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妖孽》第四卷 神玉記

第三百八十二章 意亂心迷

第四卷 神玉記

第三百八十二章 意亂心迷

胡文海回到桌邊坐定,居然有些心思不寧。
蜂娘仍然只是微笑。
好在沒讓他等太久,兩名女子進屋,一個三十余歲,風姿綽約,自稱羅氏,從始至終都由她說話,另一個年輕些,容貌艷麗,尤其是一捧細腰,看得胡文海心神蕩漾,但她從不說話,只是愛笑。
「對對。」酒勁直往上涌,胡文海只覺得身體燥熱,恨不得脫光衣服,「最大的秘密,最大的秘密——我在船上的藏著寶物。」
「唉,放在從前,這樣的金丹沒人要。這位胡大官人倒有先見之明,早早囤積一批,如今奇貨可居。」羅氏收起包裹,看向仍躺在地上的胡文海,又看向蜂娘,「要死要活?」
曲終良久,站在門口的夥計輕聲笑道:「客官聽得還滿意嗎?」
「她十歲時生過一場大病,病愈之後就這樣了。」
「聽說那晚之後,鄖陽府死傷無數,是真的嗎?」
羅氏猝不及防,嚇得坐倒在地,匕首也沒刺下去。
羅氏搖搖頭,輕嘆一聲,拔出匕首,對準胡文海的心口,正要刺下去,胡文海竟然直直地坐了起來。
到通州定好船隻,將行李都搬上去,胡文海稍稍鬆了口氣,就在碼頭附近的客店裡租住一晚,明日起程,趁著河水尚未結冰,回鄉靜居,幾年之內不打算再來京城。
「原來是玉佩,你藏在行李中了?」
夥計識趣地退下。
「胡大官人自重。」
羅氏笑著搖頭,「你盡揀好聽的話說,占完便宜還不是一走了之?」
胡文海心花怒放,起身就要拉扯,羅氏不允,只肯喝酒,「胡大官人真有接納之意,就等回鄉之後,待我二人拜見過主母,敘過長幼之序,再行歡好不遲。今晚初見,需守禮節,若有逾規,倒顯得我二人非是良家。」
「識者眼裡的無價之寶,對不識者來說只是一塊普通玉佩,價值不過一兩銀子。」
天還沒亮,胡文海就喚來此前躲避起來的兩名僕人,打點行李,匆匆離去,本想在京城玩樂數日,如今只想儘快登船還鄉。
胡文海好長時間沒回過味來,自己怎麼就惹來了錦衣衛,又莫名其妙地擺脫困境,竟然獲准離京。
「上頭不想太過張揚,嘿,那南司又何必去嚇他?莫名其妙,走吧,咱們去拿金丹。」
胡文海扶著桌面要借勢過來,羅氏抬起一隻腳,點在他的胸前,笑道:「再往前一步,我們可就走了。」
羅氏搖頭,「得是你心底最大的秘密,最不想向外人泄露的秘密,唯有這樣的秘密,才顯得咱們是一家人。」
「你告訴我一個秘密,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若能彼此推心置腹,就算通過考驗,我二人也能安心隨你回鄉,就在路上安心服侍官人。」
「鄖陽府?去過去過,說到貴鄉,這幾年可發生不少怪事,尤其是前些年的巨船飛升,遮天蔽日,嘖嘖,千古未聞的怪事。」
羅氏笑道:「若得痴情郎,我姐妹此生無憾。」
夥計擺好凳子,兩女各持琵琶,輕攏慢捻,彈了一曲。
「外鄉來的兩名女子,一個姓羅,一個叫蜂娘,蜜蜂的蜂,說是投親不著,只好賣唱為生,想要攢錢回鄉,在這條街上唱了三四天了。客官要叫來聽一曲嗎?不貴,十文、八文能打發,十兩、八兩人家跪下謝恩。」
夥計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刻道聲好,出去傳酒傳菜。
外面突然傳來絲絲的悠揚樂聲,胡文海不知不覺聽了進去,一曲奏畢,他已是欲罷不能,起身到門口,開門叫來店裡的夥計,「彈曲兒的是哪位?」
胡文海笑道:「行李只是行李,我藏在船艙里。」
「無緣得見,你們呢?親眼目睹了?」
「真的?我倆住在城內西南角。」
羅氏飛起一腳,這回直接點對方額頭上,跪地的胡文海向後倒下,就此昏睡過去。
羅氏看向蜂娘,附耳低語。
「哈哈,一聽你說話,就是真的沒吸丹。你不知道,丹穴乃是神造,可遇不可求,但是……算了,說它幹嘛,喝酒,喝酒。」
兩人離去,半個時辰之後又回來,羅氏手裡拿著一隻小包裹,放在桌上打開,裏面是十余枚金丹,品相全都一般,紅暈最大的不過佔據玉佩三四成。
羅氏收回腳,笑道:「好聽的話我聽多了,越是好聽越不可信。」
「嗯……實在是閑極無聊,我又打小喜歡樂器,叫來奏一曲吧,聽得舒服再說。」
羅氏與蜂娘不停勸酒,胡文海來者不拒,大著舌頭問:「蜂娘從不說話嗎?」
「嘿,你看我像那種人嗎?」胡文海斥道。
