離去,別人都巴不得他走開,只有胡桂大猶豫一會,還是追上來,「三六哥,你要去哪?」
棺材里空空如也,胡桂揚卻說要與義父單獨相處,雖說趙瑛的義子大多不信神,聽到此話卻也汗毛直豎。
胡桂揚又咳一聲,「我想問問義父的事情,小柔姑娘為何說義父為妖狐所害?」
孫二嬸的聲音加入進來,「行了,大半夜的,說幾句得了,早點歇著吧,明天事情還多著呢。」
「我是胡桂揚,還有胡桂大,他排行三十九,個子不高,經常給義父跑腿……」
「只要沒有妖狐,東廠、西廠都不會感興趣,自然也就不會再委託任何人查案。至於義父的遺體,這隻能算是家務事,用不著我來查。」
「是,奴家謝過二嬸。」另一個柔弱的聲音低低道,全沒有白天指責眾義子是妖狐時的瘋意。
「乾娘一過世,義父就買來幾名丫環,從此縱情聲色,他這是以身作則,告訴咱們一個道理:多年辛苦都是一場空,美酒、美人最實在。」
眾人都擠過來查看,隨後對胡桂揚怒目而視,好像這都是他的錯。
「第二,既然是查案,就沒有兄弟情分可言,到時候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提前請諸位兄弟諒解。大哥、五哥再有什麼事,不要避著我,否則的話,我只能懷疑你們別有用心。」
「不想回答就算了,我要去後院。」
胡桂大扯三六哥的袖子,讓他少說幾句。
「我和五弟商量過了,義父遺體丟失一事,還是得由你繼續查下去。」
胡桂揚沒辦法,只得走到大哥面前,往棺材里又看一眼,裏面還是空的。
「請小柔姑娘再仔細回想一下,昨晚可曾發現異常,不用避諱,上司委託我查案,我自會替你做主。」
大家議論紛紛,胡桂揚一開始不說話,突然冒出一句:「沒準是義父自己走出去的。」
至少十五名義子親眼見過義父的遺體,其中七八人還親手觸碰過,老五胡桂猛就是抬屍者之一,所以比其他人更顯驚訝與意外,探身盯著空蕩蕩的棺材,好一會說不出話來。
胡桂揚只是點頭,等到眾人都走出去,他回到棺材邊,低頭自語:「義父,你出的真是一道難題。」
胡桂揚咳了一聲,「小柔姑娘這一天不好過吧?」
胡桂揚抬頭望了一眼天空,「這都是義父教給咱們的啊。」
夜色籠罩,冷月高懸,寒風瑟瑟,院子里雖然站著三十來個大活人,幾名義子聽到胡桂揚這句話還是感到一陣恐懼。
袁彬是趙瑛與義子們的最大靠山,凡事必須得到他的支持才算名正言順,這個要求並不過分,胡桂神、胡桂猛等人都表示同意。
後院的正房裡平時不住人,趙瑛通常在東廂的小跨院里過夜,丫環們也是如此。
胡桂揚放下棺蓋,噗嗤笑了一聲,「哪位兄弟這麼會開玩笑,竟然把義父藏起來了。」
院內的聲音稍稍緩和,「哦,是你小子,老頭子的確說過你要過來,可現在這麼晚了……明天再來吧。」
「這是唯一的解釋,除非世上真有鬼神。」
「趙家這麼多乾兒子、濕兒子,我知道你是誰?」
「要不是我堅持查看遺體,怕是只有到出殯那天你們才會發覺到棺材太輕——未必,義父選的這口棺材又厚又沉,少一具遺體輕不了多少。」
胡桂大抬腳輕輕踢了三六哥一下。
胡桂大低聲提醒:「問正事。」
「多謝少爺,奴家……剛剛說的都是實話……」
跨院的大門緊緊關閉,胡桂揚輕輕敲了兩下,胡桂大還是跟過來,但是沒有再阻止。
「二嬸,是我。」胡桂揚一聽就知道這是二叔孫龍的妻子,脾氣比丈夫還要暴躁。
「對,就是重色輕友。」
「又亂說,是你念念不忘,我可……我可沒有。」
「切,你這就叫……叫……」
「你這話是替誰問的?大哥還是五哥?」
廳里,中間仍然擺著棺材,義子們按排行分列兩邊,胡桂揚與胡桂大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義父的遺體呢?」胡桂大追上來提醒道。
「我……我被嚇糊塗了,把老爺身上的舊傷當成了新傷,以為……我只是隨口亂說,當不得真……」
「有勞少爺過問,奴家白天一時驚慌失措,亂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請少爺代奴家向諸位少爺請罪。」
胡桂揚噓了一聲,出門才道:「早說過,我管不了這件事,最後還是得大哥、五哥出面。」
胡桂揚搖頭,「我不幹,你們這分明是把我往火坑裡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