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機漏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是秘密
趙阿七又跑過來，「胡桂揚，你沒本事就老實一點，別亂來，我們兩人打不過三小姐，收拾你輕而易舉。」
胡桂揚上前一步，一刀刺進何百萬肚子里。
何五瘋子在遠處的黑暗中道：「我的都給三姐。」
「那你還保秘幹嘛？更不應該提出散夥。」胡桂揚又好氣又笑，連連搖頭。
聞苦雨馬上道：「這些事情的確不是秘密，後來的那些官兵都知道，大叫大嚷，生怕別人聽不到似的，你們走得早，所以沒聽見。」
「何三兒，你敢攔我！」趙阿七轉身要打何三姐兒，嘴裏連最後一點敬意都不顧了。
胡桂揚咳了兩聲。
聞苦雨低頭道：「是我們兩個一時糊塗，以為……以為多分幾枚金丹，服食之後或許能與官兵一爭高下，五處丹穴，總有他們照顧不周的地方。」
「她是你姐姐，又不是我的。」
胡桂揚拔出刀，轉身就走。
「嗯。」
胡桂揚脫口道：「真讓袁茂說准了，鄖陽府確有五處丹穴。」
樹陰之下比別處更黑一些，三人不自覺地走近一些，能夠互相看見模糊的身影。
「你會幫我們搶佔丹穴？我可不太相信。」在趙阿七眼裡，胡桂揚就是一個騙子。
何百萬攤開雙手，「我連苦字輩都不是，這些年來一直在外奔波，甚至沒邁進過聞家莊的大門——跟你們一樣，我也受到利用，辛苦到頭，卻領不到該得的報酬，連已有的工錢都被剋扣。」
聞苦雨驚恐地後退一步，
「體會過金丹的好處，沒人能夠說走就走，你們聽說哪裡有新的丹穴吧？」
「立功之後就能進為滅字輩了？」
「你害死……」
趙阿七揮拳要打，身後的聞苦雨也拔出短刀，何三姐兒道：「沒有胡桂揚，你們兩個根本不會來鄖陽府。」
「鄖陽府沒有秘密了，你怎麼知道得比何百萬還多？」胡桂揚越聽越吃驚，看向黑暗中的何三姐兒，「你知道這些事情？」
何百萬多少有些警覺，閃身想躲，卻發現雙腿不聽使喚，等他明白過來，肚子已被刺破。
「三小姐。」聞苦雨服侍何三姐兒多日，連稱呼都變了，而且說得很自然，並無委曲之意，「事情跟咱們之前預料的不太一樣，官兵……真的很多，而且高手如雲。」
「那撫治衙門裡的丹穴又是獎勵誰的？」
「我也很好奇，沒人進為滅字輩，那從前的滅字輩呢？空字輩尚餘三十六人，滅字輩卻死得一個不剩？」
「一無所知。胡校尉，你一直在追捕我，但是你有一個誤解。」
「給誰我不管，咱們之前說好了，金丹平均分配，現在就分吧。」
「肯定五處，由北至南，山谷、村子、撫治衙門三處丹穴正好連成一線，江島和矮丘分列左右，前尖后寬，據說這就是天機船的形狀。」
趙阿七更怒，揮拳便打，「就你話多……」
「還是你想得明白。」胡桂揚接過刀，向何三姐兒道：「你要丹穴？
「嗯。」
何百萬露出一絲微笑，「苦字輩都是新人，從不出庄，神功初成之後，進為不字輩，可以出庄執行任務。」
「我。」
拳頭高高舉起，卻沒有落下，不是趙阿七改變主意，而是手臂被一根細線纏繞，完全動不得。
何三姐兒搖頭。
聞苦雨起身，「聽官兵叫嚷，北邊的山谷里和東邊的一座矮丘之上，各出一座丹穴，官府正在分兵佔據，不準外人染指。」
胡桂揚還在搖頭，「把刀借我一用。」
何百萬突然冷笑，似有嘲諷之意。
「不是立刻就分，要等事態平定之後。」何三姐兒回道。
「鎮撫大人又成高手了？」胡桂揚覺得這可不是好消息。
「理應如此，但是據說已經很多年沒人進升了。」
「不走，三小姐神功蓋世，天下無雙，官兵當中誰是對手？阿七，把金丹都拿出來。」
原來是趙阿七和聞苦雨趕到，兩人很快來到樹下，適應一會才看清先到的三個人，趙阿七不管別人，徑直來到胡桂揚面前，「你的功力若有膽子一半大，我就饒你不死。」
趙阿七怒道：「老頭兒，你笑什麼？」
「拿出來！」聞苦雨厲聲喝道。
何三姐兒二話不說，長袖掃過，收下全部玉佩。
「對，可我沒料到聞家莊竟會過河拆橋……」何百萬略顯悲憤，馬上掩飾過去。
