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女兒國
第275章 馬踏青霜鼓震天（七）
李玄嘿嘿一笑，一口飲盡杯中酒，說道：「我李玄一生，不計父母恩情，曾經有兩個人與我關係最為親近。張羽，右塔的大尊主，也是我李玄最好的兄弟。嘿嘿，幾天前，我親手把他擊斃了。啪的一聲，我打穿了張羽的胸口。張羽臨死前的眼神我永遠忘不掉，張羽怎麼也不會想到，我這個大哥會真的出手擊殺他！嘿嘿。」
對於女皇所說的主客，酒水之間的問題，李玄直接無視，懶得理會，開口就是提到了女人騎馬不好。
「哪裡，哪裡，不，不……」
「好！」
李玄起身，伸手作出一個請的姿勢，像是主人宴請客人入席一般。
女皇雙眼放光，猛的拍了一下身前的桌子，說道：「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啊。我這次的排兵布陣，也是將所有的武帥級別以上的強者放在了軍陣的最前面。只要大戰一起，我軍中武將級別以下的戰士都不會出動，所有的廝殺爭鬥，就交給武帥級別以上的人吧。」
女皇想要重新置辦，李玄擺擺手說道：「不必了。嘿嘿，我們北山寒苦，可是比不得你這尊貴的女皇啊。就是涼的酒菜，也是可口萬分。再說了，我們等的人，也快要來了，何必浪費酒菜呢。」
「直覺？呵呵，這還差不多。」女皇也是放鬆下來。
劍拔弩張，兩軍對壘。
李玄面色一正，說道：「有一點，女皇陛下所言也對。這個世界是強者為尊的世界，我所說的男女之道那是普便大道，實力強悍的一些人，自然可以破壞規矩，不受制約。別說女皇一身修為登峰造極，權勢無邊。就是人族之中，一些普通達官貴人家中的女子，幽會包養幾個男寵也不是怪事，她們是強者，有這個資格嘛。女皇陛下宮中三千男寵，又怎麼會錯呢。」
女皇呵呵嬌笑，說道：「這卻是正理，你我陣前在此煮酒談笑。人族四大傳承不知正理，還以為是你拜服在我皇威之下呢。呵呵，若是你們北山臣服於我，四大傳承的人哪裡能忍得住啊，怕是馬上就要出手挑動兩軍戰亂啊。」
李玄搖搖頭，嘿嘿一笑，說道：「我本來就是主人，只不過，這些置辦酒菜的事情，本來就是女人的本分，難道還能讓我置辦不成，嘿嘿。」
看到李玄生悶氣，女皇心情大爽，轉身打了一個手勢。不一會，雪國大軍中，走出一排風姿卓越的女子，個個彩裙飄飄，腳步輕盈，有的拿著軟椅，有的拿著菜肴，有的端著金杯，有的提著酒水……
『但是』此詞一出，李玄就像是露出獠牙的妖怪，開始反駁了。
張羽是北山遺族的忠臣，被李玄一掌打死了，李玄歡快的笑了。麻姑、鬼瑤，還有跪拜進諫的統兵大將，都是忠臣，女皇卻是置之不理，甚至想殺上幾個開刀立威。女皇也是歡快的笑了。
無聊？女皇點點頭，竟然認同了李玄的說法。
李玄突然席地而坐，盤起雙腿不再說話。
雪國大軍陣前，幾十位統
身高的問題，這就是三眼族男人天生的問題了，誰也幫不了。就算是三眼族號稱神族，威震八荒之時，三眼族的男人也是身材矮小，不過五尺來高。
「其實無所謂，只要他們把冥神天盒帶來了，那就夠了。至於四大傳承會不會傾巢而出，我不關心。畢竟，人族雖然依舊強大，可是這四大傳承在雪國，哼，在我面前就是四隻討厭的蒼蠅。即便不能拍死，趕走也能清凈。」女皇不屑的說道。
「呵呵呵呵……」
李玄說道：「但是，就算是強者，也只是能表面的破壞規矩，不遵守法則。實質上，天規道則之下，男女陰陽之道鐵律已定，任何的反叛，也是一種遵守。比如，嘿嘿，就算女皇陛下面首男寵三千，卧榻之上，那也要一上一下，一攻一守吧。任你修為強悍，權勢無邊，該受補的陰濕，也是斷斷不能攻伐吧，這便是大道道則的鐵律。」
果然，李玄話鋒一轉，說道：「但是……」
「啪啪……」
大笑之後，兩人平靜下來。
李玄嘿嘿一笑，鼓掌起來，說道：「說的好，女皇陛下果真是好辯才啊！雖然都是胡說八道，張冠李戴。乾坤蒼穹有道，是為大道，大道三千，演化萬物無盡道則，道則既是規則，是天地運行的定律。天生有男女，陰陽相通，乾濕互補，男為天，女為地，天有餘，而地不足。天以其餘，補地之不足，此乃天道定律。天之餘補地，是恩澤，若是地強奪天之餘而自補，那就是忤逆，是強盜，天理不容。」
