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機漏
第二百零四章 這不公平
這是他們的計劃。
「怎麼了？」
「那是她的本事。」
「自己跑不快，就別想著好玩兒。」
小草看向另一個房間，胡桂揚正在裏面熟睡。
「我能進寨？」
「何三姐兒如今在哪？」
寨里馳出一隊人馬，帶頭者正是郭舉人，驚訝地說：「小草姑娘，你怎麼……歡迎，快進來吧。」
天色將晚，參与吸丹的山民越來越多，郭舉人又叫來一名青年，準備安排他進入丹穴，「這樣的效果更好，裡外的人都能獲益，只有最為出色的山民，才有資格進入丹穴。」
「我沒說要打架。」
「真可惜，我教她舞蹈，原希望她能躲過此劫，但她運氣不好。」
「你的胡大哥沒準就是這麼讚美何三塵的。」
「我兒子。」郭舉人得意地說。
「隨你，她在遍采丹穴，按照順序，今晚會在北邊的山谷里。」
「等等看，反正這人比你們都厲害，你兒子進入丹穴只會送死，城裡已經因此死過一個人。」
「啊……呃，小草。」阿寅感受到難言的尷尬，身為僬僥人，他喜歡凡人的胭脂、衣裙等一切女子之物，從不以為恥，此時此刻，他卻臉紅了。
「我想說你，但是……」
小草慢慢將侏儒放下，收回手掌，疑惑地問：「你在向我出招？那個侏儒是你的朋友，你要救他？」
「你能活幾十年，可你能告訴螞蟻怎麼活到幾十年嗎？」
郭家父子都是一愣，郭舉人馬上反應過來，「小草姑娘要進去嗎？以你的身手，的確夠資格，但是……」
「走。」
小草不知自己該笑還是不該笑，只覺得很開心，「你可真會說話。」
「我活不了幾十年。」小草淡淡地說。
「阿寅！」小草欣喜地叫道，隨手抓住侏儒的頭頂，她的手不大，當然沒辦法完全抓住，更像是按住，可手心就像是擁有吸力一樣，將侏儒牢牢控制。
許多山民正在圍圈吸取丹穴精華，但是程度不深，郭舉人親自去喚醒幾個人，帶來讓小草認識。
「我看到有剩粥，不多，胡桂揚沒給你留。」
「運氣不好？」
「呃……有肉，能喝酒嗎？」
前方出現一隊官兵，有人指著阿寅，「侏儒！那不是東廠在找的侏儒嗎？」
小草沒吱聲，覺得侏儒說這話別有用心。
「當然，你是山民。」
「你有一雙極美的眼睛，不是很大，但是長，恰到好處，不笑時英武，微笑時天真，正常笑時嫵媚。」
這是一場不甚精彩的打鬥，阿寅甚至打起了哈欠，唯一可看的場景就是校尉們一個接個地飛到空中，哇哇尖叫著下墜，落地即跑，比來時更快。
他們一路跑出城池，期間若干次被官兵發現，卻沒人來得及阻止，大多數人甚至連兵器都沒亮出來。
阿寅想說話，被小草阻止，「你跳舞吧，我想看一遍完整的。」
「聽他所言，胡桂揚對你不公平啊。」
小草不知道容君是誰，也不關心，「我的眼睛？」
「我很想現在就說你更厲害，但是我不能，因為我的確沒有把握，何三塵另有機遇，她的武功……」
「可以把腰帶繫緊一些。」阿寅沒有別的解決辦法。
小草看在眼裡，面露微笑，顯出阿寅所謂的天真。
「像你這麼聰明的人，為什麼沒有看破呢？」
小草慢步跑動，阿寅緊隨身邊。
「你沒有？」
「到時候？」
「我們不
「那又怎樣？」
「胡桂揚為什麼不將天機丸給何三塵，然後讓你遍采丹穴？」
「但是？」
阿寅敲門，退後幾步低頭沉思，這就是他的架勢，聽到開門聲，他抬頭看去的同時，人也沖了上去，雖是侏儒，卻講究姿態的優美，裙擺均勻散開，像一柄飛行的蘑菇。
數十名東廠校尉悄悄接近，將目標團團包圍，此地距離反賊營地不過里許，他們得速戰速決，抓住侏儒立刻撤回村子里。
「嗯。」
「不用說了。」小草靜靜地坐著，背對山民與丹穴，望向寨子入口，寨門專為天機丸敞開，官兵與山民之間已有默契，這種時候不會偷襲。
「他以為我要睡到中午……阿寅你說，我與何三姐兒誰更厲害一些？」
郭舉人曾經說過要向小草介紹一些青年才俊，他還記得這個諾言，命人端來酒食，請小草露天就餐，然後叫來一些人挨個引見，每次都要加上一句，「至今未娶。」
小草一邊吃一邊嗯嗯點頭，覺得還是山民更熱情、更令人自在。
郭舉人這回信了，抱拳道：「多謝小草姑娘，你救了我兒一命。」
小草的目光移向阿寅，「你偷聽了？」
對這名侏儒，小草的態度截然不同，再次伸出手，在阿寅頭頂輕輕摩挲兩下，用哄人的柔和聲音道：「別傷心，你會跳舞啊，我正想找你。」
小草沒有計劃，只有拳腳。
「天機丸是對丹穴的補充，初期力量太強，何三塵必須出來，等候一兩天才能再進去。」阿寅走來，對即將開始的打鬥頗感興趣。