「那他也不應該騙我。」趙阿七憤憤不已，但是沒有動手，對何百萬看也不看，直接向何
「官兵佔據五處丹穴，我就是官兵，所以我能幫忙，但是我得先回鄖陽城，回去之後怎麼說？被人擄走，又被釋放？不不，我得說自己是逃出來的，你的刀就是證據。」
胡桂揚要證明自己的膽子更大一些，笑道：「洞房之喜治得了病嗎？」
「哦？」
「人數比之前更多，而且許多人好像恢復那晚的功力了。」趙阿七答道，在撫治衙門裡他就沒打過那些校尉與番子手，這一次絕不犯傻，發現勢頭不對，立刻帶著聞苦雨逃跑。
何三姐兒收回細線。
「我不是聞家莊的頭目，連小頭目都算不上，只是一個替他們出謀劃策的軍師而已。」
何三姐兒向一直沒開口的聞苦雨道：「你也想散夥？」
「對，我會害死所有人，反正大家都不想活了。何百萬、梁鐵公，世上沒你的事了，你說得越動聽，我越要殺你。」
「你們兩個怎麼才回來？三姐早說……」
何百萬慢慢站起身，揉揉自己的脖子，「空字輩的聞家人共有三十六人，其中十二位充任長老，我在成化一年見到他們，如今已過去十三年，這麼短的時間里，能看出什麼？」
聞苦雨卻相信，「胡校尉從未覬覦丹穴，而且，他幫的不是咱們，是三小姐。」她拔出刀，調轉刀柄。
「聞不華從小進入聞家莊，迄今二十三年，據他所
何百萬又看向何三姐兒，「我不知道丹穴是否能夠帶來長生，但是丹穴神力無窮，所謂金丹不過分其一毫而已，若能盡得其妙，與神仙相差不多，縱不可長生，也能延年益壽。」
趙阿七與聞苦雨都算不上聰明人。
胡桂揚想到的第五處丹穴其實是知府衙門，沒想到隨口會詐出一個來，也不說破，問道：「只有五處？」
「總之咱們不是對手，散夥最好，我和苦雨找地方隱居，胡桂揚，你也跟何姑娘成親吧，別回京城了，你不適合當官兒。」
何百萬長嘆一聲，先將自己擺在與對方一樣的受害者位置上，「為了吸取丹穴精華，我用上所有的機匣，正在緊要關頭，卻被強行中斷，機匣全毀，功力大損……但我不怪你，胡校尉，你是為他人作嫁衣，真正的主使者是聞空寅，是那群矮子。」
趙阿七明顯哆嗦一下，馬上從懷裡捧出全部玉佩，伸手遞過去。
胡桂揚沒吱聲。
「你也知道第五處丹穴？」聞苦雨大吃一驚，馬上補充道：「城北還有一處，在一座村子里。」
胡桂揚笑了一下，向何三姐兒道：「你繼續問。」
「丹穴有多少？」
何百萬也很吃驚，「當然不能，你為什麼……」
趙阿七轉過身，極不情願地說：「就算按照原來的約定，也要到事了之後……」
「我真不知道，撫治衙門裡有一
遠處傳來何五瘋子的喊聲：「誰？」
何三姐兒突然問出這句話，胡桂揚吃了一驚，因為何三姐兒從來沒表露過對這種事情感興趣。
「咱們真的不走？」趙阿七還沒反應過來。
「東廠和南司找來高手了？」胡桂揚有點意外。
趙阿七心中不舍，慢慢退到一邊。
「等等。」胡桂揚又想起一件事，「江島上的丹穴是用來獎勵你的？」
何三姐兒並不覺得自己問得突兀，「聞家侏儒，那些僬僥人，已經活了多久？」
聞家莊空、滅、不、苦四輩，不字輩經常出現，或死或傷，空字輩胡桂揚見過兩人，滅字輩從未見過，他自己冒充一次，苦字輩只有一個聞苦雨，還是她自己私自改名。
丹穴可得長生否？
胡桂揚插口道：「問一句，為什麼很少見到滅字輩和苦字輩？」
趙阿七夠狂，卻沒有與狂妄相配的功力，原地轉了多半圈，竟然變成面對聞苦雨，揮拳打去，動作雖慢，目標卻極明確。
「好，那就讓我回城，明天夜裡，你再去找我。」
聞苦雨抬手在趙阿七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隨後上前兩步，跪在地上，「三小姐息怒，阿七絕無惡意，我們不走，一直跟著三小姐。」
「苦雨，不是我想打你……」趙阿七大駭。
「平定什麼？官府的人越來越多，很快就沒有咱們的立足之地，趕快分金丹，大家一拍兩散，各尋去處吧。」趙阿七固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