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傭兵生涯
第121章 亨利的記憶
亨利愣愣的看著他，小男孩被亨利恐怖的眼睛嚇了一跳，卻仍舊怯生生的說道：「先生，買束花吧！三百騎士紀念日的時候我的花沒有賣出去，您行行好吧！」
天空灰暗陰沉，似乎隨時會下雨。
騎士們的盔甲因為泥濘和血污而毫無光澤，他們默默的將鎧甲各處關節的系帶再一次繫緊，將馬背上裝載副武器的行囊插上了鋒利的長劍，拉下了頭盔上的面甲。
沒多遠，這些騎士們的馬匹在西博爾堡緊閉的城門前緩緩停住了。
「哥哥！」
他轉身追了過去，亨利聞言動作緩慢的轉過了身，看向了小男孩。
「謝謝。」
亨利站在樹蔭下，有些茫然的抬起頭，看了看眼前熙熙攘攘的街道，灰白色的瞳孔中卻一反往常的灰白，閃過了一絲異樣。
他們的隊伍整齊，鐵甲錚錚，僅僅是從亨利面前走過，那撲面而來的凌厲氣勢卻如實質般壓迫著所有人的神經。
紅色斗篷的騎士猛然調轉馬頭，長劍向著那漫山遍野的敵人一指，隨即胯下的駿馬一聲長嘶，猛然沖了出去！
依舊是那個小孩子，不過他卻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亨利左右望了望，周圍所有的人的衣著都是灰黑色調的，默默的走向了西博爾城堡外。
他們不發一語，沉默如山。
哥哥？
一具具殘破不全的屍體被從那血肉磨盤般的戰場上尋找出來，亨利發現這正是那些向著敵人發起衝鋒
「哥哥，他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說罷將懷中的花籃捧起。
「今晚，我們在地獄乾杯！」
冰冷的目光讓小男孩頓時渾身一哆嗦，但是他卻說道：「先生，您的戒指太貴重了，這些花都是您的！」
沒有人知道，繁華而熱鬧的西博爾此刻在亨利·梅爾斯的眼中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為了聖蘭斯！」
一位將軍裝束的精靈站在城門處，身旁站著一匹體型高大，卻是看起來有一股說不出的優雅的白色馬匹——那馬匹的頭頂還有著一支長長的獨角。
平日里活潑的孩子們卻沒有在歡聲笑語的吵鬧著，而是學著身邊的大人們，動作不太標準的做著敬禮的姿勢。
隨即他走向了那片石碑。
西博爾堡的城門緩緩打開。
「先生，買束花吧！」
平民組成的隊伍緩緩走出城外，亨利望向那城外的戰場，看到了那遠遠退去的亡靈大軍，還有那漫山遍野的屍骸和血漿。
「在這！」
為首那名穿著全身重鎧，披著紅色斗篷的高大男人猛然舉起了手中的長劍，向著身後高聲喊道。
「如果我們活下來，一定要記住這些人，」亨利的嗓音卻是清晰而帶著一些哽咽，「他們是英雄，他們是我們的驕傲。」
時不時閃現的記憶片段侵襲著他的大腦，讓亨利眼前的事物和記憶中的景象不斷重合閃現
鐵蹄錚錚，亨利耳邊只剩下了那如悶雷般的踢踏聲。
「還有這邊！」
身邊的小男孩被留在了遠處，亨利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滿地的殭屍和腐朽骷髏，和著幾名男子一起從爬上了一個有屍體堆疊而成的小山坡。
「去緬懷我們的英雄。」
亨利摸了摸孩子的腦袋，小男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拉著亨利的手乖乖的跟著隊伍走了起來。
「哥哥！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小男孩獃獃的看著亨利從他身旁走過，手中沉甸甸的戒指卻告訴他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先生！先生！」
亨利低頭，看到一個一臉稚嫩小男孩正在抬著頭問向自己。
遠處的景物模模糊糊的，但卻能看到燃著狼煙的城牆塔樓。
今天的西博爾天氣晴朗，朵朵雲彩漂浮在空中，一切看起來一如往常，但是唯一讓人費解的是，整個西博爾堡內的所有草木在一夜之間竟然全部變黃了。
亨利面前默默前行的隊伍卻是分散開來，在那足矣稱為屍山血海的戰場上尋找著什麼。
空氣中瀰漫著蕭瑟的氣息。
亨利猛的抬頭，卻看到眼前赫然是紀念那三百名騎士的石碑。
稚嫩的童聲猛的驚醒了他。