山谷外面儘是半人高的野草，幾條小路窄而曲折，阿寅太
被推者大叫，阿寅則驚得呆住了，眼見小草消失，才憤怒地叫道：「這不公平！」
「還是你比較聰明，其實它與火神訣更加契合，因為火神訣就是練舞的基礎，我……」阿寅擺出一個姿勢，卻沒有跳。
「丹穴另有通道。」
夜色越來越深，阿寅不願再跳，四處亂跑，對什麼都好奇，看過之後又都不在意。
小草還是幫了阿寅一把，右手按在他的後背上，將他帶到半空中推著疾行，像是舉著一面人形盾牌。
「你很聰明。」
「西廠昨晚沒找到何三姐兒？」
「沒錯，丹穴里的確死過一個人。等著吧，待會天機柱升起，就代表裡面有人，你們正常吸丹即可。」
「能。」
小草臉色一沉，確有英武之氣，「別再挑撥了。」
阿寅放下抬起的雙臂，「我見過谷中仙。」
「別說他的壞話。」
「對，天機丸一來，何三塵就得躍出丹穴，不能再走那條通道，到時候就知道誰更厲害。」
小草邁步前行，阿寅快步跟上。
「他們要幹嘛？」小草望著跑遠的眾人，她沒下死手。
「何三姐兒跟胡大哥……」
「他將天機丸給你了，對吧？」
阿寅很願意從命，立刻轉圈跳起來。
小草跑跑走走，午後不久到了山谷。
「站住，束手就擒。」眾官兵亮出兵器，他們都曾吸取丹穴精華，個個感覺良好。
「我知道。」
「盡量。」
何三姐兒沒有出現，光柱卻衝天而起，包括郭氏父子在內，山民全都去吸丹，小草納悶地問：「她怎麼進去的？」
任何人提起天機丸，都會讓小草警惕，她點下頭，暗中蓄勁。
「你叫郭……」小草忘了此人的名字，只記得姓氏。
官兵一直沒有發起進攻，山民的防禦有點懈怠，寨門緊閉，柵上卻只站著寥寥數名守衛，望見小草與阿寅，全不在意，既未出言詢問，也沒有警示同伴。
「我們不想傷……」官兵頭目話未說遠，只覺得眼前有東西一閃，對面的兩個人卻沒了，他愣了一會，急轉身，發現後面什麼也沒有，手下的幾名兵丁跟他一樣滿臉茫然。
「那些凡人找錯地方，無功而返。」
「可另一個女人，叫何三塵，正在遍采丹穴，每一次之後功力都會大增，隱患小得多，絕不會暴斃。」
一匹馬徑直從寨門駛入，上面坐著一人，左手裡紅通通一片。
「當然，你已經說過了。」
舞蹈頗長，但是動作並不是特別繁雜，反覆有序，阿寅跳第二遍的時候，小草已經記得大概。
阿寅無意再戰，「天機丸雖好，卻極可能令你暴斃，少則幾日，多則一兩月而已。」
「兩人在溪邊整夜玩耍，盡興之後何三塵才去丹穴。」
阿寅想了一會，「有道理。」
「他當你是小姑娘，心想能救就救，不能救就算了，讓小姑娘自己決定……」
「郭禹。」青年拱手回道，沒將小草當成尋常小姑娘。
小草沒有追問，坐在凳子上，「等天機丸送來。」
「這不是壞話，是實話，胡桂揚說過讓你自己做決定吧？」
「咱們在這兒等著。」小草停在路邊，「我還是有點兒餓。」
「這就對了，和她打一架，誰贏了，說明胡桂揚更在意誰。」
整個營地里只有他們兩人保持清醒，伴隨著嗡嗡的誦訣聲，侏儒的舞蹈別有一番韻味。
「所以你們從來不接觸。」
阿
阿寅搖頭，「我猜的，胡桂揚這個人有種骨子裡的懶惰，不求上進，遇難則繞，遇險則退，對你，他又退又繞，只有對何三塵他才上心一些。」
「天機丸是船上動力，與它接觸，結果全看運氣，極少數人獲益，少數人沒事，多數人總會失去一點什麼。」
小草笑了兩聲。
小草向阿寅道：「跟上我。」
小草只需多問一句，就能知道何三姐兒為什麼要遍采丹穴，可她沒問，她心裏早已隱隱明白的事情被證實，既想祝福，又很失望，肚子空落落的，「我有點餓。」她說。
「嗯？跟胡大哥有什麼關係？」
「你把舞蹈融入武功了？」阿寅抬頭問。
「聞空壽不是我的朋友，是對頭。」阿寅不習慣撒謊，低聲補充道：「是，我在向你出招，可我打不過你。」
「只有打過才知道，你們的功力都來自天機船，修鍊方法卻不相同，與我們更是差異極大，所以我沒法判斷。」
小草嗯了一聲，等騎士跑近，她突然躥起，一把奪過紅球，隨即將攜帶者推下，自己騎上馬背，調頭而去。
侏儒的頭髮亂成一團，抬手整理一下，「一點都不好玩兒。」
「我也不進，有人進去。」
來到城外人少的地方，小草將阿寅放下。
「嗯，別讓他進去了。」
「聽說蜂娘出事了。」
「那我餓了。」
「抓侏儒，他們以為我們手裡有長生之術。」
郭舉人大驚，看向阿寅，相信侏儒絕不會說謊。
「誰？」
郭禹也開口致謝，小草無所謂地道：「我若是能提前攔下此人，你還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