李玄放聲大笑，說道：「若是你我沒有剛才的一番談心，你問我如何知道，我就來個笑而不語，讓你琢磨去吧。不過，剛才你我談笑甚歡，我也就不瞞你了，這是我的感覺，沒有其餘的證據，純粹的直覺。」
「恩，看得出。我剛才看到，你要出陣與我煮酒交談之時，還有人苦口婆心的勸阻呢。可惜了，你這個女昏君乾坤獨斷，沒有理會那些忠臣的良苦用心啊。」李玄說道。
李玄大笑，看著女皇說道：「你是武將巔峰級別吧，這些年來應該是一直壓制修為，不進階武帥級別。恩，很好。雪國皇室，統帥一國，果然是強大啊。你看我，我已經是打破了武帥級別的壁壘，另闢蹊徑，進入另外一種境界之中。嘿嘿，修為強悍吧，雖然是註定要隕落在殺青口。」
女皇嬌笑起來，說道：「原來如此啊。剛才，在我大軍陣前，還有人不屑我的派兵布陣呢，說我調集所有的最強者組成的大軍，就是烏合之眾，戰力都比不過一隻訓練有素的普通大軍呢。」
「紫焰華蓮盤！你們北山遺族終於修復了紫焰華蓮盤。哼，我也有。」
李
「你……」
女皇指著李玄的玉指微微顫抖，唏……，女皇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端起酒杯一口飲下，平靜下來。
李玄點點頭，說道：「不錯。我們要的是冥神天盒，不是他們這些蒼蠅的命。四大傳承的人，是肯定回來的，放心吧，因為他們雖然不能取勝，保命的手段還是有的。冥神天盒不能帶出雪國，只能在他們四個掌門人的身上，四個掌門人匯聚在一起，又有通天的保命手段。嘿嘿，你我在此對陣，他們不來才怪呢。」
李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長長的嘆口氣。
三眼族的女人，身材卻是與人族無疑，大體上都有六尺左右。如今，女皇站在李玄面前，笑吟吟的看著李玄，高高挺起胸口，一臉的得意。
「女皇陛下，請。」
兩個人身高有差距之時，坐下，自然是最好的掩飾方法。
李玄搖頭，說道：「沒用的，走錯了路，就是錯了，已經回不了頭了。雪國被陰陽界封閉，本就是沒有陽剛之氣，陰寒氣過重。武帥凝結內天地，也是不能做到陰陽平衡。不能陰陽平衡的內天地，本就是個錯誤，是一條錯路，已經走到了盡頭。不過也好，武帥級別的走錯了路，我們族中還有很多武將級別的俊才，他們的路沒有錯。過了今天，他們的路，將是無比的廣闊，整個天玄將因為他們而顫抖！」
圍繞紫蓮，大盤中的瑩水自然分旋轉動，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太極陰陽漩渦。
這話要是讓兩側的大軍聽到，定會雷倒一大片。兩軍對壘，一觸即發，血戰就在眼前，雙方的最高統帥，竟然坐在一起，無聊的找話扯淡！
李玄又是嘿嘿一笑，心想，「老子過的橋也比你個女娃走的路多了，吃的鹽巴多過你見過的米粒，你能說過我就怪了！」
女皇大怒，任何一個女人，被攻擊到私隱之時，都是難以忍受的。況且，女皇也是平時高高在上，滿耳都是阿諛奉承，哪裡受過今日般的言語侮辱。
「其實，你也未必會隕落啊。」女皇試探著問道。
「恩？」
女皇不顧跪拜在身後的統兵大將，不顧暗衛的阻撓，甚至拒絕了暗衛隨行護駕的請求，孤身單騎來到兩軍對陣的中間。
「寂寞啊！」
女皇突然眼色一暗，說道：「不過，也有些可惜啊。這些武帥級彆強者，都是天縱之資。至於突破武帥級別，另闢蹊徑的強者，那更是絕世英才。殺青口一戰，不知道能有幾個武帥活下來啊。」
女皇翻身下馬，笑道：「其實，我就算是不騎馬，也是高一頭。我騎在馬上，也算是有個遮攔，給你留了面子，你又何必讓我下馬呢。」
「哼！」
哈哈哈……
李玄眉心閃動開闔，頓時間，紫氣氤氳，霞光四溢，一個紫色的大盤自靈海祭出。大
