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法正、陳登

只是，誰都沒有率先上去說，反而是老者搶先一步。即使老者給不出詳細的註解，但至少，第一個上去的人，能給鄭玄、邴原等人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老者神色從容，微微一笑，搖頭晃腦的繼續道：「民富則安鄉重家，安鄉重家則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則易治也。民貧則危鄉輕家，危鄉輕家則敢凌上犯禁，凌上犯禁則難治也。故治國常富，而亂國常貧。是以善為國者，必先富民，然後治之！」

青年報之以微笑，道：「法先生說在下的話有誤，不知道有何高見？」

「在下丘召，徐州下邳人！」

法正一副不屑的表情，淡淡說道：「要說勤王，天下的諸侯齊聚虎牢關，討伐董卓的聲勢，何其壯觀？何其雄偉？那一戰，幾乎匯聚了天下諸侯的所有力量。然則，最後還是崩毀。想要勤王，不是那麼簡單的。諸侯勾心鬥角，各有心思，如何能勤王？」

開篇以管子的話點題，這可以。然而，通篇都引用管子的話，沒有一句是自己的心得，卻落了下乘，可以說沒有任何用處。

老者往回走的時候，爽朗的聲音傳來。

「更是無稽之談！」

此話一出，周圍一片嘩然，許多的士子，眼中卻露出鄙夷的神情。

丘召深吸口氣，強自說道：「如此情況，我當遊說各路諸侯間，呼籲各路諸侯遵循依法處事的方針，增強諸侯的力量。待實力增強，起兵勤王，剷除奸佞。到時候，上有天子賢德，下有官員各司其職，國家必定大興。」

一開篇，是《管子·治國》篇的內容。

王磊沒有上擂台，卻在台下旁聽。

法正語氣直接，直接否定了丘召的話。

老者卻不卑不亢，說完后，恭敬行禮，然後退下。

老者行禮之後，不假思索，朗聲說道：「先賢有雲：凡治國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則易治也，民貧則難治也。」

青年目光環視在場的儒士，最後落在鄭玄等人身上，不卑不亢的道：「在下認為，治國唯有法制。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才能定國安邦。吏治清明，是一切之根本。昔日之戰國，魏相李悝以法治國，賞必行，罰必當；秦國商鞅以法治國，令行禁止，再無奸佞；韓國申不害以法治國，壯大韓國……如此種種，都實現了國強民富。」

驀地，擂台的邊緣，一個皓首老者站起身。

王磊看了眼退下的老者，嘴角噙著一抹笑容，這個老頭有點意思。想必，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夠，難以在論道中勝出，故而率先搶了頭籌，給所有的人留下一個印象。

對擂台上的士子而言，飽讀詩書的他們，可以輕易回答。但回答的是官樣文章，是先賢的話，很難拿出新意。想在論道大會中展露自己的才華，僅僅是浮於表面的回答，而沒有深層次的剖析，不可能得到鄭玄、蔡邕等人的認可。

中年人眼神輕蔑，不屑的說道：「民貧則危鄉輕家，民富則安鄉重家。在下想問一句話，如今世道崩壞，富有的人，為富不仁，不斷的盤剝百姓。如此下去，富人越來越有錢，貧人越來越難以生活。想讓百姓富有，怎麼可能呢？百姓不富有，怎麼治國呢？」

丘召說了話，退回了坐席上，不在辯論。

治國之道！

丘召哼了聲，沉聲道：「法先生不要小覷了天下人？」

不一樣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哈，這番話，只能說說而已，難以實現。」

事已至此，老者拱手道：「閣下高見，老夫服了。」說完后，老者頹然的回到坐席上。原想著拋磚引玉，沒想到成了墊腳石，真是丟人。

法正大袖一拂，毫不客氣的說道：「很簡單的一個問題，世道大亂，朝廷暗弱，而把持朝政的官員，又是居心叵測的人。再者，天下的諸侯紛紛做大，官員也是中飽私囊，沆瀣一氣，成了尾大不掉的情況。閣下要依法治國，卻沒有穩定的環境和強力的支持，法從何來？」

「老先生且慢！」

老者年紀頗大，但步履穩健，他邁著穩健的步伐，來到了擂台的正中心。站在中心位置，老者雙手合攏，恭敬的朝坐在第一圈位置的鄭玄、蔡邕、管寧、司馬徽等人行禮。

法正輕笑，自信從容的說道：「當今之世，要穩定天下的局面，唯有出現一個能像周公、霍光這樣的人，力挽狂瀾，主持朝廷大局。到時候，天子垂拱而治，官員各司其職，國家才能長治久安。」

這個問題很寬泛，沒有明確的定論，可以隨意發揮。

站定后，老者問道：「敢問閣下，有何見解？」

丘召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堪。

這一刻，所有目光，都匯聚在老者的身上。

一個衣著樸素，中等身材的青年大步走出來。此人相貌平平，放在人群中，絲毫不起眼，但他的一雙眸子，卻燦如晨星，明亮無比。

老者面色微變，心說，這青年太壞了，竟然想拿他做踏腳石。老者也不是怯弱之輩，立即調整心態，又和中年人來到擂台的中心。

「哦，原來是依法處置。」中年人頓時笑了，說道：「這麼說來，歸根結底，就不是富民治國，而是以法治國。」

老者面色大變，沒想到一句話，就落入對方的圈套。

丘召深吸口氣，問道：「閣下有什麼高見！」

青年走到擂台中，微笑道：「在下法正，扶風郡人，請閣下賜教。」

「一派胡言！」

一個中年人大步走出，行禮后，不卑不亢的道：「老先生的話，在下不認同。」

荀諶的話題拋出來，下方的儒生士子，立即開動腦筋思考。

這一下，丘召也怒了。

一句話，戳中他的要害。

老者想了想，說道：「富人盤剝百姓，為富不仁，當依法處置。」

「法先生的話，我不贊同！」這時，又有一個二十好幾的人走出來。他走到擂台中，拱手道：「下邳陳登，請賜教！」

這一次論道，王磊也是滿心期待，希望能出現幾個才能出眾的人。

一番話，咄咄逼人。

「諸公，我有一言！」

其餘的儒士聞言，一下反應了過來，都搖頭懊惱，心想該早一點上去。

管子的註解，誰都知道。