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機漏
第一百零四章 機匣
這項更難了，神仙講解了一個多時辰，看著胡桂揚用巧勁彈豆子，真是一分力不能多，一分力也不能少，必須恰到好處，讓豆子旋轉著被彈出去。
胡桂揚知道自己追不上，解下手上的草棍，拿起機匣，手指按在上面，慢慢嘗試，連夜色降臨都沒察覺，等到咔的一聲，匣子終於打開，他才注意到四周漆黑一片。
「還是那些，一塊燉肉、一塊豆腐，一瓶酒，哦，今天有一點青菜，和肉煮在一起了。」
「天機術不是這麼學的。」
胡桂揚啞然失笑，又想到一個問題，「此地如此偏僻，你們平時去哪搶劫啊？」
胡桂揚早吃膩了這裏的食物，皺眉道：「你們這裏好歹也是座山寨，高含英又自稱多麼厲害，為什麼就不能搶點好吃的食物？實在不行，去綁一名真正的廚師來也好啊。」
「我？兩個月。」
嘍羅點頭，「像外面的女人，我們這裏可沒有你這樣的。」
「當然，先練基本嘛。」胡桂揚也不想操之過急。
「我學得快不快？」
「那是因為你會火神訣吧？」
「穿成這樣，你仍然能夠來去自如、神出鬼沒？」
「你說。」
胡桂揚也不理他，直到練完一輪之後，才抬起頭，笑道：「怎樣？」
「說明我比較聰明。」胡桂揚急忙打斷，「神仙，能將『靈緲』再打開一次嗎？」
神仙做得比較慢，演示了兩次，胡桂揚終於看清楚了手法，「原來如此。」
「我最終要學操縱機匣的方法吧？」
「村子里有多少人？」
手指的力量本來就
「不用嚇我，早晚有一天，我會光明正大地從這裏走出去。」
「我教你指法。」
「山裡不只你們一個村子吧？」
胡桂揚天天系著「長指甲」，做什麼都要小心翼翼，先挑開盒蓋，夾出一根筷子，然後以兩指拈筷，插上一塊肉，正要往嘴裏送，發現嘍羅在偷笑。
「我明白了，機匣里的暗器有細線相連，一旦被對手抓住，連匣子也得送給人家了。」
胡桂揚立刻轉身，「神仙，你又回來了？」
「後山有一個，再遠一些，河邊有一個，共是三個村子。」
「比何三姐兒快嗎？」
「當然。」
胡桂揚扭頭看了一眼，沒想到自己住的這間木頭房子居然是高含英專屬的「將軍府」。
「家？這裡是她的家？」
高小六回到索橋對面，只撤掉幾塊木板，讓「犯人」過不來就行了。
神仙要走，胡桂揚急忙上前攔住，「其他人練習多久才能接觸機匣？」
「我被困在這裏多久了？」胡桂揚嚇了一跳，一時間恍如隔世。
「所以聰明人學得總是快一些。」
「大概四個月。」
嘍羅之所以留下不走，等的就是這個，而且只吃肉，偶爾喝口酒，對豆腐和青菜一口不碰。
指法不對，終究還是操縱不了機匣。
「快，但是……」
「這是大山裡面，周圍沒有大路，山路倒有幾條，不認路的人走出去就回不來，你是想在這裏吃肉呢，
高小六大笑，「官府？哈哈，你可太有意思了，官府……我們住在山裡，就是為了避開官府啊。」
他還是疑惑，「你們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沒有官府嗎？」
「一是用巧勁，二是藉助器械。」神仙稍稍拽下右手衣袖，露出手臂上的木匣。
「那你的名字很容易與其他人重複吧？」
「搶劫？我們不搶劫，我們種地、打獵。」嘍羅高小六一臉的困惑，很快明白過來，「你是說高將軍吧？她的確做點……搶劫的買賣，但這裏不是她的山寨，她也從來不在這一帶動手。其實她很少回來，一年之中不過三四趟，這一次帶你回家，待的算是久了，前些日子又走了。」
「通常是半年。」
「一多半。」
「你自己呢？」
「這麼複雜，那要是擊中敵人怎麼辦？暗器陷在對方體內，怎麼收回？」
神仙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令胡桂揚大為意外。
胡桂揚彈出一枚豆子，直奔神仙面門。
羊腸小路上走來送飯的嘍羅，笑道：「沒多久，還不到一個月。」
「不知道，據說當年有一位神仙給我們指定這一帶定居，說是能保數百年無憂，不用交租，不用服役，不受管束，就是東西比較稀缺，尤其缺鹽，有了高將軍，這個問題算是解決了。」
流民、野人、遺民、世外桃源……胡桂揚心中蹦出一連串的詞彙，「這裏離京城多遠？」
「可我不會啊。」
豆子每次飛不出多遠就會掉在地上。
「
嘍羅嘴裏塞滿了肉，「高小六。」
「你全身都是機匣？」
神仙全不當回事，「天機術借天之力，男子的確不太適合修鍊。」
「我說不適合，沒說不能，你學得就挺快，說明……」