亨利走過那位將軍，對著他點點頭，兩人似乎是認識，但卻誰也沒有多說話。
亨利拉著小男孩的手，跟隨著這不長的騎兵隊伍默默的前行著。
身後原本
小男孩嚇的渾身發抖，頓時轉身握著手中的戒指跑遠了。
「兄弟們！為了聖蘭斯！」
亨利愣了愣，眨了眨灰白的眼睛，卻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西博爾堡外的一處小山坡上。
他的腦海中像是什麼東西出現了一道裂痕——隨即一股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吞沒了他的意識。
在那屍山的最上方，正是那沖在第一名的大騎士，他原本鮮紅色的披風被血污完全浸透，已經完全辨認不出上面的顏色，不下十支長長的箭矢遍布貫穿他整個身體，他卻是歪著身體扶住了那一直沒有倒下的聖蘭斯旗幟，已經僵硬的屍體像是一座不朽的石碑般矗立在了這血染的戰場上！
不少女人受不了眼前的景象，面色難看的歪倒在路邊嘔吐著，隨後卻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接過那一捧白色的雛菊，亨利點點頭道：「謝謝。」
他們背著長弓，對著走過的人類們指指點點。
枯瘦的手掌輕輕撫了撫那小男孩的頭頂，亨利努力的想露出一個笑容，卻因為僵硬的肌肉和纏滿面部的繃帶而露出了一個詭異的表情。
破敗的旌旗歪斜的插在地上，天空中盤旋著無數禿鷲，不少已經迫不及待的落到了地上，正在大快朵頤著什麼。
干啞低沉的嗓音依舊是讓人不寒而慄，但是
亨利感覺自己的眼眶有些濕潤，但是卻不知自己為何會流淚。
走過了西博爾的城門，亨利卻看到那城門附近和城牆上的守衛們卻都是有著長長耳朵的精靈士兵。
回身望去，山坡下面是一個小村落，亨利能依稀看到那辛勤勞作的人們，視線轉回來，他看到眼前是一個提著花框的小男孩。
望著那一往無前衝出城堡的騎士們，亨利的手猛的握緊了。
枯黃的落葉隨風飄落，帶著路人驚奇的眼神飄落在了地面。
他是我弟弟么？亨利看了看那衣著眼熟的小孩子，隨即有些茫然的抬頭，卻看到眼前不算寬闊的街道上，正緩緩走過一隊騎士。
旌旗隨風飄蕩著，騎槍豎起，身後的騎士們如同一道鋼鐵洪流，沒有一絲猶豫的向著那如海般的敵人發起了衝鋒！
「請給我一束花。」
那些騎士們騎著戰馬沉默的前行著，道路兩側的人們像是為他們送別，紛紛挺直了身體，向著這些騎士們敬禮。
女人們輕輕的將那一捧捧鮮花輕輕的放在了馬蹄前的路上，為這些頂天立地的男人們送行。
記憶中那簡陋破敗的西博爾霧蒙蒙的，天空正下著雨。
四周原本嘈雜環境彷彿被一股濃霧完全隔離開來，濃霧散盡，眼前的街道卻微微變了樣子。
一隻皮靴踏在了剛剛落地的枯葉上。
這哭聲彷彿瘟疫一般，讓那些
兩側的商鋪簡陋了很多，街上的人們都是一副恐懼和茫然的樣子，卻是連一個正常做生意的都沒有。
他孤獨而冷僻的身影顯得與周圍的熱鬧環境很是格格不入，但是時不時抬起頭，停下腳步打量四周的他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這是我在說話么？亨利感覺自己彷彿處於別人的身體中，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這邊！」
亨利翻了翻口袋，卻是沒有找到任何錢幣，沉思了一下，他褪下了手指上那枚象徵著亡靈議會高階刺客身份的冥松石戒指，乾枯的手指輕輕的將其放到了小男孩伸出的手掌上。
那陰暗而壓抑的場景猛然如同煙霧般散去，亨利愣愣的看著眼前——西博爾的人群依舊熙熙攘攘，陽光照射在亨利的身上，讓他微微有些不舒服。
他們的騎槍很多還沾著已經凝固發黑的血液。
抬起枯瘦的手指，亨利扶住了自己的腦袋，看上去有些眩暈的樣子，緩了一會兒后，他卻是沒有向著伯爵府的方向走去，而是徑直穿過了整個西博爾堡，走向了另一側的城門。
遠處，陰沉的天空下，卻是漫山遍野如同噩夢般的亡靈大軍。
亨利愣了一下，整個身子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樣——整整過了好幾秒鐘，他才伸出手接過了那滿滿的花籃。
他們每一個都是身材高大，呼吸均勻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