不一會，兩軍對陣的中間，竟然搭起了遮陽的黃蓋篷子，黃蓋篷子下，擺設了一桌子的酒菜。
「來了！，四大傳承的人來了！冥神天盒也來了！」
女皇也有些激動的說道：「我又何嘗不是，自從繼承女皇大統之後，我才知道我肩上的擔子有多麼沉重。睡覺我都會睜著一隻眼睛，生怕夢中說錯了話。面對我以前的恩師，面對以前的朋友，還有一手撫養教導我的麻姑，我的子女……我都是寂寞啊！只有今天遇到你，我才敢煮酒暢談！」
「狡辯！簡直是荒唐啊！你怎麼會說出這番話來，簡直是荒唐透頂！」女皇聽李玄說完，忍不住露出怒色。這種荒唐的話，李玄竟然說的振振有詞，還披上了什麼大道天道運行的外衣遮攔。
女皇點點頭，說道：「你這話說的倒是明白。無論是誰，掌控在手中的利益權勢，都不會甘心交出去的。權勢的滋味，沒有權勢的人，永遠都無法體會其中的美妙滋味。」
「總該有個了斷了，從今之後，雪國大定，神族大定，再也沒有什麼礙眼的四大傳承了。四大傳承在我雪國礙眼多年，今朝就要殺他們一個雞犬不留。」女皇喝口酒，嘴角露出一絲血腥的笑容。
兩人相視大笑，笑容中，都是深深的藏著一股悲涼。
女皇抬手為自己倒上一杯酒水，輕聲說道：「當年我神族威臨天下，男人生俱三眼，天生神通，力量自然是強大，我族的女子自然也就是男人的附庸了。天玄人族，男子身形天生魁梧高大，力量要強過女子，女子也就成了男子的附庸。這一切，不過是強者為尊，天下沒有本分不本分的說法，有的只是誰的拳頭更強更大。難道大尊主不懂得這個道理？」
李玄搖搖頭，說道：「未必。四大傳承之人，也不是傻子，難道會傾巢而出？哼，傾巢而出就是傾巢而亡。如今天地劇變，人族氣運已盡，我們神族氣運蓬勃旺盛，人族的四大傳承不會以卵擊石，做無謂的犧牲的。依我看，他們最多就是來幾個掌門人，做做樣子罷了。」
「哈哈哈……」
女皇一愣，隨即不在意的又笑了起來，笑道：「都說見多識廣，大尊主想必已經近千歲了吧，千年的歲月，見得肯定是多了，眼光怎就還是如此狹隘呢？男人不是女人的附庸，女人也不是男人的附庸，這畢竟是個強者為尊的天下，誰又更強大的力量，誰就是主人。」
李玄搖搖頭，說道：「我沒有想過要刺激你，女皇陛下手掌乾坤，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刺激的。我更不會天真的說服你，天下熙熙，皆為利往。你們雪國皇室，還有十二郡的十七世家，以及遍布雪國的其餘門派，商賈，富豪，都是女子掌權，已經是習慣了這種奢侈富貴，高高在上的生活，若是想要讓你們放下手中
雙方的最高統領竟然要來個陣前煮酒論英雄，簡直是天方夜譚一般的事情。雪國女皇，是雪國皇室的主人，是三十萬陣前大軍的最高統帥，一旦出了意外，雪國大軍立即就會不戰自潰。
突然間，李玄眼神一變，周身一震。女皇的眼神也是立即變的凌厲無比，殺氣騰騰，殺氣中掩不住一股狂喜。
但是這個詞用的好啊！女皇心中一緊，就知道李玄肯定會來個『但是』，前面越是假惺惺的肯定，接下來的『但是』，肯定是批判的越是兇猛啊。
「這有什麼？哼，男人做皇帝，能有三宮六院，嬪妃三千，我為女皇，又如何不能有三千面首侍寢。難道大尊主要說我敗壞禮法，不守婦道？」女皇冷冷的橫了李玄一眼。
女皇劍眉一挑，瞪起水亮的一雙大眼，直直的盯著李玄。隨即，女皇垂下眼瞼，微微眯起雙眸，像是太陽底下打盹的老貓，緩緩說道：「大尊主，你可不要嚇唬我啊。你說他們要來了，我怎麼沒有感覺到。」
李玄笑道：「對策？為什麼要對策。況且，你我終究免不了一決勝負。不過，嘿嘿，我把我們北山之中，所有的武帥級別以上的都帶到了殺青口。第一波的交鋒，將是我們的武帥先鋒隊。」
李玄哼了一聲，說道：「你不過才是寂寞了四十年，我呢，我繼承中塔大尊主之位，已經是將近五百年了！我也是寂寞了五百年了！五百年啊！平日里，我不想見人，不敢說話，生怕是壞了大計，直到今日，與你女皇坐在一起，這才敢暢所欲言啊！」
李玄一攤手，說道：「我想要整合北山遺族，堂堂正正走出北山。我那兄弟不同意，覺得時機不到，我又不能解釋給他聽，只能殺了他了。」
