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響·無光之海
第六百章 歡迎回來
「好疼，媽媽，好疼……救我……姐姐，姐姐……啊啊啊啊啊！！！！」
那一瞬間，怯懦的男孩，終於打開了鐵匣。
亞瑟冷眼看著他：「如果你真的對這個世界存有一點眷戀的話，等一切結束了，阿瓦隆這個破地方我可以留給你，讓你去和人類去玩相親相愛的遊戲——但現在，你最好配合一點。」
緊接著，鋼鐵碎裂的聲音響起。
他伸手，地上沉寂的石中劍自行飛起，落入他的手中，令他發出嘲弄的笑容：「你看，哪怕生著逆骨，但總要服從。」
麥克斯韋的軀殼寸寸碎裂。
無邊的黑暗涌動著。
亞瑟伸手，敲了敲他的臉：「明明只是個殼子，卻做得像模像樣……如果不是你剛才的話，我都快忘記你究竟是什麼東西了。我本來就不應該和你這樣連人都不算的東西講什麼恩義，這是我的錯。」
像是灼熱的銅汁灌入了軀殼，麥克斯韋痛苦地抽搐著，傷口周圍和血管中被那暴虐的力量灼燒，皮膚存存龜裂，骨骼哀鳴。
只是不知為何，在他的胸前，卻出現了一道凄厲的傷疤。
塵埃鼓盪。
黑暗裡，只有大王子凄厲的慘叫。
「請恕在下無能。」
「好久不見，陛下。」
蘭斯洛特輕聲說：「幸好，早有準備。」
「絕不！」
他的眼瞳被璀璨如金光焰點燃了，握緊劍刃，向前，天地轟鳴。宛如烈日的輝光從劍刃中匯聚。
「歡迎回來，麥克斯韋。」
亞瑟蹲下身，伸手，抓著他的頭髮，強迫他看著自己。
那是宛如垂死之龍的奮力咆哮。
蘭斯洛特漠然地俯瞰著他：「看著你的噩夢如何歸來。」
隨著他鬆開五指，便落在了地上，恢復了原本的黯淡和普通，再無神異。
他的身軀再次拔高，面目開始變化。
彷彿無盡的時光被壓縮在了剎那之間。
「聽著，麥克斯韋，我現在沒有將你徹底拆成一堆破爛，是因為你還算稍微有點用。」
麥克斯韋搖頭，反問：「陛下，您創造我的時候，不正希望我成為背叛你的人么？」
「麥克斯韋？好久不見。」
「看來你還真是珍愛如今的身份啊。」
「你知道么？這麼多年，在那個籠子里……我一直在想念著你。」
亞瑟冷笑。
石中劍入手，像是灼熱的烙鐵，轉瞬間將他的五指燒得焦爛。可所有的輝光都迅速地黯淡了下去。
他停頓了一下，卻驟然伸手，捏住了麥克斯韋的脖子，強行將他從地上提起，屠龍之槍撕裂傷口，令麥克斯韋發出慘烈的嘶吼。
那發狂的尖叫持續了數十分鐘上。
那一瞬間，麥克斯韋咆哮，如獅子吼。
麥克斯韋艱難地抬起頭，端詳著那張面孔，許久，沙啞地回答：
「我的前半生一直都在為傳承這一把劍做準備，雖然它沒有選擇我…
那一隻被打開的鐵箱拋在了地上，早已經在痛苦的掙扎和發泄中扭曲開來。
「終究……無法彌補啊。」
「背叛？您在說笑么……」
「誰都可以，麥克斯韋。」
隨著亞瑟王的揮舞，那劍刃切裂了空氣，便發出悅耳的清鳴。
隔著濃厚的黑暗，彷彿有狂怒的巨獸在敲打著大地，令整個王座之廳的大地分崩離析。直至最後，無數黑暗倒卷，被恐怖的吸力抽取著，向著中心坍塌。
「少年」活動著身體，隨著他的細微動作，龍鱗從皮膚之下隱現，猙獰的獸性被拘束在五指間的囚籠中。
石中劍已經架在了蘭斯洛特的脖頸之上，割開了一道血痕。
蘭斯洛特半跪在地，低下頭：
那一道傷疤。
那一瞬間的交錯，無數流光閃過。
他伸手，按了按胸前，隔著衣服，觸碰到那一道傷疤，手指就微微抽搐起來，像是再次感受到那慘烈的幻痛。
明明是貫穿血肉的聲音，卻煥發了宛如巨鍾被敲響的轟鳴。
動彈不得。
他問，「莫德雷德那個廢物呢？好歹能讓他發揮點作用了。」
「這可不由你……可別忘了，是誰創造你出來的。」
緊接著，看不見盡頭的黑暗海潮從那小小的鐵箱之中噴涌而出，充斥了整個王座大廳，無數狂風暴雨、雷鳴電閃的幻想從其中幻化而出。
在大廳的最中心，布滿裂縫的地上，消瘦的軀殼在竭力喘息，汗流浹背。
「算了吧，陛下。」
這
直到最後，龍威化作威嚴的華服，覆蓋在他赤裸的軀殼之上，而那原本的少年面孔也已經只剩下原本的微弱痕迹。
只是看著，便會產生幻覺——彷彿世界在圍繞著它運轉。
隨著那手指的抬起，漆黑如墨的龍威從他的軀殼之中滲出，運行在骨節和肌肉之間，骨骼摩擦的聲音不斷地響起。