嘍羅放下食盒，「這就不錯了，而且我們這裏也不是什麼山寨。」
「比我預計得要快。」神仙實話實說，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既無驚喜，也無懷疑。
「我現在一直在練基本功，起碼讓我接觸一下機匣，穩定一下心神，就像做生意，十年之後的一萬兩銀子，不如一個月結一次的十兩，平時總得讓我嘗點甜頭兒，我才有信心一直學下去。」
「我就一個名字，高小六。」
「對，所以天機術第一忌憚有去無回，發力之前就得想著如何收回。」
胡桂揚無奈地笑了，總算明白何三姐兒為什麼總是藏在深閨之中不愛動彈了，聞氏子弟在天機術之外也學了武功，但是身邊仍要帶頭毛驢。
胡桂揚只能以右手手掌托碗，然後用左手兩根長指甲夾住碗，送到嘴邊慢慢喝一口，「你能做到嗎？」
胡桂揚只吃了一小半，「你叫什麼名字？」
「要不是用來操縱機匣，我現在學的這些東西可是一點用處也沒有。」胡桂揚有些心浮氣躁，「今天已經有人說我娘娘腔了。」
胡桂揚看著自己拈筷的古怪手勢，還真沒辦法反駁，咬了一口肉，「這是我正在修鍊的神功，等我練成之後，就能打敗你家將軍，離開這裏了。」
「祝你快點成功。」嘍羅一點都不當真，伸手給胡桂揚
嘍羅回頭看了一眼，笑道：「你認路嗎？」
高小六起身，收拾盤碗，留下半碗米飯、半碗菜當午、晚餐，「吃完了，不跟你聊了，你繼續練神功吧。」
胡桂揚嘆了口氣，正要將手指抽出來，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你很著急嗎？」
「為什麼？」
「快……一點，但是太早接觸機匣不是好事，會讓你失去練功的耐心。」
胡桂揚相信此地離京城肯定不會太遠，想不到群山之中竟有這樣一批「法外之民」——他終於想出一個比較適用的詞。
「你是男的，聞家人也都是男的。」
「不是全身，但也不少，彼此相連，提供一些助力，在必要的時候收回匣中暗器。」
「你們這兒姓高的不少吧？」
胡桂揚看看十隻「長指甲」，小心地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鬍子，笑道：「果然像。今天吃什麼？」
「嗯，夾豆繼續，彈豆要換移動的目標……」
神仙這次來得比較早，下午天還沒黑就出現在屋子裡，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胡桂揚夾豆、彈豆。
見他明白了，神仙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胡桂揚需要找一根新的草棍，驚訝地發現外面的草地已經綠成一片，暖風習習，沒有半點寒意。
「不會，我叫高小六，還有高大六、高老六、高阿六、大高六、小高六……反正不會重名。」
「對啊，高將軍在這裏出生，十多歲就離家拜師學藝，再回來時就是高將軍了，手下一票人，專做大買賣。村裡人都挺怕她，但是她每次回來都帶來不少好東西，布匹
神仙抬手，夾住襲來的豆子，眼睛連眨都沒眨，「天機術第一大忌，你現在就要牢牢記得。」
「能。」
「大名呢？」
「快，但是……」
「所以你不能來去自如、神出鬼沒。」
「何三姐兒當年練了多久？」
「你要是不讓我接觸機匣，我現在就會失去耐心。」
胡桂揚搖搖頭。
他將右手四指慢慢伸手匣內，直到手指被卡住，而末端指節觸到像是彈片的東西，他試著按了幾下，結果毫無反應。
「好吧，我先學有去有回。」
「呵呵，有點像。」嘍羅每天都來，說話比較隨意。
胡桂揚雙眼直直地盯著嘍羅身後，小路盡頭的索橋上鋪著木板，若是跑得快，一眨眼就衝過去了，他這些日子里起早貪黑地練功，幾乎沒注意到外界的變化。
「可以學別的了？」
「對。」
胡桂揚大笑，並不生氣，又吃又喝，邀請嘍羅一塊進餐。
「笑什麼？覺得我像女人嗎？」
神仙拿起桌上的小機匣，「這上面有一個九宮鎖，需用巧勁才能打開。」
「不可有去無回，十指之力終不如手臂，用來操縱機匣還可，若是與對方爭強，就會落入下層。」
胡桂揚長出一口氣，「我還以為自己變成老妖怪了。」
「比你快嗎？」
嘍羅搖頭，「等你練成神功，我看也不用跟將軍比武了，直接拜干姐妹得了。」
神仙似乎被難住了，想了一會，「我可以給你打開機匣，但是還不能傳你操縱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