為什麼？沒有為什麼，女人的直覺。
「呵呵呵呵……」
李玄緩步走出，來到兩軍陣前中間，與女皇面面相對，只有三五步的距離。
「殺青口也算是你們北山遺族的領地，你是主，我為客。如今客人來了，主人難道沒有酒水招待？」女皇端坐大馬，低頭看著李玄，笑吟吟的說道。
女皇劍眉一挑，說道：「那是肯定的，女皇嘛，自然要乾坤獨斷。要是那幾個忠臣依舊不曉事理，說不得，本皇就要斬殺幾個忠臣立威了。」
李玄嘿嘿一笑，抬頭看了女皇一眼，說道：「女人，女人騎馬不好。」
李玄笑眯眯的看著女皇，沒有說話，靜待下文。
女皇微微一笑，坐在軟椅上，笑道：「我招人擺設的酒宴，你倒是做起主人來了。」
「啊……哈哈哈。」
「你是想用言語刺激我，還是想擺出道理說服我，讓我雪國十二郡拜服在你北山之下？」女皇靜下心來，淡淡的問道。
女皇面色稍稍緩和，李玄這會的話倒是有些中聽了，可是，女皇總覺的李玄話里有陰謀。
女皇吃了一口菜，微微蹙眉，說道：「你我就是只顧著說話了，這些菜肴卻是涼了。我
「哦？荒唐么？」
李玄，北山遺族中塔的大尊主，整個北山遺族的精神領袖。若是李玄出了意外，將是北山遺族精神上毀滅性的打擊。
「不錯，嘿嘿，我也是這個意思。你我在此煮酒談笑，人族四大傳承不知道其中的奧秘，肯定以為我們雙方要談判和解。哈哈，人族四大傳承可是不想看到你我談判和解啊。我們雙方殺的越是慘烈，他們才是越發的高興。為了破壞我們的和解，他們肯定會在我們雙方的軍中動手腳，引發混亂廝殺。」李玄說道。
李玄又是說道：「這一點都不荒唐，敢問女皇陛下。聽聞女皇陛下宮中，面首男寵三千，可是真有此事？」
相比女皇，李玄卻是沒有那麼多的顧忌。李玄在北山遺族心中，那就是無所不能的神靈，無所不能，無往不利，大神通，大智慧，大勇氣，大擔當集於一身，是冥王的化身，是拯救北山遺族的使者。
「嘿嘿！」
今日陣前，女皇卻是換了一副臉譜，乾坤獨斷，唯我是行，為所欲為。
「哦？你為什麼要擊殺你最好的兄弟張羽？」女皇也是女人，立時八卦起來。
女皇看著李玄，問道：「雖說你我是大敵，今日肯定要分出一個勝負，可是，被人牽著鼻子廝殺爭鬥，很是不爽。既然人族四大傳承見你我歡飲，肯定要挑撥兩軍混戰，不知道大尊主有什麼對策啊。」
女皇也是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說道：「寂寞啊！我四歲開始修行武道，十二歲進階武師級別，同輩子弟第一人。母皇傾盡皇室神丹妙藥，孤本秘籍，全力栽培於我。十八歲那年，我遊歷天玄，整整遊歷了三年。三年後，我回到皇宮，母皇當即宣布，由我繼承大統。又是過了兩年，我二十三那年登基即位，成為雪國女皇，君臨天下，好是爽快威風啊！」
雪國女皇一陣嬌笑，笑聲清脆悅耳，像是玉珠落盤，清脆而又不失圓潤。女皇還是很年輕的，雖然已經是中年，看起來卻是像個二十齣頭的姑娘，身材也好，一笑一顫，青絲飄舞，胸口動蕩，一身甲胄咔咔清響，無雙的嫵媚風韻中帶著一股女中豪傑的英姿。
「恩，所以，我從未想過說服你。就像是，你也永遠無法說服我。我之所以和你爭論男女大道，只不過，是因為無聊，總要找點話來說吧，乾巴巴的坐著，太過無聊了，豈不是辜負了這美景山河。」李玄說道。
女皇眉心閃動開闔，也是祭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紫焰華蓮盤。兩個紫焰華蓮盤同時出現，都是相互感應，嗡嗡的震動起來。
「哈哈哈，威風！威風！威風之後就是寂寞了。今年我已是六十有餘，普通人的六十已經是沉暮之年，可是，我卻是容顏依舊，只是武道修行中的青年罷了。我卻是找不到青年的爽快，繼承皇位四十年，寂寞了四十年。心中的話，無處訴說啊！」
兩人哈哈大笑，似乎是詳談甚歡啊！兩邊對峙的人卻是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