說著，他看向亞瑟的胸口，眼神越發的嘲弄。
「看來你還記得我，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的玩意，被主之後，就會迅速地把創造者給忘在腦後呢。」
麥克斯韋從牙縫裡擠出聲音。
屠龍之槍破空而至，隨著蘭斯洛特的攢刺，將麥克斯韋貫穿，釘在了地上，可傷口中卻並沒有血露出來。
漆黑的鐵匣中，似是有人發出沙啞的笑聲。
「——我的『石中之劍』。」
被他看著，彷彿曾經的幻痛又重新歸來了。
「荒謬！」亞瑟冷然道：「是朕主宰了一切！」
他凝視著面前的狼狽男人，一字一頓地說：「唯獨你不行。生命、意志、靈魂……我給了你一切……」
他皺著眉頭，端詳著自己的雙手，發出沙啞如鋼鐵摩擦的聲音：「蘭斯洛特，這一具身體根本不堪大用！」
蘭斯洛特回稟，「在下無能，殿下在半年之前逃走了。」
蘭斯洛特手中，那一柄陪伴了他多年的長劍斷裂，蘭斯洛特沉默片刻，嘆息一聲，將劍柄拋下，殘存的長劍在地上破裂，粉碎成鐵砂。
「你就這麼看著吧。」
就像是瞬間被時間所凍
直至最後，面孔化作灰燼，消散在風中。
蘭斯洛特擋在大王子前面，漠然地看著他，不知何時，手掌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之上。
麥克斯韋一言不發。
就像是，一瞬間……忽然長大了。
他踏著破碎的大地，走到麥克斯韋的面前，低頭，俯瞰著他，神情緬懷：「看來你很喜歡這個名字啊，竟然用到了現在。」
「你給的太多了，陛下。」
崩！
像是經年的舊傷，早已經痊癒，可是卻曾經一度將他整個人險些撕裂。
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滿是漠然和冷酷的面孔。
「真快啊，比我預想的還要快。」
「很好，殿下你果然是個好孩子。」
麥克斯韋無所謂的笑了，「你甚至主宰不了我，不是么？」
「稀薄，太稀薄了。」
「是么？」
「我——一直在思索，該如何懲罰你的背叛？」
蘭斯洛特伸手，從他的手中拔出了石中劍。
那少年的面容緩緩抬起，露出漆黑豎長獸瞳，緩緩從地上起身。
在石中劍的貫穿之下，麥克斯韋的軀殼裂開了巨大的缺口，露出其中空空蕩蕩的肺腑。熾熱的光焰運行在其中，那是無數樂理彼此交織，幻化出宛如鮮血一般的河流。而現在，隨著石中劍的刺入，那熾熱的光焰頓時劇震，不由自主地投入劍刃之中。
滄海震蕩。
他抬起頭，看著麥克斯韋。
亞瑟端詳著劍刃，露出了上愉悅地笑容：
——亞瑟。
就在黑暗的最深處
蘭斯洛特，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那就打開那個盒子，打開它，你就可以保護媽媽了。」
亞瑟的右手反轉，石中劍抬起，向著麥克斯韋刺落。
麥克斯韋打斷了他的話，看著他，眼神看無畏懼：「——多到讓我心懷憤怨。你創造我，不就是為了在登神之時，成就你自己么？我可以為你效死，但其他人不曾虧欠於你。你活著的時候，血路已經通向了城市的陰影，你登神之後，人間將變成地獄。從你為了登神，將高文當做試驗品，令他變成那副樣子開始，我就知道：你已經變成怪物了，利維坦的血主宰了你，你已經變成了妖魔！」
恐怖的氣壓從空氣之中誕生。
沙啞的聲音變得意味深長，「那就只能用別的辦法了。」
於是，亞瑟的眼神便越發得冷了。
大王子愣了一瞬間，抬頭，想要看向蘭斯洛特。可那一瞬間，宛如凄厲的聲音從鐵匣中迸發，衝天而起，席捲向四面八方。
「給我住口！」
亞瑟的表情變得越發難看，冷眼凝視著麥克斯韋，只是看著，麥克斯韋的軀殼便發出崩裂的哀鳴，麥克斯韋的臉色慘白，毫無反抗能力地抽搐著，青筋從臉上浮現。
崩！
「你該不會以為我會毫無準備的來面對它吧？」
他回過頭，看著那個被釘在地上的男人，便笑了。
蘭斯洛特踏上台階，拔出楔進王座中的屠龍之槍，任由伊麗莎白的屍體從王座上滑落，倒在地上，回頭，繼續看著麥克斯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