胡文海越發高興,一個勁兒地喝酒,數巡之後,話題又回到鄖陽府,胡文海得意忘形,將兩女當成自家人,小聲道:「說來也是有緣,其實巨船飛升之時,我也在鄖陽城裡。」
「我的話可信,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
「有這些金丹,你我可以繼續修鍊火神訣了,多少能找回一點異人的感覺。此人對金丹著迷,醒來之後必然到處尋找,多少是個麻煩,還是除掉更省心一些。」
「唉,也是我們姐妹時運不濟,往往所遇非人,不是家有悍妻,就是心無長久之計,只求數宿之歡。」
「什麼寶物?很值錢嗎?」羅氏笑著問道,像是不以為意。
胡文海欣喜若狂,「我說,我說。可是有什麼秘密是你想知道的?我家裡藏銀子的地方?」
這聲音高亢而呆板,與商人胡文海平時的語氣全不相同,翻來覆去都是同樣的八個字,幾遍之後,重新倒地不起。
「真是麻煩,就不能將他抓起來嚴刑拷問嗎?」羅氏問道。
胡文海心癢難耐,又喝一杯酒,插口道:「不是我顯擺,我家三代從商,在當地是有名的富家,良田千頃,就算我從此不再出門,家產也夠三輩之用,絕不會虧待兩位娘子。」
「好咧,有件事得說在前頭,兩位姑娘特意說了,只想攢錢回鄉,賣藝,不賣別的。」
胡文海平時酒量不錯,今晚不知怎麼了,幾杯下肚就有醺意,越看對面兩女越覺得美艷無雙,「憑兩位的姿色,居然無人願意收留?我可不信。」
胡文海眼睛一亮,「我家中有個老婆,但是人極賢惠,一直沒生兒子,常常勸我再納一兩房。你二人若肯隨我回家,必得長久。」
胡文海臉色通紅,卻沒有半點醉意,雙目圓睜,瞪著前方,高聲道:「天機再臨,奇者飛升!」
「可憐,好在人美手巧,琵琶彈得妙,腰細成這樣,走路不累嗎?能不能……讓我量一下?」胡文海醉意迷離,色心又起。
「婦人不便出門,反而因此逃過一劫。」羅氏隨口撒謊。
胡文海嘿嘿笑了兩聲,也不知怎麼想的,突然離凳跪在地上,「兩位仙女,救救我吧,今晚從我,回家之後我、我休妻再娶,扶你二人為正室,不分尊卑。」
閑聊幾句音律,胡文海問道:「兩位姑娘家鄉何處?」
「啊?滿意,滿意,那個……添桌酒菜,我請兩位姑娘吃酒,唉,同是天涯淪落人,聽她們的曲子,令人倍加思鄉。」
蜂娘只是笑。
「胡大官人當時在鄖陽府嗎?」
「一劫?那分明是……哦,對遇難者來說的確是一劫。」
「怎麼考驗?」
胡文海深吸一口,「姐姐用的什麼脂粉,連鞋子都是香的。」
蜂娘連連點頭。
「不像。」夥計笑道,其實早已認定這名客人是個酒色之徒。
羅氏想了一會,「嗯,那我要考驗你一下。」
「那船不是你今天剛僱到的嗎?」
「不能再巧,我也是!鄖陽府初建,我們一群人去送貨,趕上巨變,說實話,我也沒看到巨船,但是……」胡文海將聲音壓得更低一些,「我看過發光的丹穴,還去吸了兩口,嘖嘖,那種感覺,畢生難忘。據說當時城裡所有人都曾吸丹,你們沒參与嗎?」
羅氏從懷裡取出一柄匕首,跪在胡文海面前,「該我告訴你秘密了,我從前是異人,蜂娘差點成為異人,你大概沒聽說過異人之名,但我們的確比你更有資格掌管金丹。」
夜裡睡不著覺,胡文海攆走僕人,獨自喝悶酒,埋怨那個不知底細的何老爺,「幹嘛找我啊?沒怨沒仇的,才五十兩銀子,差點將我送進錦衣衛大牢,那裡是人待的地方嗎?至少扒我兩層皮,嘖嘖,便宜不可貪。姓何的太壞,壞到骨子裡。不行,回鄉之後我得去廟裡燒香……」
明明是初次見面,羅氏竟知道他剛剛僱船,意亂心迷的胡文海卻沒有聽出破綻,反而笑吟吟地說:「所以才能掩人耳目,像我們這樣南來北往的商人,對哪艘船停留多久,無不瞭若指掌。我來時乘坐另一艘船,中途登上此船藏好寶物,讓船主給我留個位置。別人看我今天才去雇船,其實我們早就談妥,連船錢都交了一半。」
胡文海只看人,早忘了賞曲。
「胡官大人既然念念不忘,此後可曾再度吸丹?」
「人在城裡,卻算不上親眼目睹,當時天黑,抬頭只見烏雲密布,哪有船的影子?城裡城外倒是都有紅光升起,著實嚇人。」
蜂娘從不說話,羅氏答道:「鄖陽府人氏,胡大官人四海經商,可曾去過那裡?」
「我胡文海對天發誓,若有半句謊言,天打雷劈。」
「唉,我兩人的親眷正是在那晚不幸遇難,弱女二人只得流落江湖,匆匆數載,身如柳絮,無處著落。」
店內酒菜齊備,很快擺上一桌,胡文海力邀,夥計一邊攛掇,兩女勉強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